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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祖师-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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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青天黑水之图流传于坊世,不知何时却被卖出天价,全因那寥寥几笔所画出其中寓意,简直让人惊震无言,故,连京城之达官显贵都有意图买下此画,此事传出,倒也真的是莫名其妙,是世事弄人。
  对于如今处境,吴玄不觉得有丝毫异处,那抬起头去,看向乾坤,只觉得天广地阔,这茫茫尘世,何处不能容身?
  “哼——!”
  提笔而画,寥寥而勾,那身前美人图让他满意,然而那目光转动,听到窗户外夏蝉鸣起,那目光猛动,却是大手一挥,直接把那美人图摔倒一边,当做废纸丢弃。
  对于他来说,下一幅图永远比上一幅要美好。
  《美人图》、《朽木豕》、《青天黑水》、《鬼将军》、《山水案》、《五虎图》……这些都是曾经他画出的东西,同样大部分在他看来,也都已经成为废弃无用之图。
  墨色勾勒,黑白画影,那蝉伏树木,大木静谧,此一副夏蝉图在半个时辰之内便已经画完,他看着那夏蝉图,满意的紧,而后又哈哈的笑了起来。
  永远没有最好的画,更好的永远在下一幅。
  “山河墨色,美人如画,今朝有酒今朝醉!”
  吴玄拎起身旁桌上的一壶浊酒,昂首饮尽,这时候,破屋外的天,似乎开始变了。
  风渐渐的起来,雨渐渐的落下,那雷电闪过,昭示着山河将摇。
  “国破山河犹在,不过是换个了主子罢了!”
  吴玄哈哈大笑起来,那看着窗外的阴云暴雨,把手中的酒水倒下,那酒水落在浑浊的泥水之中,宛如是倒入红尘。
  他虽然在笑,但那却是嘲讽的笑。
  边关的战事频起,赵宋已是风雨飘摇,和那孟魏、姜齐全然不能比,如今又遭到姜齐频繁攻伐,在吴玄看来,这赵宋已经如同腐朽的木头,外面看上去仍旧完好,然而只需要一点点的力量,就能把它推翻。
  但这些和自己已经没有关系了,青天黑水的图,连这种反图都能在京城仍旧流传,乃至于还被那些丑恶嘴脸的官员视若珍宝,这简直就是荒天下之大谬。
  可笑可笑,何等可笑?
  他看着那夏蝉图,猛地又是挥手把那刚刚画出的图卷推开,紧接着又要动笔,再度画下一片飘摇山河。
  狂生狂语,狂笔狂画。
  然而就是在这个瞬间,他的笔墨停住了。
  由于被京城所斥,故此他远远离开,而如今所在的地方,更加的靠近边关,故此这里是边塞小镇,而他则是处于小镇之外了,平素里靠着那些所谓“废画”来换钱。
  他反言之事自然没有从京城之中传出,否则他哪里还有命在此地。
  震动京城,不代表震动天下。
  吴玄看着窗外走来的人,那打着一柄竹伞,穿着一身阴阳的道袍,这真正就如同神话中的人物一般,那面目年轻的紧,而他看见了,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风雨沉浮,竹伞转起。
  那道人从远处行来,步伐稳健,那目光之中似在想着什么事情,看着地面,全然不管前方。
  这副风景映照在他的心中,让他那心神震动,连忙提起笔来,要把这副景色画下,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发现,那道人的步伐似乎在打乱自己的节奏,于是笔落下又停,停下又抬,终于,吴玄没好气的抬起头来,对着窗户外的道人斥责:
  “你能不能消停下,站着别动!”
  那声音穿透风雨,这话出了口,吴玄盯着那道人,而那道人似乎听见了他的呼喊,就这么站在哪里,居然真的不动了。
  “好!好!你就在哪里不要动!”
  吴玄没有细想为什么对方不动,他直接把那笔墨铺展开来,只是半个时辰过后,那一副《雨中道人持伞图》便已经被他描绘而出。
  道人被画入画卷之中,吴玄落下最后一笔,那神情飞扬,再看窗户外,突然愣住,因为那道人居然不见了。
  “咦?”
