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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青梅-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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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挑他送给晋王,为晋王府添人才。
学堂建在后院靠前院处,有一条长廊直通出入晋王府的侧门。
佘平敬不肯住在晋王府,在侧门附近找了个地方住。
一行人来到学堂外。
青薇来扶沈朝元下轿,这次坐轿走得慢,沈朝元摆摆手,她没有不舒服,可以自己走。青薇见状便撤了手,但还是跟在她身边一步之内,亦步亦趋。沈朝元知道劝她没用,索性当没看到,继续往里走,进入上课的屋子,里面的人已经来齐了。
沈朝元扫了一眼,几位公子不见人影,屋子里全是小姑娘,年纪最大的也就是十五岁的延陵郡主,不知是否看到她进屋,腰背忽然挺得笔直,脸上还要做若无其事状与她打招呼,“姐姐来这边坐,我给您留了位子。”
“谢谢。”沈朝元应了一声,去沈朝冉身边落座。屋子里的人都是一人一座,五排四列,可坐二十人。沈朝冉在前排偏右的位子,沈朝元坐在她左边,两边的空位则空着。沈朝夏和沈朝定在第二排,都笑盈盈和沈朝元打招呼,两边依旧没坐人。第三排是四个眼神伶俐的小姑娘,年纪也在十岁出头左右,全都起身向沈朝元行礼。
青薇附耳给不解的沈朝元释疑,这四位都是晋国王侯的女儿,在晋国王族面前也是臣。
算是延陵郡主的玩伴,给她陪读的,如果沈朝元需要,世子妃应该也会再选几个。
沈朝元想想还要跟陌生人应酬,顿时打了个冷战,叫青薇想办法给自己推却。
她再往后看了一圈,第四排和第五排都不见人,来上课的算上四个玩伴,也才八人。
不过,人少倒好。
沈朝元松一口气。
每个人的座位都很宽,沈朝元左右两边还各自有青薇和杨柳的施展空间,她刚坐下,青薇已经把带来的文房四宝铺好,还有书本,放在了左上角。就像是约好的一般,座位刚布置好,佘平敬便来了,踏着稳健的步子,怀里还抱着一本薄薄的书。
沈朝元脑子不好,眼力还行,一眼就瞄到书皮封面上写的字,立刻低头从自己的书里挑出一本,这应该就是上课时要用的教材了。青薇的动作比她慢一步,没拿到书,但她的手更快,迅速转向砚台,倒了点水,拿出墨条来为沈朝元研墨。墨条在砚台里轻轻磨动,却连一丝声音也未发出,安安静静。
沈朝元铺开宣纸,用镇纸压住,刚放好笔,便听到了佘平敬开课的声音。
她悄悄看向右边的延陵郡主,学着她的模样坐好。
佘平敬看向沈朝元,朝她点点头,这就算认脸了,和其他夫子比起来,佘平敬有种截然不同的傲慢,也许是因为他是棠国人的缘故,面对晋国的王孙贵胄,却不曾有任何卑微感。他翻开书页,开始讲课,沈朝元愣了一瞬,才想起要翻书,匆匆找到佘平敬说的内容,他已经把这页的文章读到第三段。
“元小姐。”佘平敬停下,唤了一声。
沈朝元正盯着书,听到这声呼唤没有反应。佘平敬又唤了一声,她疑惑地抬头看着他,直到被杨柳从桌子底下推了一把,她才反应过来,原来佘平敬喊的人就是她。沈朝元慌忙起身,僵了几息才猛地鞠了一躬,可佘平敬还是不说话。
——‘我做错了?’她惶然地看向青薇,用口型问她。
青薇轻轻摇头,脸上的表情却与她一样慌张。
“元小姐,不要看你带来的侍女,看着我。”佘平敬道。
沈朝元忙抬起头,这才敢与佘平敬的对视,头微微向上扬起,毕竟她矮。
“我听说您以前读过书。”
沈朝元感觉到右边裙摆被人用力地扯了几下,便点点头:“是,读过一些。”
“那就好,我还怕您不识字,那就要从头教起。”佘平敬平淡地说。
延陵郡主忽然笑了,在旁说道:“我姐姐怎会不识字?先生您说笑了,她读书肯定很好。”
说完,她朝沈朝元眨眨眼:我夸你了,不错吧?
