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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青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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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抱着的是一座桥的桥柱,它横跨在养鱼池上。
  推她下水的人已经不见了。
  如果这里是养鱼池……
  元娘冷静下来,慢悠悠地站稳,挺直背,这才发现水面仅到胸口。如果她站直,就不会淹死。可之前她看不见又太慌张,拼命拍水失去平衡才差点害死自己。元娘有些郁闷,但没再继续发愣,从池子边爬上岸,湿淋淋地往清凉院走。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她隐约能听到笑声,但她一查看,笑声便消失了。
  人人都若无其事地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仿佛是她疑神疑鬼。
  但她偶尔能够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
  “你看元娘那个样子,真狼狈。”
  “好好笑!”
  “果然是傻子。”
  “这种人也能留在府里吗?”
  “太给少爷丢脸了。”
  元娘觉得鼻子有点酸。
  她尽力无视那些声音,回到清凉院,扫地的丫鬟还在扫地,但扫帚在抖。
  扫帚自己当然不会抖,是肩膀带动它抖。肩膀也不会自己抖,是丫鬟们在笑。
  元娘目不斜视地走回卧房,将门关紧,面无表情地脱掉湿透的衣服,拿毛巾擦干身体,换上新的侍女服。她在梳妆台前坐下,重新把头发解散,抹干,扎好。
  她在凳子上发了会儿呆,把扔在地上的湿衣服装进木盆里,抱去洗衣房。
  在洗衣房,没人笑她。
  毕竟,当元娘面无表情时,很有气势,也很能唬人。这里都是犯错受罚的丫鬟,就算隐约怀疑她脑子有问题,也不敢学别人玩什么落井下石。她们熟悉这四个字,但她们通常扮演的是被砸石头的人。
  和元娘说话的小丫头很老实,接过木盆答应洗完了就给她送回去。
  元娘从怀里掏出个小荷包,从小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子给她。
  盛森渊说麻烦别人时也要给点好处,元娘问该给什么好处,他就给她这个荷包。
  小丫头本是怯生生的,看见碎银子眼睛一亮立马收好,露出大大的笑脸转身走了。
  少爷真是教得对。元娘感叹道。
  等她再回到清凉院时,扫院子的小丫鬟们终于完工了。
  六个人,扫了两个时辰,可见有多仔细。
  桃花把六人排成一排,一齐教训:“连扫地都做不好,府里养你们有什么用!”
  元娘朝她走去,在她背后叫了一声。
  桃花没回头:“有事?”
  “我要跟你说话。”
  桃花翻了个白眼,“都滚吧。”
  把小丫鬟遣散,她扭头问:“我跟你好像没什么好说的吧?”
  “刚才是你推我。”元娘道。
  

☆、流言

  
  这句话不是疑问,是陈述,元娘只是告知桃花而已。
  在她回来的路上,一直在回忆她听到的笑声,想了一路,她很确定那笑声是桃花的。府里的侍女们平时说话声音很像,都是细声细气的,这是典型受过训练的声音。但人笑起来总是很难控制自己,大部分人的笑声都不一样,其细微的差别,元娘可以分辨,桃花的特别尖。
  “你莫名其妙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桃花自然否认。
  “那个笑声是你的,是你带我去水边,把我推下去。”元娘不受影响。
  桃花冷哼一声,“那又如何?难道你想找少爷告状?”
  告状。
  这又是陌生的词。
  元娘暂时忽略,她问:“你为什么要推我下水?”她当时看不见,可桃花不是瞎的。
  “那么浅的水,难道会淹死你?”桃花振振有词,“我只是想跟你开玩笑。”
  “……”
  “这种小事就没必要捅到少爷跟前了吧?”
  “……”
  “喂,开玩笑而已,你气性这么大?”桃花倒先生气了。
  元娘不说话,是因为她在思考,她思考时必须专注,很难给予回应。而且她也不想给,她不喜欢桃花的语气,不想搭话。一番思考后,元娘才开口道:“我掉进水里,会生病。”桃花把她推下水,这是不争的事实。
  桃花急了,“你怎么非要揪着这点事不放呢?”
