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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祖师-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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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郡国向万城,无有一城无甲兵!
  焉得铸甲作农器,一寸荒田牛得耕?
  牛尽耕,蚕亦成。
  不劳烈士泪滂沱,男谷女丝行复歌。
  “天下……太平?”
  将军看了看四周,那自己诗歌中所描绘的景色终于出现了,男儿解甲归田,女儿织麻弄桑,牛儿在地中拖犁,蚕儿在桑上吐丝。
  “桑纤,太平。”
  将军看着自己,足下是一汪清水,当中倒映着那张并不年长的面孔。
  他其实不过花信之年,即不过二十四岁左右的年纪。
  散去了那些污浊,原来他清秀的如同女子。
  黑发披散下来,身旁没有少女为他诵歌,但他看着这四周的幕景,无声的笑了起来。
  清水泥塘,土路花香。
  随后,他转过身,看着站在土路边缘的道人。
  “这是什么?天下定了之后的景色吗?是梦,还是幻境?”
  道人开口:“这是你身死之后的景色,是的,如你所愿,这天下太平了。”
  “太平了,那么……我们胜了吗?”
  将军在追问,他看着李辟尘,后者摇头,而这时候,四周的景色又一次的变化了。
  蜀道出现,依旧风雪,但却没有了死战的将士,也没有了惊慌的守卒。
  唯有那老人和孩子,依旧在谈论四百年前的事情。
  将军看到了他们,他们却看不到将军。
  李辟尘也能看见他们,他们也能看见李辟尘。
  李辟尘望着他们,问了一声:“那么,四百年前,那场战斗,是谁胜了呢?”
  老人转过头来,笑了一声:“是那将军胜了,虽然军马几乎尽灭,但传说,仍旧有八百残袍活了下来。”
  “蜀道难,仙人关……”
  老人笑了起来,而将军站在李辟尘身边,听着老人诉说四百年前的事情,他的神情中,终于带上了笑意。
  “蜀道难,仙人关……天外兵蛮,魂残梦断。”
  他身上的衣甲崩散,口中喃喃说着古老的歌谣。
  李辟尘笑了一声,指了指那孩子手中的木将,道:“顾将军,那木人,你看像不像你?”
  往古的故事,本觉得应无人记,却不曾想,实则早已流传。
  将军注视着那木人,轻轻一笑。
  ……
  天下郡国向万城,无有一城无甲兵。
  焉得铸甲作农器,一寸荒田牛得耕?
  牛尽耕,蚕亦成。
  不劳烈士泪滂沱,男谷女丝行复歌。
  天下,可太平?
  ……
  李辟尘呼出口气,辞别了老人与孩子,那手中掂量着花了三个铜板买来的木人,模样倒是威风凛凛,一如那披甲将军。
  龙马踱步,后方烟云四起,当中隐隐,露出那曾经关隘。
  破落不堪,断壁残垣,倾塌的山。
  四百年前,血染天。
  四百年后,雪染田。
  仙人关下见仙人,轻雷青影过青生。
  听,是谁走关行?
  马蹄声声,残袍浩浩。大风起,高歌去。
  有人笑矣!