  道人消失,吴玄纳闷的紧,但眼下却不再管他,也不思量,只是目光再看其他,突然见到水浸黄土,便又生出心思,此时刚要挥手把那道人持伞图拨开,却是心中陡然一震,觉得此图尚好,便准备把它缓放一旁。
  然再转过头去,刚要动手,却突然看见身前那画中的道人,向着自己抬起了手。
  于是,异变突升。
  一只手突破了画卷,那如羊脂白玉般温润,然此时就是这样的一只手,拽住了吴玄的衣襟,那轻轻用力,却如同山洪暴发,直接将他扯入画卷之中。
  光景变幻,吴玄呆呆愣愣,直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紧接着便是面色大变。
  那道人是鬼?是妖?是魔?亦或是什么灵精神圣?
  吴玄敲打着四面八方,这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他寻不到出口,猛地开言,然就是在这个瞬间,那四面八方,突然响起一片又一片的蝉鸣。
  《夏蝉伏木》,这是他所描绘的画卷,此时身在图中,却被那些蝉音搅闹的几乎疯狂,他抱着头,跌跌撞撞的胡乱走,突然摔下了山崖,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几滚,那抬起头,突然看见一位美人。
  《美人图》中的女子袅袅而来,牵着他的手,而吴玄此时迷迷糊糊,是被摔得狠了,只是觉得眼前这女子天生媚骨,如自己这般狂浪也心生怜惜,然那女子走不过多久,突然消失,再转过头来,却见到一张鬼面。
  《鬼将军》,那恶鬼披甲,这是之前所画,意为姜齐的将士,而吴玄看见这鬼人杀来,顿时骇的魂飞魄散,原本迷迷糊糊的状态陡然清醒,便是夺路而逃,可走不多远,突然走到朝堂之内。
  《朽木豕》,庙堂之高,木头如傀儡端坐,下方一片猪头在互相言语,当看见吴玄进来的时候,那些豕人陡然两目放光,嘻嘻哈哈,又哼哼唧唧,猛地就是一拥而上。吴玄吓得半死,然就是这个瞬间,突然山崩地裂,朝堂坍塌。
  《山河案》,处处山崩,处处河裂,吴玄还没有做好准备,便已经被一道大浪卷起,刹那之间坠出山河,看那高山崩下,大雨如洪,他陡然一声惊叫,手一扒拉,却抓住什么东西,如救命稻草般出了洪流。
  《五虎图》,吴玄抬头,见自己手中之物乃猛虎之尾,顿时骇的魂飞魄散,再看四方各有四头饿虎席来,而自己软绵无力,正似要被分食的羔羊。
  下一刻,目光陷入黑暗,待到再睁开时,那看见的是袅袅青天,而身边有水浪浸满,却正是仰面躺在一处黑色的大海之中。
  《青天黑水》,吴玄看着高天,此时周围终于没有了什么变化,那之前各种图卷在换,让他心神动摇,此时只是连连苦笑,那从水中转过身子,然这一瞬间,那黑水褪去,只留青天白地。
  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他穿着阴阳道袍,手里拿着吴玄的画,那不断在翻,此时看见他抬起了头,道人笑了一下:
  “狂浪狂生,然这些图卷之中,满是红尘难放,今朝有酒今朝醉,不过庸人自扰之语,实在是谬言。”
  “浮生不过一场大梦,有人欢喜有人哀愁,目之所见,有幻有真,你画中之物再是美好,到头来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既有这等笔墨,何必久久不忘朝堂?那边塞在前,为何不随军而去,看那热血满腔,为何不去看那山河大好,而在这里郁郁嚷嚷?”