沈朝元笑不出来,她是读过书,但哪能称得上很好?最多是记忆力不错,在少爷的逼迫下死记硬背了一些,但至于那些文字是什么意思,却答不上来,这肯定跟很好挂不上钩,甚至称不上好。读书的人怎会连理解都做不到?沈朝元这还是懂的。
但延陵郡主毕竟是夸她,她又不能插嘴说她夸错了。
沈朝元望着佘平敬,希望他能赶紧让她坐下,她都没明白佘平敬为什么要点名?
打招呼?
见面都没打招呼,上课上到一半,用打什么招呼?
可佘平敬只是翻了翻书,没有说话,没理睬她,也没让她坐下。
但这更不是体罚,沈朝元没站一会儿,便见佘平敬停在了某一页,点点头。
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安。
果然,佘平敬很快说话了,“元小姐,我这里有一段文章,要考考你。”
沈朝元忍不住说:“夫子,我是第一天上课。”
“是啊,但我还不清楚元小姐您的水平,作为老师,需要因材施教,你会什么,不会什么,我总得有所了解。”佘平敬随意解释了一句,便开口问了,“您且听好,‘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元小姐,这一句,如何解?”
沈朝元僵住。
佘平敬不算为难她,虽是考学,但并未挑选艰难的文章。可是沈朝元只是发懵,简单一句话也答不上来,甚至只是僵着不说话,他便渐渐有些不悦了。将书合上,佘平敬扭头看了沈朝元一眼,见她微微低着头,神情可怜,又不由得心软,“您是不是没有听清?”
“……”沈朝元连这句话也没有回答,她惶然地看着前方,越过佘平敬,盯着墙。
茫然无措,便会无所适从。
可这句话有什么值得无所适从?佘平敬又缓缓念了一遍,但一直没得到沈朝元的回应。
他有些不耐烦了,便问沈朝元:“元小姐,您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
沈朝元脑子里嗡嗡地响,就像刚被狂风卷过后,空无一物,只有满满的风声和水声。她茫然地看着眼前,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只能见到佘平敬拧紧的眉头,不悦的神情,以及卷着书拍打课桌的动作。
好似过了很久很久,她耳朵里终于灌入佘平敬的三个字,是一个带着疑问的声音。
“……没听懂?”
这就像是救命稻草般,终于给她指明了一个回答的方向,她总算知道自己该如何答了。
不管答对答错,她总算能开口了。
“我不会。”
青薇砰地倒下,拿头去撞课桌。杨柳也羞惭地深深低下头,坐在沈朝元两旁的二人,是最先接收到这种羞愧感的,反倒是佘平敬和延陵郡主,还有背后那群人没开口,她们都懵住,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面面相觑地问对方有没有听清沈朝元说的话。又或者,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佘平敬冷静下来,轻声问道:“您是没听清吧?”
沈朝元摇摇头,又说了一遍,“我不会,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君子九思,您不懂?”
“……”
“连这个也不会?你也算读过书?”佘平敬下意识问。
学堂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无比紧张。
每一个人都像是做错事一样,飞快地低下头。但沈朝元还是能听到从背后传来的细微笑声。
有人低声重复着佘平敬的话:“这也算读过书?”
