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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天之下-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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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替老子死呢,白说了几句,你就抱怨了.你还不好好的呢,这几日生气,仔细他捶你。”毕四海道:“太太快过去罢,叫我来请了好半日了。”说着,送他母亲出来过那边去.
邢夫人将方才的话只略说了几句,毕四海无法,又含愧,自此便告病,且不敢见朱慈焕,只打发邢夫人及毕四海每日过去请安.只得又各处遣人购求寻觅,终久费了八百两银子买了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来,名唤嫣红,收在屋内.不在话下.
这里斗了半日牌,吃晚饭才罢.此一二日间无话.
展眼到了十四日,黑早,赖大的媳妇又进来请.朱慈焕高兴,便带了鬼道人及纯悫姊妹等,到赖大花园中坐了半日.那花园虽不及大观园,却也十分齐整宽阔,泉石林木,楼阁亭轩,也有好几处惊人骇目的.外面厅上,毕海川,贾珍,毕四海,贾蓉并几个近族的,很远的也没来,毕四海也没来.赖大家内也请了几个现任的官长并几个世家子弟作陪.因其中有柳敬宣,毕海川自上次会过一次,已念念不忘.又打听他最喜串戏,且串的都是生旦风月戏文,不免错会了意,误认他作了风月子弟,正要与他相交,恨没有个引进,这日可巧遇见,竟觉无可不可.且技终涞纫材剿的*,酒盖住了脸,就求他串了两出戏.下来,移席和他一处坐着,问长问短,说此说彼.
那柳敬宣原是世家子弟,读书不成,父母早丧,素性爽侠,不拘细事,酷好耍枪舞剑,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卧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因他年纪又轻,生得又美,不知他身分的人,却误认作优伶一类.那赖大之子赖尚荣与他素习交好,故他今日请来坐陪.不想酒后别人犹可,独毕海川又犯了旧病.他心中早已不快,得便意欲走开完事,无奈赖尚荣死也不放.赖尚荣又说:“方才柳敬宣又嘱咐我,才一进门虽见了,只是人多不好说话,叫我嘱咐你散的时候别走,他还有话说呢.你既一定要去,等我叫出他来,你两个见了再走,与我无干。”说着,便命小厮们到里头找一个老婆子,悄悄告诉“请出柳敬宣来.“那小厮去了没一盏茶时,果见纯悫出来了.赖尚荣向纯悫笑道:“好叔叔,把他交给你,我张罗人去了。”说着,一径去了.
纯悫便拉了柳敬宣到厅侧小书房中坐下,问他这几日可到秦钟的坟上去了.柳敬宣道:“怎么不去?前日我们几个人放鹰去,离他坟上还有二里.我想今年夏天的雨水勤,恐怕他的坟站不住.我背着众人,走去瞧了一瞧,果然又动了一点子.回家来就便弄了几百钱,第三日一早出去,雇了两个人收拾好了。”
纯悫道:“怪道呢,上月我们大观园的池子里头结了莲蓬,我摘了十个,叫茗烟出去到坟上供他去,回来我也问他可被雨冲坏了没有.他说不但不冲,且比上回又新了些.我想着,不过是这几个朋友新筑了.我只恨我天天圈在家里,一点儿做不得主,行动就有人知道,不是这个拦就是那个劝的,能说不能行.虽然有钱,又不由我使。”柳敬宣道:“这个事也用不着你躁心,外头有我,你只心里有了就是.眼前十月初一,我已经打点下上坟的花消.你知道我一贫如洗,家里是没的积聚,纵有几个钱来,随手就光的,不如趁空儿留下这一分,省得到了跟前扎煞手。”
纯悫道:“我也正为这个要打发茗烟找你,你又不大在家,知道你天天萍踪浪迹,没个一定的去处。”柳敬宣道:“这也不用找我.这个事不过各尽其道.眼前我还要出门去走走,外头逛个三年五载再回来。”纯悫听了,忙问道:“这是为何?“柳敬宣冷笑道:“你不知道我的心事,等到跟前你自然知道.我如今要别过了。”纯悫道:“好容易会着,晚上同散岂不好?“柳敬宣道:“你那令姨表兄还是那样,再坐着未免有事,不如我回避了倒好。”纯悫想了一想,道:“既是这样,倒是回避他为是.只是你要果真远行,必须先告诉我一声,千万别悄悄的去了。”说着便滴下泪来.