  云在青天雪在尘。


第八百五十八章 山河踏遍天暮老(五)君须记
  出关行路,雪盖千山,空旷旷寂寥无比,唯有一道马蹄之声,隐隐响起。
  年轻的道人背对着凛冽的寒风,在前去虞渊,前去甘山,前去极北,前去西界……在这一条漫漫古道上,能见到的人,或者说能见到的生灵,那是极其稀少的。
  人非人,念非念,千里山河指掌间。
  “日月出行在天,始在汤谷,起在甘山,落在西界,寂在虞渊。”
  极北,西界,这只是两个方位名称,并不是什么特定的地点,对于云原来说,对于李辟尘来说,能找到虞渊的地方,或者说,能找到甘山的地方,就是极北与西界。
  大日明明起于东方,但却要向着西方而寻觅,乃至于迈入极北的冰原之中,雪山连绵无穷尽,人间白茫茫万里河山,寻到了不动的虞渊,才能有机会看见甘山。
  而在这之前,李辟尘是一定要去往渡狱寒山的,而很巧的,那个地方,也是在行去虞渊的路上。
  只能说是大致的方位相同,渡魂道不敢与烂柯地碰面,故此把宗门荒世设得极其遥远,并且藏匿于云原之外,如大树之上所垂落的果实。
  三百年前,苦界老祖飞升时,告诉自己,如果碰到地仙门槛,便向着人间看一看,或许有意外的惊喜。
  而如今,李辟尘已经有点思量了。
  有趣,很有趣。
  虞渊是寂灭之地,连太阳都不能照亮,要在黑暗之中重生,才能从甘山上亮起,即使是金乌也不会踏入虞渊,但虞渊在寂灭之中,又孕育着新生的希望?李辟尘是如此想的,不然不可能太阳落在虞渊而起于甘山,出在汤谷。
  这必然是与归墟不一样的。
  阴阳应该是轮转的大道,阴中有至阳,阳中有至阴,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天地万物。
  如此念头一转,李辟尘便是明白了些东西。
  道是谁?道是道。
  一是谁?无名之君?
  二是谁?太一浑沦?
  三是谁?三大天尊?
  生天地万物,故引大罗封天?
  似乎在冥冥中抓住了什么。
  李辟尘在思考,在为自己推衍,在为自己解惑,同时回忆着,诸位大圣的说法。
  曾经,是哪一位大圣对自己言?
  是哪一位大圣所说,到了天上,仙魔之别已经不重要了?
  是他化自在大圣。
  因为一切都是关乎于阴和阳?
  所以有的大圣归为阴圣,有的则是阳圣?
  那么五神道魔大圣与夕云大圣又该怎么解释?
  小小的神仙,身在天下行在人间,却思考着天上的事情。
  但这些事情,必然是要思量一番的,只是明悟的时机还没有到罢了。
  关乎于道的一切……
  李辟尘的身躯轻轻晃着,而在这时候,似乎前方不远处,耳中朦胧,似是响起声音。
  那是读书的声音?那是孩童的声音?
  龙马打了个响鼻,李辟尘侧过头来,看向前方。
  远方雾气中可以见到一座小城,在这种千山万水之中还有城池,可谓是有些出乎意料。
  越是靠近城池,那读书声便越是响亮,无数少年的声音贯入耳中,直入心田,朗朗家国,堂堂士子,说不尽的千古事,道不明的万古谣。
  这座城,就是之前老翁与孩子出来的地方?
  李辟尘见到了城池,然而,当真正窥见真容的时候,映入眼中的,那原本宏伟的城墙已经落满青苔,有石壁歪歪斜斜,门口前坐着几个老人,依着青石墙,裹着皮裘衣,在互相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纵然李辟尘骑马而来,那几个老人也不曾过多的关注,只是道了一声有远游的客人,笑着打了招呼之后,便又开始互相交谈,不再注意李辟尘了。
  寒风吹来,带着薄薄的雾气,那读书的声音越来越响。
  抬起头来,前方有一道大路上山,龙马抬起蹄子,于是走了有三四里山路,但看见一面古老的牌坊出现在身前。
  “归云书院”。
  这是牌坊上所写的东西,李辟尘注视着那四个字,此时下了龙马,迈步走了进去。
  而在此刻,大雾悄然漫来,将归云书院四个字从牌坊上抹去了。
  ……
  “卷尽风和雨,晴日照清秋。”
  “南山高处回首,潇洒一扁州。且向飞霞沦茗,还归云间书院,何幸有从游。”
  “少年事,湖海气,百尺楼。萧萧华发、归兴只念故山幽。”
  “今日聊修故事,口岁大江东去,应念我穷愁。”
  睁开双眼,李辟尘听见耳边的读书声。
  一位年纪约莫不惑之年的先生站在前方,而自己身着白衣士子裳,跪坐于竹,四面身周,俱都是与自己一样装束的少年人。
  手中捧着竹简,上面书写着古时圣贤的话语。
  但有不同的地方,那则是……每一位士子的身前,都放着一柄剑。
  包括那位先生所在地方,同样有一柄剑。
  “《真应册》之中,对于君子处世与君子之道,圣贤是怎么说的?”
