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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青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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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娘突然很高兴。
  她拽住盛森渊的衣角,忽然问道:“如果您对别人说的话和对我说的话不一样,也许对我说的才是真的,对吧?”
  “当然,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谎?”盛森渊道,“要骗也是骗别人,骗你干嘛?”
  “嗯!”
  元娘的心情更好了,她揪紧那块衣角,低头笑了好久。
  笑完,她抱住盛森渊,小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心情好!”元娘笑着说,余下再也不肯解释。
  盛森渊的疑惑,变得更大了。
  他先是被元娘莫名其妙地好几天,忽然又眼见她莫名其妙地心情好起来。
  他至今也没搞懂她忽冷忽热的理由,不过,她心情总算好转了。
  那就当是好事吧!不必问缘由。
  盛森渊放下得也很痛快。
  “对了,跟你说件事。”盛森渊道,“我打算找人来照顾你。”
  “照顾?不是一直有人给我送饭吗?”元娘问。
  “可我不想让你自己单独待着。”盛森渊道,“我不放心。”
  要不是元娘单独一人,芙蓉又怎敢阴谋设陷?还不是觉得她一个人待着好欺负?
  有人陪着她,起码也算个随行人证,有什么事,也可以及时通报他。
  “我不喜欢跟其他人待在一起。”元娘闷闷不乐。
  “你就忍忍,她白天来,晚上走,如何?”盛森渊道。
  “好吧。”元娘点头答应。
  见盛森渊一脸恳求,她也不由得心软,“那我想选个我喜欢的人。”
  “你说。”
  元娘报了杨柳的名字。
  “她?”盛森渊有点意外,但想了想,还是没反驳,“好,我去告诉她,明天就让她来。”
  虽然盛森渊答应了,元娘也没多开心。
  难得的独处得跟其他人分,元娘哪开心得起来。
  要不是过来的人是她选择的杨柳,元娘不止不开心,简直要郁闷死。
  ……
  盛森渊说到做到,第二天,杨柳便端着早饭来找元娘。
  她依旧如昨日般恭恭敬敬,这是已养成的习惯。也正是因为如此,盛森渊才稍微满意,觉得挑她不错。杨柳自知她能够逃脱惩罚,是因为谁,来到元娘面前时更是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不尊敬。
  元娘问:“少爷说你签的是活契?”
  “是。”
  “我以为你是死契,既然是活契,你不想干,可以回家,为什么会怕芙蓉?”元娘道。
  杨柳苦笑道:“婢子是孤儿,无家可归。”
  “那你怎会签活契?”
  如果是孤儿,那就应该是从人牙子手里买的,通常都是买断的死契。
  杨柳道:“婢子和家父相依为命,卖身入府,是想用这笔钱给家父治病,但他病情太重,在婢子入府不久后,便去世了。如今家里已经没人,我也没有兄弟……倒有一个大伯,不过他游手好闲,我若回家,恐怕会被吃绝户,所以才不敢离府。”
  故此,她畏惧地位高的芙蓉;
  故此,她愿意来做下人的下人。
  “哦。”元娘恍然大悟,没有安慰。
  以她的头脑,想不到这是一件值得伤心的事。
  元娘不说话,杨柳倒先笑了起来:“不过婢子在府中过得还行。”
  “那就好。”元娘听不出这话是客气。
  如果杨柳真的如她所言,过得还行,何至于在没有把柄的情况下受人胁迫?还不是因为寄人篱下,无依无靠?所以杨柳听到盛森渊的命令时,心中并不抗拒,她没有靠山,不如来找元娘这个靠山,目前看来,跟元娘对抗的人——好像都没有好下场。
  再说她也只能答应,还不能应付。
  盛森渊可说了,无论元娘遇到哪种危险,都由杨柳担首责。
  “婢子听说……您也没有家人?”杨柳小心翼翼地询问。
  元娘不觉得这叫疮疤,点点头。
  杨柳又道:“那您还记不记得跟家人相处的记忆?”