  元娘转身就走,“等少爷回来,我会告诉他。”
  “你没有证据!”
  “我知道,但我不会帮你瞒。”元娘想知道桃花为什么要推她,她不肯说,就让少爷问吧。
  “喂!你!”桃花大叫一声,把她死死拖住。
  二人正在清凉院的正中央对峙,她一嗓子顿时吓得不少打扫的丫鬟纷纷转眼看了过来。
  桃花慌忙陪着笑脸给元娘整理被自己扯皱的衣服,等那些目光再转走,她才低声下气地道歉:“真是对不起,我真的只是想跟你开玩笑!可我不是故意的,你看,你不是好端端的?又没出事。你没淹死,没受伤,也没有生病,不然你哪还有力气来找我的麻烦?”
  这句话应该是道歉,可元娘总觉得听起来不痛快。
  她的不痛快也体现在脸上,桃花立刻说:“行行行,我再郑重跟您道歉,元娘姐姐,全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这种小人计较行吗?这就是一点小矛盾嘛,何必闹到少爷那呢?他在读书,不久要考功名,如果因为我们之间的摩擦影响了他的学业,你我谁担当得起啊?”
  元娘摇摇头,她不明白告诉少爷怎会影响他的学业?桃花刚推过她,她不信桃花的话。
  “好啦!”桃花死死扯着元娘的袖子,“是芙蓉说我可以耍你玩玩的!”
  “是芙蓉让你把我推到水里?”
  “是啊!”桃花眨眨眼,“她说,玩玩嘛,反正又不会真的出事。”
  “你胡说,我去问芙蓉。”
  “别去!”桃花飞快地抓住她,“你当面质问,她怎么会承认?”
  “那我也不信你的话。”元娘道。
  昨晚芙蓉才帮过她,为什么转天就要桃花推她下水?她不信,落水的滋味一点也不好玩。
  “算我求您,拜托您了!”桃花可怜兮兮地说,“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被爹娘卖进来的,好不容易才能被分到清凉院里做事,如果您去找少爷告状,我就死定了!我们全家可都靠着我一个人的工钱养活,我爹娘身体不好,我两个弟弟年纪都小,一个才刚走路,一个还在襁褓里,要是我被赶出去,我们全家都会饿死的!我会死的!”
  “你知道死很可怕,怎么还推我?”元娘问她。
  桃花简直要气死,这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她明明已经说得很可怜了,怎么元娘还能无动于衷?难道是个冷血傻子?可她这回是亲自将把柄塞到元娘手里,一点也不敢反驳,被挑刺也只能拼命道歉。反正说来说去,就是求她别告诉少爷。
  元娘听了很久,等桃花一口气接不上的时候才找到机会插嘴:“好吧。”
  桃花狂喜:“你答应了?”
  “我不告诉少爷你推我下水,但是你下次不能再对我做这种事。”
  “好,我这次一定吸取教训,绝不会有下次!”
  “嗯。”元娘转身走了。
  桃花呆呆地站在原地,这就走了?临走前难道不用丢两句狠话吗?
  可元娘真的走了,连一次回头也欠奉。
  ……
  元娘回了自己卧房,在床上坐下,她没什么能打发时间的游戏,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盛森渊回家。她不知道时间,也没人会通知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如果饿了,大约就到了中午,可以去厨房解决一餐。如果厨房里再不给她准备午饭呢?这个问题,她还没想好。
  “咚咚咚。”
  在元娘思考时,有人敲门。
  她往窗户看了一眼,现在的天色最多是正午,肯定不是盛森渊下学。这就怪了,除了他还有谁会来?元娘跳下床,走到门口将外面的人放进来。
  门外居然是桃花。
  她拎着食盒穿花蝴蝶般闪进屋,一来就滔滔不绝,“我刚才去了厨房,听说您没来,猜您没吃午饭,就给您送来了,您看合不合胃口?”桃花满面笑容地把食盒里的碟子拿出来摆在桌上,态度谄媚之极。
  “我拿了鱼粥,排骨,两碟小菜,一碗汤,这是按我食量拿的,不知道您够不够吃?”