柳敬宣道:“自然要辞的.你只别和别人说就是.“说着便站起来要走,又道:“你们进去,不必送我。”一面说,一面出了书房.刚至大门前,早遇见毕海川在那里乱嚷乱叫说:“谁放了小柳儿走了!“柳敬宣听了,火星乱迸,恨不得靡,复思酒后挥拳,又碍着赖尚荣的脸面,只得忍了又忍.毕海川忽见他走出来,如得了珍宝,忙趔趄着上来一把拉住,笑道:“我的兄弟,你往那里去了?“柳敬宣道:“走走就来。”毕海川笑道:“好兄弟,你一去都没兴了,好歹坐一坐,你就疼我了.凭你有什么要紧的事,交给哥,你只别忙,有你这个哥,你要做官发财都容易。”
第二百八十五章 镜花水月
柳敬宣见他如此不堪,心中又恨又愧,早生一计,便拉他到避人之处,笑道:“你真心和我好,假心和我好呢?“楚敬连听这话,喜的心痒难挠,乜斜着眼忙笑道:“好兄弟,你怎么问起我这话来?我要是假心,立刻死在眼前!“柳敬宣道:“既如此,这里不便等坐一坐,我先走,你随后出来,跟到我下处,咱们替另喝一夜酒我那里还有两个绝好的孩子,从没出门你可连一个跟的人也不用带,到了那里,伏侍的人都是现成的。”
楚敬连听如此说,喜得酒醒了一半,说:“果然如此?“柳敬宣道:“如何!人拿真心待你,你倒不信了!“楚敬连忙笑道:“我又不是呆子,怎么有个不信的呢!既如此,我又不认得,你先去了,我在那里找你?“柳敬宣道:“我这下处在北门外头,你可舍得家,城外住一夜去?“楚敬连笑道:“有了你,我还要家作什么!“柳敬宣道:“既如此,我在北门外头桥上等你咱们席上且吃酒去你看我走了之后你再走,他们就不留心了。”楚敬连听了,连忙答应于是二人复又入席,饮了一回那楚敬连难熬,只拿眼看柳敬宣,心内越想越乐,左一壶右一壶,并不用人让,自己便吃了又吃,不觉酒已八九分了
柳敬宣便起身出来瞅人不防去了,至门外,命小厮杏奴:“先家去罢,我到城外就来。”说毕,已跨马直出北门,桥上等候楚敬连没顿饭时工夫,只见楚敬连骑着一匹大马,远远的赶了来,张着嘴,瞪着眼,头似拨浪鼓一般不住往左右乱瞧,及至从柳敬宣马前过去,只顾望远处瞧,不曾留心近处,反踩过去了柳敬宣又是笑,又是恨,便也撒马随后赶来楚敬连往前看时,渐渐人烟稀少,便又圈马回来再找,不想一回头见了柳敬宣,如获奇珍,忙笑道:“我说你是个再不失信的。”柳敬宣笑道:“快往前走,仔细人看见跟了来,就不便了。”说着,先就撒马前去,楚敬连也紧紧的跟来
柳敬宣见前面人迹已稀,且有一带苇塘,便下马,将马拴在树上,向楚敬连笑道:“你下来,咱们先设个誓,日后要变了心,告诉人去的,便应了誓。”楚敬连笑道:“这话有理。”连忙下了马,也拴在树上,便跪下说道:“我要日久变心,告诉人去的,天诛地灭!“一语未了,只听“Г“的一声,颈后好似铁锤砸下来,只觉得一阵黑,满眼金星乱迸,身不由己,便倒下来,
柳敬宣走上来瞧瞧,知道他是个笨家,不惯捱打,只使了三分气力,向他脸上拍了几下,登时便开了果子铺楚敬连先还要挣挫起来,又被柳敬宣用脚尖点了两点,仍旧跌倒,口内说道:“原是两家情愿,你不依,只好说,为什么哄出我来打我?“一面说,一面乱骂柳敬宣道:“我把你瞎了眼的,你认认柳大爷是谁!你不说哀求,你
还伤我!我打死你也无益,只给你个利害罢。”说着,便取了马鞭过来,从背至胫,打了三四十下楚敬连酒已醒了大半,觉得疼痛难禁,不禁有“嗳哟“之声柳敬宣冷笑道:“也只如此!我只当你是不怕打的“