  “没有。”元娘摇头。
  就算是个正常人,也很难记住襁褓里的事,何况她还是个傻子。
  “真遗憾……”杨柳叹息一声。
  “不过我在府中过得也不错。”元娘学了一句杨柳的话。
  杨柳噗嗤一笑,点点头,正要附和,只是看到元娘的脸,又不敢再说。
  她对元娘毁容的内情一无所知,只当这又是一桩陷害造成的惨案。
  元娘一边看书,一边吃饭,偶尔跟杨柳聊聊天,倒也不闷。
  有个陪客,好像也没她原本以为的那么可怕。
  元娘心情很好。
  据说心情好,病也好得快——这句话在元娘的脸上毫无体现。
  她的脸,还是依旧糟糕,铲去药膏后不能出门,谁撞到她基本就是白日见鬼。
  为了不让人新年撞鬼,元娘守在卧房里,哪也不去。
  没错。
  如今已跨过年关,迈入了丁酉年。
  年节中,盛森渊陪着父亲四处拜访,还要陪父母到外祖母那探亲,基本不着家。往年他为了不让元娘露馅,都不肯带她走,何况她破相吓人,就更没法领着她一块出门了。盛森渊离府,带走了清凉院大半人手,偌大的院子,一下变得空落落。
  但也清静。
  找了一天小丫鬟们扫地后散去,院子里没人时,元娘推开大门,抱着汤婆子冲到院子里大口呼吸。这就是新年的味——“咳咳咳!”漫天飞雪,元娘乐极生悲,吞了好几粒冰碴。
  “不好玩!”元娘气愤地冲回了卧房。
  看完全程的杨柳无语地表示:这怕不是个傻子……不对,她不会真的是个傻子吧?
  杨柳将信将疑。
  经过短暂的相处,她打破了幻想中的元娘神话,除了那次大发神威揭破芙蓉的诡计,平时的元娘看起来好像就是个普通人?不,好像比普通人还……蠢一点?杨柳不敢深思,如果元娘真是个傻子,被她打败的芙蓉和自己成了什么玩意?
  杨柳默默关上门,决定放弃思考。
  关门后不久,院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嘈杂的响声,有人说话,还有人挖地?
  元娘疑惑地往外面看了一眼,但隔着关闭的门,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努努嘴,叫杨柳去看。
  杨柳轻轻将门打开一条缝,看了一眼,神情复杂地收回目光。
  “是一群男人。”
  她忽然很恐惧地跑回元娘身边,“元娘姐姐,怎么办?是男人?”
  “少爷和古列也是男人,你每天看到他们,也没吓成这样。”元娘淡定喝茶。
  “那怎么一样呢?”杨柳争辩道。
  “那有什么不同?”元娘反问。
  杨柳反驳无能,只能自己在屋里团团转,瞎着急。
  “等等,我再看看。”杨柳再次推开门往外看了两眼,这次停留时间比较久。
  等她再把脑袋缩回来,松了口气,“幸好。”
  “……”元娘没问什么幸好,拿起点心吃。
  杨柳道:“幸好古管家也在。”
  古管家就是古列的父亲,古冉。
  “那就更没问题了。”元娘请她坐下喝茶。
  杨柳不敢让她倒,自己捧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喝下去,平静许多。
  “他们在园子里到处张望,到底要干嘛?”杨柳担心地说。
  “想知道,你出去问问不就行了。”元娘道。
  “那婢子替您问?”
  “我不想知道。”元娘摇头,从桌上拿书看。
  这本看过了,这本看过,那本也看过……元娘翻查一遍,桌上的书,竟然全都看完了?
  可书房的门上锁了,元娘没法去拿新书。
  她问杨柳:“少爷走了多久?”
  杨柳努力回忆:“已经有十天了吧?”
  “十天?”元娘一愣。
  似乎,数今年盛森渊与她分别最久。
  

☆、夜归人

  
  她与少爷,已经有十天不见?
