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峨眉祖师-第44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朝堂上的明争暗斗,生死博弈,贪婪污秽,这些都和远在安西的士兵没有关系,他眼中所见到的,仅仅只是血与火。
  “曾经的同袍刀剑相向,并肩作战过的将军宛如地狱厉鬼,这天下不是效忠于某个人,但某个人以为天下都应该向他效忠。”
  “但总有一些人野心甚大,所以他们谋划反叛,而最后,也确实给他们成功了。”
  白衣女子插了一句:“朝堂上那些腌臜事才是天下大乱的源头,你说那些战士不管,但战士们所遇到的一切事情,都是起源于中央。”
  “贪婪驱使着欲望,众生无不在贪婪与清明之间行走,如走铁索,小心翼翼,但凡有半点差池,就是粉身碎骨。”
  她说着,似乎有莫名的感慨。
  士兵没有在意她的打断。
  “自西陲三镇节度使从范阳起兵叛乱,天下大震,河朔诸地望风而降,境无一军一将可挡,当时天下共主听信谗言,误以为三镇节度使叛乱只是谣言,故最初不予受理……”
  “直至同年数月之后,天下共主才相信三镇节度使叛乱,遂调遣河西军,陇右军回关……中原大地如何凄苦,安西的战士们并不知道,因为他们所要面临的,是更加可怕的战斗……”
  “吐蕃人突然发起猛攻,同年,车师国叛,高举反旗,楼兰、鄯善、乌孙、焉耆、匈奴地……尽数与中原切裂。”
  “河西走廊陷入滔天战火,西域异族猛攻边疆……安西军第四旅属第三十折冲府,镇守白龙口……”
  唐代的军建是一旅百人,但因为是所谓相似的朝代,故有些东西便有了出入。
  人口是建制的根本要素之一。
  白衣妖女的目光动了动。
  士兵道:“吐蕃的刀,吐蕃的脸,陌生的气息,滚滚的烟尘,黯淡的天日,让人感到窒息的,刺鼻的……”
  “外族之人进攻白龙口,声势滔天,而此时安西军大部分已经被回调,此时吐蕃突然来袭,携异域诸族猛攻,白龙口守军不过三千二百人,而所要面对的,则是五万以上的敌军。”
  “兵法有言,十则围,五则攻,倍则战,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
  中年书生插嘴:“我十倍于敌,便围而歼;五倍于敌,便攻而戮;两倍于敌,便奋力死战;势均力敌,则设法分散,各个击破;兵力弱于敌人,便避免作战。”
  士兵点头:“三千对五万,敌人十余倍于白龙守军,故必然强攻,而吐蕃人也确实是如此做的。”
  “第三十折冲府的战士们,听到了突厥人在唱歌,婉转苍凉;吐谷浑人诵读的经义,恐怖而低沉;薛延陀人的高歌,嘹亮的,凶悍的,他们敲着盾牌,擦着弯刀,精铁在火焰中一伸一缩……”
  “吐蕃人在嘲笑,在疯狂,在仰头看天。”
  “白龙口的唐军在低头,在高城上俯瞰他们。”
  “火光竖了起来,火油随之炸开。”
  “轰鸣声代表了战争的开始,如汪洋大海一般的异族人开始向城头攀爬,白龙口的唐军们是荣耀的,赌上第三十折冲府所有将士的性命与名字,此时唯有死战。”
  比较出乎意料的,半老汉子这时候似乎在发呆,他好像没在听士兵的话,而是在神游天外,这绝对是不礼貌的,但是士兵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走神。
  书生道:“五倍于守军,几百年前的安西大战我也知道大概的过程,西域都护府几乎全面失守……吐蕃人是用蚁附的战术,是拼了命要打下那些城来啊。”
  士兵看他:“唐军又何尝不是舍了性命去守?胜负不在于后世你我的评价,而在于当时攻守双方的意志。”
  “吐蕃凶残,难道唐军就孱弱?当然不是,镇守西方数十年的大都护府,其中甲士皆是虎狼之辈,异族人再凶,凶得过唐军?”