一面说,一面又把楚敬连的左腿拉起来,朝苇中泞泥处拉了几步,滚的满身泥水,又问道:“你可认得我了?“楚敬连不应,只伏着哼哼柳敬宣又掷下鞭子,用拳头向他身上擂了几下楚敬连便乱滚乱叫,说:“肋条折了我知道你是正经人,因为我错听了旁人的话了。”柳敬宣道:“不用拉别人,你只说现在的。”楚敬连道:“现在没什么说的不过你是个正经人,我错了。”柳敬宣道:“还要说软些才饶你。”楚敬连哼哼着道:“好兄弟。”柳敬宣便又一拳楚敬连“嗳哟“了一声道:“好哥哥。”柳敬宣又连两拳
楚敬连忙“嗳哟“叫道:“好爷爷,饶了我这没眼睛的瞎子罢!从今以后我敬你怕你了。”柳敬宣道:“你把那水喝两口“楚敬连一面听了,一面皱眉道:“那水脏得很,怎么喝得下去!“柳敬宣举拳就打楚敬连忙道:“我喝,喝。”说着说着,只得俯头向苇根下喝了一口,犹未咽下去,只听“哇“的一声,把方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柳敬宣道:“好脏东西,你快吃尽了饶你。”楚敬连听了叩头不迭道:“好歹积陰功饶我罢!这至死不能吃的。”柳敬宣道:“这样气息,倒熏坏了我。”说着丢下楚敬连,便牵马认镫去了这里楚敬连见他已去,心内方放下心来,后悔自己不该误认了人待要挣挫起来,无奈遍身疼痛难禁
谁知毕四海等席上忽不见了他两个,各处寻找不见有人说:“恍惚出北门去了。”楚敬连的小厮们素日是惧他的,他吩咐不许跟去,谁还敢找去?后来还是毕四海不放心,命纯悫带着小厮们寻踪问迹的直找出北门,下桥二里多路,忽见苇坑边楚敬连的马拴在那里众人都道:“可好了!有马必有人。”一齐来至马前,只听苇中有人声吟大家忙走来一看,只见楚敬连衣衫零碎,面目肿破,没头没脸,遍身内外,滚的似个泥猪一般纯悫心内已猜着九分了,忙下马令人搀了出来,笑道:“薛大叔天天调情,今儿调到苇子坑里来了必定是龙王爷也爱上你风流,要你招驸马去,你就碰到龙犄角上了。”
楚敬连羞的恨没地缝儿钻不进去,那里爬的上马去?纯悫只得命人赶到关厢里雇了一乘小轿子,楚敬连坐了,一齐进城纯悫还要抬往赖家去赴席,楚敬连百般央告,又命他不要告诉人,纯悫方依允了,让他各自回家纯悫仍往赖家回复毕四海,并说方才形景毕四海也知为柳敬宣所打,也笑道:“他须得吃个亏才好。”至晚散了,便来问候楚敬连自在卧房将养,推病不见
第二百八十六章 狗皮膏药
陈太太等回来各自归家时,纯悫与诸葛清琳见赵雨杉哭得眼睛肿了.问其原故,忙赶来瞧柳敬宣时,脸上身上虽有伤痕,并未伤筋动骨.纯悫又是心疼,又是发恨,骂一匮*,又骂一回柳湘莲,意欲告诉王夫人,遣人寻拿柳湘莲.
诸葛清琳忙劝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们一处吃酒,酒后反脸常情.谁醉了,多挨几下子打,也是有的.况且咱们家无法无天,也是人所共知的.妈不过是心疼的缘故.要出气也容易,等三五天哥哥养好了出的去时,那边珍大爷琏二爷这干人也未必白丢开了,自然备个东道,叫了那个人来,当着众人替哥哥赔不是认罪就是了.如今妈先当件大事告诉众人,倒显得妈偏心溺爱,纵容他生事招人,今儿偶然吃了一次亏,妈就这样兴师动众,倚着亲戚之势欺压常人。”
纯悫听了道:“我的儿,到底是你想的到,我一时气糊涂了。”诸葛清琳笑道:“这才好呢.他又不怕妈,又不听人劝,一天纵似一天,吃过两三个亏,他倒罢了。”柳敬宣睡在炕上痛骂柳湘莲,又命小厮们去拆他的房子,打死他,和他打官司.纯悫禁住小厮们,只说柳湘莲一时酒后放肆,如今酒醒,后悔不及,惧罪逃走了.