  元娘长叹一口气,好难过啊。
  “可能少爷今年比较忙。”杨柳见她表情不好,连忙出言安慰。
  “今天是正月初十?”
  “呃,是。”杨柳不解,怎么突然问起了日子?
  “哦。”元娘只说了一句,就安静了。
  杨柳便小心地问道:“正月初十,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元娘认真地想了想,每年都有一次,应该不算特别,便摇摇头,“不是。”
  杨柳知道她不说谎,松了口气,安慰道:“我想少爷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嗯。”元娘点点头,不欲多说。
  接下来,她回到床上躺下,盯着床顶发呆。
  院子里一直有人说话,来的人应该不少,因为说话的声音一直没有停过。
  杨柳吓得不敢出房间,却又总忍不住往外看。
  “他们拿了好多东西进来!”
  “是竹子!”
  “怎么又开始站着聊天了?”
  “他们抡的那是什么?锄头?哦,他们在挖地!”
  “难道要在院子里种菜?”
  杨柳不时开门缝偷看,边看边解说,元娘闭着眼睛也有如身临其境。
  “你好像真的很想看,为什么不干脆出去看看呢?”
  “不要!”杨柳相当抗拒。
  元娘劝了两次,确定她不是欲拒还迎,笑了,“我终于知道你怕什么了。”
  杨柳连她的脸都不怕,元娘还以为她无所畏惧,原来杨柳也有怕的。
  怕男人,怕很多很多男人。
  杨柳被揶揄也不反驳,只要别把她赶出房间,她不在乎元娘怎么说。
  “这群人什么时候才肯走啊?”杨柳又看了十几次,终于忍不住抱怨。
  元娘这张脸是不可能出门的,而杨柳不敢,那么吃饭问题怎么解决?
  不知道是否因为院子里来了这群男人,没一个丫鬟出现,连地也不扫了。
  无人路过,两人只得饿着。
  杨柳很抱歉。
  元娘倒是无所谓:“反正桌上还有点心,刚才我吃得多,正有点腻。”
  “如果他们再不走……就算外面有人,婢子也一定帮您把晚饭带回来!”杨柳发誓。
  反正午饭她是不可能去了。
  元娘笑眯眯地拍拍她的头:“没关系,我不饿,你就老实待着吧。”
  “少爷让婢子照顾您,可不是为了让您吃不饱饭的。”杨柳哪敢把她的话当真。
  她咬紧牙关,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元娘瞟她一眼,无奈地回床上继续躺着。
  没书看,没饭吃,不能出门,除了躺着,好像也无事可做。无聊啊。
  时间慢慢流逝,渐渐临近傍晚。
  杨柳一直盯着窗户,望着天色渐渐变暗,担心得要死,生怕她真的要冒着穿越那群男人的风险,上厨房拿饭。幸好她运气不错,当红日在天边只剩下小半个圆的时候,院子里那群男人们跟着古冉走了,杨柳开门缝见到这群人离开,顿时欢呼一声。
  “元娘姐姐,我去拿饭!”杨柳拉开门暴冲而出,生怕这群人只是去吃饭,吃完又去而复返。
  元娘刚答应一声,人就没了,门还没关,顿时无语。
  寒风呼啸,朝着房间里呜呜地吹。
  元娘躺在床上纠结,她要不要下床去关门呢?
  纠结了好久,也没有动,最终被冷风吹得晕晕乎乎。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杨柳拎着食盒冲进卧房:“元娘姐姐,婢子回来啦!”
  “哦。”
  “起床吧!”
  “好。”元娘这时才慢吞吞从床上爬下去。
  杨柳关好门,开始抱怨:“院子里被那群人搞得乱七八糟,古管家未免太过分了,这里是清凉院,是少爷的院子,有那么多女孩子在,哪能随便把男人带进来?”
  “这又何妨?难道他们会吃人?”元娘道。
  杨柳摇摇头,横她一眼:“元娘姐姐,这话可不要对少爷讲。”
  “为什么?”