  “城头的巨弩愤怒的扬起了脑袋,巨响与齐射,猛火油被铁戟扫下,无数的火药与弓弩之箭带着或明,或黯的火与烟,划出凶猛威烈的轨迹,就像是白虹贯日,就像是流星坠海!”
  “精准的落在异族人群里,随着霹雳般的响声涌起!”
  “突厥人在哭,土谷浑人在叫,薛延陀人在嚎!吐蕃人的惨叫声就像是鸡被捉住了脖子,那种临死前的哀嚎,着实是让人心旷神怡。”
  士兵说着,他在此时终于露出了一丝怀念与舒适,那口齿之间吐出气来,在这还略有寒冷的春日之河上,衍出道道冰冷的白霞。
  几个人的注意力都被牵引,仙祖忽然发现,那个半老汉子只会叨叨,而这个士兵看起来沉默寡言,但是讲故事比那半老汉子还有一套。
  士兵的描述,宛如让人身临其境一般:
  “破碎的木盾四处乱飞,木盾后的人沾满火血,爆炸的气浪高高的掀起,人的头颅与肢体纷飞在天,下的碎肉雨,掉下来的大块红白物,就这样唰的一下,插在了后面那些,探在盾外的长矛上。”
  “五万人,杀的过瘾,但就算是五万头猪,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砍光的。”
  士兵道:“书生说的对,蚁附确实是比较恶心的战术,而使用这种战术的前提条件,是对方都已经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但凡有几个人,心中还有胆怯,临阵而逃,未曾被斩,那便立刻会引发军阵的崩溃。”
  “不过异族人是一定要打下白龙口来,彻底切断西方与东方的联系。”
  “从清晨打到入夜,吐蕃大军连攻五次,次次猛烈,但皆是损兵折将,未拿下半寸城头浮土!”
  “唐军三千人二百人,有一千人战死于第一日,但一日之间,歼敌足有十倍。”
  “城池前,尸骨成丘,黄沙被风吹起,把血染的淡了一些,夜晚的最后一次攻城结束,天与地之间,尽是如山般起伏的嶙峋火光。”
  “三十折冲府的城楼上,第一战中,左果毅都尉就阵亡了,身上的白羽箭把他插成了传说中的羽人,又像是一只趴在地上的死鸡……”
  【果毅都尉有左右两名。】
  “挺可笑的,大家都笑了,最先笑的就是折冲都尉,但是他笑着笑着就咧嘴,然后就哭了。”
  “其他人都在笑,折冲都尉还在哭,一群人乐,一个人泣,然后大家都不开腔了,这时候省点力气对付吐蕃人吧,不然回头,大家都成了死鸡。”
  “然后左果毅都尉就落下了一个死鸡的外号……虽然他已经死了。”
  士兵说着,神情似乎有些许扭曲,好像是在憋着笑,然而其他人只能从中感觉到悲伤与痛苦。
  边军的人性格都有点扭曲,或许不能被承平之世的人所理解,因为他们所见到的生死之别实在是太多太多,没有什么可以长久悲哀的,逝去者已经逝去,活下来的人要好好活着。
  “第六次的攻城,始于天旦的那一瞬间。”
  【天旦,即天亮。】
  士兵伸出手,在所有人眼前划了一下。
  “遮天蔽日的军马,如怒龙,如烈虎,俗话说天上行龙地上万马,约莫便是那时候的情景了。”
