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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认真喜欢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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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南下意识地扭头。
她今天并没有穿制服外套,浅蓝色的衬衣下是一条藏青色的及膝裙,因为衬衣的下摆被塞在了裙子里,便显得腰身分外纤细,仿佛一把就能圈住。因她一直蹲着,加之回身张望,原本极为贴身的衬衣便往上掀了掀,露出腰间洁白细腻的一小块肌肤。
陈绥宁一手插在口袋里,在门边停下脚步,目光从那上边掠过,又不留痕迹地淡淡转开。
佳南唰地站起来,那一刻脸色说不出是红是白,只是很快垂下目光,低声打招呼说:“陈先生,欢迎入住。”
陈绥宁是由陆嫣陪着一道进来的,他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径直往里边去了。陆嫣悄悄指了指她的腰间,佳南伸手摸了摸,脸上一红,连忙将衣角重新塞了进去。
陈绥宁似乎一点没注意到这些小动作,也仿佛没有察觉出这个房间里还有旁人的存在,只对陆嫣说:“陆经理,我有事找你谈。”
什么事能重要到让陈绥宁亲自找自己?
陆嫣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跟着陈绥宁进了书房。
他在办公桌后边坐下,修长的十指轻轻对拢,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没有立即开口。而陆嫣也不好出声,带着一丝疑虑看着他。她早就过了小女生发花痴的年纪,此刻却也不得不承认,陈绥宁是个极好看的男子。
“陆经理——”
她连忙回过神,笑了笑说:“陈总找我有什么事?”
“噢,你先坐。”陈绥宁松开手,示意她坐下,慢慢地说,“不要太辛苦了。”
陆嫣心里咯噔了一下,定下神,认真地看了陈绥宁一眼,微笑说:“陈先生太客气了。”
空气里似乎有着淡淡的幽香,陈绥宁站起来,推开了窗户。湿润微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看到小径上有人离开,淡蓝色的身影在深绿浅绿中十分显眼,因为没有打伞,所以脚步比往常更快。
他的目光停留了一瞬,并不回头,淡淡地说:“还没恭喜你。”
“什么?”陆嫣努力掩饰心里的诧异,问道。
“陆经理,你算是我见过最敬业的员工了吧?”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的平底鞋上,“还是你对这个工作,太过热爱了?”
陆嫣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个年轻人,他有着这样一双尖锐的眼睛,仿佛什么都知道,这让她有些害怕。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笑了笑说:“我真惊讶,陈先生你怎么会知道的?”
陈绥宁轻轻勾起唇角,却避而不答,只说:“陆经理有没有考虑过来OME工作?”
这……算是挖角?只是陆嫣自认为自己并没有重要到需要陈绥宁来出面开口。她一时间有些摸不清这个年轻人的想法,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什么?”
“对于孕妇来说,管理这样一个酒店,算是辛苦的事吧?何况有些应酬是免不了的。”陈绥宁平静地说,“另外,我很看好你的能力。”
陆嫣怀孕的事,并没有同事知道,原本是打算再过一段时间,等许佳南一切都上手了,她再请假离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陈绥宁却知道了,甚至开出这样一个叫她觉得心动的条件。
她低头想了想,尽量委婉地说:“OME需要我的话,我当然是觉得荣幸。可是陈总,现在离开的话,我怕一时间找不到接手的人。”
陈绥宁“嗯”了一声,指尖习惯性地揉了揉眉心:“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位是许小姐吧?”
“是,她现在是我的助理。”
“她做得怎么样?”
陆嫣斟酌了下措辞,才说:“佳南很聪明,学东西很快。只是年轻,还没什么经验。”
“迟早这个酒店是她接班,陆经理,你不差这几个月吧?”陈绥宁笑了笑,食指指尖不急不缓地敲击着桌面。
原来是为了她。
陆嫣恍然大悟。
凭良心说,她是蛮喜欢许佳南这个小姑娘的。开始的时候她并未将她放在心上,相处了几天,才觉得佳南很努力,虽然还天真青涩了些,却不娇气。她便存了慢慢带她的心思,这样也对得起许彦海当年对自己的提拔。
可现在情势却变了。许彦海身体状况一直欠佳,而陈绥宁对佳南的态度又这样莫测。其中,双方是一拍即合,还是两相争斗,都轮不上她插话。
十几年的职场经验让陆嫣隐隐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一个不小心,炮灰夹层就是自己。她思索了片刻,很快下了决定:“好,交接工作我会尽快完成。”
陈绥宁显然很满意她的回答,他淡淡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陆经理,来OME之前,你可以有一个很长的假期。”
陆嫣心事重重地回到办公室,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佳南却还没走。
“不下班吗?”她停下脚步,“今晚没什么事。”
“我再看些资料。”佳南向她笑了笑。
“哦。”陆嫣走出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欲言又止。
“还有事吗陆经理?”