  “女孩子说这种话,太惊世骇俗了。”杨柳道。
  元娘耸耸肩,见杨柳果真一脸担忧,只好点头答应:“行,我听你的。”
  杨柳松了口气,将碗筷摆好,请她入座吃饭。
  饭后,杨柳拿出绷子和针线,做女红。
  之前她照顾元娘,与她不熟悉,兢兢业业宁肯罚站也不敢做其他事,熟悉后明白元娘和她认识的那些大丫鬟不同,便随意了些。
  元娘看得眼热,又生出了学习心,“教我!”
  这次杨柳却不敢答应,有针。
  “婢子得先问过少爷,少爷肯,婢子才敢教您。”杨柳忙说。
  “不用问他,他说我想学的都可以学。”元娘说。
  杨柳飞快地摇头,不肯答应:“这可是针!少爷这次可不一定肯。”
  “针又怎么?”
  “……”杨柳动摇了,她和芙蓉莫不是真的输给个傻子?
  元娘问不出结果,十分失望,但杨柳怎样都不敢教她用针线,连她想碰一下都不准。
  “小气。”元娘鼓起嘴,“吝啬!”
  杨柳听之任之,“反正您不可以碰这些,女红就由婢子来做便是。”
  元娘嘟着嘴,很不满意。
  杨柳才不敢惯她,万一元娘玩针把自己扎出好歹,她更没法向盛森渊交代。
  元娘看她不顺眼,生气,“你走。”
  “您真的生气了?”
  “你回自己房间去玩,我不要看。”元娘坚决地说。
  杨柳笑了,反正伺候元娘吃完饭,她的任务也完成了。
  “好吧。”她将针线卷好,提着她的小篮子走了。
  卧房里便只剩下元娘。
  这段时间里,盛森渊不在家,总得有人给她换药。盛森渊不放心别人,更不放心让元娘自己来,便将这个任务交给林大夫。而林大夫也是没那么有空的,他把药膏的配方改了,每三天换一次药,三天内,可以敷着药膏过夜不会有问题。元娘含着盐水漱了漱口,用毛巾蘸着水把眼睛周围和额头擦了擦,就准备睡。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
  这么晚了,少爷不会回来了,元娘猜测他今晚也是在外面过夜。
  元娘闷闷不乐地吹熄蜡烛。
  她想他了。
  元娘带着这份思念,沉入梦乡——准备沉入梦乡。
  当她即将入睡时,忽然听到了一点怪声,是从门口传来的响动。
  咦?
  杨柳走了就不会回来,何况她熄了蜡烛,杨柳从来不会打搅她睡觉。
  那么,不是杨柳,会是谁?
  元娘有些担心地爬起来,看着那扇门。今晚的月光很淡,她依稀能够看到一束光芒照入卧房的地上,伴随着吱呀声,元娘能肯定,有人将门打开了。
  “谁?”她大着胆子问道。
  一个人影出现门前,没有犹豫地大步向前,朝她走来。
  “是谁?”元娘想起盛森渊的教诲,连忙警告道,“再不报名字,我就要大声喊人了!”
  “元娘!”
  那人来到床前,用火石打燃了床边的蜡烛,“是我。”
  “少爷?”
  烛光亮了,虽然这张脸背着光,可元娘依旧很快认出了他——“真是您?”
  盛森渊将戴了一层薄雪的兜帽斗篷脱下,随手扔在地上,“想不到是我?”
  他坐在床边,凝视着她。
  “您回来了!”元娘兴奋地打量着他,“少爷,您,您变化好大!”
  “是吗?哪有变化?”盛森渊宠溺地问。
  “您胖了!”
  “……”盛森渊难以置信地捏了捏自己的脸,“真的?你觉得我胖了?”
  元娘诚实地点头,“是啊,胖得好明显,您脸上多了个下巴!”