且说柳敬宣听见如此说了,气方渐平.三五日后,疼痛虽愈,伤痕未平,只装病在家,愧见亲友.
展眼已到十月,因有各铺面伙计内有算年帐要回家的,少不得家内治酒饯行.内有一个张德辉,年过六十,自幼在薛家当铺内揽总,家内也有二三千金的过活,今岁也要回家,明春方来.因说起“今年纸札香料短少,明年必是贵的.明年先打发大小儿上来当铺内照管,赶端阳前我顺路贩些纸札香扇来卖.除去关税花销,亦可以剩得几倍利息。”柳敬宣听了,心中忖度:“我如今挨了打,正难见人,想着要躲个一年半载,又没处去躲.天天装病,也不是事.况且我长了这么大,文又不文,武又不武,虽说做买卖,究竟戥子算盘从没拿过,地土风俗远近道路又不知道,不如也打点几个本钱,和张德辉逛一年来.赚钱也罢,不赚钱也罢,且躲躲羞去.二则逛逛山水也是好的。”心内主意已定,至酒席散后,便和张德辉说知,命他等一二日一同前往.
晚间柳敬宣告诉了他母亲.纯悫听了虽是欢喜,但又恐他在外生事,花了本钱倒是末事,因此不命他去.只说“好歹你守着我,我还能放心些.况且也不用做这买卖,也不等着这几百银子来用.你在家里安分守己的,就强似这几百银子了。”柳敬宣主意已定,那里肯依.只说:“天天又说我不知世事,这个也不知,那个也不学.如今我发狠把那些没要紧的都断了,如今要成人立事,学习着做买卖,又不准我了,叫我怎么样呢?我又不是个丫头,把我关在家里,何日是个了日?况且那张德辉又是个年高有德的,咱们和他世交,我同他去,怎么得有舛错?我就一时半刻有不好的去处,他自然说我劝我.就是东西贵贱行情,他是知道的,自然色色问他,何等顺利,倒不叫我去.过两日我不告诉家里,私自打点了一走,明年发了财回家,那时才知道我呢。”说毕,赌气睡觉去了.
纯悫听他寥绱怂*,因和诸葛清琳商议.诸葛清琳笑道:“哥哥果然要经历正事,正是好的了.只是他在家时说着好听,到了外头旧病复犯,越发难拘束他了.但也愁不得许多.他若是真改了,是他一生的福.若不改,妈也不能又有别的法子.一半尽人力,一半听天命罢了.这么大人了,若只管怕他不知世路,出不得门,干不得事,今年关在家里,明年还是这个样儿.他既说的名正言顺,妈就打谅着丢了八百一千银子,竟交与他拭一拭.横竖有伙计们帮着,也未必好意思哄骗他的.二则他出去了,左右没有助兴的人,又没了倚仗的人,到了外头,谁还怕谁,有了的吃,没了的饿着,举眼无靠,他见这样,只怕比在家里省了事也未可知。”
纯悫听了,思忖半晌说道:“倒是你说的是.花两个钱,叫他学些乖来也值了。”商议已定,一宿无话.至次日,纯悫命人请了张德辉来,在书房中命柳敬宣款待酒饭,自己在后廊下,隔着窗子,向里千言万语嘱托张德辉照管柳敬宣.张德辉满口应承,吃过饭告辞,又回说:“十四日是上好出行日期,大世兄即刻打点行李,雇下骡子,十四一早就长行了。”
柳敬宣喜之不尽,将此话告诉了纯悫.纯悫便和诸葛清琳赵雨杉并两个老年的嬷嬷连日打点行装,派下柳敬宣之侞父老苍头一名,当年谙事旧仆二名,外有柳敬宣随身常使小厮二人,主仆一共六人,雇了三辆大车,单拉行李使物,又雇了四个长行骡子.柳敬宣自骑一匹家内养的铁青大走骡,外备一匹坐马.诸事完毕,纯悫诸葛清琳等连夜劝戒之言,自不必备说.至十三日,柳敬宣先去辞了他舅舅,然后过来辞了贾宅诸人.贾珍等未免又有饯行之说,也不必细述.至十四日一早,纯悫诸葛清琳等直同柳敬宣出了仪门,母女两个四只泪眼看他去了,方回来.
