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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天之下-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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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恐有变,又命人去和王子腾说,将番役仵作人等叫了几名来,帮着办丧事那些人见了如此,纵要复辨亦不敢辨,只得忍气吞声罢了毕苍杰又命林之孝将那二百银子入在流年帐上,分别添补开销过去又梯己给鲍二些银两,安慰他说:“另日再挑个好媳妇给你。”鲍二又有体面,又有银子,有何不依,便仍然奉承毕苍杰,不在话下
第二百七十五章 化干戈为玉帛
里面毕四海心中虽不安,面上只管佯不理论,因房中无人,便拉晁欣桐笑道:“我昨儿灌丧了酒了,你别愤怨,打了那里,让我瞧瞧。”晁欣桐道:“也没打重。”只听得说,奶奶姑娘都进来了
话说毕四海正抚恤晁欣桐,忽见众姊妹进来,忙让坐了,晁欣桐斟上茶来毕四海笑道:“今儿来的这么齐,倒象下贴子请了来的。”探春笑道:“我们有两件事:一件是我的,一件是四妹妹的,还夹着老太太的话。”毕四海笑道:“有什么事,这么要紧?“探春笑道:“我们起了个诗社,头一社就不齐全,众人脸软,所以就乱了我想必得你去作个监社御史,铁面无私才好再四妹妹为画园子,用的东西这般那般不全,回了老太太,老太太说:‘只怕后头楼底下还有当年剩下的,找一找,若有呢拿出来,若没有,叫人买去039“
毕四海笑道:“我又不会作什么湿的干的,要我吃东西去不成?“探春道:“你虽不会作,也不要你作你只监察着我们里头有偷安怠惰的,该怎么样罚他就是了。”毕四海笑道:“你们别哄我,我猜着了,那里是请我作监社御史!分明是叫我作个进钱的铜商你们弄什么社,必是要轮流作东道的你们的月钱不够花了,想出这个法子来拗了我去,好和我要钱可是这个主意?“一席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了雷鸣远笑道:“真真你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
毕四海笑道:“亏你是个大嫂子呢!把姑娘们原交给你带着念书学规矩针线的,他们不好,你要劝这会子他们起诗社,能用几个钱,你就不管了?老太太,太太罢了,原是老封君你一个月十两银子的月钱,比我们多两倍银子老太太,太太还说你寡妇失业的,可怜,不够用,又有个小子,足的又添了十两,和老太太,太太平等又给你园子地,各人取租子年终分年例,你又是上上分儿你娘儿们,主子奴才共总没十个人,吃的穿的仍旧是官中的一年通共算起来,也有四五百银子这会子你就每年拿出一二百两银子来陪他们顽顽,能几年的限?他们各人出了阁,难道还要你赔不成?这会子你怕花钱,调唆他们来闹我,我乐得去吃一个河枯海干,我还通不知道呢!”
