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莫负寒夏-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孟刚坐在窗边,在抽烟。他今天穿着白色Polo衫、黑色长裤,轮廓简洁硬朗。他看着她,眼睛微微眯着。
    木寒夏心头一跳,脸上却笑了:“孟总好。”
    “嗯。”
    木寒夏找了把椅子,坐下。房间里有点静,孟刚无声地抽着烟,木寒夏眼观鼻鼻观心。
    “最近工作怎么样?”他问。
    “挺好的。”木寒夏浅浅一笑,“工作都挺顺利,我还看了很多资料,学了不少东西。”
    “那就好。”
    又静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木寒夏问:“孟总最近休息得好吗?身体怎么样?”
    “还好。我不是个会因为私人情感,影响工作和生活的男人。”
    木寒夏不敢答话了,低头装傻不语。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进来了,是孟刚的助理小陈。他看一眼屋内沉默的两人,面不改色地微笑说:“孟总,客人们马上就到了。”
    ——
    孟刚今天宴请的,是市工商局的一众人。他和副局长坐在上首,其他人作陪,木寒夏和小陈在最下首,添茶倒酒。寒暄时,孟刚只简单提了句:“这是我们市场部的寒夏。”立刻就有人打趣:“哎呀,孟总手下人才辈出啊,每次都带漂亮女孩出来。”
    大家哄笑,孟刚眼里也噙着淡淡的笑意,说:“胡说,这些年我身边就跟着个小陈,几时带过女孩子跟你们喝酒?寒夏,先给他倒上,罚酒三杯。”
    “哎。”木寒夏也笑着,过去倒酒。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木寒夏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没敢多话,她也不是借机来势的那种女孩。但足够乖巧甜美,所以也挺融洽。但是,很快就有人找她喝酒了。
    “美女,今天孟总带你来了,怎么也得跟我们喝一个吧?”
    “是啊。”其他人起哄。
    木寒夏从没喝过白的,连忙笑着推脱,看向孟刚。
    孟刚已经喝不少了,点了根烟,靠在椅子里。脸色微红,眼睛沉而亮。
    “你就喝一杯,表个心意。”
    “好的孟总。”木寒夏拿起杯酒,跟人干了。
    “呦,这么听孟总的话啊?”有人笑了。
    木寒夏心头微颤一下,笑答:“当然得听领导的呀。”
    孟刚淡笑如常。
    木寒夏坐下后,却只觉得喉咙里胃里都火辣辣的,头好像也有点晕了。
    今天肯定要让对方喝痛快了。期间,孟刚去洗手间吐了两次。有一次是木寒夏扶他去的。关上门,他就趴在洗手台前,无声地吐着。木寒夏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静了几秒钟,上前轻拍他的背。
    他没动,任由她拍着。背部宽且硬。
    过了一会儿,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又漱了口,抬头看着她。
    木寒夏放下手。
    洗手间里灯光有些暗,他的眼睛里还有血丝,身上是浓浓的酒气。
    他突然就抓住了她的手。
    木寒夏整个人都紧绷了,压低声音:“孟总……”
    他却什么都没做,只是盯着她,目光迫人。
    木寒夏低下头去。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了手:“进去吧。”
    “嗯。”
    他推开门,外面宾客满座,喝得正欢。
    ——
    酒席是晚上十点多结束的。孟刚已经喝多了,靠在包间沙发上,不省人事。木寒夏陪小陈一起,把宾客们送下楼。
    小陈说:“你先上去,照看孟总,我去拿车。”
    木寒夏犹豫,小陈却态度坚决:“快去,别让领导出什么事儿。”
    木寒夏只得上了楼。
    夜色浓重,屋内的杯盘都已经撤下去了。窗户开着,江风吹淡了一屋的烟酒气。
    孟刚闭着眼睛,手搭在额头上,一动不动。木寒夏离他远远地站着。
    “木寒夏?”他低喃道,嗓音哑哑的。
    “哎,是我。”木寒夏走过去,倒了杯热水给他,“孟总,你喝点热水吧。”
    孟刚没接。木寒夏放下水,刚想走,猛然间腰就被一把抱住,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木寒夏全身微微一颤,心跳加速。他的手抱得很紧,将她箍在怀里,两人的脸离得很近,呼吸也混在一起。
    “木寒夏……看着我。”
    木寒夏的太阳穴突突地跳,想要推开他。但是他这回使了狠劲,她完全挣不开。
    “孟总,你放开我……”她压低声音说。
    蓦然间,孟刚的唇已经压了上来。
    木寒夏全身发凉,脸和手却热得发烫。男人的唇厚而温热,还有隐隐的烟酒气。她牙关紧咬,他却很有技巧地吮吸着,抬手握住她的下巴。木寒夏牙齿微张,他的舌头就伸了进去,用力地吻着。
    木寒夏拼命地推,却推不开,反而被他压在了沙发上,轻易扣住双手。
    亲了一会儿嘴,他把脸埋下去,吻她的脸和耳朵。
    “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心到底有多大?”他低哑地说,“不肯跟我?”
