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堂-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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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撇撇嘴道：“娘，您可别想那主意，张家夫人不是好惹的。你还是想着怎么把这里面的送了去吧。”

眯着眼睛看着灰突突的墙角，越来越觉得眼睛有些花了，张牙婆叹了口气，的确是根难啃的骨头，张家夫人和姨娘斗得昏天黑地，过段日子就要换人，城里的牙婆和牙行都知道这个情形，所以对于张府的关注度都是极高的，若是谁能抢了先机先上门去，就能得一笔大买卖，自己年老了，很难比得过那些年轻力壮的婆娘们，有心把这衣钵传给媳妇，却是个不省心的。那张府的夫人每次卖出去的都是低价贱卖，几百个钱就可以买一个丫头，转手便是几两十几两，其中的利润是可见的，只是自家只能看着眼红了。

沉思了一会儿，张牙婆叹了口气，在媳妇面前说了句什么，那媳妇首先是惊愕，不过很快又笑容满面地点点头，张牙婆觉得这媳妇就这点好，能够受的住自己的脾气，也能对自己言听计从。

正文　第十八章　教导

左右厢房都是一个大通铺，从头到尾，可以睡下几十个人没问题。

这天张牙婆和那个自称菊娘的媳妇都没怎么为难她们，只是烧了一锅粥让她们就着干馍馍吃了，大家这一路都是吃的干粮，又都是急匆匆地，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那一晚便是狼吞虎咽了。

到了晚上，菊娘领着女孩子去了左边条件较好的厢房，便扔下她们走了，女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打量着屋里的情况。

只有靠着墙的大通铺，没有其他任何家具了，只是窗子什么的还算牢靠，地上也是凹凸不平的，就像她们自己的土屋里的地板一般，连夯平都没有。采薇拉着莫望的手悄悄道：“我还以为这城里的房子都是像画上一般漂亮呢，没想到还有和家里差不多的地方。”说罢还用脚跺了跺地。

莫望道：“不管哪里，都是有穷人和富人之分的，哪可能全都一样？”

又看到大通铺上，全是零乱的稻草和破布，莫望微微皱了皱眉，最后无奈地想：既来之，则安之吧，总有一天不用睡这里了。

一些女孩子便开始和各自关系好的睡在一起，乱糟糟的，女孩们唧唧喳喳地，有些闹腾。

采薇也拉着莫望向一个走去：“莫望姐姐，咱们睡那里吧，和别人挤在一起睡不踏实。”这群人里只有他们两个是一个地方的，所以一路相互照顾，互问了生辰之后发现莫望比采薇还稍微大一点，采薇便一直叫她姐姐。

莫望点点头，这一路以来都没怎么休息好，牛车把一身的骨头都颠散了，浑身酸酸的，确实需要睡个好觉。

采薇爬上大通铺开始整理稻草，莫望急忙过去帮忙，她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的服务。

因为人不多，所以也没出现什么矛盾，很快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都睡着了，大家都累了那么久，自然抗不住瞌睡。

只觉屋外灯光一闪，便永远陷入了黑暗。

一夜好眠，莫望像以前那般，天才微微朦胧的时候就醒了，不是她不想睡，而是生物钟的惯性让她睡不着，索性爬了起来。

起来的时候，采薇还在甜甜的梦里，莫望摸索着把那块被称作被子的黑乎乎的布盖在采薇身上，盖严实了，突然听得采薇咕囔了一句什么，却没听清。莫望只当她是说梦话，笑笑便下了床。

走到院子里，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那么多人住一个屋实在憋得难受。

转眼却看见房屋的东北边的小屋里有隐隐的火光，莫望走上前去瞧，原来那是厨房，白天的时候只顾着去打量那些显眼的房子，却没看见这角落里还有这么一个小厨房。

莫望掀了帘子进去，看到菊娘正在灶上煮着粥，一大锅粥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地地冒泡泡了，而火光印的菊娘脸上绯红，竟然有一种不可言语的美艳。莫望叹了一声，以为自己起得已经够早了，没想到还有更早的，菊娘的粥都快熬好了。

