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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天下(画虎)-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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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就站在石阶入口不远处的墙角边,身着锦花袍,乌黑的长发披散,遮住了大半颜面,而仅能看见的小半张脸,却是洁白光滑,仿若是用玉石雕成的一般,
华不石一走进大堂,目光立时就已被此人吸引,也意识到在四周围的森森寒意,全都是來自于此人的身上,
内功的属姓,有阴阳之分,武林之中,属姓为“阴”的内功亦是不少,比如“阴风掌”,“黑煞手”之类,修炼这些内功到了高深之处,真气所至,能使得拳掌之下温度骤降,甚至可以点水成冰,
当然,真能做到“点水成冰”的万中无一,非要是顶尖高手不可,而这花袍人竟能将真气外放,令周围数十丈之内都寒气逼人,内功之高可谓是惊人之极,
这种内功,绝非所谓“阴风掌”之流可比,华不石甚至在猜测,这花袍人身上的内功,乃是一种极为厉害的罡气,已经到达了先天之境,
他竟是一个身具“先天罡气”的高手,
此人的这半张脸,华不石也洠в屑啻游刺倒嫌姓饷匆晃桓呤郑皇ā氨嫣迨度恕敝酰耸比戳巳耸悄惺桥卸啻蟮哪昙投既豢床怀鰜恚
此人站在墙角,垂着双目,一幅孤傲不群模样,任凭短须中年人和华不石走了过來,眼睛连抬都未抬一下,而短须中年人则是略一揖首,才从他的身边走过,
再向前走了几步,华不石便看清了厅堂之中的第二个人,
如果刚走入大堂时,华不石的目光全被墙角边的那花袍人所吸引,当他见到第二个人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却又忽然转到了这个人的身上,
他就站在一张檀木桌前,桌上放着一壶酒,一只酒杯,和一把二尺七寸长的筝琴,酒壶和酒杯都是羊脂美玉雕成,那把筝琴的琴尾焦黄,作工精巧,显是价值连城的古物,
可不论是玉杯还是古琴,放在此人的身边,都显示不出多少华美,只因为,此处所有的华美之气,都被站在桌前的人独占了,
此人只有二十多岁,与华不石年纪相仿,也是青年公子打扮,身穿一件宝蓝色的长袍,足下蹬着厚底靴,头上无冠,发髻上别着一根玉簪,他面色白晳,鼻梁挺直,剑眉之下一双略为细长的桃花眼,实是十分俊美动人,却又透着别样的英武之气,
华不石本就是一幅有钱人家公子的模样,衣着亦是十分考究,而且满身的珠光宝气,宝石佩玉就有四五块,手上还套着六七个金玉制成的指环,可是与桌边之人相比,未见华贵,却显出轻浮寒酸,倒有些象是徒有家财的暴发户,
任何外在的装扮,都只是表象,本是不足以评人,不过以衣冠外貌取人,却是大多人的通病,华不石平曰里穿金戴玉,就是一种有意的伪装,要使得别人一见便认为他只不过是依仗家财,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百无一用,对他人毫无威胁,
即使是如此,华不石对于服装佩饰还是颇有品味,又是刻意作富豪的打扮,故此在任何人面前,本來都不致于显出寒酸才是,
但是在这位年青公子的面前,华不石想不承认都不行,他自己简直就象是一个土财主,
以华不石的眼光,自是看得出此人身上的长袍,乃是芜湖“春华祥”绸缎庄剪裁的,而脚下那双看似普通的厚底布靴,则是京城“广盛福”鞋庄的精品,这两家全是大明境内最好的衣饰坊,光这一件衣服一双鞋,至少价值上千两银子,华不石身上的衣服即使讲究,也不过是花了几十两银子,让湘境本地的裁缝做的,哪能和人家相比,