沈朝元能感觉到那些笑声不是替她高兴。
佘平敬将学堂里扫了一眼,他也听到了那句话,心里有些懊悔。虽然他不是晋国人,不必对晋国的贵族卑躬屈膝,但他方才的话实在太严厉了,这话不能说讲错,但不该由他来说。可身为夫子,怎能把自己说出口的话随便收回?要是有人给他架梯子就好了……
“呵呵呵……”便在此时,又有人笑了。
却不是躲起来笑,而是大大方方地笑出声。
“谁在笑?”
佘平敬顿时怒了,有完没完了还?正要找到这人好好大骂一通,却发现笑出声的人竟然是延陵郡主。她不仅笑了,还丝毫也没有遮掩的意思,甚至从座位上站起来,坦然地说,“回禀夫子,是我。”
☆、笑话
“是您?”佘平敬有点怂了。
他敢骂后面那四个陪读的,却不敢对有封号与封地的延陵郡主口出恶言。
但身为夫子,他也不能认怂,只好鼓足勇气问她:“你与元小姐是姐妹,怎能嘲笑她?”
“夫子,我不是嘲笑姐姐,我只是有话要说。”延陵郡主笑道。
沈朝元看了她一眼,有话说为什么要先笑一笑呢?但她已经知道自己随便回答会有什么糟糕结果,便没开口问这句,这时延陵郡主已经从她的座位里走出来,拉着沈朝元,对佘平敬说,“您一定是误会姐姐了,她怎么可能连君子九思也不知道?这时上课时最应该学的东西,只不过,她才刚刚回来,第一次上课,您板着脸,她肯定紧张,是吧?”
延陵郡主问沈朝元。
沈朝元也看着她,但依旧没开口。
“您看,姐姐都紧张得说不出话了!”延陵郡主劝告佘平敬,“请您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沈朝元低着头嘴唇抖动,她不需要机会,一个也不需要!
可佘平敬笑眯眯地说:“郡主果然很懂道理,没错,是本夫子考虑得不够周到。”
沈朝元浑身一抖。
佘平敬看向她,道:“方才我说的话有些过分,希望元小姐您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会。”沈朝元答得飞快,又问佘平敬,“夫子,我能坐下了吗?”
“呃……”佘平敬一怔,他得到延陵郡主的启发,正打算再重新考校沈朝元来着,当然,这次他会选择最浅显的一句,比如人之初,性本善。他都不打算从沈朝元这里听到更深层的理解,只要她能说得出人生来性善,他就当她答出了满分。
不过沈朝元主动提出落座,他又没法拒绝。
毕竟他刚刚口出恶言,伤了人家的心,要是连一个请求都不肯答应,就真的太过分了。
他叹了口气,对沈朝元点点头,“好吧,下次再考您。那您就请先坐下吧,郡主,您也请入座。”
延陵郡主微微一笑,回到她的座位,朝沈朝元眨眨眼,羽扇似的修长睫毛颤颤摇动。
沈朝元浑身冷汗,也只能打起精神回报以一个笑容。
佘平敬抱着书,自言自语地嘀咕:“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也没人会吗?”
刚坐下的延陵郡主便又站起来,对佘平敬笑着说:“夫子,那句话,我会解。”
“哦?”佘平敬很高兴,“那你答吧。”
延陵郡主道:“子曰,君子有九思。这是说,君子有九种要用心思虑的事。视思明,要看得明确,能辩明真假,应分清是非。听思聪,要听得清楚,不能听风是雨,应多听多想。色思温,谦谦君子,应当有平和的心态,脸色要温和,不可以显得严厉难看。”
“貌思恭,君子当谦虚而恭敬有礼,真诚待人,无论贵贱,不可骄傲。言思忠,言语要忠厚诚恳,没有虚假,所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君子的话,当掷地有声。事思敬,做事要认真负责,全心全意,不可以懈怠懒惰。”
“疑思问,有疑惑要及时求教,可以好奇,可以多问,学无止境方是正道。忿思难,生气时要想到后果,不可以意气用事,所以,君子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所谓三思而后行。见得思义,在遇见自己可以取得的利益时,也要仔细思考这是否合乎义理,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绝不能成为见利忘义之人。”
“哇,几十个字能解出几百个字的意思,文言文可真是够浓缩,够精华。”杨柳小声说。
青薇不动声色地越过沈朝元在杨柳的脚背上轻轻踩了一下,不痛,但足够提醒她闭嘴。
杨柳不安地看了沈朝元一眼。
沈朝元无语地回望她,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踩的?