    木寒夏的眼泪夺眶而出。
    “孟刚你松开!”她嘶吼道。
    孟刚一把按住她的嘴。他是真的醉了,眼睛里暗暗沉沉。
    “还犟?信不信我今天在这里就把你办了?”
    木寒夏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某种陌生的恐惧,如同冰凉的潮水没过全身。见她不再挣扎,孟刚低下头,更加肆意地亲吻。
    木寒夏的指尖微微颤抖着,猛地一低头,就咬住了他的手臂。这一口咬得极狠,木寒夏牙齿里都进了血。孟刚痛呼一声,手放开了她,但还是压在她身上。木寒夏全身的血仿佛都冲进脑子里,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是无法与他抗衡的,眼明手快一把抓起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用尽全力砸在他胸口。
    这下孟刚是真被砸伤了,闷哼一声,捂着胸口靠到了沙发上。木寒夏一下子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往门口跑。
    “站住!”身后传来孟刚压抑的低吼。
    木寒夏哪里肯,一把拉开门,逃了出去。
    门外,庭院深深,灯光依旧。有人站在不远处的包间门口打电话。一切都很平静。
    木寒夏的泪还无声地挂在脸上,恍恍惚惚,心中灼痛。
    她步伐急乱地往外走,谁知一头撞在打电话那人身上。
    “你在干什么?”熟悉的沉凉的嗓音。
    木寒夏抬起头,看到林莫臣。
    廊灯下,他西装革履,面容俊朗。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显然也是来这里应酬的。
    木寒夏的眼泪突然就又往外冒,但是她强忍住了,低声说:“没事。”绕过他就想走,谁知这时身后门内,传来孟刚的声音:“木寒夏!”
    木寒夏全身微僵,拔腿就走。林莫臣看着她,一把握住她的胳膊:“里面是孟刚?”
    木寒夏脸色执拗,抬手擦掉泪:“我没事。”
    林莫臣看了她几秒钟,忽然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我送你出去。”
    木寒夏一怔。
    西装还带着他的体温,将她包裹住,也隔开夜里微寒的空气。他的手放在她的肩上,没有松开,而是轻轻地搂着她往外走。
    木寒夏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低下了头。
    ——
    “我有点事先走,你们继续陪。就这样。”林莫臣挂了电话,抬眸望向后视镜。
    后排的木寒夏快缩成一团了,裹着他的西装,靠在车椅一角,低声说:“谢谢你,林莫臣。”
    林莫臣没说话,发动了车子。
    车上了高架桥,满城灯火环绕。林莫臣开了车窗,有徐徐的风吹进来。木寒夏坐直了,静静望着窗外。
    “要不要报警?”他问。
    木寒夏沉默了一阵,答:“不报。”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他没有得逞。”
    “你不是个蠢女人,为什么不知道保护好自己?”他说。
    “是我太天真了。”木寒夏答,“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好运气。以后我会保护好自己,你别说了。”
    他看她一眼,这一路,就真的没再说话。
    ——
    林莫臣没想到,木寒夏住在这样一个地方。他知道她并不富裕,但以为至少是良好家庭出身。
    废墟、土路、杂草,脏旧得就像要腐败的筒子楼。没有路灯,也看不到人影。
    这里离木寒夏住的楼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路很窄也不平坦。木寒夏说:“我在这里下车吧,前面你不好开。”
    林莫臣看一眼黑洞洞的前路,说:“前面怎么走?继续直行?”