雷鸣远笑道:“你们听听,我说了一句,他就疯了,说了两车的无赖泥腿市俗专会打细算盘分斤拨两的话出来这东西亏他托生在诗书大宦名门之家做小姐,出了嫁又是这样,他还是这么着,若是生在贫寒小户人家,作个小子,还不知怎么下作贫嘴恶舌的呢!天下人都被你算计了去!昨儿还打晁欣桐呢,亏你伸的出手来!那黄汤难道灌丧了狗肚子里去了?气的我只要给晁欣桐打报不晁欣桐忖夺了半日,好容易‘狗长尾巴尖儿039的好日子,又怕老太太心里不受用,因
此没来,究竟气还未平你今儿又招我来了给晁欣桐拾鞋也不要,你们两个只该换一个过子才是。”说的众人都笑了
毕四海忙笑道:“竟不是为诗为画来找我,这脸子竟是为晁欣桐来报仇的竟不承望晁欣桐有你这一位仗腰子的人早知道,便有鬼拉着我的手打他,我也不打了平姑娘,过来!我当着大奶奶姑娘们替你赔个不是,担待我酒后无德罢。”说着,众人又都笑起来了雷鸣远笑问晁欣桐道:“如何?我说必定要给你争争气才罢。”晁欣桐笑道:“虽如此,奶奶们取笑,我禁不起。”雷鸣远道:“什么禁不起,有我呢快拿了钥匙叫你主子开了楼房找东西去。”
毕四海笑道:“好嫂子,你且同他们回园子里去才要把这米帐合算一算,那边大太太又打发人来叫,又不知有什么话说,须得过去走一趟还有年下你们添补的衣服,还没打点给他们做去。”雷鸣远笑道:“这些事我都不管,你只把我的事完了我好歇着去,省得这些姑娘小姐闹我“
毕四海忙笑道:“好嫂子,赏我一点空儿你是最疼我的,怎么今儿为晁欣桐就不疼我了?往常你还劝我说,事情虽多,也该保养身子,捡点着偷空儿歇歇,你今儿反倒逼我的命了况且误了别人的年下衣裳无碍,他姊妹们的若误了,却是你的责任,老太太岂不怪你不管闲事,这一句现成的话也不说?我宁可自己落不是,岂敢带累你呢。”雷鸣远笑道:“你们听听,说的好不好?把他会说话的!我且问你,这诗社你到底管不管?“毕四海笑道:“这是什么话,我不入社花几个钱,不成了大观园的反叛了,还想在这里吃饭不成?明儿一早就到任,下马拜了印,先放下五十两银子给你们慢慢作会社东道过后几天,我又不作诗作文,只不过是个俗人罢了‘监察039也罢,不‘监察039也罢,有了钱了,你们还撵出我来!“说的众人又都笑起来
毕四海道:“过会子我开了楼房,凡有这些东西都叫人搬出来你们看,若使得,留着使,若少什么,照你们单子,我叫人替你们买去就是了画绢我就裁出来那图样没有在太太跟前,还在那边珍大爷那里呢说给你们,别碰钉子去我打发人取了来,一并叫人连绢交给相公们矾去,如何?“雷鸣远点首笑道:“这难为你,果然这样还罢了既如此,咱们家去罢,等着他不送了去再来闹他“说着,便带了他姊妹就走毕四海道:“这些事再没两个人,都是宝玉生出来的。”雷鸣远听了,忙回身笑道:“正是为宝玉来,反忘了他头一社是他误了我们脸软,你说该怎么罚他?“毕四海想了一想,说道:“没有别的法子,只叫他把你们各人屋子里的地罚他扫一遍才好。”众人都笑道:“这话不差。”
第二百七十六章 嫡传人
一柳敬宣干咳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说道:“似殿下这等生怕天下不乱的人,在下可是望尘不及啊!”
纯悫白了柳敬宣一眼:“你不必用此话寒碜我。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石台上毕四海又开始发话:“这第一件事已经圆满了解。那么毕某就讲讲这第二件事。如今在座的俱是武林同道,那本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无垢山庄从今日起,加入擎天阁。我毕四海唯擎天阁阁主楚敬连马首是瞻。我希望诸位不要再干那些小偷小摸的勾当,能够随毕某一同跟随楚阁主,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上一遭。”
大殿内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那楚敬连是什么人?擎天阁又是什么东西?”
“楚敬连你都不知道。说起此人大大得有名。当初扬州城行刺康熙皇爷、炮震百花园、杀死数千官兵,造反启事的就是此人。”
“他就是轰动江南,无人不晓的楚敬连?那个朝廷的钦犯?”
“听说此人的名头比朱三太子还要盛啊!”