  先生的问题向着士子们抛出来,同时,那双眼睛看向李辟尘。
  “涉,你来回答。”
  他在询问,李辟尘看着他,随后捧起了竹简。
  那上面的一切都映入眼帘。
  “回先生,圣人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李辟尘……或者说,应该是“涉”,如此的回应那位先生。
  “很好。”
  先生捧起了竹册,而对所有士子道:“念诵真应篇,你们都要记住,君子处世,君子之道,遵循圣贤之道理,一为道,二为忠,三为信,四为义,五为孝,此为重中之重。”
  “先生,敢问如何说忠?”
  有士子出声,恭敬询问,先生开口:“忠,是忠于何事?忠诚于君王,还是忠诚于国家?亦或是忠诚于自己?”
  “忠,首先立于道之下,何为道?自己坚持之路,便是道,而这道,是小道,非天下之大道。大道是什么?太阳东升西落,四季春去秋来,人们安居乐业,天下没有战火,这就是大道。”
  “所谓乐土即道,不论是求道者,还是修行人,不论是传说中的神与仙,还是那些被斥责与痛恨的妖与魔,他们都是大道的追逐着,包括我们,包括凡人,包括芸芸众生。”
  “能让自己为乐,天下同乐,这就是大道。”
  “忠依附于道,你忠于乐土的天下,使得人民安康,这就是忠诚,不是忠诚于国君,君王不过甲子便是两代,你忠诚的是这个天下,为百姓而请命,时刻牢记你们的言行,不要被腐朽的尘土所蒙蔽。”
  士子若有所思,此时又有人问:“先生,为何五言之中,孝位列最后?”
  “先生常常教导我们,父母若在,不可远游,亲族若存,不可弃恶,我时以为,孝乃是天下第一大事,先生亦常说忠孝难两全,若是我来言,必然是选择孝而非忠。”
  第二位士子发问,先生开口:
  “人生天地,首先尊道,无道便无天下,无天下便无人生,故此道在一。”
  “人生天地之后,如我所言,必要忠,忠诚与乾坤,忠诚于天下,因你因道而生,而为何忠在信义前?你与人言谈,若是知他不忠,必然是两面三刀之辈,不论他是不忠诚君王还是不忠诚天下,手下他明白了‘叛’,那么他就没了‘信’。”
  “道在先,忠在后,信在三,而义,是人生来存续的血性,亦是德行所演变的东西。”
  “知‘道’而懂‘德’。义谓天下合宜之理,道谓天下通行之路!”
  “知道了义,那么便明白了廉耻,这样对于天下的道德便已经完善,而我所说的,不论是道,还是忠,亦或是信与义,它们都是以天下为源头。”
  “唯独孝,是人自己的德行,是小,是守,而非天下。”
  “道为路,忠与道,广于信,明于义,守于孝。”
  先生的话落下,诸多士子俱都低头,同时称明白了,而那位提问的士子则是思量一番,继续道:“可我仍旧不明白,先生说孝是小,道是大,此我能理解,然无大家便无小家,可也这样说,无小家岂有大家?”
  “忠义何以在孝先?先生又何以教我?”
  先生看着这士子:“你说的不错,无小家岂有大家,天下是无数小家汇聚成的大家,而当大家有难,人人皆回护小家,那么,这天下还有大家吗?”