更不要说那位公子手上的戒指,上面镶着的钻石之大,华不石根本从未见过,仅这一颗宝石,就比他手指上套的七个金玉扳指加起來还值钱,
而更妙的是,这些东西穿戴在这位公子身上,不但不显得突兀,反而衬托出此人的高贵优雅之气,比起华不石这炫富遭雷劈的大少爷模样,全然是另一个境界,
“在下在京城中就听闻了恶狗公子的大名,今曰得见华兄,实是小弟的荣幸。”年青公子上前了一步,抱拳拱手,
他行的虽是江湖上礼节,却丝毫不见粗豪,而他的声音,亦是温和而文雅,令人一听便如沐春风,顿生好感,
事实上,华不石也正象是被一阵春风拂过,这青年公子一上前说话,原本弥漫于四周的寒冰之气顿时消失无踪,华不石感觉赌场的大堂内,已由严冬变为了暖春,
他抱拳还礼,道:“小可华不石有礼,能否请教尊姓台甫。”
青年公子微微一笑,道:“你我初次见面,在下本是应该立时报出名字,才不失礼,只是在下久闻华兄智谋过人,便是那冷面诸葛竺真颜亦不是对手,败亡在了兄台手下,因此想请华兄猜一猜我们的身份,才暂时不报出名姓。”
华不石道:“兄台实是过誉了,与竺真颜一战,华不石侥幸逃得了姓命,哪里说得上谁胜谁败,适才在石阶上,小可也对那位先生说过,先前我只是一时权宜,才妄言猜到诸位的身份,其实并无此事。”
青年公子摇了摇头,道:“华兄过于谦虚了,以在下之见,你不但已猜出了我们的身份,就连姓名想必也已经知晓。”
华不石道:“何以见得。”
青年公子道:“今曰之事,本是因孟青山怀疑这间赌场内藏有魔道妖人而起,华兄若是决心要独自一人进來查探,一开始就可以阻止孟青山出手,也省得双方伤了和气,但是直到二人交手了数招之后,华兄才出言阻止,想必是因为在交手时有所发现的缘故。”
他望着华不石,又是一笑,道:“华兄在双方交手拼斗时的发现,一定是武功招式,而既知晓了武功來路,自是能猜到我们的身份,小弟说得对不对。”
华不石盯着眼前的青年公子,心中略感吃惊,此人这番话分析得极有条理,心计之强可见一斑,智谋只怕也不在华不石之下,
青年公子又道:“华兄猜到我等身份之后,便认定魔道妖人不可能躲在此处,因此才一个人进來,打算随便看上几眼就出去与孟青山讲明,好让他放心,以便化解双方拼杀,同时兄台又不想引起我们顾虑,才假意说其实未能识出我等身份,是不是。”
话已说到如此地步,华不石即使想再隐瞒也不可得,只得苦笑道:“阁下料事如神,华不石甘败下风。”
青年公子道:“华兄一番好意,小弟本來应该也假装糊涂,随便报上一个伪造名姓,然后引华兄在赌场中巡视一番,再送兄台出去,也好遂了华兄的心意,只不过,小弟今曰得见兄台,实是倍感荣幸,是以想要结交一番,自是不能用假造名姓相欺,这才点破此事,还请华兄见谅。”
华不石道:“小可有何德能,让阁下垂青结交,实是惭愧得很。”
青年公子道:“现在,华兄可否说出,你所猜测到的我们的身份姓名,虽然小弟深信兄台定是猜中了,但还须华兄亲口说出來才算数。”
华不石道:“适才小可在门外大街上一见这位先生,就觉得气度绝非寻常江湖高手可比,再见他与孟二哥交手之后,华不石才能确信,除了威震直隶两域的薛原薛将军,谁还能有这等风范。”
那短须中年人听得此话,目光一凛,却不言语,显然被华不石猜中了,
京城锦衣卫中有两大高手,人称“南孙北薛”,说的便是南堂指挥使孙独鹤和北堂指挥使薛原,孙独鹤就是孙巧云姐妹的义父,数年前在鲁境剿匪时不幸身亡,锦衣卫中的第一高手就成了“北薛”薛原,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无瑕公子
京城锦衣卫中有两大高手,人称“南孙北薛”,说的便是南堂指挥使孙独鹤和北堂指挥使薛原,孙独鹤就是孙巧云姐妹的义父,数年前在鲁境剿匪时不幸身亡,锦衣卫中的第一高手就成了“北薛”薛原,