  “那是吐蕃人的援军,从西域诸国强行调遣来的军马,那本该都是唐军的附属军队,但如今却成了最凶狠的敌人。”
  “那就是……虎豹豺狼。”
  “一场不死不休的厮杀,总得有一方全部倒下去为止。”
  “唐军有人扯开了猛火油桶塞,这种东西黑乎乎的,也不知道你们看过没有,闻起来气味相当刺鼻,用火一点,若是半星黑油溅到身上,便是如魔鬼一般纠缠,直至把沾染着焚烧殆尽为止。”
  “这种东西有很多名称,我们习惯叫猛火油,加个猛字以区别火油,这就是古老神话中的‘泽火’,也被人称呼为‘石脂’、‘石漆’。”
  “猛火油咕咚咕咚的从桶子里流出来,士兵站在火油里,任凭白羽箭在自己的身上射的叮叮当当的响,甲胄下面的血早已和皮都沾在一起,外面黑与红纠缠,那个士兵从城头上跳下去,抱着一罐猛火油。”
  “随后就轰的一声。”
  士兵做了一个略显夸张的动作。
  其他人都神情严肃。
  士兵继续道:“战事打了很久,约莫每一天都是这种情况,唐军越来越少,异族人也越来越少,但是他们还有援军,三十折冲府,则没有。”
  “粮食吃光了,就吃吐蕃人的尸体,将士们倒是没有想到,这种行为却让吐蕃人吓得不轻,直呼唐军是地狱下的恶鬼爬了上来。”
  “折冲都尉死了,他也成了鸡,所以这一次是右果毅都尉带着将士们去笑。”
  “笑着笑着就开始吐血水,吐蕃人害怕,他们本来准备停几天,饿死唐军,结果是没想到唐军直接吃了他们的尸体。”
  “于是,吐蕃人放弃了围城,用一种绝大的凶残性与猛烈气开始狂攻。”
  “第十日,他们的援军到了。”
  “同一日,白龙口失守,第三十折冲府全军覆没,无人生还。”
  士兵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在整场安西大战,或者说唐乱时,白龙口战役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朵浪花,天下有六百余折冲府,谁又记得白龙口的三千将士?”
  “第三十折冲府下第四旅……”
  士兵说到这里,看向半老汉子:
  “战阵之上,虏箭如沙。那面唐字大旗却在西风的怒啸下猎猎招展。”
  “唐人皆未退,独独天子为何退了?”
  “何不奋起老迈之躯,誓死相随?”
  “阵开三重,天衍七锋,金沙沸血,谁望玉门?”
  白衣女子忽然看了一下士兵。
  士兵却没有注意她,他只是拍怕自己的甲胄腰部。
  “腰腹上,插着一支重箭,我是一个好兵。”
  “后来……天子逃了?”
  “唐明皇啊,没有给天下一个交代,我们一直等,等啊,等了几百年,这才等到了当今天子的诏令,今年是天宏十五年,前唐时安西军所有将士解甲归田……安西军,确实可以安息了,幽冥路短,人间路长。”
  半老汉子忽然痴痴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开始哭。
  哭的极为大声与癫狂。
  他哭泣着,忽然解琴,呵道:
  “来,我给你弹一首!让所有将士都能听到!”