  盛森渊发起闷气:“我就说我不要吃那么多,不想喝酒,他们非逼着我吃!”
  元娘不解地问:“您不高兴?”
  “你不是说我胖了吗?”
  “这是坏事?”
  “这不是?”盛森渊楞了一下,无奈地摇头,“对,若是你说,那恐怕还真不是。”
  总之,盛森渊风雪夜归的浪漫,被元娘无厘头的一句话搅得烟消云散。
  “别人都说胖了是有福相……”元娘焦虑极了,“难道我学错了,其实这不是好话?”
  “不,是好话,很好的话。”盛森渊无奈,“但我回来可不是为了跟你争论这个。”
  “对了,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给你惊喜,你不喜欢吗?”
  “惊喜?”
  “看来惊和喜都由我承担了。”盛森渊自嘲地一笑。
  “反正您回来了。”元娘握住他的手问,“过子时了吗?”
  “没有。”
  “那我给您过生辰吧!”“我回来给你过生辰。”二人异口同声。
  说完,元娘与盛森渊面面相觑。
  “你记得我的生辰?”盛森渊惊讶,往日都是他提醒她今天是二人的生辰。
  “当然记得,您的事情,我全部都记得!”元娘自信地说。
  盛森渊心情大好,忽然摸出一样东西,抓住元娘的掌心给她放上去。
  “这是什么?”元娘疑惑地问。
  “木钗。”盛森渊补充道,“你别看它是木头的,这是我舅舅的手艺,他做了给我,叫我送给未来的……咳咳,总之,我拿到以后立刻想到你,快马加鞭赶回来了,幸亏我好运,不然差一步就要被挡在南门外了。”
  元娘好笑地说:“那您就要露宿野外了!”
  “你还笑?我可真差点住在城外。”盛森渊问,“你今天有没有吃寿面?”
  元娘摇头,“我没想到那个。”
  “怎么回事,杨柳没给你准备?”
  “她不知道我的生辰。”元娘道,“再说,今天院子里好吵,她被吓着了。”
  

☆、木钗

  
  “吓着?”盛森渊不解,“今天院子里出了什么事?有人打架?”
  “我不太清楚,光杨柳去看了,不是打架,古管家带了一些人到院子里挖地。”
  “哦!”盛森渊立刻说,“我知道了,那是我叫来的人。”
  “是吗?杨柳还以为是古管家的主意。”
  盛森渊摇头:“应当是起楼的工人,反正我离开前跟古叔提过,看来他找到人了。”
  “起楼?”元娘又冒出一个疑问。
  盛森渊笑道:“上次我不是答应你?要在院子里建一座二层小楼。”
  元娘恍然大悟。
  那还是去年的事,连她自己都忘了。
  “这段时间你受伤,心情不好,我怕起楼太吵你会不喜欢。好不容易等你心情重新好起来,我就赶紧让古叔请人来。放心,他们速度很快,两层高楼,白天工作,马上就能将你要的小楼建好。”
  元娘噗嗤一笑。
  盛森渊摸不着头脑,他说的话哪里好笑?
  元娘重复一遍他说的话:“白天建楼?”
  “当然。”盛森渊不解,“难道晚上建?可晚上要睡觉。”
  “当然是白天才好,不过,哈哈。”元娘不断笑着,“那杨柳可要哭死了。”
  盛森渊越听越迷糊。
  可元娘无心解释,她自顾自地乐了半天。
  盛森渊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忽然起身。
  元娘忙问:“少爷你去哪?”
  “夜深了,你该休息了,我也要回去睡。”盛森渊答道。
  元娘舍不得他,又问:“我们不能一起睡吗?”
  “咳咳咳……”盛森渊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你说什么?”
  “以前我们明明经常一起睡。”
  “等下,你要说清楚,那时你睡的是我床边的小榻,你这里没有。”盛森渊慌忙说。
  “那我去您的房间睡。”元娘掀开被子想下床。
  “不行!”盛森渊连忙拦住她,“你如今有伤在身,在小榻上睡哪有自己的床舒服?”