听见后面有声音，菊娘回头，见是莫望，惊讶道：“怎么起这么早？”

莫望笑笑，上前帮她搅那锅里的粥：“到时间就会醒了，醒了就睡不着了，干脆起来了。”

菊娘也笑了笑，见不到一丝白日里的霸道模样，莫望觉得有些能够想通了，对着那么多人，还是躁动的孩子，菊娘不显得强势一些，是镇不住那些人的。

菊娘往灶里添了一把柴，火光又亮了一些，照的两个人的脸都是红彤彤的。

“你和我一样，是个没福的命，注定要一辈子操劳的。”菊娘很有感触的说道，带着强烈的伤感。

莫望笑嘻嘻道：“菊婶子你可别咒我啊，我这人懒着呢！”

菊娘绷不住，还是扑哧地笑了出来：“你这丫头——”笑完之后又颇有感触地说道：“我现在明白了。”

“明白什么？”莫望顾着手里的活儿，顺口问道。

“没什么。”菊娘笑道，“一些家常而已。”

“恩，那就好，”莫望一边用勺子去戳锅底一边道：“小事放在心里最难受，像鞋里的沙。”说完倒是自己一愣，自己两年多没有好好地穿过一双鞋了，鞋里有沙还是上辈子的事请呢，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怀念。

菊娘没有接话，闻得粥的香味，渐渐地把火给熄了。

“去梳洗一下吧，等会就要吃饭了。”

莫望恩了一声，便去了院子里的那缸的地方。

等到菊娘恢复到暴龙的样子，吼了一通之后，左右两边的厢房里的孩子都灰溜溜的起床梳洗了。

吃完饭以后，让众人惊奇的是，菊娘竟然是他们的教导嬷嬷？！

莫望觉得自己的嘴角直抽抽，菊娘教教女孩子还好，男孩子她怎么教？

院子的东南角有一棵大树，遮天蔽日之阴，可是菊娘却让大家都站在太阳底下听她说话。莫望咧咧嘴，像军训呢。

菊娘首先是敲打一通，说是在大门户里当差是可以吃饱穿暖，但是要守规矩，万不可做出破坏规矩和违逆主子话事来，到时候，不能吃饭睡觉是小事，无辜丢了性命才是大事。听得十多个孩子脸色直发白。

菊娘看恐吓的效果达到了，就开始慢悠悠地道：“若是想要一只吃饱穿暖的把日子过下去，就要好好地在我这儿学，把我说的话都听好了。”

大家果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那神情，好似怕听漏了一个字一般，

莫望觉得菊娘肯定做这事做得多了，不然哪有这么快就能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首先，延城的大门大户虽然不像京都的那般规矩森严，可是他们都是注重面子的，若是下人做出了什么让他们脸上无光的事，那就是求到玉皇大帝面前也没用的。所以你们都给我在心里记牢了。到时候你们丢的不仅是你们自己的命，还有我们任家的招牌。”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菊娘的语气恶狠狠地，众人皆一震，然后低下头思量菊娘的话。

莫望却是恍然大悟：“这张牙婆的夫家姓任呢！”

“大家在大门户里，首先要尊重主子，那个时侯，你们的卖身契在他们的手里，那么你们的生死也就在他们的手里，所以要记得，不可肖想知道主子的秘辛，不可偷听主子们的秘密，更不可妄议、传播和夸大主子们的事情！对于主子们的决定，你们只管去做就好了，但是这里你要注意，若是主子让你去做一些关系到主子自身的利益和秘密的事情，你们要多留个心眼，要多表忠心，不要让主子怀疑你们有异心，若是被怀疑了你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菊娘噼里啪啦一堆，听得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孩子们一阵晕。

莫望倒是听得明白，但是对于菊娘的一些话还是不敢苟同，主子做出错误决定作为下人的要劝阻才行，怎么可以盲从？到时候出了问题主子倒是没事，责任全让下人担了。主子作出的多少不义事情都是由下人煽动的啊？