纯悫上京带来的家人不过四五房,并两三个老嬷嬷小丫头,今跟了柳敬宣一去,外面只剩了一两个男子.因此纯悫即日到书房,将一应陈设玩器并帘幔等物尽行搬了进来收贮,命那两个跟去的男子之妻一并也进来睡觉.又命赵雨杉将他屋里也收拾严紧,“将门锁了,晚间和我去睡。”
诸葛清琳道:“妈既有这些人作伴,不如叫菱姐姐和我作伴去.我们园里又空,夜长了,我每夜作活,越多一个人岂不越好。”纯悫听了,笑道:“正是我忘了,原该叫他同你去才是.我前日还同你哥哥说,文杏又小,道三不着两,莺儿一个人不够伏侍的,还要买一个丫头来你使。”
第二百八十七章 剑神之名
纯悫道:“买的不知底里,倘或走了眼,花了钱小事,没的淘气.倒是慢慢的打听着,有知道来历的,买个还罢了。”一面走,一面命柳敬宣收拾了衾褥妆奁,命一个老嬷嬷并臻儿送至蘅芜苑去,然后纯悫和柳敬宣才同回园中来.
柳敬宣道:“我原要和奶奶说的,大爷去了,我和姑娘作伴儿去.又恐怕奶奶多心,说我贪着园里来顽,谁知你竟说了。”纯悫笑道:“我知道你心里羡慕这园子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没个空儿.就每日来一趟,慌慌张张的,也没趣儿.所以趁着机会,越性住上一年,我也多个作伴的,你也遂了心。”柳敬宣笑道:“好姑娘,你趁着这个工夫,教给我作诗罢.“纯悫笑道:“我说你‘得陇望蜀呢.我劝你今儿头一日进来,先出园东角门,从老太太起,各处各人你都瞧瞧,问候一声儿,也不必特意告诉他们说搬进园来.若有提起因由,你只带口说我带了你进来作伴儿就完了.回来进了园,再到各姑娘房里走走。”
柳敬宣应着才要走时,只见西门匡慧忙忙的走来.柳敬宣忙问了好,西门匡慧只得陪笑相问.纯悫因向西门匡慧笑道:“我今儿带了他来作伴儿,正要去回你奶奶一声儿。”西门匡慧笑道:“姑娘说的是那里话?我竟没话答言了。”纯悫道:“这才是正理.店房也有个主人,庙里也有个住持,虽不是大事,到底告诉一声,便是园里坐更上夜的人知道添了他两个,也好关门候户的了.你回去告诉一声罢,我不打发人去了。”西门匡慧答应着,因又向柳敬宣笑道:“你既来了,也不拜一拜街坊邻舍去?“纯悫笑道:“我正叫他去呢。”西门匡慧道:“你且不必往我们家去,二爷病了在家里呢。”柳敬宣答应着去了,先从毕四海处来,不在话下.