朱慈焕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毕四海看了看台下的众人,继续朗声说道:“说起楚阁主,可谓义薄云天。他的事迹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楚阁主的雄才伟略、胸襟气魄,毕某生平第一次得见。如果大家看得起毕某,希望大家能够一同追随擎天阁,追随楚阁主。”
“毕四海,你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也能代表无垢山庄,加入逆贼楚敬连的行伍之中!”一阵激昂的话语过后,大殿外昂然走来四个人。
毕四海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他直盯盯望着这四个人走到石台的跟前。
“我当是谁?原来是贤侄啊!”毕四海手捻胡须,冷冷说道。
这四人为首的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上中等身高,身材纤弱,一身青灰色长袍。脸色灰白,微有病态,颌下微微有些黑胡,身侧挎着一柄长剑。后面之人一身大红的绣袍,随风飘摆,显得潇洒飘逸。一张煞白的脸上不知敷了多少胭粉,两道弯弯的柳叶眉下长着两只妖异的凤眼。嘴唇涂得血红,一头黑发散在胸前。他的身边左右各有两个婢女,长得也是非常得妖艳。
为首四十左右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毕四海,冷冷说道:“二叔,亏您还记得小侄。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这无垢山庄乃是家父的产业?”
一旁小伙早已按捺不住心头怒火,大声呵斥道:“毕海川,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这无垢山庄乃是我毕氏宗族的,并非是你上房独有的!想要无垢山庄不难,得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拥有。”
毕海川冷冷一笑:“毕云天,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大爷我的面前撒野。究竟懂不懂规矩!”
毕云天刚要发作,被身边的毕苍杰一把拉住。
毕四海瞅了一眼毕海川,冷冷说道:“当初大哥在世,这无垢山庄确实是上房当家作主。但大哥去世之后,这无垢山庄便由我执掌一切。你何德何能,敢在此叫嚣这无垢山庄是你毕海川的?”
毕海川哈哈大笑:“敢问二叔,你又有何德何能执掌这无垢山庄?”
毕四海眼角扫了一下毕海川:“凭老夫我手中的玄天重剑和在江湖中的威望。毕海川,你凭什么?”
毕海川双眉倒竖,两眼圆睁:“就凭我是无垢剑法的嫡传人。”
大殿内一阵喧闹。
“无垢剑法的嫡传人?”
“难道失传已久的无垢剑法,如今有了传人?”
毕四海的脸色变得铁青,心中暗叫不好。毕四海的哥哥毕九州二十年前乃是无垢山庄的庄主,凭着一把玄铁重剑和精妙绝伦的无垢剑法称雄江湖。而弟弟毕四海虽然武功同样不弱,但并非无垢山庄的嫡子,所以未能得到无垢剑法的真传。自从二十年前,毕九州突然暴毙身亡,无垢山庄庄主之位便落在了毕四海的身上。而作为上房的嫡子毕海川,从此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今日,毕海川当着这么多武林豪侠的面前出现,毕四海有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
但毕四海毕竟纵横江湖数十年,虽然心里紧张,但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
毕四海痰嗽了一声,沉声说道:“毕海川,就凭你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自称无垢剑法的嫡传人!”
毕海川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有何不敢?毕四海,你大可让你的两个儿子和女儿一起上。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资格称无垢剑法的嫡传人。”
毕云天早已怒不可遏,甩开毕苍杰,一把抽出腰中的长剑,一个毒蛇寻穴,直刺毕海川。
那毕海川嘴角微勾,弯出一抹冷意,右手轻抬,一柄长剑已经落在右手的掌心。只听“当”的一声清鸣,毕海川的长剑荡开了毕云天手中的长剑,紧接着,毕海川欺身直进,长剑立刻在毕云天的手腕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毕云天一声惨叫,长剑落地,汩汩鲜血顺着手腕流淌下来。
一旁的毕苍杰急忙扯下袍襟,给毕云天包扎。刚才毕苍杰与朱慈焕手下的护法屠城彦交手,虽然只是点到即止,但依然受了不小的内伤。碍于大殿内众位英豪的面子,毕苍杰至今也没有向父亲言明。如今毕苍杰眼见毕海川一出手便重伤弟弟毕云天,思忖自己出手也定然讨不到什么便宜。所幸装傻充愣也就是了。一旁的妹妹毕绮罗更是心如明镜,吓得连大气也未敢吭上一声。
毕海川看着毕氏三兄妹转眼谁也不敢再踏前一步,不由得一阵狂笑:“毕四海,就凭你这三个不成器的儿女也敢舔脸说什么无垢山庄是你的。真是令人可发一笑。如果你不服气,大可下来和我比量比量。”
当着众英雄的面,毕海川毫无顾忌地羞臊毕四海。毕四海焉能忍下这口恶气。毕四海大声喝道:“取毕某的玄铁重剑!”