  “狂生不狂,实乃失意人也。”
  道人把手中那叠画卷全部丢下,此时落在白地,居然浮起水花,而吴玄身上湿淋淋,愣愣的看着那些墨画,再抬头,那空留竹伞落于白水,再无道人踪影。
  一道轻雷打过云巅,吴玄陡然惊醒,那抬起头,手慌乱的拨拉,打翻了砚台,却是把之前那副道人持伞图彻底染上了墨色。
  庸人。
  他呆愣半晌,久久无言,看着窗外,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画卷,突然放声而笑。
  ……
  十日之后。
  边塞小镇的人再也没有看见过吴玄。
  那个狂生背起了自己的笔架,带上了砚台与纸张,出而远行,再不拘泥于一处。
  有些人把红尘提起,从此就背在了身上,再也难以放下。
  有些人把红尘提起,虽然迷茫兜转一圈,但终最后放下。
  有些人踏上旅途,要把那山河踏遍。
  有些人带上枷锁,把自己困在牢笼。
  此般种种,皆不过由得心尔。
  ……
  “破屋里的吴玄离开了?”
  “是,听说他改了名字,要去把山河看遍。”
  “改了名字?”
  “是,他如今,叫做吴道玄。”


第五百三十三章 却听轻雷过云巅(四)侠客行
  ……
  边塞烟尘起,烽火灼血衣。
  这里是荆门关,隶属赵宋。
  逃难的人不断到来这里,荆门关前已经有两座雄关被破,路上无数的人被杀死,亦或是被饿死,俱都化作了累累白骨,永远躺在那黄沙草屑之中。
  黄尘倚着酒馆的墙,衣衫褴褛的坐在地上,身边放着几坛老酒,怀中抱着一柄灰鞘的刀。
  山河将破,姜齐的攻势如同猛虎下山一般,似山洪暴发一般,势不可挡,那千军万马,铁蹄铮铮,赵宋这些羸弱的士兵根本无法抵挡。
  且战且退,且战且退,这天下仿佛都黑了下来。
  战火纷扰,黄尘坐在这黄沙草屑之中,冷眼看着这一切。
  是的,黄尘,就是青尘红尘黄尘的……那个黄尘。
  他姓黄名尘,听着很有书生意气,亦或是江湖豪气。
  他曾经也是个游侠儿,也是放浪客,更是觉得大丈夫生在天地,自然要有一番大作为,那恰逢边关被破,山河动摇,于是他毅然便来了边塞,欲加入众军,抵抗姜齐的恶鬼大军。
  然而让他失望,在这里,不仅仅是士兵没有勇气,将军更是没有勇气,而百姓根本不信任军队,这里的一切都与曾经的江湖不同。
  手中的刀已经很久没有出鞘,因为这把刀已经断了。
  黄尘在短暂的失意之后,他觉得自己到了这里,一定要做些大事,于是联合边塞的侠客一并去刺杀姜齐的将军,然而很不幸,失败了,去的十位侠客,只有他自己活了下来。
  不为别的,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也是怕死的。
  曾经纵马高歌,到如今颓废难言,曾经也在鄙视过那些贪生怕死的官员,但临到了自己头上,却发现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仿佛是示威似的,手中的吴钩刀被斩断,他被那姜齐的鬼面大将放过一命,但第二天,他就看见了,与自己一并前去刺杀的那九位侠客,俱都被吊死在了旗杆上。
  在边塞的将军们中,敢于冲杀的都已经死了,只有窝囊废活了下来。
  包括黄尘自己也是窝囊废。
  他是这么想的,更是明白,这个国家,没有救了。
  人性的恶处显现出来,各处都有疯狂的人,殴打孩童者,奸淫妇女者,引火烧身者,亦有疯狂崇拜恶神的古怪人,在被士兵擒杀之后露出癫狂的笑。
  打不过的,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过的。
  他的眼神冰冷,那当中充斥的俱都是死意,就像是木讷的僵尸,没有生气的活着。
  他曾经也是侠。
  但如今不过是边塞的一个窝囊废罢了。
  逃难的人不断从身边走过,而他仍旧依靠在早已无人的破败酒楼,身边放着那些老酒,看着这仓惶逃窜的一幕幕。
  “逃吧,打不过了……”
  他在呢喃,双目之中仍旧冰冷充斥死意。
  这不是颓然,更不是黯淡,而是……麻木。
  颓然的人还可以振作,黯淡的人还可以见到光华,但是麻木的人……很难再唤醒他的热血。
  “逃吧……”
  黄尘在自言自语,而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突然站了一个人。
  “都在让别人逃,你为什么不逃?”