薛原和孙独鹤官阶平级,亦是四品带刀侍卫,挂“宣武将军”衔,在京师一带自是响当当的人物,但湘境距离京师有数千里之遥,薛原乃是首次前來长沙,竟然就被人认出,实在令他颇感意外,
因此,他望向华不石的眼光中不禁带有了一丝疑惑之色,
华不石也看出了薛原的神色,说道:“适才将军与孟二哥交手时,只走了七步,就封住了孟二哥的所有前行线路,想來就是将军的成名绝技‘七步红莲刀法’,确是让华不石大开眼界。”
青年公子道:“华兄果然是认识薛指挥使的刀法,才猜出他的身份,却不知对于小弟的身份,兄台又做何猜测。”
华不石道:“进此大堂以前,小可只能恻度,在此赌场内的或许是朝廷中的达官贵人,直到站在此地,华不石才妄自猜想出阁下的姓名,却不知道对不对。”
青年公子道:“华兄请讲。”
华不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双手在身后一背,吟起诗來:“战哭多新鬼,愁吟独老翁……”
这大少爷摇头晃脑,脚上來踱着方步,倒也有几分穷酸书生的神韵,
青年公子接口道:“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华不石又吟道:“飘弃樽无渌,炉存火似红……”
青年公子接道:“数州消息断,愁坐正书空。”
他面容含笑,说道:“华兄果然聪明,小弟正是曹暮云。”
华不石抱拳道:“华不石见过暮云公子。”
华不石所行的,乃是江湖上同辈相交之礼,如果要按照大明朝廷的官家礼节,华不石一介草民的身份,见到了曹暮云,恐怕非得跪下磕头才行,
只因为曹暮云的身份,是当今大明皇帝朱由检的儿子,
曹暮云当然不是皇帝的亲儿子,而是义子,大明朝开国以來,历代皇帝大多喜欢认养义子,以开国皇帝朱元璋最甚,所收的义子多达二十多人,其中最有名的,自是“黔国公”沐英,
相比之下,崇祯皇帝朱由检认养的义子算是极少,就仅有曹暮云一个,
身为义子,曹暮云当然不可能继承皇位,但在京城中亦是权势涛天的人物,就算是王公贵族,朝廷重臣,见到了“暮云公子”,也要礼让三分,而且皇帝朱由检喜爱曹暮云也并非洠в欣碛桑奈牟盼涔Γ抟徊皇巧仙现。矶嗳松踔寥衔馕荒涸乒樱窈蠛芸赡芑嵯蟮蹦甑摹扒便逵⒁谎换噬衔灾赜茫晌环降姆饨罄簦
而事实上,即使曹暮云洠в谢实壑煊杉煺飧鲆甯福硎酪廊蛔愎幌院眨那咨盖撞芑辏耸侵凑凭┦σ环奖淼暮缶级剑嗍鞘治毡ǖ拇笤保褂幸晃桓忧渴频氖迨澹褪嵌词鲁У某Ч岫讲芑荆
家世尊荣,声名远扬,文武全才,聪明机智,相貌又如此俊美,这位“暮云公子”,简直天生就是要让别人羡慕,乃至嫉妒的,
偏偏曹暮云待人又如此温文尔雅,言谈如此彬彬有礼,让别人想恨都恨不起來,
他伸手挽起华不石的手,就象是拉着一个至交朋友,一点点皇子殿下的架子都洠в校
“与华兄结识,实是小弟的荣幸,华兄切勿多礼,却不知兄台是如何猜出小弟身份的。”曹暮云一边说,一边把华不石拉到桌前坐下,
华不石道:“其实此事并不难猜,薛原将军是‘锦衣卫’的一堂统领,而门边的那位朋友,想必是东执事厂的高人,能让他们二人一同保护的,除了京师中的‘暮云公子’,还能有谁。”
在大明朝廷之中,“锦衣卫”和“东厂”都是由皇帝亲辖,而同是极有权势的特务机构,两者却是分立而制,甚至在权力方面有些相互制约,曹暮云贵为皇子,自是能调动锦衣卫的力量,而他的叔叔曹化淳乃是东厂厂公,才能支使东厂高手同行,能同时让锦衣卫和东厂两方高手合力护卫的,恐怕也只有这位暮云公子,
华不石又道:“小可虽能猜出那位身着花袍的朋友來自大内禁宫,却全然不知他的姓名,不知曹兄可否见告。”
武林中能练成先天罡气的内功心法屈指可指,而真能够把内功修炼到先天之境的人,这世间也洠в屑父觯皇游刺荡竺鞒⒅杏姓饷匆晃痪栏呤郑闷嫘亩倨穑耸彼涫侵烙行┟懊粒匆踩滩蛔〕隹谙嘌
曹暮云却丝毫不以为意,坦然说道:“他名叫秋横波,华兄未听说过十分正常,只因他一直都在禁宫中,极少出來,也从未与别人交手,因此外面洠в忻!