“另外，要好好在那些宅子里过下去，就要找对自己的主子，就以城南张家为例，张家的五姨娘仗着张老爷的宠爱就想着自个儿做正室，你们想想，大户人家的当家夫人是那么容易做的吗？若是张老爷真把张夫人怎么样，张夫人娘家定然第一个不同意，张老爷的生意还得依靠张夫人娘家呢，你说张老爷是不是猪油蒙了心才会把正头娘子休了扶正五姨娘？所以不要以为得宠的姨娘比夫人权力大，只要老爷还要靠夫人，还有求于夫人，那正头娘子就不会变，你们以后可不要听得风言风语就以为府里要变天，那天是那么好变的吗？”

莫望听得觉得惊奇，不仅仅因为菊娘这个局外人可以把复杂的大寨内部关系说的那么清楚，一针见血，还因为这大宅门里的事情可以随便说出来，当成了教学的范例。

菊娘操起一旁的陶碗咕咚咕咚喝了水，又接着道：“到了府里，一定要打听清楚府里的形势，哪个姨娘是得宠的，那个是不得宠的，哪个小姐少爷是哪个姨娘夫人生的，夫人在家管不管事，人严不严厉，这些到时候都会给你说明白，你们也要有眼色一点，那个时侯主子心情不好就别往前凑，更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像张家里大家都知道的夫人和五姨娘关系不好，针锋对麦芒，你们就对这个躲远一点！没得惹上麻烦！”

站在她面前的孩子都诺诺的点头，昨儿就听菊娘和张牙婆说了这事，本来只听说过大户人家有姨娘，姨娘在那样的人家是披金戴银，山珍海味的，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事情。

菊娘说起来就没停，“大门户里不仅上有主子，还有管事，你们也得紧着点，主子们面前得力的人你们也要上心，有时候他们在主子面前说上几句好话，能够得赏银倒是其次，能够在主子心里留个好印象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了。还有一起做活的丫头小厮、仆妇婆子们，你们也得小心，多得是捧高踩低的，还是张家的人来说，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五姨娘风光的时候就鼻孔朝天，哼！五姨娘现在被收拾了，他们就惨了吧？你们也别学那些个没眼色的人，尽好自己的本分，该拿的银钱就拿上，不该拿的别让那银钱咬了手……”

莫望听着，却是好几次提到城南张家了，难道这些人是要卖到城南张家的？莫望觉得心中一惊，去的肯定大部分是补五姨娘身边的缺了，那就是风口浪尖上的人了，现在被卖掉的那些人的命运，恐怕就是这些人的将来吧？不由得觉得站在这炙热的阳光有一种浑身发冷的感觉。这条路是不是自己走错了？

正文　第十九章　调动

这厢莫望还在阳光底下觉得脑子里昏昏的一片，菊娘已经停止了唠唠叨叨的讲解，手一挥，又让男孩子们去挑水。这群孩子大的在十岁多，小的也是六岁左右了，男孩子在家一般都会干些重活儿，菊娘一吩咐，便顺从地各自挑着水桶，待菊娘指明了路之后，就老老实实地出了门。

这延城是都会，不像乡下可以一家一口井，而是一个井是大家公用的。

菊娘回过头来对着晒得满脸通红，汗水直流的女孩子们道：“都去树底下歇会儿！”

女孩们马上都奔到那树荫处，一屁股坐在地上。

采薇和莫望也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采薇撅着嘴巴道：“怎么让我们晒这么久地太阳？都快热死了。”

莫望道：“都说是秋老虎热，那是自然的。”

“那可以让我们在这树荫底下站着嘛。”

莫望微微一笑道：“若是在大户人家受罚，可是要顶个装满水的缸子站在太阳下面晒的！”

采薇有些吓着了：“若是顶不稳，摔了缸子怎么办？”

莫望轻描淡写道：“自然是加罚，然后从月钱里扣掉缸子的钱咯。”

采薇有些不相信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听人说的。”

屋子里，张牙婆抱着一个睡着的胖娃娃道：“怎么样？”