  一个年轻的道人看着自己,那身子微微俯下,而黄尘靠着破烂的木墙,那头发散着,面上细微的胡茬已经生出,就像是乞丐一般。
  “他们逃,我不逃,因为逃没有用了,反正打不过,都要死,不如早点死。”
  黄尘的手扒拉,抓住一坛酒,那仰头就饮下,当中的酒花并不清澈,充满了沙土。
  他一口气把那酒水全都喝光,但李辟尘看出了,那大部分的酒水都洒落在了外面。
  其实被他喝下去的,并没有多少。
  双目之中显化的冰冷神采可以看出他的无奈,李辟尘看着他,摇了摇头。
  黄尘同样在盯着李辟尘,好半晌,忽然把一坛浊酒向着李辟尘身前推了推。
  “道爷,不来一口么?反正咱们都要死了,不如多喝一点,等到了阴世,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东西了。”
  他的语气毫无波动,面色更是平静冰冷的可怕。
  李辟尘不言语,那也是扯过酒水,在他面前饮尽,而黄尘看他,缓缓开口:“道爷好酒量,不知道如何称呼?我叫黄尘,咱们互相通个姓名,来日在阴世之中,说不得还能再见呢。”
  “不必知道姓名,你叫黄尘,那我就叫青尘吧。”
  李辟尘把酒坛放下:“天上天下,青尘仙尽,黄尘侠莽。”
  “黄尘侠莽?呵,这天下,侠客本就是无用之物。”
  黄尘冷言,那靠着木板,抬头望天。
  “我曾经也是侠客,但从那一次,我被鬼面将军放走之后,我就不再是侠了。”
  “哪里有什么侠人会抛下义气呢,十人行去,一人归来,像我这种窝囊废,还能称呼侠莽二字么?”
  李辟尘看他:“何来说自己是窝囊废?你当初是怕死退了?”
  “是啊,我退了,道爷你知道么,就我退了,咱们十个人,本来是要杀了那鬼面将的,然而我退了,所以他们都死了,你说我不是窝囊废,我是什么?”
  黄尘摆摆手:“打不过的,那些姜齐的将军士兵都如同恶鬼临尘,我亲眼看着我的同伴被吊在旗杆之上,活生生流干了血而死去,更有的早已身中数刀,看不出人的模样。”
  “那鬼将军是在对我示威呢。”
  黄尘的头颅轻轻歪斜着,而李辟尘看着他,忽然开口:“这么说,你其实还是想报仇的。”
  “我能给你报仇的力量,但你敢不敢去呢?”
  李辟尘的话语之中仿若有着蛊惑,而黄尘转过头去,看着李辟尘:“青尘道人,你要帮我报仇?别傻了,你自己都会送命的,你这道人,能有什么功夫?”
  “说是青尘仙尽,难道你还真的把自己当做仙人了么?可笑。”
  黄尘丝毫不理李辟尘,而李辟尘也并不着恼,只是道:“你今年纪尚轻,而立不到,却已然麻木不仁,这世间处处,若皆如你般,那早已是一片浑水,你不管我是不是仙人,那仙人活上千年,看山河万遍,但凡人就没有精彩了么?”
  “如何去活,如何去死,生死由得性命耳,汝道之所在,虽千万人亦该往矣。”
  李辟尘看着他,缓缓道:“曾经我的师兄,也是如此死去,但他虽死却已经得道,他知道自己并非是徒劳羽化,道人如此,侠人更该如此,尔等活在红尘,不比我们这些牛鼻子该来的更加精彩吗?”
  “哼——!”
  黄尘开口,语气冰冷斥责:“那你的师兄就是个痴人,是个傻子!既然知道有危险,还义无反顾的去,这不是脑袋缺弦是什么?”