不一会儿,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捧着一把宽大无比宝剑来到大殿内的是台前。
第二百七十七章 红袍客
潇湘子听说,便向赖大家的说道:“既这样,打他四十棍,以后不许他吃酒。”赖大家的答应了。周瑞家的磕头起来,又要与赖嬷嬷磕头,赖大家的拉着方罢。然后他三人去了,李纨等也就回园中来。至晚,果然潇湘子命人找了许多旧收的画具出来,送至园中。纯悫等选了一回,各色东西可用的只有一半,将那一半又开了单子,与潇湘子去照样置买,不必细说。
一日,外面矾了绢,起了稿子进来。柳敬宣每日便在惜春这里帮忙。毕苍杰,李纨,毕云天,纯悫等也多往那里闲坐,一则观画,二则便于会面。纯悫因见天气凉爽,夜复渐长,遂至母亲房中商议打点些针线来。日间至毕四海处王夫人处省候两次,不免又承色陪坐闲话半时,园中姊妹处也要度时闲话一回,故日间不大得闲,每夜灯下女工必至三更方寝。毕海川每岁至春分秋分之后,必犯嗽疾,今秋又遇毕四海高兴,多游玩了两次,未免过劳了神,近日又复嗽起来,觉得比往常又重,所以总不出门,只在自己房中将养。有时闷了,又盼个姊妹来说些闲话排遣,及至纯悫等来望候他,说不得三五句话又厌烦了。众人都体谅他病中,且素日形体娇弱,禁不得一些委屈,所以他接待不周,礼数粗忽,也都不苛责。
这日纯悫来望他,因说起这病症来。纯悫道:“这里走的几个太医虽都还好,只是你吃他们的药总不见效,不如再请一个高明的人来瞧一瞧,治好了岂不好?每年间闹一春一夏,又不老又不小,成什么?不是个常法。”毕海川道:“不中用。我知道我这样病是不能好的了。且别说病,只论好的日子我是怎么形景,就可知了。”
纯悫点头道:“可正是这话。古人说‘食谷者生‘,你素日吃的竟不能添养精神气血,也不是好事。”毕海川叹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也不是人力可强的。今年比往年反觉又重了些似的。”说话之间,已咳嗽了两三次。纯悫道:“昨儿我看你那药方上,人参肉桂觉得太多了。虽说益气补神,也不宜太热。依我说,先以平肝健胃为要,肝火一平,不能克土,胃气无病,饮食就可以养人了。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窝一两,冰糖五钱,用银铫子熬出粥来,若吃惯了,比药还强,最是滋补气的。”
毕海川叹道:“你素日待人,固然是极好的,然我最是个多心的人,只当你心里藏奸。从前日你说看杂书不好,又劝我那些好话,竟大感激你。往日竟是我错了,实在误到如今。细细算来,我母亲去世的早,又无姊妹兄弟,我长了今年十五岁,竟没一个人象你前日的话教导我。怨不得云丫头说你好,我往日见他赞你,我还不受用,昨儿我亲自经过,才知道了。比如若是你说了那个,我再不轻放过你的,你竟不介意,反劝我那些话,可知我竟自误了。若不是从前日看出来,今日这话,再不对你说。你方才说叫我吃燕窝粥的话,虽然燕窝易得,但只我因身上不好了,每年犯这个病,f也没什么要紧的去处。请大夫,熬药,人参肉桂,已经闹了个天翻地覆,这会子我又兴出新文来熬什么燕窝粥,老太太,太太,潇湘子姐这三个人便没话说,那些底下的婆子丫头们,未免不嫌我太多事了。你看这里这些人,因见老太太多疼了柳敬宣和凤丫头两个,他们尚虎视耽耽,背地里言三语四的,何况于我?况我又不是他们这里正经主子,原是无依无靠投奔了来的,他们已经多嫌着我了。如今我还不知进退,何苦叫他们咒我?“