  “敕,我问你,聚散流沙,千里沃土与千里黄沙的区别在哪里?”
  士子答:“黄沙不可耕种,沃土可养四方。”
  先生开口:“还有呢?”
  士子一时陷入思索,直道:“还有?”
  他不明就里,而这个时候,“涉”开口了。
  “聚散流沙,千里黄沙粒粒皆尘,然而汇聚起来,却如流水般松散,难以哺育生灵;而沃土分开,仔细碾碎,也不过一片尘埃,但却可以养育天地众生,这正是差别之所在啊。”
  “无数小家就如同黄沙,若无忠义化水,黄沙如何成土?到头来大风吹去,无数小家如那漫天尘土散去,而沃土则不然,大风吹过依旧如故,这正是道理所在啊,忠义为何能凌驾于孝之上,便是如此!”
  “黄沙如小家,忠义如大河,只有大河存续,才能把黄沙化作沃土,如此才能养育天下!黄沙,黄河,沃土,乐土,此为天下。”
  如醍醐灌顶,那士子恍然大悟,顿时面色羞惭,而涉抬起头来,看向前面的先生。
  外面有冲撞的声音传来,似是山门……在倾塌。
  有人在冲击书院,有杀气滚滚如潮。
  然而有冲杀声,却没有惨叫声。
  寂静中有花朵绽放,赤红如血。
  先生没有看外面,只是注视着涉,他十分满意,露出欣慰的笑容,此时对涉点头,随后看向所有的士子。
  “君须记——!”
  “无国……便无家!”
  “你们若是为官,便要切记不得锦衣玉食,忘记了人间的疾苦!”
  墙外,有砖石倒塌,有人影倒下,躺在血泊中。
  涉的目光动了动。
  “你们若是为将,便要切记不得纵酒疏狂,怠慢了天下的百姓!”
  枪与剑戟撕裂了血肉。
  书堂的大门被撞开了。
  无数的影子涌动进来,铁甲森森,更如地狱中的恶鬼一般。
  先生站直了身子,对书院之外的喊杀的声充耳不闻。
  涉向着窗外望去,那有火光映入眼帘。
  那些人举起了火把,抬起了火枪。
  而先生的话没有停下,突然仰首,高声道:
  “所是活者,都必有自己存在的意义,没有谁是无用之人!”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涉看着这一幕,同时听见了四面八方,那些士子同样的呼喊声。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无数的士子放下竹简,从袖袍上撕下白绫,向着自己的额头绑去,他们的目光坚定,不再言谈圣人的话语,反而慷慨高歌起来。
  吗劝降的声音响起,然而只是转眼,就被士子们的声音淹没了。
  声音浩荡,带着自亘古以来汇聚的正气,外面的杀气停止了,他们驻留在书院的大门前,没有再向着少堂中走来。
  但很快,汹涌的潮水便冲了进来,有人在呵斥,有人在怒骂,同时带着剑影刀光,以最凶恶的姿态踏了进来。
  那领军的人在呼喊着,依旧在对着先生说着什么劝降的话。
  而先生根本不看他,双目注视着身前的莘莘学子,他同样给自己帮上了白绫,而后看着诸子,言道:
  “在这人生的最后,我想请诸君与我同言!”
  话语落下,除去涉外,所有的士子同时重新捧回竹简,面向先生,开口,慷慨而言!
  【“请先生教我——!(齐)”】
  声音朗朗,如大河滔滔。
  先生站直了身子,此时外面的恶灵在咆哮,他的声音化作了地狱中的厉吼,他的手中扬起了火把,那炽烈的光芒升起,将古老的读书堂给淹没。
  而先生根本不看,他捧着手中的竹简,对诸子开言: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我将如那滚滚的黄水,一路向西方的大海而去,永远不再回来!”
  他的话语落下,而此时,抽出了那柄一直不曾动过的剑!
  诸士子捧着竹简,仰起头来,引亢高歌!