  ……
  仙祖向李辟尘传音。
  “这是一个好故事,他应该解甲归田,应该埋骨青山下。”
  太一的脑袋歪了歪:“灵云乡啊,倒是想去看一看了。”
  李辟尘笑了笑,这一次,倒是不用自己去给仙祖开解了。
  他看向遥远的河面,仿佛眼中也看到了当年自己遇到的那个令云小将。
  旗帜上写的字虽然不同,但是那种精神,都是一样的。
  兵,就是一个兵。
  他没有名字,也不说自己的名字,无名者,世数如尘沙。
  生来可尽忠职守,死后希望能……埋骨故乡。
  上登朱陵府,下入哀生门。
  李辟尘忽是唱道: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渔家傲·天接云涛连晓雾
  士兵与老人的关系已不言而喻,中年书生只觉得心中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这是跨越几百年的相见,谁也未曾想过,一位皇帝与一位无名的士兵,会坐在一艘船上,而皇帝也已经成为百姓,士兵则化作了归乡的幽魂。
  当年的债早已烟消云散,士兵想问的,不过是为什么天子不敢死战。
  他想要一个交代,但他没有等来安息的命令,直到如今的几百年后……当年的皇帝成了被人遗忘的神,其实大家走到最后,谁也没有比其他人高出半点来。
  士兵之后,是白衣女子。
  少女的眼神望着士兵,这当然不是什么含情脉脉的眼神,也不是什么跨越千百年的妖鬼之恋,只是她要说的故事,同样是从前唐时代开始的。
  恰恰是白龙口失守之后的事情。
  妖者不详,纵然是世间的妖灵也常常被人喊打喊杀,更不要说那种所谓的真正之“妖”,更是世间一切不详的聚合体。
  白衣少女的声音空灵,她拍了拍自己的伞,里面发出金铁般的声音。
  “正是白龙口的大战催生了这只妖。”
  白衣少女看着所有人:“我要说的,是一只妖的故事,这只妖不被天地所容,诞生时伴随着哀嚎与恐惧,天在轰鸣着霹雳,地在涌起尘埃。”
  “我将顺着士兵的话接着诉说。”
  白衣少女道:“异族人,唐人,不论是谁,他们的血都是红色的,天与地在交织,阴阳在沸腾,就这样,一只蛇吸收了这里的煞气与血气,在阴阳交错的昏暗时刻,开了灵智。”
  “化为了一只妖。”
  白衣少女顿了顿:“在这种情况下化出的妖,她必然是会遭到天谴的,因为这本不是修行天地精华而成的道,而是从无数死者的身上攀爬而出的东西,她是不详的,所以生来天厌之,上苍降下雷劫,要灭杀这只蛇于此处。”
  “但是她没有死,因为白龙口战死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难以安息的英魂也实在是太多太多。”
  “小蛇要感谢那些英魂,如果不是他们的存在,或许第一道天雷就会让她灰飞烟灭。”
  白衣少女看着士兵,目光中的感情难以描述。
  士兵并没有什么反应。
  “我讲的故事,或许有些无聊。”
  白衣少女依靠在船边上:“没有书生的执着,没有老神的欢乐,没有士兵的坚持……我所讲的,不过就是一只小蛇,一只小蛇如何在这片黑暗的人间挣扎求生的故事。”
  “天厌,地恶,人惧,众生远离。”
  “白龙口孕育了她,战火,在黑暗的乱世之中无处不在,借助这个机会,小蛇开始游走于天下,从西域到中原,她看到了太多太多的白骨,也看到了太多太多的死人。”
  “但这都和她无关,最开始的天雷已经打灭了她对这个世间无穷的美好幻想,她眼中所见到的天地,只是一片黑沉沉,血灼灼,天似乎有张大嘴,咧着在嘲笑她,地似乎有双眼睛,阴冷而不动的盯着她。”
  “一举一动都有天地记录,小蛇随着吸收的戾气,煞气的增加,修行在增加,法力也在增加……”
  “这么大的一头凶妖,必然会引来修行人的窥视,不论是出于剥皮拆骨拿宝物,还是出于斩妖除魔卫道心,小蛇被修行人们找上,都是必然的事情。”
  白衣少女拍了拍伞。
  “玉门关外不远,有一处叫沙州的地方……”
  “真妖魔无人问津,遏制者倒是被人追砍,世人愚昧,混沌浑噩,愚蠢至极。”
  白衣少女看向书生:“就像是你。”
  书生不置可否。
  白衣少女继续道:“沙州城中,不久前来了一只妖魔,吐蕃人的战火还没有燃烧到这里,但是他们却不会想到,等来的不是凡人的军队,而是一只妖魔。”
  “他游离到这里,屠杀了城池中所有的百姓。”
  “但很可惜,他只是刚刚诞生的一只妖魔,虽然实力强大,但是恰好遇到了游荡到这里的蛇妖。”
  “妖杀妖魔,反遭天谴,各位见过吗?”