  “可是……”元娘拉住他的衣角,依依不舍,“我不想和您分开。”
  “我也不想……”盛森渊不自觉地说出心声。
  “那就好啦。”元娘笑眯眯地说,“那您就跟我一块睡吧。”
  “不行!”盛森渊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可您不是说过将来我们会成亲吗?”元娘板起脸,“难道您是骗我的?”
  “当然不是!”
  “那就没关系了。”元娘笑道。
  “这个……有点困难。”盛森渊无奈地说,“不行,这回你得听我的。”
  “为什么?”
  “我们还没有正式成亲,就不能睡在一起,不然被别人察觉,我娘一定会逼我纳你为妾。”
  “那我也不介意。”
  “可如果我将你纳为妾室,你就不能做我妻子了。可我必须有一个妻子,这样的话,我就得娶其他女人,如果她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叫我赶你走……”盛森渊恐吓人很有一套。
  元娘果然吓住:“要赶我走?那,那可不行。”
  “是不是?”盛森渊摸摸她的头,“你等我,我也等你,以后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睡。”
  盛森渊把话说出口后才觉得,呃,这话有点奇怪。
  可元娘听得泪眼婆娑,很受感动:“那好吧,少爷您回去睡觉,我不过去了。”
  “嗯。”盛森渊朝她摆摆手,“收好那支发钗,等我们成亲那日,本少爷亲自给你戴!”
  说这话时,他意气风发。
  元娘握紧发钗,点点头,忽然又道:“等等!”
  “嗯?”盛森渊虽然疑惑,却依旧转回来,“怎么了?”
  元娘把木钗举起,“这是您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吗?”
  “自然。”
  “可是,我没有给您准备。”元娘不好意思地说。
  盛森渊重新在床边坐下,笑道:“你又不知道我会提前回来,只要你有这份心意就足……”
  “啵!”
  元娘笑眯眯回到原位。
  盛森渊呆呆地捂着脸发愣:“你刚才……”
  他左脸麻酥酥的,刚才似乎有什么柔软的触感碰了一下他的脸?
  “刚才你……你……你……亲我了?”盛森渊脸颊绯红,六个字拖出一句长调。
  “是啊!”元娘坦率承认。
  盛森渊捂住脸,狼狈不堪地扭过脸。
  “您不高兴吗?”按照元娘的想法,他理应心情很好才对。
  “嗯……”盛森渊呐呐说不出话,若说不高兴,那一定是很违心的答案。
  但,说高兴?
  好没面子啊!
  “你从哪里学会的!”盛森渊尴尬地补充道,“亲我的脸……”
  “是话本里写的!”元娘不解地端详他的脸,“那您到底高不高兴?”
  “嗯……”盛森渊慢慢起身,“我……先回去了。”
  他晕乎乎地走了。
  元娘急得拽紧了被子,她还是没搞懂,他为什么满面“愁容”?难道,他其实是不喜欢吗?
  “看来话本里说的,果然也不尽信。”元娘喃喃自语,“或许少爷真的不喜欢这个吧?”
  好吧,既然少爷不喜欢,下次就不做了,徒惹他不开心!
  元娘吹熄蜡烛,可惜地睡下,将发钗放在枕边。
  ……
  等到元娘再醒来的时候,首先想起昨晚的事,立刻往枕头边一摸,却什么也没摸着。
  木钗呢?
  明明少爷才刚叮嘱她要把发钗收好,这就弄丢了?
  元娘又急又气,急的是自己,气的也是自己。
  她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搜索,可几乎把枕头和被子全拆了也没找到木钗。
  这时杨柳从门口进来,见状不由得一愣,“元娘姐姐,您在找东西?”
  “嗯。”元娘把枕头扔开,“少爷起床了吗?”