    木寒夏只得答:“嗯。”
    一路颠簸,车灯摇晃,开到了楼下。
    林莫臣停好车,双手依然搭在方向盘上,从后视镜中看着她。木寒夏脱掉西装,笑了笑说:“谢谢你。那我……上去了。”
    “嗯。”
    等她走进楼里,林莫臣抬起头,看到有的楼层灯亮了,有的没亮。而她的脚步声在这夜深人静的贫民窟里十分清晰,最后她停在顶楼,他听到她掏钥匙开门的声音,最后关上了门。
    林莫臣看着她家的灯光亮起,缓缓倒车离开。
    
    第16章
    
    木寒夏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那感觉,就好像一个人走在冰天雪地里。寒风是从心里刮出来的,灌进全身。
    当她想到明天,不再满怀希望,而是如同晦深暗涌的迷雾,令人感到不安。
    她爬起来,走进简陋斑驳的厕所,洗了很长时间的热水澡。直至搓得全身皮肤发红,她才出来。
    一头倒在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
    疲惫不已。
    她很快就睡着了。
    ——
    清晨,又是一轮骄阳,在天边隐隐冒头。
    木寒夏和何静坐在超市楼下吃早饭。
    何静发觉,今天的木寒夏格外安静。她盯着木寒夏水肿的眼睛,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木寒夏笑笑:“没事啊,照旧上得了山,打得了老虎。”
    她轻松如常,何静却狐疑。
    木寒夏三两口把早饭扒完,问:“几点了?”
    何静拿出手机看了下:“6点50了,你没带手机阿?”
    “昨天不知道丢哪儿了。”
    今天一早,木寒夏才发现手机不见,打过去关机。要么昨晚掉包间了,要么落在林莫臣车上了。虽然林莫臣给她发过短信,但她并不记得他的号码。只能等有机会再问他。
    何静说:“阿夏,有什么事,你要跟我说啊,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木寒夏:“嗯。”
    ——
    办公室里明亮、忙碌、人来人往,一切如常。
    木寒夏坐在电脑桌前,整天都在处理繁琐基础的销售数据。很快到了傍晚时分,经理派她去给孟刚送文件。
    木寒夏说:“经理,我手上工作还没做完,能不能派别人去?”
    “没看到别人都在忙吗?你手上的工作先放一放,快去。”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门口的小陈不在。木寒夏静立片刻,敲门。
    “进来。”
    木寒夏推门进去,没有看他,将文件往桌上一放,声音平淡无波:“孟总,这是文件。”
    她能感觉到,孟刚灼灼的目光,停在她身上。
    她转身就走。
    “等一下。”
    木寒夏停步,转头看着他。
    他依旧是平日沉稳模样,坐在老板桌后,眼眸深深地看着她。
    木寒夏突然很不想看到他的那双眼睛,他却在这时开口:“昨天……对不起。”
    木寒夏不吭声。他轻声说:“我喝多了,对不起,木寒夏。”
    木寒夏心中,像是有某股气突然泄了下去,却愈加无奈和不甘。她知道他是喝多了失态,她知道以他的城府稳妥,绝对不至于这样。但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把这件事掀篇?
    “孟总,如果没其他事,我先走了。”她静静地说。
    孟刚凝视着她。风轻轻吹动他身后的窗帘,阳光很静。
    他说:“过些天,你就离开乐雅吧。我有个朋友,在明汉区开了家高超,你可以过去,作为有资历的营业员,待遇不会比现在低。这边的财务,也会多给你开三个月工资。”
    木寒夏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她忽然笑了笑,硬着气答:“好。”
    再没什么可说的了,她转身往门口走。拉开门的那一刻,孟刚平静的声音传来:“木寒夏,我曾经的话,都是真心的。”
    ——
    这一天,夜幕降临。
    木寒夏躺在床上,夜不能寐。
    愤怒、悲伤、失望、茫然……交织在一起,织成某种滞闷钝痛的情绪,仿佛一块巨石,将她压住。
    她恨孟刚吗?这些年如果不是他诸多照顾,不是他破格提拔,她进不了市场部,无法脱离营业员这个职业阶层。她恨不起来。
    可是她怨他吗?怨。
    男人的心机,暗藏的欲望。想要得到时,令她信以为真沉浸在他的好意中。如今他要自保,又明知得不到她,就毫不留情地将她一脚踢下去。
    强/奸未遂。孟刚犯的错,可以这样定义。他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严重错误,威胁到自己的职业和人生。所以她还没有任何举动,他已经先下手为强,将她驱逐,以绝后患。
    而对于她来说,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他捏碎时,根本一点都不会在意。
    ……
    难道她真的要去那家还不如乐雅的超市,做回营业员,永世不得翻身?