“你……认识陈先生吧?”陆嫣敏感地看到佳南明显是一怔的表情,补充说,“陈绥宁。”
佳南抿着唇,点了点头。
陆嫣踌躇了片刻,说:“他不算是挑剔的VIP,不过接待工作还是要细致一些。”
其实佳南很清楚,陈绥宁并不是个需要旁人无微不至服务的人,他有时候甚至很讨厌有陌生人出现在身边。她当机立断撤了几个原本为他安排的专属服务员,又问:“他还有别的要求吗?”
“陈先生的助理预订了今晚的金樽厅招待客户。”
佳南皱了皱眉:“整个金樽厅?”
“是。”
佳南轻轻嘘了口气:“把已经预订的客人排到别的地方,按他说的做。”
这天下午,佳南趁着午休时间打电话给已经出院的父亲。
“爸爸,过几天的会,你会去的吧?”她还像小孩子,有些撒娇,有些期待地问。
“去啊。等着看看你学会了些什么。”他沉吟了一会儿,“陆嫣今天打电话来,说你很有天赋。”
虽然知道陆嫣可能只是在给父亲面子,可佳南听到这句话,还是觉得高兴,随口聊了几句,有同事过来敲了敲门。她连忙将电话挂了,说了声:“请进。”
“许助理,娱乐部说那边出了点问题。”
“怎么了?”
“原本开泰的李总今天订了金樽,他的助理回复说,不愿意改到别的厅。”
佳南皱了皱眉:“我来处理吧。”
李总是许彦海的老朋友,佳南以前也见过数面,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电话打过去,她甜甜叫了几声叔叔,又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对方很痛快地就答应了让出原来订的包厢。挂电话前,却听见电话那边李总笑着说:“下次一起吃饭啊小许。”佳南皱了皱眉,依旧笑着答应了,才算松了口气。
滨海山庄又陆续有OME高层入住,前台的入住登记信息不断地更新到自己的电脑系统中,佳南看到某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微笑起来。
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自己特意给他安排的套房,佳南这样想着,站起来,决定去拜访下老朋友。
“客房服务。”
佳南看到头发乱糟糟的柏林顶着两个黑眼圈将门打开了。这个人……还是比较适合这样的形象。她在心底下了结论。
“哎,怎么是你?”柏林的眼睛亮了亮,扫了一眼她的工作牌。
“客房服务。”佳南将一罐温热的咖啡塞到他手里。
“现在的酒店太人性化了。”柏林感动地说,“我正缺这个。”
佳南抿唇一笑:“那你慢用。”
“呃,不进来坐坐?”
“下次吧,我查客房呢。”她向他挥挥手,转身走了。
柏林打开咖啡,喝了一大口,走回客厅,神情闲散地问:“刚才说到哪儿了?”
陈绥宁异常专注地在读手上的资料,抬起眸子看他一眼:“这几个月你盯着实验室,结论是什么?”
“哦对。”柏林在陈绥宁对面坐下,指尖熟练地操作着电脑屏幕,将一幅幅图表展示出来,一边详尽地解释。
陈绥宁听完,靠回沙发上:“你应该有信心对董事会陈述吧?”
“哦,当然。”他轻松地说。
陈绥宁便笑了笑:“走吧,现在去吃饭。”
柏林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做了个投篮的姿势,那个易拉罐不偏不倚,正中沙发边的垃圾桶里。
陈绥宁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有意忽略心底一丝浅浅要冒头的烦躁。他的眉梢微微扬起。他并不反感柏林这些孩子气的举动,事实上,他心里也明白,所谓的创新,不需要稳重和保守,可目光……却还是在那条有弧度的抛物线上,停顿了数秒。
这个晚上非常不平静。
八点多的时候娱乐部打来电话,说是金樽门口起了些争执。佳南匆忙赶过去,看见金樽厅的门口聚拢了一圈人。
她走过去一看,发现自己却并不认识那个大声嚷嚷着要见经理的男人。
那人显然是喝多了,脸涨得通红,胡言乱语着说:“我们明明订好了今天……为什么不让进!叫你们经理来!”