纯悫道:“这样说,我也是和你一样。”毕海川道:“你如何比我?你又有母亲,又有哥哥,这里又有买卖地土,家里又仍旧有房有地。你不过是亲戚的情分,白住了这里,一应大小事情,又不沾他们一文半个,要走就走了。我是一无所有,吃穿用度,一草一纸,皆是和他们家的姑娘一样,那l起小人岂有不多嫌的。”纯悫笑道:“将来也不过多费得一副嫁妆罢了,如今也愁不到这里。“毕海川听了,不觉红了脸,笑道:“人家才拿你当个正经人,把心里的烦难告诉你听,你反拿我取笑儿。”
纯悫笑道:“虽是取笑儿,却也是真话。你放心,我在这里一日,我与你消遣一日。你有什么委屈烦难,只管告诉我,我能解的,自然替你解一日。我虽有个哥哥,你也是知道的,只有个母亲比你略强l些。咱们也算同病相怜。你也是个明白人,何必作‘司马牛之叹‘?你才说的也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我明日家去和妈妈说了,只怕我们家里还有,与你送几两,每日叫丫头们就熬了,又便宜,又不惊师动众的。”毕海川忙笑道:“东西事小,难得你多情如此。”纯悫道:“这有什么放在口里的!只愁我人人跟前失于应候罢了。只怕你烦了,我且去了。”毕海川道:“晚上再来和我说句话儿。”纯悫答应着便去了,不在话下。
这里毕海川喝了两口稀粥,仍歪在床上,不想日f未落时天就变了,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秋霖脉脉,晴不定,那天渐渐的黄昏,且的沉黑,兼着那雨滴竹梢,更觉凄凉。知纯悫不能来,便在灯下随便拿了一本书,却是,有等词。毕海川不觉心有所感,亦不禁发于章句,遂成一首,拟之格,乃名其词曰。其词曰: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
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
泪烛摇摇投涕眩牵愁照恨动离情。
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
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
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
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
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夺庄
一吟罢搁笔,方要安寝,丫鬟报说:“柳敬宣来了。”一语未完,只见柳敬宣头上带着大箬笠,身上披着蓑衣.纯悫不觉笑了:“那里来的渔翁!“柳敬宣忙问:“今儿好些?吃了药没有?今儿一日吃了多少饭?“一面说,一面摘了笠,脱了蓑衣,忙一手举起灯来,一手遮住灯光,向纯悫脸上照了一照,觑着眼细瞧了一瞧,笑道:“今儿气色好了些。
纯悫看脱了蓑衣,里面只穿半旧红绫短袄,系着绿汗巾子,膝下露出油绿绸撒花裤子,底下是掐金满绣的绵纱袜子,著蝴蝶落花鞋.纯悫问道:“上头怕雨,底下这鞋袜子是不怕雨的?也倒干净。”柳敬宣笑道:“我这一套是全的.有一双棠木屐,才穿了来,脱在廊檐上了。”纯悫又看那蓑衣斗笠不是寻常市卖的,十分细致轻巧,因说道:“是什么草编的?怪道穿上不象那刺猬似的。”柳敬宣道:“这三样都是北静王送的.他闲了下雨时在家里也是这样.你喜欢这个,我也弄一套来送你.别的都罢了,惟有这斗笠有趣,竟是活的.上头的这顶儿是活的,冬天下雪,带上帽子,就把竹信子怞了,去下顶子来,只剩了这圈子.下雪时男女都戴得,我送你一顶,冬天下雪戴。”纯悫笑道:“我不要他.戴上那个,成个画儿上画的和戏上扮的渔婆了。”及说了出来,方想起话未忖夺,与方才说柳敬宣的话相连,后悔不及,羞的脸飞红,便伏在桌上嗽个不住.