    ——
    林莫臣沿着那晚的路,往木寒夏家驶去。
    正是暮色低垂时分,昏黄的阳光洒进车里。副驾上,放着一只手机。
    那天送完木寒夏,回家之后,林莫臣才发觉后座上的手机,而且没电了。很便宜的牌子,跟他的手机充电器不通用,索性丢在车上没管。
    结果三天过去了,那个女人也没来找他。
    路口红灯,林莫臣停下等。前面人来人往,还有一些小贩在街边摆摊。他注意到有个摊子在卖樱桃,小小的一颗一颗,光滑透亮,红中带黄。不是多好的品种,味道必定酸涩。
    过了路口,林莫臣把车靠边,下车去买了一斤,丢在副驾上。
    快到她家附近了,街边的小饭店和排挡坐满了人。林莫臣驱车慢慢经过,忽然看到一个烧烤摊前,木寒夏穿着白T牛仔裤,正坐着吃烤串,对面还坐了个女孩。
    隔着朦胧路灯与喧嚣人声,她的笑容显得恬静。
    林莫臣停好车,拿着手机和樱桃,走向烧烤摊。
    ——
    “阿夏,你真的打算离开?”何静有些忧伤地问。
    “嗯。去意已决。”木寒夏答得干脆。
    “可是……你能找什么工作呢?虽然这事儿是气人、欺负人,就像你说的,我们告不了他,拿他没办法,就当是被狗咬了。但反正保证工资待遇,你就去孟刚给你找的那家超市啊,为什么要吃亏?”
    “我不去。”
    何静也知道,再劝她没用了,叹了口气。这时,却听她又说道:“但是,我绝不会就这么灰溜溜的走。我要做一件事。”
    何静:“啊,什么事?”
    木寒夏收了笑容,眼睛沉静而清亮:“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是有才华的。让他们刮目相看。不管乐雅如何大起大落,我都要把握住自己的职业人生。”
    天已经黑了,街角车来车往,人潮如梭。林莫臣站在木寒夏身后几步远处,清清楚楚地听她向朋友剖白心思:“这些天,我在市场部做的虽然都是数据整理工作。但每天跟数字打交道,我觉得发现了供求市场的一些规律,一些机会。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也跟一些老职员说过,但是他们根本就不在意。
    现在,孟刚每天带着各部门的员工,讨论对抗永正的各种策略。但我觉得,他们没有抓住问题的关键。
    关键是:林莫臣以一己之力,把永正的整体水平,拉到乐雅之上。我们想要马上追平,是不可能的。我们需要一个机会,先一下子把永正的上升势头阻挡住,再谋求翻身。
    这个机会,必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对顾客来说,又有足够噱头和足够吸引力。要在林莫臣的包围圈中,撕开一条口子,让所有顾客,都重新注意到乐雅,觉得:哎呦,乐雅其实也还是蛮不错的嘛。先扳回这一程,其他的,再从长计议。
    我现在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具体怎么做,怎么才能让其他人听我的意见,还没想好。但是我一定要试试。
    明天我会去一趟海南,有朋友在那边。”
    ……
    何静听得似懂非懂,但被木寒夏感染,神色也变得郑重。过了一会儿,她轻拍木寒夏的手背:“喂,后面站了个西装帅男,好像在看你。”
    木寒夏转头,一怔,笑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莫臣答:“刚刚。”走到两人身边。
    木寒夏站起来,林莫臣把手机和樱桃递给她。一旁的何静却注意到林莫臣手里的保时捷车钥匙,暗暗乍舌。
    “谢谢,本来也打算明天去找你的。这樱桃……”
    “拿去洗。”他说。
    “哦……”木寒夏跟何静对了个眼神,就跑去找老板要水了。
    在得知这冷面西装男,就是大名鼎鼎的林莫臣后,何静只呆了一小会儿,就告退了。也不知是怕的,还是故意留空间给他们。
    木寒夏往嘴里丢了颗樱桃,微甜,好酸,还有点涩。她看向林莫臣,他的眼里似乎浮现一点笑意。
    “你吃不吃?”她问。
    “不吃。”
    木寒夏看他两眼,又看向前方延伸的橘黄路灯,说:“要不走走吧?”
    林莫臣的脸在夜色里有些模糊不清,他答:“好。”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地上一长一短,两个影子。
    他并不说话,木寒夏则有些恍惚。
    她想世事真是奇怪。他是死对头公司的老板,是让她们全公司狠得牙痒痒的人。别人都说他不是善类,他却会在那晚开车送她回家,现在还给了她袋樱桃。
    想远了。
    木寒夏抬头,微笑望着他:“林莫臣,咱们这样,算是朋友了吗?”