  黄尘话落下,再是不言,只是一把扯过烈酒,那又要饮下腹中,而却被李辟尘单手制止。
  “青尘道人,我喝我的酒,与你没有干系。”
  黄尘面无表情,而李辟尘只是摇头,也是不多言半句。
  那手上大力传来,把他直接摔在地上,黄尘头昏,好半晌清醒,顿时大怒,那起来面色陡变,手中吴钩断刀突然出鞘。
  “唰啦——!”
  刀光闪过,寒气森然,虽然断了,仍旧是一柄好刀,而就是这样一柄刀,被李辟尘两根手指直接截下。
  这等刀光被开,黄尘陡惊,而不知何时,李辟尘已经把那吴钩断刀取走,取而代之是给了他一柄新的刀。
  “你——”
  黄尘看着手中的刀,而李辟尘把吴钩刀收起:“这是我给你的力量,若是想要报仇,且拿这刀,做你曾经未曾完成的事情。”
  “这刀里面封着仙法,能让你浑如金刚,刀枪不入,这柄刀唤作‘金错刀’。”
  李辟尘叹言:“侠客不怕死,怕死事不成,但如今我已给你法兵,若还是不成,你便确实是个窝囊废。”
  “既然还有怒火,能向我撒泼,那就说明你之心内,仍留热血满腔。”
  道人语落,转身便走,黄尘本欲追逐,却惊骇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奔跑,对方永远在前面。
  “这——!”
  他陡然震骇,心中光照,终于是知道遇到了高人,这一下也是开始正视自己。
  报仇么,自己真的还有勇气么?
  手中的刀在反射光华,这是一柄金错刀。
  “真的……有仙法吗?”
  “浑如金刚,刀枪不入……”
  黄尘看着这柄刀,心中隐隐,似乎有什么东西醒来了。
  那是仇恨。
  ……
  黄沙草屑飞舞,夜幕星河倒挂。
  荆门关外三十里,风沙尘土扬起,一尊穿着麻衣破衫的人在疯狂行进,他的手中提着一柄刀,背上带着大弓飞羽箭,那双目之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烈火。
  气血满腔在胸膛,今日月光甚好,正是血落黄沙滔!
  一路行赶,单刀赴会,心中恨意终于起。
  既然那青尘道人能给自己一柄刀来,既然与其被动等死,那不如真的拼上一拼。
  自己是怕死的,但这柄刀能让自己浑如金刚。
  这便不惧死了。
  “鬼将军,鬼将军!”
  黄尘在念叨,他的双目充血,此时提着金错刀,一路奔袭,直杀至账外大营。
  百人驻扎于此,是先锋亦是斥候。
  灯火巡查,那姜齐的兵士发现了远处的异常,顿时高声喝:“谁——,报令——”
  话不曾说完,突然一道破空之声杀来,刺破乾坤,直接把那出声士兵钉死在地上!
  肉身被拖出七八米,这一弓起码有三石力道!
  “敌袭——!!!”
  一位兵士死去,顿时让四周的人惊觉,那一道长长号角响彻,于是巡守士兵尽数汇聚而来。
  森森长矛,猎猎银刀,黄尘双目充血,那手中大弓连连开,一箭落必杀一人,待二十二根箭羽尽数消耗殆尽,他把那大弓丢下,提起金错刀,看着前方汇聚而来的百人兵队,那陡然大喝一声:
  “鬼将军——你爷爷来了——!”
  金错刀起,黄尘提刀便冲,那一步越过三丈,整个抬起轻功,凌天而去,一刀落下,直接把一名士兵的头颅斩掉,那血冲云霄,此时又看金错刀舞,一连数斩,黄尘身边顿时化作一片汪洋血海。
  长枪铁矛扎来,那金错刀舞,削铁如泥,那些兵器俱都被斩断!
  “杀——!”
  “杀——!”
  “杀——!”
  声如爆响,无数刀兵碰撞在一起,形成绞肉机般的阵势,然群刀打落,斩在黄尘身上,却真的无法伤及皮肉半点。
  金刚身起,黄尘心中大定,于是恨意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只看金错刀舞动,把那些刀兵俱都斩掉,紧接着放声嘶吼,如虎入羊群一般,肆意挥刀!