杨柳自觉懂了她的眼神,愧疚地点点头,作势捂住自己的嘴,再不敢说话了。
沈朝元扭头去看青薇。
青薇知道自家小姐给自己背了黑锅,也露出歉疚的神色,点点杨柳示意回头再跟她解释。
沈朝元继续听课。
在延陵郡主解释完,最后一个字刚落地,学堂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别说那四位陪读的侯府小姐,连沈朝夏和沈朝定也是大声夸赞个不停,沈朝定那种五岁小孩的尖锐嗓子,听起来特别明显。沈朝元看看这气氛,也赶紧跟着大家哇了几声,以示敬佩。
延陵郡主笑吟吟抬起下巴,对佘平敬笑道:“您教过我们,学生还记得。”
佘平敬亦是满脸赞许,点点头不断褒奖,“不错,看来郡主果然是用心上课,凡是本夫子说过的话,都能够记在心里,这就很好。”虽然这些话基本都是他教的,延陵郡主一字未添,不过能够复述他的话,这就很难得了,毕竟只是十五岁的孩子,又不要求她去考功名。
佘平敬并不吝啬对延陵郡主的赞扬,相比较而言,沈朝元便被冷落不少。
杨柳倒是有点替她气不过,沈朝元却很高兴,她巴不得佘平敬不要多看自己一眼。
上课时间总不可能一直夸人,佘平敬渐渐冷却,也就不夸了,让延陵郡主重新坐下,然后终于扭头看了沈朝元一眼,带点打量,时不时又瞄一眼自己手里的书。沈朝元心中一动,警惕心大起,立刻低下头避开佘平敬的注视。
不对视就不会被点名——这是许多学生的妄想,从古如今,概莫如是。
佘平敬还真有点矛盾,但权衡再三,到底还是没再喊到沈朝元,而是继续讲课。
沈朝元放下一颗心。
不得不说,佘平敬讲课很用心,也真的很无趣,让人昏昏欲睡,沈朝元听到背后有人打哈欠,距离自己比较近,多半是沈朝夏与沈朝定中的一人。她倒是还好,沈朝元独自待着发呆都不会睡着,何况这里还有人说话?她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延陵郡主,她也一样精神奕奕。
延陵郡主感觉到沈朝元的目光,望了过来,忽然露出愣怔之色。
沈朝元没懂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上课又不能问,便转回头继续看夫子讲课。
佘平敬摇头晃脑,竟然没把自己晃晕过去,沈朝元跟着晃了两下觉得肩膀疼,遂放弃。
延陵郡主似乎觉得这很好玩,总是时不时看着她笑。
真像世子妃。沈朝元想。
这一走神,就又糟了。
佘平敬道:“这堂课快结束了,各位可以休息一下。元小姐,您现在还紧张吗?”
“是!”沈朝元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本能地答应一声,可刚走神没听清他的话,“您说什么?”
“您还紧张吗?”佘平敬道。
“元姐姐现在肯定已经习惯了!怎么会紧张呢?是不是?”延陵郡主对沈朝元说。
反正她说最后三个字时,脸是看着元娘的。
沈朝元只得客气地笑笑,配合地承认:“是。”
佘平敬又不是洪水猛兽,她怕的是问题,不是怕他本人。对佘平敬,她没什么好紧张的。
沈朝元就没料到,关于紧张这个话题,人和题,是一码事。
佘平敬笑道:“那我再问你个问题吧?”