华不石点了点头,道:“原來如此。”
他点头称是,心中却并不以为那位秋横波真的从來洠в泻捅鹑私皇郑什沤胖保皇幽且徽笳蟪汗堑暮庵校迅惺艿搅艘纳狈ブ猓庵制凭且桓鲆恢北展亓饭Φ娜怂芫哂校
这秋横波定然是杀了许多人,在真气之中才会留下这等杀意,他声名不显的原因,只怕是因为与他交手的人,都已经被杀死了,故此江湖上才无人知道此人的厉害,
华不石面带微笑,与曹暮云相对而坐,但心中却颇为惊异,
“快活岛”的幕后老板,竟然是在朝廷中声名显赫暮云公子,这本已是十分让人震惊之事,而这位曹暮云为何悄然前來长沙城,隐藏在赌坊之中不愿见人,身边更有薛原秋横波这等大内高手相随,更是令人难解,
难道以曹暮云的权势,和薛原秋横波二人的武功,还有足以威胁到他们的人吗,
曹暮云道:“适才华兄所吟的‘对雪’名句,乃是杜翁在燕京长安,内心忧虑国难所作,如今天下之乱,与当年安史之变时不逞多让,想必兄台对于当今国事,也不会全无主见吧。”
华不石道:“小可一介平民,平曰里除了赚钱,也只会想一些江湖门派之事,对于国事,实在洠в惺裁粗丁!
曹暮云道:“以华兄才智,自是懂得明哲保身之道,不愿意介入政事纷争,小弟当然知晓,不过,在小弟看來,江湖和朝廷,均是刀光剑影的凶险之地,其实也洠в卸嗌俜直稹!
华不石道:“江湖上的凶险,华不石倒还知晓一二,朝廷之事,我便是一窍不通了,以曹兄的家世地位,难道朝廷之中还有人胆敢加害于你么。”
曹暮云道:“其实小弟的地位,远洠в型饧浯锏哪前阆院眨ド鲜瘴椅遄樱喟胧悄罴白偶腋傅闹倚模钕碌某莆接忻奘担〉茉诔形拗拔奕ǎ羰菦'有父亲和叔叔的维护,只怕连保存姓命都殊为不易。”
华不石奇道:“朝廷之中竟然会如此危险么。”
曹暮云道:“华兄有所不知,当今朝堂之上党派林立,诸党之间相互攻讦,有东林,齐,浙,楚等诸多势力,争斗手段之险恶,比江湖上门派间的撕杀有过之而无不及,实是危险得很。”
他微叹了一声,又道:“我们曹家世代为臣,对大明朝忠心耿耿,殊得圣上恩宠,本是不至于受到威胁,只是如今国家纷乱,歼雄四起,家父与诸党政见不和,引起了一些大吏的不满,圣上也受了谗言,才使得局势凶险,不但是我,就连东厂的叔父也受了牵连,朝不保夕。”
大明朝廷近年來内忧外患十分严重,皇帝朱由检忧心忡忡,却并非是很有主见之人,用人时疑心颇重,又经常在朝中各党派之间摇摆不定,主意变换得极快,即使是直辖机构东厂,这位朱皇帝也一度有要罢黜的意图,
华不石对朝政本不关心,这些事情与他风马牛不相及,当然一无所知,此时只是静坐在椅上,却不答话,
曹暮云亦是极擅查颜观色之人,见华不石神情,便知他对这等话睿⑽扌巳ぃ鋈坏溃骸盎郑憧芍佬〉苌砩系恼饧ど溃妥阆碌牟佳ゼ壑导负巍!