  白衣少女看书生,看士兵,看老神,看看白衣僧。
  所有人都摇头。
  只有仙祖托腮道:“世间阴阳大化,妖魔是阴之极,诞生于极阴地,自然顺应天道之理……蛇妖是阴阳冲突的产物,乃是逆灵,自然不受到天地待见。”
  “蛇妖杀妖魔,自遭天谴,因为这也是破坏天地规矩。”
  白衣少女看着仙祖,冷冷一笑:“小弟弟说的不错,看来你也是个有本事的。”
  “这船上就没有正常人,包括你。”
  白衣少女看着书生:“你看着这一船牛鬼蛇神,却没有半点胆怯。”
  书生笑道:“诸从无恶意,皆是归乡人。”
  白衣少女的手僵了一下,冷哼一声,继续道:
  “蛇妖杀了妖魔,扛了雷劫,奄奄一息,正是此时,她遇到了一对修行人,他们自称……嗯,自称什么来着,好了,总而言之,他们开口便说是蛇妖杀了这里的百姓,说要替天行道,杀了蛇妖……”
  “诶对,就是那种最常见的,不听你解释的误会,出于主观的恶意,对于身份差异的恶欲,这都是无法被抹去的。”
  白衣少女说的很有道理,其他人都是微微点头。
  这世间很多人都有对于身份的歧视,这是源自于主观的恶意。
  白衣僧人突然开口了。
  “但世人若不以最大恶意去揣测旁人,受伤的便会是自己。”
  白衣少女看了一眼僧人,冷笑道:“你说的是,这也是一个相对的道理,但是如果他们仅仅是说要替天行道,那倒也符合正常的行为,但是……更多的念头是被贪婪所驱使,那这又如何算呢?”
  她不说,大家也差不多知道了,无非就是剥皮拆骨,甚至两个修行人正在当着蛇妖的面去讨论如何分配她的肉体与妖丹。
  这种被贪婪欲望驱使的行为,在没有确定敌人必输无疑的情况下,显然就等于送命。
  “结果?当然是他们死了,两个蝼蚁,不自量力的行为,最后的结果就是尸骨无存。”
  白衣少女忽然笑了起来,但瞳孔微微放大,显得有些狰狞。
  “杀一儆百,这句话本该是正确的,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句话中的杀一,那个一必须要足够强大。”
  “很可惜,那对男女就是菜鸡,被杀了之后,所谓的师门当然要来报仇。”
  “沙州城斩修行人二,羽泉镇斩修行人五,浦平府斩修行人十,华丰,诸拜,建岩……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个,但虽然没有遏制住那个门派派人,但是关外大妖的名声倒是打响了。”
  “随后那个门主就有点怕了,因为再派人出去,马上中高层力量都要被杀干净了。”
  “所以他就向其他门派求援,同时派人出去,和关外大妖谈判,言辞之间是好话说尽,道理摆开,又奉上修行之宝,当然是聊胜于无的那种。”
  “蛇妖虽是人间军阵煞气所催生,但终究不知世道险恶,她心中还有一丝清明尚存,觉得杀生始终是不对的,可这个门派总是苦苦相逼,如今他愿意放手,那是正好,自己也该收手。”
  “但是她被欺骗了,那个门派的主人亲自来见她,在交谈了一会之后,把她引入玉门关……”
  白衣少女看向士兵道:“对于你们来说,玉门关是回家的方向,关内青山绿水,关外羌笛悠悠。”
  她又摇了摇头:“但对于蛇妖来说,那是一次极其不好的回忆。”
  “大约有六七个门派吧,设下了大阵要把这关外大妖炼化,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洋溢着贪婪,包括那个门主,他倒是没有怎么为门派死人可惜,而是关注于眼前的利益。”
  “这样看起来,似乎胜券在握了。”
  白衣少女:“门主笑的很畅快,也很猖狂,我倒是想和你们学一学那门主的公鸭嗓,但实在是太难听了,我做不出来,没办法,那是人家的特长天赋。”
  “不去青楼当龟公真的是埋没人才。”
  少女说着便连连摆手,这倒是惹得船上所有人都在笑。
  李辟尘与仙祖也在笑。
  蛇妖撇了撇嘴:“老鸭子呱呱叫,惹得关外巨蟒就十分不快,天上呜呜的飞着一群乌鸦,叽叽喳喳的在商量怎么分剐这只蛇妖。”
  “修行的人啊,说一套做一套,也活该他永远不能得道,这种人要是得道……我说小不点,这种人有得道的么?”