服务生手足无措地解释着:“先生,你们的包厢改在了另一幢楼,我现在带您过去吧——”
“经理呢?!我要见经理。”
“我是负责人,这位先生,有什么能帮你的吗?”佳南挤到前边,小心翼翼地和这个男人保持着一定距离。
那人见来人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更加没有放在眼里,大声说:“你们经理不是陆嫣吗!”
佳南压低了声音问同事:“他是谁?”
“是开泰宴请的客户。”
她不得不和颜悦色,尝试第二次交流:“先生,真抱歉——”
然而这一次,那个男人连话都没听完,一脸蛮横地伸出手,用力地推了她一把。
佳南往后一个趔趄,幸好被人扶了一把。
那个男人依然不依不饶地过来,似乎还想动手,佳南身后那个人却跨上半步,挡在她身前,挥手就是重重的一拳,把那人撂在地上了。
许佳南愣愣地看着身前这个高高的背影,张大了嘴巴。
而柏林转过身,活动了下手腕,轻松对她笑了笑:“嗨,你没事吧?”
那个男人趴在地上,更是一连串地大骂起来,柏林走上前半步,有些轻蔑地看着他,冷冷说:“刚才那句话,你再说一遍。”
许是一时为这样的气势所慑,男人不说话了,倒是他身后的几个人,摩拳擦掌地似乎是要动手。
柏林不动声色挑了挑眉梢,大有“你们全上又如何”的气势。
安保部的同事及时将两拨人隔开了,或许是知道对方不能再冲过来揍自己,那人便爬起来,嚣张地连声叫嚷着要打110。
场面顿时难以收拾。
一片混乱中,一个年轻人从佳南身后走上前,隔着保安,笑着地对那人说:“贾副总,好久没见了。”
那人怔了怔:“你是谁?”
“上次一起吃过饭,你忘了?和李总一起。”年轻人伸手递了张名片过去,“我是陈先生的助理。”
佳南发誓看到了那人眼中闪过的一丝惧意,接着眼神清醒起来,一张脸很快转为谄媚的笑:“原来是孙助理……误会误会……”
小孙侧身让了让,笑着指了指柏林,介绍说:“这位是OME的技术总监,误会一场。大家不打不相识。”
那人伸手抹了抹额上的汗,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才捂着肿起的脸颊,带着人走了。
大晚上的,不冷不热的天气,佳南却出了一身冷汗。比起柏林冲上去就是一拳,她真的……更加感谢孙助理不动声色地帮忙解围。她微微转头,想要道谢,却意外地看到陈绥宁站在人群后面,一言不发地看着这场闹剧,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孙助理在陈绥宁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他便点点头,径直向柏林走来。
长款敞开的风衣让他的身材看起来十分修长挺拔,衣角被夜风掠起,他的脚步不疾不徐,走到柏林身边停下来,淡淡地说:“我只想告诉你,开泰很可能是我们新产品的首家客户。”
柏林抓抓头发,反问说:“然后呢?”
“然后那位是开泰的销售副总监。”他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离开之前,目光移到佳南身上,那短短一瞬,却深邃似海。
她说不清那一眼里包含着什么情感,却直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柏林看着老板离开,叹口气说:“唉,你没事吧?”
佳南摇头。
“以后要被欺负了就赶紧跑,别傻站着不动。”他越说越来气,恨不得拿手指戳她额头,“等着别人来欺负你呢!”
“我知道。”她低声说,“对了,你不会有事吧?”
“你是说老板?”柏林看着陈绥宁的背影,大咧咧地笑了,“我做过不靠谱的事多了去了,没事,明天见。”
佳南回到家已经近十一点了,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这个时段播的恰好是娱乐新闻,她心不在焉地听着,明知这个时间不抓紧睡觉明天只怕会起不来,却实在累得不想动弹。
扔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公寓里,听上去有些吓人。佳南走过去接起来,对方的声音显然是很焦急。
“许助理,陈先生在套房里大发脾气,怎么办?”
佳南愣了愣:“什么?”