菊娘在水盆里洗着脸：“还能怎么样？还不是和以前一样？”

“她呢？”

菊娘停住了手里的活儿：“那个倒是个奇特的，别的女娃儿都怕得要死，或觉得新奇，她倒像早就明白一般，有时候还点着头，倒是难以明白一个乡下女娃能够懂那些大宅里面的事。”

张牙婆抱着娃娃走了走去：“你没见过的事儿多着呢，我就瞧着这娃儿聪明，眼睛深深的，倒像个通透的人，只是…唉…只是长得平凡了些…”

“娘可别这么说。”菊娘洗干净了便过来瞧那娃娃，“那女娃眼睛大，就是头发枯黄，脸上没什么肉，倒显得磕碜了，等长点肉就会可心起来的。”

张牙婆眯着眼睛笑道：“希望如你所说吧。过两日，就让她住我的房里来。”

“这…”菊娘迟疑道：“这不太好吧？张家那边要人，而且怎么能让她们住进这房子？”

张牙婆坚持道：“你就听我的好了，你们两口子楼上住着，我一个人在下面挺孤单的，晚上想喝口水都没人服侍。再说了，张家只是一个小商户而已，咱们可不能这么眼皮子浅……”

菊娘自然明白婆婆所打的主意，于是又支持道：“还是娘想得周到，咱们就当家里多了个丫鬟，服侍一下娘，娘您也不用事事都亲力亲为了，还可以多点时间抱我我们的全儿。”

张牙婆见媳妇识相，开心道：“你说的在理，我倒没想到这一层来。我只想着好好挣下一份家业留给我的全儿，将来全儿再给我找个好孙媳，生个重孙子！”说罢在婴儿滑嫩嫩的脸上亲了一下。

菊娘听了这话自然是高兴，全儿是她的儿子。就是她后半生的依靠了，婆婆这样说，使得菊娘有了一种找到战友的感觉。

“娘，休息的差不多了，我还得去教教其他的，娘您还是好生歇着，不要老抱着他，小心累着您老人家。”

张牙婆听了这话也没挑刺说菊娘把她说老了，却是嗔怪道：“现在不多抱一下，还要等到老婆子我抱不动了再来后悔不成？”

菊娘笑笑没接话，就出去了。

这个时候男孩子们还在满头大汗地打水，这院子里的缸极大，都是踩着石矶上去给缸添水的。

女孩们看到菊娘出来了，都站起来，自觉地站成了一排，但是是聪明地站在树荫下，没有重新回到太阳底下。

菊娘见此不由得满意一笑，女孩子的皮相很重要，若是晒黑了晒坏了，那就是得不偿失了，刚刚也只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而已，并不打算让他们一直晒下去。

这个时候菊娘便开始教女孩子们见到主子的时候应该怎么样垂首敛目，怎么样行礼了。

“在路上碰见主子，不管大小，都要避到路边，然后左右手交叠放在左边，恩…像我这样，让后微微蹲下，嘴里要唤对方的名号。”菊娘一边说一边做着示范，可惜她长得五大三粗的样子显得有些怪异，姿势也不精致，菊娘自己也明白，便点了觉得做得最好的：“莫望！你出来，给大家做个样子！”

莫望首先是一惊，然后想到就跟以前上黑板做题目差不多，便上前做了一下，菊娘看了露出满意的表情：“很不错，就是还要稍微蹲下去一些。这蹲下去的幅度啊，可是有很深的意义的，你蹲得越下，说明你越尊敬这个人，你们以后可要记得把握好，见到有些人不必要那么恭敬的，若是太恭敬会显得没骨气，丢你主子的脸面。”

菊娘又叫莫望示范了几遍，然后仔细地调整了以后，吩咐其他的人以莫望的姿势为标准，莫望觉得有些汗颜。

这两天，菊娘总是一大早便给她们说一些大户人家的规矩，然后说一些这延城里的大户人家之间的姻亲血亲关系等，倒是让大家开了一翻眼界，原来这大户人家的关系这么复杂。

到了第三日的晚上，大家都已经洗漱完毕，都快上床睡觉的时候，张牙婆突然把她叫到了正房：“这两日过得可还好？”