  天外下起茫茫大雪,而那烈火熊熊,焚尽庙堂四野!
  “放火,全都烧了!这帮穷酸的,该死的士子!”
  “到幽冥和你们的圣人团聚吧!”
  愤怒到极点的声音被吐出,外面的那些如同饿狼般的士兵们终于有了动作。
  无数的火光飞舞起来!
  同时带着书堂倒塌与雷霆般的轰鸣之声!
  【“君不见——!(齐)”】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齐)”】
  【“君不见——!(齐)”】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齐)”】
  【“自古忠孝,难两全——!(齐)”】
  诸子开言,此时放下竹简,尽数取起宝剑。
  火光猎猎,剑光凛凛!
  涉看着他们,此时抬起头来,望着那位先生。
  先生同样望着涉,仅仅只是在看着涉,而不是在看着其他的人。
  涉站起了身子,而无数的士子都没有动,他们正襟危坐,那剑被持起,放置于双膝之上。
  烈火燃烧进来,把院堂焚烧殆尽,书院开始坍塌,巨大的梁木坠下,将数位士子砸死,然而即使如此,他们仍旧笔直的挺着身子,双目圆睁,不曾动过半点!
  三百尊白衣大士,说尽四百年春秋——!
  涉看着先生,道:“让我入梦,让我受此一课?这就是你想要让我见到的东西?”
  “我应你的呼唤而来,如今见证着你的离去,你还有遗憾吗?”
  “我存世四百诸年,也看尽风霜雨雪,然而你在注视着我……你……认得我?”
  涉看着先生,而先生看着涉,那双眼中带着四百年前的光芒,他那不曾垂下的头,在这一刻,终于低下去了。
  俯下身子,行大礼而拜。
  “圣人当面,斗胆,斗胆!万死,万死——!”
  “我不曾有负圣人,我不曾有负天下人!我亦不曾……有负道德忠义!”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
  他行大礼,捧剑而拜,那身躯开始朦胧起来,最后化作烟云散去。
  涉的双目中出现阴阳的光芒,身后有哐啷的声音出现。
  ……
  睁开双眸,阴阳的光芒褪去。
  李辟尘站在书院中,这里早已破败不堪,断壁残垣,说尽曾经辉煌,又是在道那过去的苍凉。
  书堂的门户早已腐朽不堪,只是轻轻推开,顿时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化作尘土崩溃。
  李辟尘见到了眼前的一幕。
  屋梁折断,宝剑也染上红锈。
  那三百尊白骨,道尽春秋,纵然四百年过去,也不曾躺下。
  在前方,一尊白骨站着,手中持着宝剑,直到李辟尘进来,此时,似乎有一道清风吹过。
  于是那白骨……轰然倒下。
  只是一只手掌把他接住,好好的放置,坐在地上。
  锈蚀斑驳的宝剑放置于膝上。
  仙人笑起,转身关上门,飘然离去。
  先生面对三百白衣,这书堂内,一如四百年前模样。
  光影化来,白雪纷飞,那大雾吹过,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的光景。
  有读书的声音朗朗而传。
  那不知是士子,还是白骨,亦或是仙人?
  ……
  “卷尽风和雨,晴日照清秋。”
  “南山高处回首,潇洒一扁州。且向飞霞沦茗,还归云间书院,何幸有从游。”
  “少年事,湖海气,百尺楼。萧萧华发、归兴只念故山幽。”
  “今日聊修故事,口岁大江东去,应念我穷愁。”


第八百五十九章 山河踏遍天暮老(六)舞剑器
  ……
  龙马昂首踏步,这是一座边城,过了这座城池,外面就不再是人间王朝可以掌控的地方了。
  那是鞭长莫及之所,那是不可名晓之地,那是荒芜的原野群山,那亦是传说中仙人魔者,神灵妖客归去的地方。
  有诗人去赞,有百姓在言,有军士在语,有说书者……或笑或惧。
  那言谈中,必带仙名,他翻扇时,必有魔声。
  说书者,江湖客,不论是吹嘘还是真的见识过,那必然都要做出个栩栩如生的模样,这样才能吸引到那些孩子顽童,那些路人老翁,这深山老处,久不见外人,只有人到此,从无此出人。
  常年居住在这一地,山外重山绵延无尽,时日久了自然枯燥,而当然,也有很多人曾经出去过,到达不可知之地,那些对于老百姓们来说,大多处还是不明晓的地方,思考那群山之后,会有什么东西?