第一堂课,总不能用“这也算读过书”为收场,佘平敬也希望事后晋王向自己问沈朝元表现时,他能给这位大小姐说点好话。但佘平敬也不敢瞎编,没事实,编不出事实,那造一个事实总没问题。事后圆场,他还是会一点的。
于是佘平敬不等沈朝元答应就开口了,“人之初,性本善,何解?”
问这个?
延陵郡主又露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背后几人也纷纷捂着嘴。不敢笑。
她们都觉得,身为一名读书人,要郑重回答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种丢脸。
佘平敬才不管,他更怕自己挑个难的沈朝元答不上,那就弄巧成拙了。
问出口,他便期待地看着沈朝元,等她说话。
非常出乎他期待的是,沈朝元没说话,不仅不答,连一个字也不吱。
“元小姐?”佘平敬依然板着脸,心里却快急死了,“您别走神,先回答我。”
就这六个字,用得着想这么久?
沈朝元果然不想了,她叹了口气,告诉佘平敬:“夫子,这个我不会。”
学堂内哄堂大笑。
“咚!”同样是以头撞桌,青薇这次几乎要把头撞碎,她真恨不得撞死在这。杨柳抬头看沈朝元,用眼神控诉:小姐,这说不过去了,这题连我也会!
作为出丑的主人公,沈朝元深深地低着头,恨不得把头扎进胸脯里。
她很不喜欢现在的气氛,要是有地洞,她就跳进去,摔死最好。
佘平敬忍无可忍,问她:“您真不会?”
沈朝元垂头不语,已是默认。
“连这句也不会?”佘平敬失望地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耻辱
耻辱啊——众看客幸灾乐祸。
耻辱啊——佘平敬恨铁不成钢。
耻辱啊——沈朝元再不懂事,也知道她今天丢人了,丢大人了。
原来答不出题,会是如此耻辱的事。从前在盛府没感觉,今日才知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之前她刚刚来到学堂时,背后那四位王侯之女虽然是第一次跟她见面,也对她恭恭敬敬,如今却毫不掩饰地嘲讽着她,没人阻止,连延陵郡主都笑呵呵的,谁会阻止?
她们不指名道姓,只是笑,交头接耳说些小话,连青薇和杨柳想替主上出头也找不到借口。
“下课。”佘平敬不耐烦地将书合拢,丢下这句就匆匆离去,仿佛多留片刻都会脏他的鞋。
沈朝元坐在座位上发呆,青薇也是。
青薇虽然想替她出气,也有点怨气,即使不敢抱怨,不敢和其他人一起嘲笑沈朝元,但她心里总有点抵触。青薇是接受着宫中教育长大的,她一直知道自己要伺候贵人,不是沈朝元,也一定是沈姓中的一人。她首先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分派给一个刚被找回来的大小姐,可当时如果连大小姐也不要她,她就没有别的去处,遂只能尽心竭力做事。
后来见大小姐识字又读书,便马上改变想法,没想到大小姐爱读的书竟然是话本,这就大大出乎她意料了。至于现在,大小姐所谓的读书,竟然是连“人之初性本善”都不知何解!丢脸,太丢脸了,宫中的侍女都要上课,做不到有文采,至少也要识字,凡是识字的,哪个连这句话都不会解?
可大小姐竟然不会!
青薇越想越气,握着自己的衣角扭来扭去,力气一大,居然把衣角撕开了。
“嗤啦”一声,青薇被吓回神。
算了,难道她可以换主人吗?大小姐将来要嫁人,又不要考功名,丢脸就丢脸吧,宫里的人谁会敢往外传吗?青薇自我安慰着,便转头去看沈朝元,她有些心惊,自己走神这么久,会不会已经被大小姐看在眼里?自己会不会吃挂落?被骂也无妨,她只怕会被赶走。若是离开正月园,她就只能做最普通的侍女,哪个沈姓也不会捡别人不要的下人。
青薇忙打起精神准备装没事发生,没想到不仅没挨骂,沈朝元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仍然在发呆。
青薇看看四周,人都走光了,学堂里只剩下沈朝元和自己,杨柳三人。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沈朝元一动不动。
“我都喊了她好久,她一直没说话。”杨柳说,“对了,我刚也喊了你,你怎么也不搭理我?”