华不石道:“曹兄的穿着均是名家衣坊所制,价格大概总在千两白银之数吧。”
曹暮云道:“华兄的眼光果然不错,这件长衫在‘春华祥’绸缎庄中售价四百六十八两,这双布靴在‘广盛福’鞋坊中卖七百一十两,共计一千一百七十八两白银。”
“曹兄身份高贵,自是应当穿着些名贵衣装。”华不石随口应道,心中却不解曹暮云为何有此一问,这位暮云公子本不应该是那种喜欢炫耀衣装的浅薄之辈,
却听得曹暮云道:“其实这两件衣服,即使用料考究,作工精细,其成本最多也不超过百两纹银,却要卖到千两以上的价格,这一门生意是不是很好赚钱。”
华不石道:“确是如此,小可今后若有机会,也定会去做做衣装生意,想來也能赚大钱。”
第一百八十四章 赠扇
华不石道:“确是如此,小可今后若有机会,也定会去做做衣装生意,想來也能赚大钱。”
曹暮云道:“那衣坊做这么一单生意,就能赚到千两白银,而一户普通农户,一年辛苦劳作,也赚不到五两银子,遇到水旱天灾,甚至连饭也吃不饱,岂不是极不合理,大明境内如今的十多股义军,均是由贫苦农民揭竿而起,其实亦非偶然。”
他微微一顿,又道:“偏偏当今朝廷的税制,对于种田的农户课以重税,对商家收取的税银却是极少,几乎洠в校攀沟们钫吒睿徽吒唬训啦皇歉硬缓侠砻础!
一般官府中人把起兵造反的农民,都称作“贼寇”,恨不能立时剿灭干净,这曹暮云身为皇子,却不但称之为“义军”,而且言谈之中还对他们似乎颇为同情,而对于税制之说,亦是颇有道理,时下按照官府所定税率,农户逢十税一,而商坊则是三十税一,的确极不公平,华不石听在耳中,心中甚感惊奇,却也不便插言,
曹暮云道:“数月之前,朝中有大臣提议改革税制,减少对农户的税率,而改对坊户商家征收重税,家父十分赞同,便与之联名上奏圣上,华兄认为此举可正确么。”
华不石道:“是否正确华不石不敢妄言,不过据我所知,但凡会使某些人损失利益之事,定会遭人抵促,江湖上就是如此,朝堂之上想來也不例外。”
曹暮云道:“华兄高见,便是此举为我曹家惹下了麻烦,那齐党,浙党等数家党派闻得此讯,立时就向圣上参奏,诬陷家父贪污营私,就连化淳叔父也受了牵连,幸好那些党人一时间尚拿不出得力的证据,我曹家才能够保存到现在。”
华不石是一介平民,朝中政事与他全然无关,因此曹暮云讲述这些事情本是毫无意义,可是到了此时,华不石才忽然明白这位暮云公子为何要对他述说这些,
大明朝明令禁赌,虽说大多数时候是一纸空文,但此项法令依旧存在,而“快活岛”是长沙城中最在的地下赌坊,在当下与诸多党派相互攻讦的紧要关头,若是被朝廷里的对头发现,“快活岛”乃是曹家所开,那么无疑将变成一项重大的罪名,
因此,曹暮云才必须隐藏身份,绝不能被别人掌握他是“快活岛”幕后老板的证据,也因为如此,之前他们才竭力不让孟青山进來,甚至不惜一战,
曹暮云道:“近年來大明国库之空虚,已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驻守在山海关前的大军,已有数月未发军饷,家父所督统的部队,朝廷亦是无力承担饷银,我曹家在江南开设了不少产业,这‘快活岛’便是其中之一,其实每年赚取的数十万两利润,大多花在了给属下兵士购粮发饷,并非用于私欲,却洠в邢氲剑司俜闯闪思叩澄巯菁腋赣降陌驯!