且说西门匡慧见柳敬宣去了,便拉纯悫忙说道:“姑娘可听见我们的新闻了?“纯悫道:“我没听见新闻.因连日打发我哥哥出门,所以你们这里的事,一概也不知道,连姊妹们这两日也没见。”西门匡慧笑道:“老爷把二爷打了个动不得,难道姑娘就没听见?“纯悫道:“早起恍惚听见了一句,也信不真.我也正要瞧你奶奶去呢,不想你来了.又是为了什么打他?“
西门匡慧咬牙骂道:“都是那慕容决绝什么风村,半路途中那里来的饿不死的野杂种!认了不到十年,生了多少事出来!今年春天,老爷不知在那个地方看见了几把旧扇子,回家看家里所有收着的这些好扇子都不中用了,立刻叫人各处搜求.谁知就有一个不知死的冤家,混号儿世人叫他作石呆子,穷的连饭也没的吃,偏他家就有二十把旧扇子,死也不肯拿出大门来.二爷好容易烦了多少情,见了这个人,说之再三,把二爷请到他家里坐着,拿出这扇子略瞧了瞧.据二爷说,原是不能再有的,全是湘妃,棕竹,麋鹿,玉竹的,皆是古人写画真迹,因来告诉了老爷.老爷便叫买他的,要多少银子给他多少.偏那石呆子说:‘我饿死冻死,一千两银子一把我也不卖!老爷没法子,天天骂二爷没能为.已经许了他五百两,先兑银子后拿扇子.他只是不卖,只说:‘要扇子,先要我的命!姑娘想想,这有什么法子?谁知慕容决绝那没天理的听见了,便设了个法子,讹他拖欠了官银,拿他到衙门里去,说所欠官银,变卖家产赔补,把这扇子抄了来,作了官价送了来.那石呆子如今不知是死是活.老爷拿着扇子问着二爷说:‘人家怎么弄了来?二爷只说了一句:‘为这点子小事,弄得人坑家败业,也不算什么能为!老爷听了就生了气,说二爷拿话堵老爷,因此这是第一件大的.这几日还有几件小的,我也记不清,所以都凑在一处,就打起来了.也没拉倒用板子棍子,就站着,不知拿什么混打了一顿,脸上打破了两处.我们听见姨太太这里有一种丸药,上棒疮的,姑娘快寻一丸子给我。”
纯悫听了,忙命莺儿去要了一丸来与西门匡慧.纯悫道:“既这样,替我问候罢,我就不去了。”西门匡慧答应着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柳敬宣见过众人之后,吃过晚饭,纯悫等都往毕四海处去了,自己便往潇湘馆中来.此时南宫威满已好了大半,见柳敬宣也进园来住,自是欢喜.柳敬宣因笑道:“我这一进来了,也得了空儿,好歹教给我作诗,就是我的造化了!“南宫威满笑道:“既要作诗,你就拜我作师.我虽不通,大略也还教得起你。”柳敬宣笑道:“果然这样,我就拜你作师.你可不许腻烦的。”南宫威满道:“什么难事,也值得去学!不过是起承转合,当中承转是两副对子,平声对仄声,虚的对实的,实的对虚的,若是果有了奇句,连平仄虚实不对都使得的。”
柳敬宣笑道:“怪道我常弄一本旧诗偷空儿看一两首,又有对的极工的,又有不对的,又听见说‘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看古人的诗上亦有顺的,亦有二四六上错了的,所以天天疑惑.如今听你一说,原来这些格调规矩竟是末事,只要词句新奇为上。”南宫威满道:“正是这个道理,词句究竟还是末事,第一立意要紧.若意趣真了,连词句不用修饰,自是好的,这叫做‘不以词害意。”柳敬宣笑道:“我只爱陆放翁的诗‘重帘不卷留香久,古砚微凹聚墨多,说的真有趣!“
南宫威满道:“断不可学这样的诗.你们因不知诗,所以见了这浅近的就爱,一入了这个格局,再学不出来的.你只听我说,你若真心要学,我这里有你且把他的五言律读一百首,细心揣摩透熟了,然后再读一二百首老杜的七言律,次再李青莲的七言绝句读一二百首.肚子里先有了这三个人作了底子,然后再把陶渊明,谢,阮,庚,鲍等人的一看.你又是一个极聪敏伶俐的人,不用一年的工夫,不愁不是诗翁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神功总诀
洪浩旋听了,笑道:“既这样,好姑娘,你就把这书给我拿出来,我带回去夜里念几首也是好的。”西门匡慧听说,便命紫娟将王右丞的五言律拿来,递与洪浩旋,又道:“你只看有红圈的都是我选的,有一首念一首不明白的问你姑娘,或者遇见我,我讲与你就是了。”洪浩旋拿了诗,回至蘅芜苑中,诸事不顾,只向灯下一首一首的读起来赵雨杉连催他数次睡觉,他也不睡赵雨杉见他这般苦心,只得随他去了