  “谢谢你。”
  元娘在桌前坐下,桃花这算是给她解决了一个难题。
  “不用谢,不用谢。”桃花忙客气两句,抱着空的食盒在一旁罚站。
  “……”元娘瞟她一眼,“你不走?”
  “我等您吃完饭,替您把碗碟送回厨房。”桃花笑眯眯地解释她留下的理由。
  “我自己送。”
  “这点小事哪用得着劳您大驾?我来就行。”桃花生怕元娘是说反话。
  之前她还真受骗当元娘是傻子好欺负呢,这人哪里好欺负了!听得出她的笑声,还知道要找大少爷告状,句句话都戳中她的死穴。她看啊,元娘俨然是只扮猪吃老虎的母老虎本虎,这次她已经有个把柄在元娘手上,可不敢再送第二个,将装孙子演绎到极致。
  元娘不争了,反正她就说一次,桃花不答应就算了,她也不是很想出门。
  从养鱼池回来的路上,她所见到的眼神,光是回忆起来都令她鼻酸。
  哎?鼻酸?
  少爷说什么来着?
  元娘拿着勺子的手顿在原位,她开始期盼盛森渊从学堂回来了。
  桃花眼睁睁看着元娘越吃双眼越明亮,然后突然扔了勺子,扭头问她:“还有多久?”
  “啊?”
  “少爷还有多久回来?”
  桃花差点气得吐血,她怎么答应自己来着?吃了我送来的饭,你扭头就想把我卖了?
  “我不知道!”桃花飞快地收拾空碗空碟,抱着食盒冲出了房间。
  一定是因为她来元娘面前刷存在感才会被想起,消失了就没这苦恼了!
  元娘一脸的莫名其妙。
  “问你时间,怎么吓成这样?”元娘低头看去,桌上空了,她才吃个半饱!
  吃不饱,再去厨房要一份午饭也行,可她想起早上的事,却没了胃口。
  元娘叹了口气,不吃就不吃吧,喝茶当饱,回到床上坐下,静静地等待红日西斜。
  因为,到了傍晚,盛森渊就回来了。
  当窗外的光从白色转为金色,又转为红色,元娘的目光越来越明亮。
  终于,她等到了熟悉的敲门声。
  她高兴地跳下床,再打开门,看到盛森渊的脸几乎热泪盈眶。
  “少爷!”元娘拉着盛森渊进卧房,把门关上,连古列也挡在门外。
  盛森渊受宠若惊,他见惯了元娘冷情冷性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热情地迎接自己。
  元娘把盛森渊拉进屋,确认古列没强行闯入,卧房里只有她和盛森渊两个人在,这才放心地开口,“少爷,我有一个问题。”想到心中那个谜团,元娘的语气又变得低落了。
  “你不开心?”盛森渊道。
  元娘没想瞒着他,点点头。
  盛森渊笑容转淡,拉着她坐下,“谁欺负你了?”
  “我是不是很差?”
  “谁这么说?芙蓉?”
  “不是。”元娘摇摇头,“我出去过一趟,遇到的人悄悄说我,她们以为我没听见。”
  法难责众,这次连盛森渊也苦恼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们都说你差?”
  “是不是我做得不好?是不是我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很……笨?”
  盛森渊道:“要是有人这样说你,你当面就给我骂回去,你是我选的人,她们的眼光能跟我比吗?你做不做得好,该由我来判断,她们有什么资格替我操心?是她们多管闲事,并不是你的错,谁要敢说你……笨,你就揍她!”