  白衣少女看向仙祖,仙祖道:“得道者甚少,有此性者,多为先天所生。”
  白衣少女饶有兴致的重复:“先天所生?你也是么?”
  仙祖忽然一笑:“小妹妹,我可比你大一些。”
  这种反应,让李辟尘有些诧异,他盯着仙祖看了一会,忽然也开始笑起来。
  仙祖不曾发怒,也不曾冷面,反而是在笑,这是仙祖一世中极少数的行为,李辟尘曾经听过他的笑声,那是自己在和神祖交谈的时候。
  光阴岁月震万古,这白衣妖女倒是不知道,古往今来天上天下多少大圣曾被这一笑之声吓得从云霄坠落,而这白衣妖女不过是人间强者,居然还敢反向调侃,若是被那些大圣知道了,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
  仙祖不与蝼蚁置气,但是和那些大圣,便不同了。
  白衣少女完全不知道眼前的白发童子究竟有多么可怕的身份,她继续回到自己的故事上。
  “啊,但是或许是托出身的福气,就像是小弟弟说的……阴阳相冲?嗯,差不多就是这样意思吧,总之,那个大阵对关外蛇妖没有什么用处。”
  “然后结局就显而易见了吧。”
  白衣少女打了个响指:“灰飞烟灭,我说的当然是那些门派,不过也幸好,里面没有什么高人,譬如元婴以上的人物。”
  仙祖目光动了动,随后了然了一些。
  元婴,伪道么,原本指的是一灵本性纯净如婴儿,但是在某些修行者开发之后,变成了体内蕴婴,婴为本体,此时身体为躯壳,纵然忽灭,婴也可以夺舍蝼蚁重生。
  鸠占鹊巢的本事玩得不错,但若是遇到元神修士,岂不是连灰都剩不下来?
  白衣少女继续讲道:“关外血战,一战成名,所去六七门派,都是关内修行界的中坚力量,然而却无人生还,而杀红了眼睛的蛇妖,直接冲到那个门主的老巢,所以说那个门派究竟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它已经没了。”
  “满门皆屠戮,无分老幼人。”
  白衣少女看了看周围,颇有些诧异:“你们不觉得蛇妖残暴么?”
  她看向白衣僧人,忽然指着他道:“他们不觉得,你肯定是觉得的。”
  白衣僧人双手合十不语。
  书生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老神道:“斩草哪里不除根?”
  士兵道:“当杀的。”
  白衣少女看向仙祖。
  仙祖对她扬了扬下巴,让她接着讲。
  白衣少女就笑了:“你们可真是古怪的一帮人,船家呢?”
  李辟尘道:“讲吧,我们听着呢。”
  白衣少女这就很高兴,上船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她就欢快道:“后来蛇妖把那些门派都杀了,杀了个一干二净,在血名威震天下的时候,终于引出了元婴级的高手,当然,这时候蛇妖已经汲取那些煞气与杀意,严格来说,已经不能算作是蛇了。”
  “就像是蛟龙一样,而吐出的杀道龙气,居然污了元婴高手的灵婴,这下好了,一个元婴级的高人死在了玉门边疆,而关外大妖犹如天外巨魔一般,行走在关内大地之上。”
  “无数门派惶惶不可终日,他们把关外大妖描述的犹如恶鬼一般,但关外大妖又何曾想过主动攻击他们?”
  “但既然世道把她逼到了这里,那便去杀吧,杀个天翻地覆,杀个天洞地坍,杀出个天清地明!”