“傍晚的时候他们打扫了房间,好像有人用了空气清新剂,陈先生从金樽回到房间就发脾气了。他……他指明要你来处理。”
“我不是关照过你们吗!”佳南眉头皱得愈发地紧,“给他换房间吧。”
“他……他不要。”同事显然已经心有余悸。
“我马上过来。”这个时候已经没空去追究是谁的责任,佳南挂了电话,闭上眼睛深呼吸了片刻,拨通了陆嫣的手机。
简单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她低声说:“陆经理,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处理。”
电话那边陆嫣似乎也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她才说:“你先过去。我会马上过来。”
坐在出租车里直奔山庄,佳南忽然想起了刚才在金樽门口,乱成一堆的人群中,陈绥宁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自己。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希望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出租车停在B幢门前,门童拉开车门,一见到她就说:“谢经理她们等了很久了。”
佳南走进去,果然,服务生、客房部经理都在。她指了指套房的门,眼光中微带疑惑。
“谁都不让进,说是……除非你到了。”
佳南用力抿了唇,克制住那丝不安,走过去摁响门铃。
片刻之后,里边有人开了门,她侧身进去了。
极宽敞的客厅里,窗户大开着,夜风肆意地撩拨起白色窗帘,佳南第一反应是用力嗅了嗅,空气里哪有什么芳香剂味道?
陈绥宁离她很近,似乎是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简单穿了件睡袍,隐约露出胸口紧实的肌肤。灯光下他的身形异常高大,目光居高临下地将佳南笼罩住,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抬起头,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他的目光轻轻带着嘲弄,还有一丝掩饰起的欲望……她忽然明白之前的一切不过都是借口。
“陈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佳南几乎是心惊胆战地说出这句话的,看着他慢慢踏上一步,灼热的气息几乎喷在自己的脸上。
“有。”陈绥宁自然地接上她的话,修长的手臂伸出来,将她带进自己怀里,低声笑着说,“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佳南不敢用力挣扎,巴掌大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你疯了吗?!我同事都在外边!”
陈绥宁轻易将她的下颌抬起来,目光在看她咬得发白的唇上停顿了数秒,眸色顷刻间深不见底,他一低头,重重吻上去:“我有办法叫她们走。”
他的吻霸道得可怕,没有怜香惜玉,没有浅吮慢尝,像是报复和惩罚,径直将佳南抵在厚重的红木门上,双手卡在她的腰间,禁锢得她难以动弹。
佳南却被迫迎合着他的呼吸,鼻骨被他的力道撞得生疼。这个吻里没有丝毫的甜蜜,她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用力抬起一只手,想要对着那张脸打下去,却轻而易举地被他反手抓住,陈绥宁停了一停,冷冷地看着她:“你最好不要反抗。”
佳南的身体忽然僵直住,隔了一层木板,她的同事们还在焦急地等着……她们一定想不到里边发生了什么。
门铃又响了,陈绥宁没有理会,只是将那个吻放得轻柔些,慢慢地移到她的颈侧。
陆嫣的声音:“陈先生,在吗?”
陈绥宁连眉头都没皱,一手托起佳南的身子往卧室走去,另一只手去解她衬衣的扣子。
他是个变态,他早就不是那个陈绥宁了——他就是变态!她想要不管不顾地尖叫出来,却轻易被他堵住了嘴巴,被重重地扔在了床上。
下一秒,陈绥宁已经将她按压在床上,她的衬衣被拉开到了肩膀的地方。而他的薄唇,顺着她滑美的曲线,渐渐挪移到胸前。
“陈绥宁,我有多爱你……你知道吗?”佳南忽然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的一切动作,只是望着天花板,开始自言自语,“你结婚,我很难过;可是没关系,你太太她……真的很优秀。我又傻又笨,配不上你。”
陈绥宁的动作停住了,他用双臂支起自己的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脸。她没有哭,声音也没有起伏,只是平淡地述说着,也没在意他是不是在听。
“你和别人结婚,你讨厌我整天缠着你。好,我努力工作,努力认识新朋友,努力忘记你,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看到的吗?”她慢慢地从他身下坐起来,涣散的目光渐渐地凝聚起来,认真,却又带着困惑说,“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陈绥宁的薄唇抿成一条近乎锋锐的线,他看着她瑟瑟发抖,却始终一言不发。
佳南似乎知道他并不会回答,于是凄然笑了笑:
“我从十五岁开始爱你,这就是你一直羞辱我的理由吗?”
陈绥宁靠在床上,随手点了一支烟。其实他不需要借助任何事物让自己变得清醒起来,他只是……此刻不想去看她的表情。
他慢慢地吐出烟圈,侧身看着她站起来,有些慌乱地整理着衣物,忽然讽刺地笑了笑:“现在你还想和我在一起吗,像以前那样?”