    “你想成为我的朋友?”他不答反问。
    木寒夏微囧,说道:“切。我只是提出疑问,不是想。”
    林莫臣忽的笑了:“当朋友可以,你先放弃乐雅。”
    木寒夏拣了颗樱桃放进嘴里,咬着没说话。
    ——
    木寒夏跟公司请了几天假,隔日傍晚,搭火车抵达海口。
    这边天气炎热,木寒夏在人群中走得汗流浃背。一出站,就看到老同学张玉磊,高高大大地站在人堆里,皮肤黝黑,浓眉大眼,正冲她挥手笑。
    木寒夏也咧嘴笑了,快步走过去。张玉磊给了她个热情的拥抱:“老班长,怎么肯来海南玩啦?”
    木寒夏一拍他的肩膀:“来看看你,不行么?”
    “行行行!求之不得还不行么?走,先上我的车!”
    许久没见老同学,木寒夏的心情也有些激动。两人有说有笑上了车,开出火车站时,木寒夏的目光滑过窗外,忽然眼前一花。
    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但是她在海南除了张玉磊,没有认识的人。肯定是看错了。


    第17章
    
    木寒夏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烈日照得她睁不开眼睛,微微眯着,看着前方大片大片的荔枝林,叶绿果红,一挂挂坠满枝头。她轻轻笑了,想:要是真能成功,那就跟做梦一样了。
    她此刻的感觉,就像行走在悬空的钢丝绳上。她是个孤掷一注的赌徒,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自己跟自己来了一场豪赌。
    张玉磊站在离她几步远处,望着她。他们是高中同学,已经有几年没见。但有的人,想起都能令你觉得信任和温暖。对于很多人来说,曾经的天之骄子木寒夏,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尽管她现在落魄。
    张玉磊清楚记得,那时她常穿条白裙子,头发干干净净梳在脑后,站在同学中,明媚而狡黠的笑。现在,她笑容依旧,明媚依旧,但眉宇间,总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那是一种冷冽而寂静的改变。
    “浙江的水蜜桃,湖北的香菇,海南的荔枝,果然名不宣传。”木寒夏回头笑望着他,“大磊,把你们家荔枝园下个星期的产量,都给我吧。我还要拿下周围其他几个荔枝园的产量。”
    张玉磊听得吃了一惊,他之前就知道木寒夏不过是超市的一个小小营业员。
    “你……你拿?你想干什么?你……哪来的钱?”
    木寒夏微微一笑,抬手给了他一拳:“怎么,看轻我了吧?难道我就没有来跟你谈生意的时候?是这样的,我现在没做营业员了,在市场部。如果你能给我这个机会,我就回去跟领导谈,直接从你这里采购。”
    张玉磊想了想,没有马上说话。虽说现在他的父亲还在管理荔枝园,但他基本也接手大小事务了。只要价格没问题,他是能够拿主意的。而且私心里,他还希望能给木寒夏便宜一点的价格。虽说木寒夏这个要求有点突然,但她办事,他从心底却是信的。
    于是他点点头:“好,但是要尽快。你知道海南荔枝市场很大,现在又是盛产季节,每天的出货价格都不一样。我现在也没办法给你准确价格,只能在当天的实时价格上,给你个小折扣。”
    木寒夏感激地望着他,说:“我知道。谢谢你。”
    海南荔枝产地出货价瞬息万变,她当然知道。这就是她这趟来海南的原因。
    两人在荔枝树间穿行着,脚踩着被太阳晒得发硬的泥土,张玉磊听木寒夏不疾不徐地说她这次的全盘计划——
    “我在市场部做助理的时候,每天跟数字打交道,很多很多的数字,销售市场数据、供货市场数据、产量数据、供应商数据……慢慢的,我发现了一个规律。你知道的,很多季节性、地域性强的商品,我们超市并不会从产地直采。比如就说荔枝,还有其他水果,还有散装大米这样的。要是每种商品都要派专人去外地采购,那得派多少人出去,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譬如荔枝,我们就是从江城的供应商那里买。而供应商就是从你们海南采购的。这中间,就存在一个价差。”
    张玉磊点头:“是的。但是你现在想要直采,就得自己承担中间的运费、人工,你占不了什么便宜啊,为什么要做?”
    木寒夏笑了笑说:“谁说占不了便宜?我每天就盯着那些数据看,我发现了这中间有问题,拿去跟部门那些老同事商量,但是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还觉得我没事找事。但是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没错,这样的供求市场上,藏着个机会。”
    “什么机会?”