柳敬宣却不留心,因见案上有诗,遂拿起来看了一遍,又不禁叫好.纯悫听了,忙起来夺在手内,向灯上烧了.柳敬宣笑道:“我已背熟了,烧也无碍。”纯悫道:“我也好了许多,谢你一天来几次瞧我,下雨还来.这会子夜深了,我也要歇着,你且请回去,明儿再来.“柳敬宣听说,回手向怀中掏出一个核桃大小的一个金表来,瞧了一瞧,那针已指到戌末亥初之间,忙又揣了,说道:“原该歇了,又扰的你劳了半日神。”说着,披蓑戴笠出去了,又翻身进来问道:“你想什么吃,告诉我,我明儿一早回老太太,岂不比老婆子们说的明白?“纯悫笑道:“等我夜里想着了,明儿早起告诉你.你听雨越发紧了,快去罢.可有人跟着没有?“有两个婆子答应:“有人,外面拿着伞点着灯笼呢。”纯悫笑道:“这个天点灯笼?“
柳敬宣道:“不相干,是明瓦的,不怕雨。”纯悫听说,回手向书架上把个玻璃绣球灯拿了下来,命点一支小蜡来,递与柳敬宣,道:“这个又比那个亮,正是雨里点的。”柳敬宣道:“我也有这么一个,怕他们失脚滑倒了打破了,所以没点来。”纯悫道:“跌了灯值钱,跌了人值钱?你又穿不惯木屐子.那灯笼命他们前头照着.这个又轻巧又亮,原是雨里自己拿着的,你自己手里拿着这个,岂不好?明儿再送来.就失了手也有限的,怎么忽然又变出这‘剖腹藏珠‘的脾气来!“柳敬宣听说,连忙接了过来,前头两个婆子打着伞提着明瓦灯,后头还有两个小丫鬟打着伞.柳敬宣便将这个灯递与一个小丫头捧着,柳敬宣扶着他的肩,一径去了.
就有蘅芜苑的一个婆子,也打着伞提着灯,送了一大包上等燕窝来,还有一包子洁粉梅片雪花洋糖.说:“这比买的强.姑娘说了:姑娘先吃着,完了再送来。”纯悫道:“回去说‘费心‘。”命他外头坐了吃茶.婆子笑道:“不吃茶了,我还有事呢。”纯悫笑道:“我也知道你们忙.如今天又凉,夜又长,越发该会个夜局,痛赌两场了。”婆子笑道:“不瞒姑娘说,今年我大沾光儿了.横竖每夜各处有几个上夜的人,误了更也不好,不如会个夜局,又坐了更,又解闷儿.今儿又是我的头家,如今园门关了,就该上场了。”纯悫听说笑道:“难为你.误了你发财,冒雨送来。”命人给他几百钱,打些酒吃,避避雨气.那婆子笑道:“又破费姑娘赏酒吃。”说着,磕了一个头,外面接了钱,打伞去了.
潇湘子收起燕窝,然后移灯下帘,伏侍纯悫睡下.纯悫自在枕上感念宝钗,一时又羡他有母兄,一面又想柳敬宣虽素习和睦,终有嫌疑.又听见窗外竹梢焦叶之上,雨声淅沥,清寒透幕,不觉又滴下泪来.直到四更将阑,方渐渐的睡了.