  说书人正是抓住了这一点,这才于此地大放狂言,反正吹牛不上税,而老百姓偏偏就好这一口。
  于是,他不说谁说,这铜板他不赚谁赚?
  李辟尘坐在马背上,侧耳听了会那说书人的话,不由得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没有那么玄乎,说的是仙魔不两立,又说仙魔厮杀争斗日久,在万山之后便是大战的战场,说是凡人不能进去,但万一从里面走出来了,便有大机缘。
  “仙凡两道路,凡人思量仙人,都是驾龙出四海,坐凤归西天,凡人思量魔头,都是饮血食人,啃骨吮肉,然而仙人也不得常驾龙,魔头亦不皆是吞百姓。”
  “仙有仙道,魔有魔道,神有神道,诸修行之士互不干扰,唯低境行者常有冲突,但斗争之地也少涉及凡人,魔门之中,除那五尘,极乐二地,森罗、枉死皆不入人间,渡魂已灭,黄昏不明,而血坞……倒是个大恶难除。”
  李辟尘不再听那说书人胡侃,龙马驮行,悠悠晃晃,向着远方关隘而去。
  “嘿,那唱戏的来啦!”
  “戏班子又来了?”
  “是啊,这一次来的可好,寒冬之时,不曾想还有眼福!”
  “鸿……鸿影姑娘也还在?”
  “在,自然是在的!”
  突如其来的骚动让百姓们听得清楚,而很快,说书人的前面已经有许多人陆陆续续起身,似乎比起他的吹牛皮来说,看大戏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喂……喂……别走……嗨——!”
  说书人有些慌:“我还没说完呢!上次我在六千里外青山中见到了玉虎,我还见到了石头做的老翁和我点头!还有还有……”
  “还有一柄被红菱裹着的宝剑,边上还有铜精化作的怪物在看护!更有一只大猴子上蹿下跳,把我吓得……”
  “是一位长得极好看的神仙把我送回来的!”
  说书人叽叽呱呱的喊着,然而那些百姓都是笑:“故事听得差不多了,说书人,走吧,咱们也去看大戏,你那铜板赚的也够花了,还干嘛要和大戏班子抢生意呢?”
  “你抢不过的,人家那是真本事,你凭着一张嘴巴,虽然能说会道,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如今上来了,你这个下,自然就要让一让了。”
  “与其生闷气,不如随我们一道去看吧,说不定回头人家戏班子看你能说会道,口齿伶俐,也把你招了进去呢。”
  说书人哈哈一声笑了:“也是,算了,你们就当我之前说的都是梦话吧。”
  “梦话?我们都当是故事呢!”
  有百姓在笑:“这天底下,听过飞禽走兽成精,哪怕是草木成灵也有可能,可那玉石头,又不能说话,又不能修炼,哪怕是给道人送去,他还要敲打敲打,怎么可能变化成猛虎呢?”
  说书人奇怪:“你相信妖的事情,甚至也能理解草木成灵,但却不认为玉石能变化成猛虎老翁?”
  百姓道:“妖终究是活着的,飞禽走兽,五虫之言,自然也可以成精,但玉石说成精,也最多有些灵性而已,这东西又不是活的,没有血肉,怎么成灵?怎么变化?”