  “您说过女孩子不能那么粗鲁。”元娘指正。
  “个人的修养是一回事,可人家挑衅你,难道你还站着挨打吗?”盛森渊毫不犹豫地推翻自己,“总之你听我的,我的话比她们管用!”
  “可是打赢了又有什么用呢?人人都这样说,难道我把她们全部打一顿?”元娘叹气。
  “她们说得不对。”盛森渊道,“你是与众不同,不是比旁人差。”
  

☆、肌肤之亲

  
  “是吗?人人都做得好,独我不好,这叫不同?不是差?”
  元娘虽然傻,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唬住的。
  盛森渊哭笑不得,她这么“聪明”,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无奈还是该高兴。
  整理好精神,他缓缓劝道:“人各有才能,你也有比旁人做得好的地方。你过目不忘,耳力也好,这两点世上有很多人都做不到。她们说你笨,她们能像你迅速记住我随口说的话吗?她们能分辨出音色相似的人有什么不同吗?你可以,她们不行。”
  这话才算是说进元娘的心坎里。
  盛森渊要是安慰她说她与旁人不同,并非比旁人差,这话好听,但没用,她很难相信这种套话。可是他能举出例子,将她的优点指出,赞她比旁人好的地方,这才令她心悦诚服,原来她果真不比旁人差。元娘的心情立刻变好,马上将这桩心事放下,转而问起盛森渊在学堂的事。
  “今天学堂小考,我名列第一。”盛森渊平静地说,嘴角时不时颤抖一下。
  那是努力压抑的自制力与想要骄傲的本能发生战斗的痕迹。
  “少爷好厉害!”元娘替他高兴。
  能考第一,虽然是习惯的事,盛森渊也还是很开心,这说明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而且,他愉快的理由比元娘多一个,“这次总算能让爹放心,不会再送你走了。”
  少爷考第一和她留下有什么关系?元娘没理清,但盛森渊高兴,她也高兴。
  两人兴高采烈地庆祝了一会儿,盛森渊去找爹娘报喜,元娘也被他叫上一起去。
  放下一桩心事后,元娘的暂时性出门恐惧症自动痊愈,再遇到有人打量,她也能视若无睹。
  元娘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她不为难她,做自己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盛老爷得知盛森渊考了第一,再想说元娘影响他——这话委实讲不出口。事实摆在眼前,就算元娘当真是个傻子,难道十几年没影响到儿子,最近几天突然变异了?没这种事。如果盛森渊转眼考出个倒数第一,那八成也是因为他威胁元娘才令盛森渊伤神,这种黑锅盛老爷不会乱扔。
  元娘感觉到盛老爷盯着她看了很久,抬头回望过去,眨眨眼。
  望着她清澈的眼睛,盛老爷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的人,你自己好好管着吧。”
  “多谢爹!”盛森渊大喜。
  盛夫人在旁微笑,她只以丈夫和儿子为重。元娘有影响,就送走;没影响,留下也无妨。
  此事议定。
  回去的路上,盛森渊哼了一首小曲。元娘觉得好听,问他曲子叫什么。盛森渊答道:“最近城里流行一出戏,这是戏里的唱段,曲子叫什么名字我不清楚,据说是话本改的。”他去陈家作客时,陈家请了一个戏班子在家唱大戏,他听了一次,记住旋律,偶尔高兴便哼两声。
  “话本?”
  “就是故事,我书房里就有,可以给你看……对了,你不识字。”盛森渊有点可惜。
  元娘也觉得可惜,她很小的时候跟着盛森渊一起听盛夫人讲故事,听得不多,但回忆起来都觉得有趣,如果她识字,就可以去少爷书房自己拿来看了。
  盛森渊突然说:“我教你认字吧?你想学吗?”