话说林纯悫直到四更将阑,方渐渐的睡去,暂且无话.如今且说潇湘子因见邢夫人叫他,不知何事,忙另穿戴了一番,坐车过来.邢夫人将房内人遣出,悄向潇湘子道:“叫你来不为别事,有一件为难的事,老爷托我,我不得主意,先和你商议.老爷因看上了老太太的鸳鸯,要他在房里,叫我和老太太讨去.我想这倒平常有的事,只是怕老太太不给,你可有法子?“潇湘子听了,忙道:“依我说,竟别碰这个钉子去.老太太离了鸳鸯,饭也吃不下去的,那里就舍得了?况且平日说起闲话来,老太太常说,老爷如今上了年纪,作什么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放在屋里,没的耽误了人家.放着身子不保养,官儿也不好生作去,成日家和小老婆喝酒.太太听这话,很喜欢老爷呢?这会子回避还恐回避不及,倒拿草棍儿戳老虎的鼻子眼儿去了!太太别恼,我是不敢去的.明放着不中用,而且反招出没意思来.老爷如今上了年纪,行事不妥,太太该劝才是.比不得年轻,作这些事无碍.如今兄弟,侄儿,儿子,孙子一大群,还这么闹起来,怎样见人呢?“邢夫人冷笑道:“大家子三房四妾的也多,偏咱们就使不得?我劝了也未必依.就是老太太心爱的丫头,这么胡子苍白了又作了官的一个大儿子,要了作房里人,也未必好驳回的.我叫了你来,不过商议商议,你先派上了一篇不是.也有叫你要去的理?自然是我说去.你倒说我不劝,你还不知道那性子的,劝不成,先和我恼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身份揭穿
潇湘子知道鬼道人禀‘性’,只知承顺纯悫以自保,次则婪取财货为自得,家下一应大小事务,俱由纯悫摆布.凡出入银钱事务,一经他手,便克啬异常,以纯悫‘浪’费为名,“须得我就中俭省,方可偿补“,儿‘女’奴仆,一人不靠,一言不听的.如今又听鬼道人如此的话,便知他又‘弄’左‘性’,劝了不中用,连忙陪笑说道:“太太这话说的极是.我能活了多大,知道什么轻重?想来父母跟前,别说一个丫头,就是那么大的活宝贝,不给老爷给谁?背地里的话那里信得?我竟是个呆子.琏二爷或有日得了不是,老爷太太恨的那样,恨不得立刻拿来一下子打死,及至见了面,也罢了,依旧拿着老爷太太心爱的东西赏他.如今老太太待老爷,自然也是那样了.依我说,老太太今儿喜欢,要讨今儿就讨去.我先过去哄着老太太发笑,等太太过去了,我搭讪着走开,把屋子里的人我也带开,太太好和老太太说的.给了更好,不给也没妨碍,众人也不知道。”
鬼道人见他这般说,便又喜欢起来,又告诉他道:“我的主意先不和老太太要.老太太要说不给,这事便死了.我心里想着先悄悄的和柳敬宣说.他虽害臊,我细细的告诉了他,他自然不言语,就妥了.那时再和老太太说,老太太虽不依,搁不住他愿意,常言‘人去不中留‘,自然这就妥了.“潇湘子笑道:“到底是太太有智谋,这是千妥万妥的.别说是柳敬宣,凭他是谁,那一个不想巴高望上,不想出头的?这半个主子不做,倒愿意做个丫头,将来配个小子就完了.“鬼道人笑道:“正是这个话了.别说柳敬宣,就是那些执事的大丫头,谁不愿意这样呢.你先过去,别‘露’一点风声,我吃了晚饭就过来。”
潇湘子暗想:“柳敬宣素习是个可恶的,虽如此说,保不严他就愿意.我先过去了,太太后过去,若他依了便没话说,倘或不依,太太是多疑的人,只怕就疑我走了风声,使他拿腔作势的.那时太太又见了应了我的话,羞恼变成怒,拿我出起气来,倒没意思.不如同着一齐过去了,他依也罢,不依也罢,就疑不到我身上了。”想毕,因笑道:“方才临来,舅母那边送了两笼子鹌鹑,我吩咐他们炸了,原要赶太太晚饭上送过来的.我才进大‘门’时,见小子们抬车,说太太的车拔了缝,拿去收拾去了.不如这会子坐了我的车一齐过去倒好.“鬼道人听了,便命人来换衣服.潇湘子忙着伏‘侍’了一回,娘儿两个坐车过来.潇湘子又说道:“太太过老太太那里去,我若跟了去,老太太若问起我过去作什么的,倒不好.不如太太先去,我脱了衣裳再来。”
鬼道人听了有理,便自往贾母处,和贾母说了一回闲话,便出来假托往王夫人房里去,从后‘门’出去,打柳敬宣的卧房前过.只见柳敬宣正然坐在那里做针线,见了鬼道人,忙站起来.鬼道人笑道:“做什么呢?我瞧瞧,你扎的‘花’儿越发好了。”一面说,一面便接他手内的针线瞧了一瞧,只管赞好.放下针线,又浑身打量.只见他穿着半新的藕合‘色’的绫袄,青缎掐牙背心,下面水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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