    “一般情况下,我们改为直采,也多赚不了多少,对不对?因为其实中间的供应商,本来也没赚多少,这是市场价格自动调节机制。
    但是,我研究了最近五年,这个季节,也就是这二十来天,海南荔枝出产价格日变化图,还有供应商给我们的价格图,发现了一个规律。你们这里,价格每天在变化,随着产量达到峰值,价格也会逐步走低,后面越跌越低,越跌越快,对不对?供应商给我们的价格图,也是这样的走势。但是,因为中间的供应商鱼龙混杂,又隔了地域,供应商市场没有那么规范、信息畅通,他们的价格调节速度,并没有你们及时,至少存在3…5天的滞后。”
    张玉磊听得心头莫名一震,他好像有点明白,木寒夏说的“机会”,藏在哪里了。
    木寒夏的那双眼,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澄。张玉磊看着她,却仿佛看着另一个人。她说:“我看过了,今天海南的产地价格,还是7块2,而江城供应商的供货价是8块4,我们乐雅和永正的销售价,都在10块左右。按照这几年的销售规律,结合天气预报,下周,海南很可能迎来销量高峰,实时出货价会跌到5块以下。而江城的供应商价格,至少要在3天后才会调整。我要抓住的,就是这个短暂的时间差、价格差,直采荔枝回去。”
    张玉磊问:“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
    木寒夏答:“永正,乃至江城所有超市,还在卖10块。只有我们一家突然卖5块,完全想象不到的低价,你觉得顾客会有什么反应?他们会觉得不可思议然后疯抢一空,然后江城所有其他超市的荔枝,都会卖不出去。只要我能做成这一件事,乐雅就能重新获得顾客的注意,绝处逢生。”
    ——
    傍晚的海南,是潮湿而闷热的。木寒夏住的是间很便宜的快捷酒店,洗了澡之后,就换上宽宽大大的T恤和短裤,躺在床上,望着窗外靛蓝的天。
    张玉磊执意要让她去家里住,她没肯。一是不好意思打扰他太过,二是张玉磊家,到底还是他爸做主。就这么住到他家去,对后面做生意,不一定有好处。
    今天她得到了张玉磊的口头承诺,在他的帮助下,与附近另一家荔枝园,也谈好了。只要明天再谈好两家,她就可以跟市场部经理汇报自己的全盘计划。
    虽然她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但她有把握,这个计划,经理一定不会轻视,一定会第一时间上报孟刚。而孟刚一定会同意,并且尽全力推动这件事。
    不过,孟刚再派别人来海南谈采购,必然来不及抓住眼前的价差空间。所以只能依赖她。
    那样,她就会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
    只是,一切都会如同设想般顺利吗?她的心里,也恍恍惚惚的。
    那晚差点被孟刚侵犯后,她的心里,就藏着一股孤勇。在想出这个对策后,这份孤勇就驱使着她,一直向前,不顾一切。不去想身前身后会有多少艰难险阻,也不去想自己是多么渺小卑微的一个角色。她豁出去了,就想做成这一件事。他~妈的别人的人生是人生,别人的欲望是欲望。那她的,她的难道不是?
    ……
    然而木寒夏并不知道的是,这家酒店里,还有另一个,从江城来的住客。
    窗外暮色弥漫,落下的太阳,只留下一点残余的光,将天空染得晕晕沉沉的。林莫臣站在房间里,心情有点不太愉快。
    他从没住过这么简陋的酒店。棉布床单,两根面条一样挂着的窗帘,还有仔细看就会发现细小污渍的地板。他多看周围一眼,就会有点隐隐的恶心。
    但是没办法,那个女人住在这里。
    对于他突然抛下永正的事,飞来海南的举动,程薇薇表示很不理解,在电话里说:“Jason,你做事一向稳重可靠,但是这次突然丢下我拜托的事不管了,我实在无法理解。”
    林莫臣答:“我能清楚判断,什么事对我是最重要的。永正后续的营业计划,我都已经安排好,即使人不在,它也会自己向前运转。如果你无法理解,那是你的问题。”说完就挂了电话。
    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木寒夏。想到这一点,林莫臣的嘴角冷淡地勾起。人在商场,光是靠脑子吗?不,很多时候,靠的是直觉。那天听到木寒夏跟何静的说话,她提到“供求市场”、“数据”、“机会”。林莫臣就隐隐觉得不妥。再听她说“要在永正的包围圈撕出一条口子”,那正是他不希望出现的事。所以,他怎么可能放任这个祸患,在眼皮子底下继续发展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