  说罢,笑了笑,又道:“六千里外青山,玉做的虎,铜变的人,茯苓化作了神?还有一柄被红菱裹着的剑?这一点也不顺口,就是你随意说的故事吗。”
  说书人听了,有些不高兴,甚至有些急:“我真的见到了!虽然不是六千里那么远……”
  那百姓摆摆手:“好好好,你见到了,现在咱们去看戏咯!”
  说书人:“……”
  这什么态度啊!
  他心情顿时郁闷了,但还是决定不谈论了,跟着众人去看戏。
  而这一幕被李辟尘看见,于是道人露出一个笑容,之后,就见到了那一队戏班子的到来。
  道人下了马,混在人群中,此时来者不过七人,身边跟着一只幼猫,一匹老马。
  两个精壮的汉子负着家伙板,老翁与俊美怜人推着小车,老妇人提着一个大包裹,跟在一个姑娘的身后。
  那姑娘长得美极了,便是李辟尘看了,也要赞一句,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她抱着一柄长剑,而在身侧,一位高大的男人扛着木板,似乎是这戏班子的头头。
  戏班头子见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笑着和诸多百姓打了招呼,而大家对于这个大个子男人显然也很有好感,于是便过来,对他拱手,道:“苦了孙兄,至这隆冬岁月,也来此荒郊野城照看我们!”
  百姓们纷纷道谢,而戏班头子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笑道:“各位言重,走南闯北,咱们靠的就是这一身手艺,到这里,也不是头一遭,寒冬岁月,乡亲们盼着我们,我们自然要来,哪怕万水千山,也要来。”
  “只要大家能乐起,这便是大好的事情,天下都乐,同乐,同喜,便是这大雪纷飞,也不觉得冷啦!”
  戏班头子挥舞着手臂,而后面的一群人开始忙活起来,唯独那姑娘,抱着剑,不言不语,清冷而高绝,如寒梅傲雪。
  “鸿……鸿姑娘……”
  她的美丽让旁人自惭形秽,许多人甚至连上前去搭讪的勇气也提不起来,唯独孩子,他们捧着自家大人给的水碗,当中热气腾腾。
  “鸿姑娘,喝口糖水吧……暖和着呢……”
  孩子的面有些脏,姑娘的目光动了动,仍旧抱着剑,但却空出手来,把糖水接过。
  双唇上下轻抿,饮下半碗,这姑娘看向孩子,却是展颜笑了起来。
  “谢谢,很甜。”
  听着姑娘的夸赞,孩子顿时嘻嘻的笑起来,接过了碗,开心极了。
  “我娘说,姑娘喝水,就要喝糖水!那喝了糖水啊,整个人都成了糖做的,一笑起来,那就如糖一样的甜美!”
  孩子终究是孩子,说出的话语是最真诚且无暇的赞美,鸿影姑娘噗呲一下笑了,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道:“从小嘴巴就这么甜,长大了又不知道要祸害了谁家的姑娘。”
  “嘻嘻!”
  孩子不好意思的跑开,鸿影姑娘看着他,目光中有些温柔,与之前那种清冷的感觉大不一样。
  但也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她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那青丝垂落在侧,眸光抬起,望着人群之中的某个地方。
  “鸿影?”
  那俊美的怜人唤了一句,鸿影便低下头,不再看着人群。
  “好了好了,都在干什么,乡亲们都等着呢!”
  戏班头子挥了挥手,两个精壮汉子已经将戏台搭好,老翁和老妇人则是在收拾弄完戏台后的东西。
  李辟尘看着他们,目光中带着有趣。
  大戏很快开始了,百姓们人头攒动,说书人也不再多嘴。
  “第一折。”
  有人在开口,此时大戏开始,他倒是对大戏过程显得颇为熟稔般,叽叽呱呱,但很快就被旁人的白眼镇住,悻悻的缩回了脖子。
  那戏台上,戏班头子上台,扮作个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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