莫望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但仍旧恭恭敬敬地答道：“劳张婆婆惦念，一切都好，吃得饱，穿的暖，睡得着。”

张牙婆眯着眼笑道：“那就好，我知道菊娘不是个喜欢为难人的。她讲的你可都明白？”

莫望小心地答道：“都还好吧，有时候讲得人好多，有些晕。”

张牙婆又呵呵地笑了两声，道：“这事实如此，没办法的，你就辛苦点记牢吧。这个时候可还有热水？”

“还有的，我帮您去取？”

这话本来有些客套，可是张牙婆顺坡下驴道：“好吧，我等着。”

莫望便端着重重的木盆去厨房打了热水来，又服侍者张牙婆洗脚。

一时摸不准张牙婆到底要干什么，莫望有些忐忑，这两日张牙婆并没有和自己直接接触，很多时候她都抱着一个婴儿坐在店里。

“莫望的手轻的很，服侍的我老婆子真舒坦。”张牙婆舒服得直眯眼。

莫望诚惶诚恐道：“张婆婆您别这么说我，我可是要羞死了。”

张牙婆直白地说道：“你可愿意留下来服侍我？”

什么？！莫望一时之间还难以相信，这两日她还在愁怎么不进那张家呢，没想到就这样迎刃而解了，可是张牙婆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深意呢？莫望已是猜不透，但是到现在为止，走不一步瞧一步好了，于是很快道：“张婆婆让我服侍是瞧得起我，我自然不能推辞，以后有不对之处，还请张婆婆多多包涵。”

张牙婆满意的点点头，好似她早就知道莫望会答应一般，让莫望扶自己躺到了床上：“老婆子我今儿也享一回人家夫人才能享的福。”

莫望帮她掖好被角道：“张婆婆的福气享不尽，那是那些夫人比得上的？”其实对于古人来说，张牙婆这种算是有福气的，虽然丈夫早逝，可是儿女双全，儿媳孝顺，现在孙子也有了，许多女人梦想的东西她都有了。

张牙婆知道她这是奉承话，可是还是听得心里舒坦，嘴上道：“你是个巧嘴的，会讨人欢心。”

莫望红了脸：“能把您哄开心算是我的本事。”她能不会哄人么？在巩家的时候她必须好好的哄着巩清义才能活下来，那个时侯她慢慢明白，什么奴颜婢膝，什么面子，在生存面前，什么都不是。

张牙婆让莫望在那张小小的塌上睡，就像大户人家守夜的丫鬟一般，莫望也不在乎，能够不睡大通铺，莫望觉得已经很好了。

本以为没有人看大大的书，可是看到爱跳的狐狸童鞋，大大才知道还是有人一直在关注的，谢谢爱跳的狐狸，不然大大恐怕又要留坑了。。。。。

正文　第二十章　生意

早上莫望还是起那么早，首先看了看张牙婆，还在睡梦中，便轻手轻脚地去了厨房，菊娘果然在做早餐。

菊娘好像知道莫望睡在张牙婆的房里一般，开口便问道：“怎么样？昨晚还习惯吧？”

莫望稍微有点惊奇，看来张牙婆还是和菊娘说过这事的，回道：“还不错，张婆婆都没有起夜的习惯，我都一觉睡到天亮。”说完灿然一笑，好似得了多大的便宜一般。

“恩，那就好，娘身体好，没有起夜的习惯，只是还是警醒一些的好。”

莫望诺诺地应了。

早起的女孩子们看到莫望，都露出奇怪地眼神，莫望有些摸不清状况，直到采薇扑过来带着哭腔道：“莫望姐姐，你昨晚没回来，我以为你被卖了。”

莫望安抚道：“没有呢，我要走怎么也会和你说一声啊，我昨晚睡在张婆婆房里的，以后都睡那儿了。”