  元娘高兴地点点头。
  “短期内你学不会,我先给你读话本。”
  给侍女讲故事?还读不读书了?古列张张嘴,欲言又止。
  盛森渊又道:“反正我自己也想看。”
  “……”古列缩缩脖子,把劝告的话憋回去。
  跟了个有主意的主人,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
  盛森渊倒也不是一心想玩,他先温习了今天的功课,才把古列桃花和芙蓉三人赶走。
  卧房里又只剩下他与元娘二人。
  元娘在书案边站着,盛森渊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放在书案上,朝她招手,“你过来。”
  他握着元娘的手,抓着笔,在纸上照话本封皮临摹,写下三个字。
  “这三字念白、玉、缘。”
  《白玉缘》就是话本的名字,教她写会这三个字后,盛森渊翻开书页,缓缓念来。话本里的故事发生在前朝,说江南有一个小镇,有一对青梅竹马的男女,男的是书生,名叫王淞白,女的叫李玉雪。王淞白有一块家传宝玉,赠与李玉雪,作为定情之物,两家已经定亲,本许在年后举行婚事。
  没想到,李玉雪貌美,被奸人见到后垂涎美色,趁她单独出行时坏了她的清白,还夺了那块宝玉。李玉雪回家,留下一封遗书便跳了河。这奸人有些背景,李玉雪家申冤无门,但王淞白一直记着与李玉雪的婚约,考取功名做了大官,终于替李玉雪报了仇,夺回宝玉葬在她的坟前。
  故事的主线很简单,但话本写得曲折离奇,连说故事的盛森渊读来都忍不住眼圈发红。
  十六岁,正是心事重的时候,看着话本里生死分离的王淞白和李玉雪,他便想到了自己和元娘。盛森渊哽咽两声,将视线从书页移到元娘脸上,才发现她两眼发干,无动于衷。
  她甚至好奇地问:“少爷,您怎么哭了?”
  女孩子都没哭,他先哭了!
  盛森渊丢脸地抹了把脸道:“我没哭,是风吹的!”
  “啊?”元娘更好奇了,“关着门,屋里也还有风吗?”
  “你一点也不觉得感动吗?”盛森渊反问道。
  元娘琢磨了一会儿,不解道:“李玉雪被坏了清白,为什么要跳河?跳河会死呀。”
  在她心里,死就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了,清白是什么?被坏了,就比死还可怕?
  “唉,她与那奸人有了肌肤之亲,这就是被坏了清白,被毁了名节。对于有些人而言,女子名节大过天,毁了清白还不如死,何况,人言可畏。”盛森渊感慨两句,见元娘好像有点听进去,吓了一跳,忙说,“你不一样,这是话本里写的故事,不是真的!若是你真的很倒霉,遇到了这种事,千万别学这个李玉雪,不要跳河,更别去死!”
  “为什么?”
  “不准问为什么。”盛森渊强硬了一回,“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马上告诉我,我替你报仇。不,你还是别自己出去了,我去哪你去哪,如果出门,一定要跟紧我,我绝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
  盛森渊很认真,他觉得自己甚至有了一点男子汉的气概。
  然而元娘依旧无动于衷,她又问道:“可故事里说,李玉雪和王淞白也有肌肤之亲,这也是毁了清白,怎么那时李玉雪就不用跳河呢?”这是故事开头的一段,为了说明李玉雪和王淞白情深,二人出行遇险,李玉雪被树上窜下的蛇咬了一口,王淞白啜出她伤口里的毒血。这是嘴碰着人家胳膊,自然是肌肤之亲,便被元娘挑出来说。
  元娘听一个故事,只听一次就能把前因后果所有细节都记住,随时可以挑出一节来说。
  盛森渊讪笑道:“他们两情相悦,又订了亲马上要做夫妻,偶尔亲近又无妨。”
  “少爷。”
  “嗯?”
  “我们这算是有肌肤之亲吗?”元娘指着二人相触的膝盖。
  盛森渊说故事时,和她凑得近,腿抵着腿,亲密之极。从前二人谁都未觉察这种亲密有何不可,直到今日共读了这本《白玉缘》,又有元娘点破此事,盛森渊才终于不得不正式这个问题。这算不算肌肤之亲?他本想笑一笑,告诉她只要二人心怀坦荡便不用在意小节。
  可盛森渊扪心自问,他当真是心怀坦荡,毫不在意吗?