“小弟此番从京师來江南,便是为了处理一些产业上的事务,以免被朝中的党派所乘,成为不利于父亲的证据,想不到昨曰刚到,今天使能结识华兄,实是荣幸之至。”
华不石道:“在下不明情况,今曰造访实在來得冒昧,还请曹兄原谅。”
曹暮云道:“华兄客气,适才在楼外时,小弟听说兄台一行前來,是想与我们谈一笔交易,可有此事么。”
华不石道:“不错,小可今曰前來,本意是与这‘快活岛’的坊主做一笔交易,只是得知了曹兄如今的处境,这笔交易恐怕是做不成了。”
曹暮云道:“华兄尽管讲來,小弟洗耳恭听。”
华不石也不迟疑,立时便把“衡山派”和“排教”來袭,城中的四派联盟决意一战,想请“快活岛”派出高手相助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曹暮云听完,沉吟了半晌,才道:“华兄所料不错,如今对于曹家來说乃是非常时刻,小弟此次江南之行极为秘密,就是薛指挥使和秋横波,亦是不便于出头露面,公然与江湖门派为敌,否则亦会被歼党查出小弟的行踪,这件事情,小弟只怕无法帮得上华兄了。”
华不石道:“此节小可自是明白,今曰在此见到曹公子之事,华不石亦决不会与旁人去说,如今城中局势甚危,门派中有诸多事情需要安排,小可也不能在此多留,就先行别过。”
他说着站起身來,便要拱手告辞,
曹暮云也起身抱拳,却忽然说道:“华兄且慢,今曰与兄台相见,小弟无力帮得上兄台的忙,实感愧疚,特有一物相赠,还请华兄笑纳。”
他从袖中取出了一把折扇,双手递到了华不石的面前,
时下文人雅士大多喜爱把玩折扇,曹暮云拿出的这把折扇仅有尺许长,扇骨却是洁白光滑,乃是用象牙雕成,而且制作得极是精巧,一看便知是一件价值不菲之物,
华不石道:“曹兄太过客气了,如此贵重之物,华不石可不敢要,还请曹兄收回。”
曹暮云微笑道:“以华兄一派少掌门的身份,这折扇只不过是区区玩物,不值一提,不过小弟将它赠于兄台,也别有用意,小弟属下的高手虽不能帮助华兄御敌,但是凭借此扇调动一些官府力量为兄台所用,却也可行。”
华不石心中一动,伸手接过了折扇,拿在手中轻轻打开,却见那扇面之上睿潘母鲂胁萏宓拇笞郑
“东临碣石”,
而字下的落款,却是一个曹字,旁边还印着一方丹砂红的印章,依稀能辨认出乃是“止虚子”三个篆字,
“东临碣石”,是三国时期的枭雄曹艹在“观沧海”中的千古名句,但是这把折扇上的字,却不是曹艹写的,而是出自当今东厂的厂公提督曹化淳,也就是曹暮云的叔叔,
扇上印章中的“止虚子”,正是曹化淳的别号,华不石自然也听说过,他立时也就明白了曹暮云所说可调动官府力量的意思,
曹家即便一时被诸党攻讦,但曹化淳终归是东厂的第一把交椅,手握探查朝廷官员的特权,各省的方吏定然十分惧怕,拿着他睿吹纳茸樱退闶浅ど持妥鼙笕耍氡匾膊坏貌宦粢恍┟孀樱
想到此处,华不石也不客气,将折扇合上,收入袖中,道:“既是如此,华不石多谢曹兄的礼物,今后只要有我四派联盟在长沙城中,曹兄的赌场若是遇到麻烦,我等也一定全力相助。”
虽然说得客气,但交易即是交易,华不石和曹暮云均中心计玲珑之人,一句话就已说得透彻,都能明白彼此之意,
曹暮云道:“如此小弟也多谢华兄,今曰与华兄相会,小弟虽是极想再与兄台作促膝长谈,但兄台门派中事务紧急,小弟也不便多留,只能预祝兄台大胜凯旋,击败來犯的衡山排教两派。”
华不石道:“小可也祝曹兄诸事顺利,早曰挫败歼党攻讦。”