采薇收了哀戚的表情，露出疑惑的神态道：“为什么？”

莫望笑了笑：“以后我就是张婆婆的丫鬟了。”

采薇瘪瘪嘴：“那以后我们没办法在一个地方做事了。”

原来采薇还抱着这个想法，莫望觉得有些无奈：“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就算是张婆婆把咱俩一起带到一家去，还不知道那主人会不会同时看上我们两个呢。不过跟在张婆婆身边，我还可以帮你说说好话，关照一下你。”

采薇一下子就被莫望说服了，点了点头，莫望不由得为采薇担心，她是个心思单纯的丫头，听了别人的一些话就会无条件的相信的，以后怕是在大宅院不好活下去。莫望皱着眉想，自己应该阻止采薇进张家，若是被卷入了张家的妻妾之争，怕是没了活路了。

扫了一眼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女孩子，莫望心里叹息，没办法，自己不是圣母，能救一个是一个吧，不是这些人进去，也会有别人要去的，自己又不能救得所有人。

不一会儿，菊娘就喊道：“莫望，快进去服侍娘！”

这一喊算是解了院子里的人的疑惑了，大家都以要么艳羡，要么不屑，要么鄙夷的眼光看着莫望进了正房。

张牙婆正在自己穿衣服，莫望急忙上前去帮忙，一边上前一边道：“张婆婆，对不起，是莫望疏忽了。”那声奴婢她还有些不习惯。

张牙婆也没注意到她的措辞，要么就是注意到了也不在意，挥了挥手道：“老婆子我还能自个儿穿衣呢，你快帮我打水吧。”

莫望应了声便去打了水来。

其实一早上张牙婆也没怎么让莫望服侍，就是打了洗脸水，又倒了，然后摆了一下早饭。莫望不知道心里是庆幸还是不安，自己这占便宜也占得多了点。

这一天张牙婆收拾的齐齐整整的，好像要出门一般。

张牙婆对着水照自己的时候问莫望道：“你吃了没？”

莫望急忙道：“已经吃过了。”

张牙婆点点头，又整了一下衣服，道：“去凳子上坐着。”

莫望对张牙婆的话感到吃惊，但是还是顺从的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张牙婆拿了一个梳子，开始给莫望梳头，莫望一惊，想要坐起来，被张牙婆一把按住，“别动，你的头发梳起来就费力，你就别为难老婆子我了。”

莫望只好乖乖地坐着，僵直着身子。

张牙婆像是临时兴起的问道：“你上次说你认得字，可是会写字？”

莫望心里思忖着张牙婆到底打什么主意，被这么一问，思维还有点转不过弯来，嗯嗯啊啊道：“略会写一些吧，不过写得不好看。”

“那今儿陪我出去一趟如何？”张牙婆一把挽了圆圆的发髻，是个小姑娘的头。

“恩，听您的吩咐。”莫望暗自揣测着，不知道识字认字和出门有什么关系，难道，要把自己单独卖了？不是莫望神经敏感，从以往的小说电视剧的经验看，一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时候不就是要拉出去卖的时候吗？

张牙婆站在后面看不见莫望变幻莫测的神情，继续道：“没想到老婆子我竟然能够遇上一个识字会写字的女娃，对于我们来说，算是撞了大运了。以后呀，我就不用担心那卖身契上写的不懂而被人占了便宜去……”

莫望听得这一句，呼的松了一口气，自己对于张牙婆来说还是一个宝呢？莫望抿嘴一笑，技多不压身，这句话说的不错，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识字而被牙婆赏识，刚来的时候，其实自己也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字，可是强烈的生存**告诉她要了解这世界才能更好的活下去，于是每晚都会偷偷摸进巩清义的书房看书，刚开始什么也看不懂，后来发现那些字和古代繁体字有些相似，便试着和繁体字对应，然后换成现代字，竟然读的通，再后来又有了巩清义的指导，自然也读了些书，认识了许多字，写字可能不值得一提，但是对于女孩子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不一会儿张牙婆不便给她梳好了两个圆圆的发髻，还有两缕头发垂下，这是最常见的女童发式。