  “啊?”杨柳怔住,“您是不是还没睡醒?少爷没回来。”
  “没有嘛?”元娘也怔住。
  “嗯,少爷昨天可没回家,他现在不是应该还在夫人的娘家吗?”杨柳疑惑地打量她,“元娘姐姐,您没事吧?”她担心地看着元娘。
  元娘茫然四顾,难道昨晚的事只是她的一个梦,其实少爷没回来,也没有木钗?
  “诶,这是什么?”
  杨柳突然弯腰,从床前的地上捡起一样东西,“这是发钗?怎么是木头的?”
  元娘顿时大喊道:“拿来给我!”一边伸手。
  “是!”杨柳一惊,难得听见元娘如此郑重又急切的要求,不敢迟疑,忙递给她。
  “果然是!”元娘将杨柳捡到的发钗拿到手中,仔细一看,放心了,这就是她梦里那支钗!
  不对,如果发钗在,那么昨晚的事情就不会是梦。
  这时又有人推门进来,元娘抬头看向门口,首先见到的是盛森渊。
  杨柳忽然慌张不已,向盛森渊行了一礼就赶紧出去了。
  这是元娘第一次见到的场景,杨柳与盛森渊会面竟然是这样。她知道杨柳昨天怕院子里那群男人,没想到她连盛森渊和古列也怕。碍于身份,她勉强向盛森渊行礼,对于跟在后面的古列,她连看都不敢看就低着头逃走了。
  如此说来,自己没猜错,杨柳怕的是男人。怎会如此?
  “怎么次次见到我都像是见了鬼一样,她在你面前胆子也这样小?”盛森渊无语地看了一眼杨柳的背影,转头来问元娘。
  “她在我面前挺好的,可能是怕您吧。”元娘道。
  “……我有这么可怕?怎么其他人在我面前就好端端的?”盛森渊不肯认。
  元娘举起手中木钗,岔开话题:“昨晚我没睡好,好像把它甩到床下了,幸好杨柳帮我找到。”
  “我昨晚才叫你收好它!”盛森渊气她不放在心上。
  元娘亦觉得冤枉:“我哪知道我睡相这么差?我是第一次把其他东西放在枕边。”
  “你抱着它睡的?”盛森渊的神色阴转晴。
  元娘摇头否认:“这么小,怎么可能抱着?放在枕边而已。”
  “总之你果然把它放在最近的地方嘛!”盛森渊心情大好,“看来你很看重它。”
  “怎能不看重,那是您送我的。”元娘自然地答道。
  盛森渊突然沉默。
  元娘疑惑地打量他的面容,问:“少爷您是不是有话要说?”
  盛森渊努努嘴,却还是不吱声。
  “少爷您的脸好红。”
  盛森渊突然干咳两声:“你,想说好听的话时还是挺好听的。”
  “那是好听的话吗?我以为是真心话。”
  “……”
  盛森渊被甜败了。
  古列一样沉默:“……”一直不讲话二位似乎已经彻底把他当了死的。
  他一开始就跟着盛森渊进屋了,但盛森渊一进来就和元娘说话,视他于无物。至于元娘,从眼睛里装进盛森渊起,就没再给他腾出一丁点位子。全都把他当成不存在!其实,古列乐得如此,他也不是很敢和元娘搭话,因为一搭话就免不了要看她那张脸……
  免了吧!
  可是古列回头看了眼天色,又忐忑起来,他可不能一直不说话。
  少爷想不到的事,近仆必须提醒,不然要他这个近仆作甚?
  古列只好硬着头皮戳破眼前的粉红泡泡,顶着被少爷迁怒的风险插嘴:“少爷,您刚才说的是只进来看一会就走……”
  幸好,他跟的主人还算讲理。
  盛森渊被提醒,想起来了,立刻对元娘说:“我还要去母亲那请安,等下再来看你。”
  

☆、恐男症

  
  元娘乖巧地答应:“嗯!”
  “你先吃早饭,不必等我。”
  “嗯!”
  “收好木钗,不许再弄丢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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