佳南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良久,她终于用颤抖的双手把衬衣的扣子系上了。
“我只想请你……放过我。”
佳南看不到此刻陈绥宁的表情,可她想等他的回答。
他虽然恶劣、变态,却是个守诺的人。
很久很久,她到底没有听到那一句“好”。
佳南踏出房门,忽然听到他带着轻笑的声音,非常温和:“好,许佳南,我放过你。”
她的心脏重重一缩,低声说:“谢谢。”
陈绥宁将手中的烟摁灭在烟缸中,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一字一句地说:“不过,我想……你马上就会后悔自己说过这句话。”
门轻轻地扣上了,他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闭眼的刹那,想起她说:“我从十五岁开始爱你……”
那年她十五岁吗?
那是他见过的最像洋娃娃的女孩子,肌肤像是白瓷,嘴唇也是粉嫩粉嫩的。在海边,她穿一件很薄很透的白衬衫,下摆扎起来,腰肢那样柔软——令他想起家中养着的那盆吊兰纤长的叶子。
她毫不认生地跑过来拉住自己的手,然后抹了抹满脸的汗:“哥哥,我们去那边玩!”
向来讨厌旁人接触的自己,竟然被她牵了手,在这片私人海滩上越走越远。回来的时候她走不动了,他心甘情愿地背着她回来。他的小臂擦着她细腻洁白的小腿,上边还沾着粗糙的沙粒,十分奇妙的触感。
那种触感……他闭上眼睛,发现此刻依然能回忆起来。可他,大概永远都找不回来了吧?
佳南出门的时候,B幢大厅里只剩下陆嫣一个人,她很快走过来,忧心忡忡地上下打量她:“怎么样?”
佳南此刻连强颜欢笑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点点头说:“没事了。”
陆嫣见她脸上似乎有哭过的痕迹,低声询问说:“被训了吗?”
佳南先是摇头,很快又点头说:“是我的失误,对不起。”
陆嫣拍拍她的肩膀,抚慰般一笑,却什么都没说。
她们一道走至门口,陆嫣停下脚步:“开车来的吗?”
佳南摇头。
“那我送你。”
佳南还没开口,门口进来一个年轻人,抓了住头发,很是惊讶:“哎,你还没回去吗?”
陆嫣认得他是OME的技术总监,因见他们似是熟识,就先离开了。
“你来找……陈先生吗?”佳南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不自然地顿了顿。
“哦,不是。”他一口否认,又借着灯光仔细打量佳南的脸色,“你……还好吧?”
似乎他每次见到自己,都是异常狼狈的样子呢。佳南有些恍惚地想,点了点头。
“呃,他是有点六亲不认,不过不可否认,在他身上,能学会很多东西。”柏林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你不是很早就认识他吗?应该能理解的。”
他们走到路边,柏林忽然说:“你饿吗?”
佳南下意识地摸摸肚子,然后说:“不饿。”
“呃……”柏林抚额,“可是我饿了。”
他开一辆极普通的雪佛兰,二话不说就出了山庄,三拐四拐,熟门熟路就开进一个小巷。
“这是什么地方?”
“翡海最有名的夜宵店啊,煎饺和粉丝汤最有名了。”
“好像你在这里住了很久的样子?”
“不算久,前后加起来两个多月。”柏林眯起眼睛说,“不过人呢,就是要善于发现这种生活的小乐趣。譬如说我们在意大利去的酒吧,和西西里的冰激凌。”
昏黄的灯光下,佳南侧头看着他,对这个男人有些刮目相看。而他依旧是不以为然的模样,起身去点了四两煎饺和两碗粉丝汤。
老板将食物端上来,煎饺炸得金黄,粉丝汤香气扑鼻,佳南悄悄咽了口口水,柏林得意地看她一眼,很有气势地说:“吃!”