  盛森渊心中一动,不由得重新端详起烛光下元娘的面庞,她的眉眼已经逐渐长开,再也不是他记忆里那个懵懵懂懂的孩子,明年她便会及笄,就是大人了……
  “少爷?”
  盛森渊猛然扔了书,朝着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倒退了两步。
  元娘却不懂他的心事,走近后又追问道:“少爷,我们将来也会做夫妻吗?”
  盛森渊才刚一回过神就听到这个问题,心又乱了。
  偏偏元娘还问个不休。
  “你,你让我好好想想……”盛森渊想单独待一会,刚要请她回去,又呆住,“你不会去跳河吧?”别人不知道,他却对元娘很了解,她真的是一根筋,之前被《白玉缘》和他灌输了失去清白就要跳河的道理,若他说他们不做夫妻,她真指不定扭头就出去找水!
  元娘一愣。
  盛森渊忙道:“故事只是故事,都是假的,你不要全信。无论将来我们是不是夫妻,你与我这点亲昵,都算不上肌肤之亲,你不用学那个李玉雪,你……你就给我好好活着吧。”
  元娘松了口气:“是。”
  “你先回去,让我单独待一会儿,还有,就当今晚没看过那个故事,如果有人问你,一句话都别回答,就跟平常一样,统统无视,这你做得到吧?”
  “嗯。”
  盛森渊轻松地摆摆手,“你回去吧。”
  元娘便老老实实行了一礼,走出书房。她打开门来到走廊,突然发现走廊里多了一道影子,竟然是芙蓉站在门外。今天的芙蓉未曾盛装打扮,但也不是素面朝天,处于一种“似乎有化妆,又似乎没有”的微妙状态。鉴于昨晚的事,元娘对她印象正好,笑眯眯地叫了她一声,绕过她回卧房。
  芙蓉一怔,元娘的心情这么好?
  

☆、《白玉缘》

  
  “门外是谁?进来吧。”走廊的影子总是折入书房,盛森渊觉得晃眼,索性把人叫进来。
  芙蓉当即抛下元娘的事,没什么能比见少爷更重要。
  她娇娇怯怯地踏入书房,朝盛森渊行了一礼,“婢子怕少爷这里没人服侍,所以……”
  “是你?”盛森渊终于发现进来的人在他意料之外,“古列呢?桃花呢?”
  芙蓉雀跃的小心脏顿时蔫了,“他们都去休息了,唯独婢子想到您……”
  “哼。”盛森渊冷笑一声,“背后诋毁,这是一等丫鬟该有的规矩吗?把古列给我叫来。”
  芙蓉悚然一惊,“少爷……”
  盛森渊不耐烦地敲响了背后一面铜锣。
  ……
  “哐!”一声锣响,响彻整座清凉院。
  元娘刚脱下外衣,听到锣响,也只是往门口瞟了一眼。
  少爷叫她回来休息,她就不会做其他事,连开门看一眼都不会去。这样的锣,在书房有一面,在盛森渊的卧房有一面,他要省着嗓子,附近叫不来人的时候,他就敲锣,只要不是聋子,仆人就会赶来。她就奇怪一件事,她来的时候,芙蓉也在,难道她不顶用吗?
  这疑惑也就是一念间。
  换下侍女服,元娘穿着白色的中衣爬进被窝里。她一回卧房,便将那个凄美的故事放下,无论是话本里的故事还是话本外的故事,她全都没放在心上。她的心很小,能摆心事的地方更小,只有心尖尖那一块。不感兴趣的,绝不会往上头搁。
  元娘没有心事,容易入睡,一进被窝很快也进了梦乡。
  再睁开眼睛时,已是隔日。
  把被子叠好,元娘习惯性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却发现盛森渊的卧房门是敞开的。她疑惑地走进去,才发现盛森渊竟然已经起床了,洗漱过,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正在系腰带。他听见脚步声,没抬头,“放那吧。”
  没听见回应他才抬头看了一眼,“元娘?”