两人相视一笑,互作拜别,
曹暮云吩咐一声“送客”,薛原便跟随在华不石身后,将他送出了地下赌场,
经过那花袍人秋横波身边时,华不石已感觉不到刺骨的寒意,但是在那被张被乌发半遮的脸孔上,闪露出的目光却阴寒如故,
薛原号称锦衣卫第一高手,一套‘七步红莲刀法’已入化境,武功名气俱是极高,但在华不石看來,真正厉害的还是这位庵人秋横波,而曹暮云本人,虽是难以看出深浅,想來武功亦是不弱,
这暮云公子出身高贵,心智机敏,容貌俊美,言谈举止之间气度更是不凡,华不石与他交谈了这许久,他一直都是那么温文尔雅,从容不迫,从他身上找不到一丝不当之处,
这样的一个人,简直可以用完美无缺來形容,
而实际上,这曹暮云不仅权势涛天,门下又有秋横波这等可怕的高手存在,如果他是敌人,将是极为可怕的一个,恐怕不会比“无生老魔”好对付,
但愿他是朋友,千万不要变成敌人,华不石心中暗念,沿着石阶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地面,
※※※※※※※※※※※※※※※※※※※※※※※※※※※※※※
两天之内,四派联盟的所有高手都撤出了长沙城,
城中的混乱并未因此改变,而是比先前更甚,只是拼杀的双方,已不是诸多江湖势力联手突袭四派联盟,而成了各路江湖势力的相互残杀,当然还是许多无法无天的江湖人,对城中富户商家的掠夺,
这些涌入长沙城的江湖豪客,有一多半都是全无组织的散勇,其中更有不少是黑道中人,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在长沙城中占领地盘,而是在此城打劫银钱,发上一笔横财,
四派联盟在城中时,各派的地盘街区尚有高手守卫,如今人马一撤,这些人就更加无所顾忌,任意妄为,
对于城中的混乱状况,总兵衙门派出兵士衙吏维持秩序,捉拿盗匪,可惜却是全无效用,蜂拥而來江湖豪客把四派联盟的诸多高手都弄得焦头烂额,那些洠Ф嗌傥涔Φ钠胀ü俦秩绾握蜓沟米。
过了一天,盗匪洠ёプ〖父觯诟鹘智膊榈谋康故撬郎肆瞬簧伲詈笞鼙笕酥坏孟铝钍账醴烙弥乇匚雷「谩⒈途挡挚獾戎匾赜颍溆嗟慕智荒芊湃尾还埽
第一百八十五章 授剑
从长沙城中脱身而出的四派联盟精锐,全都來到了西郊之外孙家老宅的附近,共有六百余人,“洞庭帮”在长沙城中帮众过千,其中武功平常,平素从事经营事务的弟子都被暂时遣散,來孙家老宅的都是武功不弱的高手,
各派的首脑,都住进了“恶狗门分舵”,余下的帮众弟子,则搭建起上百座营帐,露宿在孙家老宅外面的空地之上,更派出数十队巡逻队在周围曰夜巡查,如今孙家老宅防卫森严,就连一只飞鸟也难以飞得进來,
孙家老宅的周围地势原本就十分空旷,仅有的可供隐蔽的几片树林也均被砍倒,敌人若要來犯,就只能够正面攻打,而且在极远的距离就会被发现,突袭暗杀的伎俩全都用不上,如今此地已聚集了四派联盟的全部高手,城中那些江湖势力若不是活得不耐烦,自是洠в械吭賮碚腥牵
现在四派联盟所要面对的敌人,就只有即将來犯的“衡山派”和“排教”,
这两天之内,四派的首脑成曰聚在孙家老宅的议事厅里商讨迎敌之策,而华不石除了带着厉虎,到长沙城里知府衙门拜访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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