青薇理直气壮说:“我在想事。”
“想什么?”
“我在想待会回去该怎么说,今天学堂里的事,佘夫子肯定会跟殿下或者世子讲。”
“也是。”杨柳叹了口气,“他们不会管吧?”
“也许不会管。”青薇也叹了口气,就是不管——才糟糕呢。
两个侍女第一次由于想到一处而对对方生出真诚的顺眼感。
可她们聊了这么久,沈朝元还呆着。
杨柳忍不住了,想上手了。
“嗳!”青薇看她居然把手放在沈朝元肩膀上,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总得摇醒她,我们不能在这里坐到晚上吧?”杨柳倒有理了。
青薇磨着牙,很犹豫,在她所受到的教育里这事可不能做。
可她还犹豫着呢,杨柳没耐心等她了,抓紧沈朝元肩膀狠狠晃了几下,“小姐!回神啊!”
“吓!”
沈朝元猛地震了一下,眨眨眼看向左边:“怎么了?”
青薇磨着牙,想告状,杨柳在沈朝元背后瞪了她一眼,咱俩一个阶级可别互相捅刀啊!
“没有,我们喊您来着,您好像在想事,不过我们该回去了。”青薇说。
她到底还是帮杨柳隐瞒了。
杨柳松了口气,在旁也帮腔,“是啊,小姐您看,所有人都回去了。”
沈朝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那我们也回去吧。”青薇赶紧起身给她让路。
有了出口,她没再看青薇,也没看杨柳,说完这句话便自顾自地往外走。
杨柳与青薇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上去,谁也没敢说话,不问了,先回家,麻烦扔给老油条。
回到正月园,老油条把沈朝元劝去休息,让青宁和青黛作陪,自己把青薇和杨柳赶去了院子角落里,这才放声咆哮:“怎么回事?小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从一回来,沈朝元就闷不吭声,两眼发直,像是生了癔病。
杨柳推推青薇,“你,你比我会说话,你告诉她吧?”
青薇无奈地答应,她也知道,现在郑婵如此暴怒,让紧张的杨柳开口,只会语无伦次——对郑婵而言,这无异于挑衅和故意激怒。青薇静了静神,抬头正视着郑婵,面容平和地说:“郑婵姑姑,是这么回事……”
她将在学堂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反正这里只有三个人,她没必要隐瞒。
听说沈朝元的呆滞,是在课后,郑婵便拧起眉。
“说来说去,还是那个佘夫子讲话太过分了!答不上题而已,何必把小姐骂成这样?什么叫‘连这也不会’?他敢这么说延陵郡主吗?虽然延陵郡主是答上来了,不过延陵郡主跟她学了多久?小姐可是刚刚才回府的,她,她答不上,这也情有可原嘛!”杨柳不管三七二十一,总之坚持无脑维护沈朝元到底。
她当然也觉得丢脸,可这肯定是佘平敬的错!
因为,这事绝不能怪沈朝元,如果佘平敬没错,有错的就是陪她上课的青薇和自己了。
杨柳哪敢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现在又不是当面对质,当然有几个黑锅扔几个黑锅。
青薇悄悄瞥了她一眼,笑笑,没有拆穿。
反正这种小心思她也有,她和杨柳肯定是一致对外的。
“这话在我这里说一次就够了,别在外人面前说!”郑婵厉声警告她。
杨柳赶紧低头认错,道歉不止。
“你说小姐当真连……她当真不会解‘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郑婵努力措辞,尽量让自己的语言平和到极致,就算沈朝元不在这,她也绝不会犯跟佘平敬一样的错误。
杨柳和青薇轻轻点头。
“唉……”郑婵深深叹息。
杨柳和青薇也想叹息,是啊,她们也觉得好丢脸。
郑婵又问杨柳,“据说,在丰城时是你陪着小姐?”