  “少爷。”元娘等他抬头,按照规矩行了一礼才走过去。
  走近了,她才看到盛森渊的眼底有两道青色。
  “桃花去拿早饭了,我们一起吃。”盛森渊飞快地把腰带捆了个死结。
  “这样不好看……”元娘皱了皱眉,“它不是这么系的。”
  “嗯?”盛森渊不明所以。
  元娘上前一步,低头将他腰带上的死结解开,“这个腰带上有个扣,可以别住。”
  盛森渊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努力把脑袋向后仰。他比元娘只大两岁,元娘发育比他早,现在才比他矮半个脑袋,低着头时,她额上的碎发时不时从他眼睫毛上扫来扫去,痒痒的,正如他悸动的心。他脑海里总是响起元娘那清脆的声音——“少爷,我们将来会做夫妻吗?”
  “……”
  他耳朵里好像听到元娘讲了什么,但他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直到一股大力轻轻推开他。
  “好了。”元娘最后一次审视她亲自重扣的腰带,十分自豪,“这样才漂亮。”
  盛森渊尴尬地往后退了几步,“多谢。”
  他的声音有些抖。
  令他失望的是,他从元娘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波动。
  元娘走出门,站在走廊上向外面看了一会儿,回头对盛森渊道:“桃花回来了。”
  她等着桃花走到跟前,正要打招呼,没想到两人眼神相触的瞬间,桃花竟然狠狠抖了两下,差点把托盘甩飞,“你你你……你也在?”
  她慌张地绕过元娘,走进卧房,偷偷打量着盛森渊的神情。
  元娘跟着走进卧房,就听见桃花突然凑到她耳边道:“你别说话不算数……”
  元娘置若罔闻,将托盘上的碟子转移到桌上。
  “元娘。”
  “……”
  “你有没有说?”
  “……”元娘哼起了曲子,哼的正是昨晚盛森渊唱的那段,她忽然扭头问盛森渊,“少爷,白玉缘有没有改成戏?有没有曲子?好不好听?”
  盛森渊的神情又变得捉摸不定了。
  桃花气鼓鼓地把托盘上的碟子清下去,咬牙切齿地在元娘耳边道:“你给我记住!”
  说完,怒气冲冲地抱着托盘出去了。
  元娘目送一眼,回头接着问盛森渊:“少爷,有没有?”
  “白玉缘是老话本了,我猜有,不如我们到戏楼里问问?”盛森渊道。
  “戏楼?”
  “我不能把戏班叫到家里来,但是带你去看倒是可以。”
  “戏楼是什么?”元娘只好把问题重新修正。
  “就是看戏的地方。”盛森渊问,“你想出去玩吗?”
  “出去玩?玩什么?”元娘不解。
  “看戏,踏青……郊外的绿地小河可比我们府中的假山和养鱼池大多了。”
  “李玉雪去了一次郊外,就死了,我才不去。”元娘挺有危机意识。
  盛森渊无奈:“故事只是故事,都是假的……”
  “不想去。”元娘很坚决,摆好碗筷拉他坐下吃饭,“我也不想看戏,只想听曲子。”
  “就想听曲子?”
  “像昨天您哼的那个,白玉缘里有没有好听的曲子?”
  “我……我去打听打听吧。”盛森渊叹息一声,真要问,就只能向陈今桂请教了。
  那天陈今桂看中了元娘,想买她,盛森渊想起来就怄。
  不过,他想着出行一事,又有些意动。也许元娘不是真的对外面不感兴趣,纯粹是因为没出去过。府里的仆人,对元娘很是怠慢,连他一直以为很懂事的芙蓉也敢背地里欺负她,可见这些人嚣张到了什么地步?他不在家,她在府里也不见得舒服。今天不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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