半个小时前,失魂落魄地从房间里出来的许佳南,绝对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好的胃口,吃下了整整两盘煎饺和一大碗粉丝汤。煎饺里的汤汁极其鲜美,吃完似乎整个胃都膨胀起来了,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今天玩得好吗?”她的心情终于稍稍好些,随口找了话题。
“呃……你指什么?”柏林的脸上微微滑过一丝不自然。
佳南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金樽不好玩儿吗?”顿了顿,她半开玩笑,“至少我知道,里边的女孩都很漂亮。”
柏林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佳南识相地住嘴,默默望向窗外。
“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那种场合的。”柏林在等红灯的时候慢吞吞地开口,“比如我,还有陈绥宁也是例外。”
佳南讽刺地抿了抿唇角,她相信柏林的话,只是陈绥宁……他大概是有些洁癖的,或者……就像刚才那样,对于他来说,选择可以更多。
“是这里吗?”车子停下来,柏林嘀咕了一声,“还挺方便的。”
佳南正要和他说再见,听到他嘀咕了一句:“要不我和你做邻居吧?”他的表情很认真,“公司给我安排的是酒店套房,我觉得太没人情味了。”
“是我们酒店?”
柏林摇头:“滨海离总部太远了。不过如果是在滨海,能常常看到你的话,我也会考虑。”
佳南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很认真地在说出这句话,一时间无法接口。
“好啦,明天见。”柏林转了话题,笑眯眯地对她说再见。
翌日开始正式的集团会议。
流程进行得异常顺利。总部的高层十分频繁地穿梭在各个分会场之间,虽然忙,却不乱。佳南难免还会在这里那里遇到陈绥宁,不过他的身边总是有很多人跟着,众星拱月的样子,她很怀疑他是否会注意到自己。
偶尔几次迎面见到,佳南觉得高兴的是,他遵守了自己的承诺,不过微微颔首,便擦肩而过,仿佛只是上级与下级间的关系,得体而疏离。
下午佳南经过分会场,正是茶歇的时候。大多数人都离开了位置,去后台取咖啡或者点心,一时间会场空落落的。
这个会议室是按着古典中国风格装饰的,红木椅子也都放得横七竖八。她第一眼看到了名牌上的某个名字,脚步便顿了顿,叫住一名服务员,低声吩咐了几句。
服务生应了一声,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厚厚的锦垫,放在了其中一张座椅上。
舒凌靠在侧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直到许佳南离开,她才慢慢走向自己的位置。她是工作起来就会忘记一切的人,椅子坐着虽不舒服,也是直到会议中间才想起来的,现在加上了坐垫,便柔软舒适了许多。
服务生走过来,体贴地将她面前一口未动的咖啡撤下,询问:“舒小姐,给您换温水好吗?”
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又闭了闭眼睛,会议马上要开始了,她却站起来走到门口,拨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舒凌却忽然忘了要说什么了。
是要讽刺他这样的人,却有这样一位善良贴心的前女友吗?
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电话那边陈绥宁态度却是淡淡的,反倒不着痕迹地说:“你要小心。”
“嗯?”
“或许她也没那么好心,你确定那个垫子里没有藏着什么东西?”陈绥宁漫不经心地说,“别忘了,我娶你那天,她做了什么。”
舒凌沉默了一会儿,不置可否地评价:“那她的段数也太低了。”
“宝贝,你要以她的……”他似乎酝酿了很久,才终于说,“她的水平来思考。”
“那你究竟在爱她什么?”舒凌很快接上,踌躇着要不要补上一个时间限定词“以前”。
陈绥宁的语气却倏然变得生冷:“这与你无关。”
舒凌并不在意,只轻轻笑了一声:“陈绥宁,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和一个魔鬼生活得久了,就连自己都变得冷血起来。”
“谬赞。”陈绥宁的语气重新回复了往常的自如,“你也不差。”
她一时间无话可说,径直挂了电话。
大厅里的空气清新得多,舒凌眯着眼睛看着许佳南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她调整表情,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佳南在那个瞬间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其实刚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下意识的,又或许……孕妇本就值得更好地关怀?她忽然觉得自己“博爱”得可笑,像个圣母。她仓促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舒凌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中却……颇有些错综复杂。
年会最后一天,开晨会的时候,佳南再三强调了不要松懈。这四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盏不曾停下的陀螺。到了临近最后的时刻,东倒西歪的,竟有些不安。而这一场晚宴,她要和父亲一起出席。
在滨海这个最大的宴会厅里,很微妙地左右分了席次。左边大多是些青壮派年轻人;至于右边,坐的都是OME的元老级人物,有些已经不在管理层,只是偶尔在董事会上露面。许彦海带着她一一向长辈们打招呼。
这样一来,几乎所有同事都知道她就是许总的独生爱女,不时有人露出诧异的神情。当然,对于OME的高层来说,许彦海亲自带女儿出席晚宴,已经有人隐隐嗅出了一丝敏感的味道。许老爷子动过一次手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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