一日,西门匡慧方梳洗完了,只见洪浩旋笑吟吟的送了书来,又要换杜律西门匡慧笑道:“共记得多少首?“洪浩旋笑道:“凡红圈选的我尽读了。”西门匡慧道:“可领略了些滋味没有?“洪浩旋笑道:“领略了些滋味,不知可是不是,说与你听听。”西门匡慧笑道:“正要讲究讨论,方能长进你且说来我听。”洪浩旋笑道:“据我看来,诗的好处,有口里说不出来的意思,想去却是逼真的有似乎无理的,想去竟是有理有情的。”西门匡慧笑道:“这话有了些意思,但不知你从何处见得?“
洪浩旋笑道:“我看他一首,那一联云:‘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039想来烟如何直?日自然是圆的:这‘直039字似无理,‘圆039字似太俗合上书一想,倒象是见了这景的若说再找两个字换这两个,竟再找不出两个字来再还有‘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039:这‘白039‘青039两个字也似无理想来,必得这两个字才形容得尽,念在嘴里倒象有几千斤重的一个橄榄还有‘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039:这‘余039字和‘上039字,难为他怎么想来!我们那年上京来,那日下晚便湾住船,岸上又没有人,只有几棵树,远远的几家人家作晚饭,那个烟竟是碧青,连云直上谁知我昨日晚上读了这两句,倒象我又到了那个地方去了。”
正说着,萧让和在仁也来了,也都入坐听他讲诗萧让笑道:“既是这样,也不用看诗会心处不在多,听你说了这两句,可知‘三昧039你已得了。”西门匡慧笑道:“你说他这‘上孤烟039好,你还不知他这一句还是套了前人的来我给你这一句瞧瞧,更比这个淡而现成。”说着便把陶渊明的“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翻了出来,递与洪浩旋洪浩旋瞧了,点头叹赏,笑道:“原来‘上039字是从‘依依039两个字上化出来的。”萧让大笑道:“你已得了,不用再讲,越发倒学杂了你就作起来,必是好的。”在仁笑道:“明儿我补一个柬来,请你入社。”洪浩旋笑道:“姑娘何苦打趣我,我不过是心里羡慕,才学着顽罢了。”
在仁西门匡慧都笑道:“谁不是顽?难道我们是认真作诗呢!若说我们认真成了诗,出了这园子,把人的牙还笑倒了呢。”萧让道:“这也算自暴自弃了前日我在外头和相公们商议画儿,他们听见咱们起诗社,求我把稿子给他们瞧瞧我就写了几首给他们看看,谁不真心叹服他们都抄了刻去了。”在仁西门匡慧忙
问道:“这是真话么?“
萧让笑道:“说慌的是那架上的鹦哥。”西门匡慧在仁听说,都道:“你真真胡闹!且别说那不成诗,便是成诗,我们的笔墨也不该传到外头去。”萧让道:“这怕什么!古来闺阁中的笔墨不要传出去,如今也没有人知道了“说着,只见惜春打发了入画来请萧让,萧让方去了洪浩旋又逼着西门匡慧换出杜律来,又央西门匡慧在仁二人:“出个题目,让我诌去,诌了来,替我改正。”西门匡慧道:“昨夜的月最好,我正要诌一首,竟未诌成,你竟作一首来十四寒的韵,由你爱用那几个字去。”
洪浩旋听了,喜的拿回诗来,又苦思一回作两句诗,又舍不得杜诗,又读两首如此茶饭无心,坐卧不定赵雨杉道:“何苦自寻烦恼都是颦儿引的你,我和他算帐去你本来呆头呆脑的,再添上这个,越发弄成个呆子了。”洪浩旋笑道:“好姑娘,别混我。”一面说,一面作了一首,先与赵雨杉看赵雨杉看了笑道:“这个不好,不是这个作法你别怕臊,只管拿了给他瞧去,看他是怎么说。”洪浩旋听了,便拿了诗找西门匡慧西门匡慧看时,只见写道是:
月挂中天夜色寒,清光皎皎影团团
诗人助兴常思玩,野客添愁不忍观
翡翠楼边悬玉镜,珍珠帘外挂冰盘
良宵何用烧银烛,晴彩辉煌映画栏西门匡慧笑道:“意思却有,只是措词不雅皆因你看的诗少,被他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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