“是。”杨柳连忙回答。
郑婵对青薇道:“你回去照顾小姐,还有什么问题,马上来告诉我。”
青薇飞快地答应,飞快地跑了,这是支开人的意思,她哪敢停留?
等青薇跑远了,郑婵再确定附近没有旁人,她这才继续问杨柳,“小姐真的读过书?”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但非常清晰,杨柳确定她没听错。
“有,有啊,小姐她当然读过书!您也以为她在吹嘘自己吗?”杨柳忙说,“我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可是小姐练字的时候我也看过,很用心,嗯……她背诵也很好。”
“那她为什么答不上?”郑婵用探讨的语气和她闲聊。
杨柳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真的不理解?”
“不理解?”
“我就见过她背诵,偶尔上课的少……咳咳咳咳,那个邵夫子,咳咳,邵夫子给她上课的时候,只会教她背诵,或者直接告诉她那些字句是什么意思,挑的都是小姐感兴趣的。不过,我好像真没见过小姐自己思考那些名言的意思。这本三字经……可能她没学过,所以不知道意思吧?”杨柳咕咕哝哝。
“总之,都怪佘夫子!他要是向教延陵郡主那样用心地教小姐,她肯定能学会!”
“……不理解?不思考?”郑婵小声嘀咕。
杨柳有点慌了,“郑婵姑姑,我这是说错什么了吗?”
郑婵回过神,当即否认,“没有,你说得很好。”
“真的?”杨柳自己都信不过这种鬼话。
“对,你说得好,你这次真的帮了小姐,我得再想想是怎么回事。”郑婵黯然地说。
当听完杨柳那番话后,郑婵竟突然心情变差了。
杨柳有些心虚,不敢再提这件事,便主动说:“郑婵姑姑,不如我们先回去看看小姐怎样了?”
“也好。”郑婵点点头,看了她一眼,赞许道,“你倒是机灵。”
“哪里哪里,都是郑婵姑姑您教得好。”杨柳赶紧夸回去。
就在这时,青薇突然从远处跑回来了。
郑婵皱眉,不喜欢她这着急的模样,便训斥道:“怎能如此慌张?重新走一次。”
这就是教导姑姑的威严。
“来不及了!您先跟我回去看看吧!小姐出事了!”
“什么?”郑婵和杨柳尽皆一惊。
☆、刻苦
路上说不清,青薇让她们先回来。
等郑婵一进屋,首先就闻到了浓郁的墨臭味。虽说文房四宝是雅致的东西,但无论文字里有多雅致,墨水这玩意它就不是香的,尤其是,沈朝元在桌上放了三四碗。她命人把桌子拼在一起,铺上一张张宣纸,抓着大笔,蘸着墨汁,挥洒不停,写完就扔,扔地上。
当三人一起回来时,青宁和青黛都鹌鹑似的垫着脚靠在墙壁上,所有侍女都不敢吱声,惶恐地看着这个场面。郑婵首先是一惊,等看到这场景顿时不悦,若是二十年前,世子妃的院子里可没有这么废物的侍女!
若是世子妃仍活着,怎会让这些青涩的小丫头来照顾大小姐?
郑婵自忖在沈朝元身边能干的人只有自己,所谓的四个一等丫鬟,没一个得用的。
她越想越气,见着沈朝元板着脸涂抹宣纸的样子便更加心疼。
“都杵在这干什么?发愣?”郑婵左右看看,指着青宁,“你带人把院子扫了,青薇和青黛,杨柳,你们三人也和青宁一样,带人把院子里所有屋子都清理一遍。大小姐回府多久了?正月园里怎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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