  “凡胆入眼者,有半分修行,皆杀!”
  白衣少女咧着嘴,随后忽然变得兴意阑珊。
  “这时候蛇妖就不管是谁了,来了面前的都要死,既然被天地所厌弃,那不如就一路走到底,出生决定一切,而这时候蛇妖也想通了,不过是天地不喜而已,诶,那自己变得强大,无比的强,天地不喜又怎么样,还不得干瞪眼?”
  “等雷劫也打不动自己,那天地又能奈自己何?”
  白衣少女仰起头来,看着灰蒙蒙,充斥雾气的天空。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她忽然吟诵起来,直愣愣的看着天空。
  “这是古老时代一位天帝的歌谣,但是天帝真的存在吗,如果他真的存在,我想问问他,凭什么不让我活下去?”
  仙祖在此时转头,眨了眨眼睛。
  李辟尘倒失笑起来。
  这首词也不是他所作的,但是……
  作词者,还没有出生呢。
  他咳了一声,倒是真地问道:“后来呢,后来你杀尽了天下的修行人吗?”
  李辟尘看着白衣少女,想来她在那些年,一定是威震这片人间,可以说世间第一妖怪也不为过,只可惜,这艘船上的人,要么没听过,要么没出生,要么没苏醒,要么……站的太高。
  白衣少女摇了摇头,随后忽然用一种空灵的语气道:
  “我一路杀,一路走,停在了在青门山海处……那里的天空是世间最青的,那里的水是世间最苍的……我觉得这里或许可以让我留下,停止永恒的杀伐。”
  “能够洗净我身上的血……”
  白衣少女忽然一笑。
  “人间有趣啊,但是下一辈子,不来了。”
  此时忽的,士兵开口了。
  “你要去哪里?”
  白衣少女注视着他,这尊兵鬼相当于她的恩人,知恩图报,但如今她却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他的。
  “我要去五千六百里外,有人说,那是我的归宿之地。”
  白衣少女如此回应士兵。
  士兵看向白衣僧人。
  僧人摇头:“不是我和她说的,但是我要去五千六百里外,却是与她相同的。”
  白衣少女看着白衣僧人:“三十年来无孔窍,青门山海坐石佛。”
  白衣僧人念了一句。
  “我正是佛,施主远行之地,绝不是施主归处,故我来追施主,请施主随我回去。”
  他看向其他人道:“接下来,轮到我了。”
  “昔年我见桃花。”
  白衣僧人看向少女。
  “姑娘亭亭玉立。”


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渔家傲·三十年来无孔窍
  白衣僧人自称是来追回少女的,但一个是佛,一个是妖,看起来应该是势同水火之人,但佛说要渡妖离去,而妖只是在找能够埋葬自己的地方。
  从字面上看起来,似乎又是一个贪婪的和尚,想要把妖化为自己的仆从,这种故事在很多话本中都能看到,毕竟佛经放在此间,但是能够真正参悟透彻的又能有几人?
  世间六根不净者众多,身陷业障者更甚,有些人吃斋念经,心中想的却全都是龌龊贪婪,有的人吃肉喝酒,但心中却满是慈悲为怀。
  万事万象不能看表面,道貌岸然者亦有很多,人间从来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地方,即使很多人都想把世间变成这样,但是存在阴阳夹缝中的影子,仍旧是数不清的。
  但是这位白衣僧人不同。
  “很久很久以前,青门山海中并没有人烟,天地是寂寥的,唯有那高原上的,被称为海的大湖存在,天是青色的,海是苍色的,山岳是高渺无垠的,当雾气翻滚起来的时候,便宛如有无数条怒龙在其中上下翻飞。”
  “壮阔不足以描述,寻常的言辞也显得无比苍白。”
  白衣僧人叹息着,却是用一种极度怀念的语气。
  那是他的故乡。
  “在青门山海中,分为青门山,苍灵海,而正对着苍灵海的一座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