  身子一转,一脚直接踢死一名先锋兵,那手中金错刀挥,顿时又将一人立劈。
  血浸全身,然却是越打越有力气,黄尘的嗓子都已经有些嘶哑,然而身躯中沸腾的血在让他舞动大刀,在告诉他,现在正是杀敌的时候!
  一颗头颅冲天,带着那无头尸撞飞三四名士兵,刀兵斩落,瞬间就被金错刀劈开,紧接着就是无数哀嚎响彻。
  尘埃与碎石飞溅,一名士兵持着大锤,哇呀一声砸下来,然接着就被黄尘一刀捅穿心脏,手里的大锤还没有落下,就被黄尘一脚踢翻。
  铁锤碾过,直接镇死四人,那又翻转,人挤着人,被黄尘打的乱起,一刀推出去,顿时带动一片钢枪长矛倒下,又是砸倒一片。
  一人冲阵,既有如此神勇,真正以一挡百,唤作以前,黄尘绝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力量,但现在他知道,他有金刚之躯,有金错之刀,这就是勇气。
  即使是外来的勇气,但确确实实,让他报仇了。
  “不要乱——!”
  喊叫声响起,百人已经难以阻挡于他,于是支援的响箭被人放出,那后方数里外的大营中,鬼将军被惊动,走出来与数位副将看向外面,此时大军已经调动,边上有人来报:“有刺客!”
  “刺客?几人?”
  “回将军,一人!”
  “一人?!”
  鬼将军皱起眉头,那手一招摇,边上就有人抬来追云刀,那是一柄长柄大刀,重有百二十斤,此时他提刀便走,道:“随我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刺客?”
  人持刀去,此时黄尘已将百人军阵冲开,那无数长矛刀剑再也没有落到过他的身上,手中的金错刀舞起,每当金光落必然有血光同来!
  厮杀声逐渐泯灭下去,黄尘站在黄沙中,那大风吹过,身边俱都是一片死尸。
  血染黄土,骨化尘沙,看那金错刀舞,看那远处鬼将军策马提刀而来。
  “是你——”
  鬼将军看见黄尘,那打量三分,顿时阴冷而言:“我道是谁,这不是那位黄尘侠人么?怎么的,当日我饶你狗命,今日你又来送死?”
  黄尘气息粗重,此时身上早被鲜血染透,他不言半句,提刀便杀,而鬼将军嗤笑一声,那手中追云大刀冲起,策马而动。
  健壮的骏马披着铁甲,这在后世唤作铁浮屠,那人马俱是披着重家,更戴铁面,而追云刀落,此时嗤啦一下劈开尘埃,然就是在下一刻,看那黄尘突然暴起,手中金错刀对着马颈就是一送!
  刀染赤血,铁甲被直接撕开,那骏马长鸣而倒,鬼将军落地,此时又见一道金光!
  “鬼将军——!”
  黄尘怒吼,那金错刀舞下,然就是这一瞬间,边上无数长剑钢刀出鞘,在这个刹那把他的身躯贯穿!
  金刚身破,而黄尘早被怒火充满身躯。
  没有金刚身,还有金错刀。
  仍能杀人!
  此时那大手一抓,猛地把一把铁剑掰断,紧接着在那副将没回神的瞬间,一刀落下,将他脑袋直接劈了。
  “啊——!!!”
  黄尘怒啸,金错刀仿若在回应他的怒火,猛地横扫,一瞬间杀掉三个副将,而鬼将军愣住,此时边上的士兵居然有些退怯的感觉。
  万军包围,黄尘身上被刀剑扎满,此时披头散发,状若恶鬼,身上血水滴落,一步一血印,对着鬼将军走去。
  “好胆,好侠人!”
  鬼将军站起身来,此时看着这个曾经被放过的荒诞侠客,真正开始重视起来。
  以一敌百,万军之中要取上将首级,此时身边大军已围,却有些畏惧那如恶鬼般的气势,手中刀剑碰撞,盾枪煌煌,就是不敢上前取他性命。
  一人不敢上,千人万人齐动方敢上,然这侠人,一人便摄住万军。
  “鬼将军——!”