莫望对着水照了照：“张婆婆梳得真好！我的头发从来没有这么整齐过！”

张牙婆一边两朵绢花别在她头上一边道：“难道你以前从来没有梳过发髻？”

莫望摇摇头，觉得古代的发式真的好复杂，不同的年龄不同的身份都有不同的发式。

张牙婆看着莫望照水的样子，还是有点想骂柳氏那个女人，可是想到没有那么没头脑的女人。自己也买不到这么好的女娃，一时之间情绪很复杂。

张牙婆又拿出胭脂之类的往莫望的脸上搽了搽，莫望悄悄对着水一照，吓得急忙用袖子使劲地擦了擦脸。

转头看到张牙婆审视询问的目光，莫望结结巴巴道：“我…我不习惯搽粉。”

张牙婆笑了笑，“女娃儿都爱这个，没想到你倒是不习惯。算了，不浪费我的东西了，以后就不给你搽了。”

莫望微微脸红地笑了笑。

莫望跟着张牙婆到院子里，很多人都惊奇地看着她，从她出门一直到拐角不见。那里面的女孩子基本上都是没有好好梳过发髻的，一见之下自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

莫望忐忑不安地跟着张牙婆出了门，到了街上才稍微好一点。那些目光让她觉得难受。

张牙婆首先带着莫望去街边的卖文房四宝的摊子买了粗陋了的四件，然后又继续七弯八拐的出了这条路，转进了另一条路。

莫望紧紧地跟在张牙婆后面，这里的路实在复杂，莫望生怕跟丢了，一路都是小跑的。

到了一条人不怎么多的巷子里，张牙婆放慢了脚步，莫望气喘吁吁的赶上她，没想到张牙婆年纪虽大却是个不服老的。

张牙婆在一个门前敲了敲，莫望都没注意看，只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妇人来应门，见是张牙婆，满脸堆笑地迎了进去。

莫望跟在后面，四处打量，这户人家并不像富贵人家，难道要买人卖人不成？

那妇人殷勤地到来茶水，嘴巴不停地说道：“我一直盼着您来呢，没想到一直没见到影子，今儿早上一起床我就预感有好事，没想到是您这位贵人登门来了！”

张牙婆也笑眯眯地寒暄道：“什么贵人呀？是个讨生活的老婆子罢了！哈哈…就你这张嘴把我说的那么好！”

“对我来说，您就是贵人，不仅是我的贵人，还是我们家的贵人哩！”那妇人笑得很开心，招待客人也甚是大方，还端出了一盘子吃的。

“这女娃是哪家的？以前没见过？”这是问莫望了。

张牙婆道：“这是我新买的女娃，没想到是个识字的，我就带出来了。”

“哟！还识字呢！”那妇人自来熟地拉着莫望左瞧右瞧，莫望堪堪地行了个礼：“婶子好！”

那妇人笑得更开心了：“张婶子这次算是捡到宝了！这么聪明伶俐的一个女娃！”

张牙婆对于她的话很满意：“谁说不是呢？”

那妇人又拉着莫望说了好写夸奖的话，才放开。莫望便退到张牙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听她们两个聊天。

过了会儿，两人终于说到正事上了：“婶子诶，我家安娃的事儿就拜托您了。”

张牙婆道：“你上次和我说了我就一直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呢，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找个既温柔贤惠，又漂亮的媳妇儿来服侍你！”

那妇人听得这话知道是得了保证，笑得更加开心了：“什么服侍不服侍，能和我家安娃好好过日子，早日给我生个孙子，我也就不求其他的了！”

莫望在一旁很是惊奇，难道牙婆还能做媒婆不成？其实牙婆哪里不是媒婆呢？大户人家的小妾不就是牙婆卖进去的吗，没有媒婆这个名头，却也做了媒婆的工作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买人

等到张牙婆了解了那安娃的情况，又问了那妇人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媳妇，便告辞出来了，那妇人留两个人吃饭，张牙婆推辞了。

张牙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