  黄尘双目满血,提刀而走,鬼将军手中追云刀起,那大刀一晃,啸道:“好侠人,确实是与曾经不同了,但再是欣赏,今日你也要死在这里!”
  之前他被马摔下,故此落了下风,此时俱都步战,他武艺高强,本就在黄尘之上。
  二人拼刀,打有三十回合,黄尘身上血水浸染,被追云刀几乎立劈,但就是死战不退,而鬼将军越打越是欣赏,更是惊其手中断刀之厉害,连自己身上铁甲都被劈开,血染胸膛。
  不错,那是一柄断刀。
  鬼将军看,那是一柄断刀,而黄尘看,那是金错刀。
  好侠,好客,好刀,好胆!
  “杀——!”
  鬼将军一刀挥下,把黄尘劈翻在地,那追云刀落,然而就在这个瞬间,黄尘突然暴起,那手中金错刀猛地一挥一掷,把鬼将军的脑袋直接插爆。
  这时候,鬼将军终于看清楚了,那把刀,正是自己曾经打断的那柄。
  “吴钩……”
  刀上的两个小字映入眼帘,鬼将军在瞬间落地,气绝身亡。
  ……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
  黄尘坠落黄沙,而那身边,万军陡然落下枪头,那刀光剑影,扎向他去,但黄尘全然不顾,只是看着鬼将军的尸体,看着他脑门上的那柄刀。
  那不是什么金错刀,那就是自己的断刀吴钩。
  人在死前十分清醒,黄尘终于明白了一切。
  没有金刚之躯,没有金错刀……不,金刚躯或许有,但只有一次,之后便没了。
  但自己一直都以为,自己有金刚躯,故此杀敌手不软,心中丝毫无惧。
  “金刚躯……金刚躯……原来如此,心中无惧,便是金刚之躯,心中无惧,手中便有金错之刀……心中无惧,一人便可挡下万人。”
  黄尘看着四周的士兵,看着那猎猎刀光,森森枪影,浩荡盾声,放声而笑。
  “青尘仙尽,黄尘侠莽——!”
  话语落,刀落剑落钢枪落!
  话语落,风落火落雷霆落!
  一道轻雷打过云巅,那天上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只是刹那便打起狂风骤雨,万军刹那倒退而舞,却见那天上大手张开,把那五指一抓,直接将黄尘拎起,却是拿归云霄去了!
  一道高声言语荡下,传遍乾坤!
  “时辰到了,随我走吧——!”
  风雨同来,雷音震天,那万军皆倒,此时迷迷糊糊,等他们回过神来,却瞪着眼睛,看着那侠人被天上一只大手拿去,从万军之中离开无踪。
  “神……神仙!”
  有人指天高声语,面色大变,而那侠客早已消失于黑云之中,灭于星辰之外,再无踪影。
  万军皆骇,此时看着鬼将军的尸体,那陡然有人惊言。
  “那……那柄断刀不见了!”
  这话出了,边上的军兵才汇聚过来,此时看得清楚,却真的发现,那柄断刀消失了。
  众军皆惊,这时候大营之中传来声音,是策马的一位副将来到,当看见此地一处时,顿时面色大变,忙是抓住一人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有一个刺客么?”
  那被抓住的士兵开口:“是一个,只有一个人!”
  “那他人呢?!”
  “登天去了!!”
  ……
  浩荡天上,黄尘昏去,但隐隐之中,看见那道人于梦中走来,把吴钩放下。
  那手掌在吴钩之上挥过,便看断刀重塑,便看霜雪寒天。
  阴阳的袍渐渐消去,黄尘于梦中站立,看着那道人化作轻雷散尽,此时不知为何,却是双膝跪下,对着他轻轻叩首。
  于是轻雷转过,过云巅去行。
  于是黄尘醒来,看河汉飞星。
  那隐隐天外,似有人在轻语,似是在……叹?
  究竟是在叹那青尘仙尽?
  还是在叹那黄尘侠莽?
  ……
  十万哭骨请圣听,丹心是血化成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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