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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恋爱时-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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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酒吧的入场凭证,她上回和迟佳去工体的酒吧,入场时服务生往她和迟佳手上都套了个。
*
向南星不等赵伯言再说些什么,已挂了电话,拿起那荧光手绳。
手绳正中央,镂空刻印着酒吧的名字——
VICS。
这家酒吧就在她上回和迟佳去的那家MIX的正对面。
她之前两次路过鞋柜,都太匆忙,没看见这手绳,至于这手绳到底是哪来的……
赵伯言自从去了长椿医院上班,就彻底不住这公寓了,手绳肯定不是赵伯言的,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生病了还往酒吧跑?
够潇洒的……
一想到自己夜不能寐时,卧室里那位却在酒吧里尽览短裙高跟大白腿,向南星甩手就把荧光手绳扔回鞋柜。
想也没想就往回走。
闷头回到卧室门外,手都握住门把了,才被重新归位的理智攫住。
她现在进去能干嘛?
不由分说把他摇醒,让他把她买的药吐出来?
都快26岁的人了,俨然已经没有了任性妄为的资本。
握在门把上的手无力垂下,向南星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
手撑着额头,烦。
茶几上乱得不行,一堆文件资料摊得到处都是,放眼望去中英文都有,向南星看着更烦。
商陆应该是把这一隅当书房在用。
向南星记得赵伯言读研那会儿买了这套公寓后,把原本的书房改成了放手办的房间,赵伯言的那些手办大概还在这套公寓里放着,没有搬走,商陆也就只能在茶几上工作了。
一想到面前这些文件都是商陆的宝贝,向南星直接抬脚,用脚丫子把它们全扫到地毯上。
包括他的笔记本电脑。
总算心理平衡些。
然而,当向南星无意瞥见电脑屏幕反射出她的脸时,又生生一僵。
那得意的,使坏的表情……
自己怎么这么幼稚?
再张看着面前如雪片般被扫落在地的文件,向南星顿时又有些后悔——毕竟这些都是他的宝贝。
又只得硬着头皮弯腰去捡。
一边捡一边顺道看一眼,这些究竟是什么文件。
可惜大部分的英文,向南星匆匆扫了几眼就不愿再看。
她大学那会儿英语成绩还挺好,虽然口语一般,但敢说敢练,四六级考得也都是高分,毕业这短短几年,却把这些全还给了老师。
她一中医,工作上也压根用不上英语,如今一看到大段大段的英文,几乎条件反射扔一边去。
当然被她扫落的文件里也有不少是中文。向南星一张一张捡起——
看来商陆最近确实见了不少投资机构,光合作意向书,茶几上都好几本,但投资机构的意向似乎是全都是和s…lab合作。
可惜s…lab已经不复存在,就算商陆是s…lab的创始人,投资机构也不会为了单纯一个个体砸钱。
当然也不止有只对s…lab感兴趣的投资机构,茶几上还有几家涉足AI医疗影像的科研机构,甚至中科院的千人计划提供给商陆的合同模板。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商陆虽然成了富通医疗和s…lab的弃子,但他个人的价值,绝对不止于此。就算商陆脱离了国外优越的研究环境,没有办法取得更大的成就,但他只要能再造一个s…lab的辅助诊断智能体系,在国内也大有可为。毕竟国内因为技术壁垒的原因,在AI医疗这块还落后美国一大截。
可惜似乎,这一桌的合同里,没有一份能吸引到商陆,全被他随意地丢在这儿。
就连第五届全球精准医疗峰会(WPMS)发给他的邀请函,都被他随意地插在放电视遥控的桌面收纳格里。
向南星原本都没注意到还有张这么重量级的邀请函,抬眼一扫,插在收纳格里的那张卡片上,似乎印着WPMS字样,才眼前一亮,抽过邀请函,翻开看看。
三个月后,峰会将在瑞典举行,邀请S…lab参加……
又是s…lab,难怪他心塞,眼不见为净了。
商陆真的是因为狮子大开口,向富通医疗索要六成的股份,才被踢出局的?
向南星不愿去想这个问题,把她之前扫落在地毯上的笔记本电脑也捡了起来。
她扫一眼茶几——
已经被她复原回了最初的杂乱。
如今的地毯上也只剩下一张被折成三折的信签纸,向南星捡起它来,想着这信签纸最初应该是搁在电脑键盘上的,正要把它按原样放回,却突然看着手里这张信签纸,呆住了。
这老式的信签纸,多么像……
当初商陆姥爷请她转交给商陆的那封亲笔信。
*
可惜姥爷去世后,她才有机会把这封信转交给商陆。
向南星还记得商陆拒收的那一刻,那强忍泪水的通红双眸里,写的全是对她的恨。
*
商陆留学刚一年,姥爷就查出了肺癌。
查出时,已经是IIB期,胸腔镜微创手术不确定能否切除干净病灶,肿瘤若累及纵膈淋巴结,或侵犯肺内邻近结构,。传统开胸手术,姥爷的心脏压根受不了。
姥爷两种手术方案都没选,选了中医……
IIB期的癌症病人,中医基本上只是个辅助,完全靠中医是不可能治愈的,没有中医师敢接这个病人,所有人也当姥爷是老糊涂了。
姥爷却很坚持。
爷孙俩固执起来,简直一模一样,商陆都姥爷也没办法。
姥爷把自己生生拖成了IIIA期,商陆托了一切关系,甚至叶志伟、蒋方卓都帮了忙,才请动世界知名的肺癌权威主刀。相关手术方案初定下来之后,本想在国内进行手术,但国内的公立医院手续复杂难办,私立医院设备又不行,最后只能是,专家特意从瑞士飞到纽约。而她……最初是答应要帮商陆骗姥爷去纽约的。
她和姥爷的签证都是一起办的。
可最终,她把姥爷带到机场,却反悔了。
姥爷根本不是老糊涂,他只是不想再受苦。
向南星还记得姥爷躲在厕所里,广播已经催了三遍,向南星急得闯进男厕。
那时的姥爷,那样佝偻着背,站在厕所的洗手台旁,写的这封信。
“南星,姥爷只想舒舒服服地离开,不想给人在身上喇口子,你能成全姥爷么?”
向南星能怎么说服他?
她比谁都懂,姥爷的肿瘤已经无法一次完整切除,开胸手术,二三十厘米的大口子,老叶的肿瘤位置,甚至还需要卸掉一根肋骨。
后续的化疗……
年轻人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
那一刻,年近八旬的老人,在向南星面前,害怕得就像个三岁的孩子。
在肯尼迪机场苦苦等待了13个小时的商陆,最终谁也没等到——
向南星没有把姥爷带上航班。
自机场离开的车上,姥爷写了封信。
姥爷是体面的知识分子,老花镜,钢笔,红头信笺,都在他随身的手提包里。
他写完这封信,折成三折装进信封,请向南星转交给商陆。
商陆赶回国时,姥爷刚因合并感染住院。
从普通病房到ICU,直到姥爷去世。
商陆守在医院。不见任何人。
直到姥爷火化那天。
向南星终于有机会把姥爷的信交给他。
他却说:以后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永远。
*
其实商陆那之前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可她每一次都不当回事。
只是这最后一次,他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她。
永远。
s…lab的AI辅助诊断,首先攻略的领域就是肺癌,这点,向南星一点也不意外,但姥爷的这封信……
后来明明被她带去了阜立的宿舍,又为什么……
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商陆分明也已经拆开看过了,信封早已不见。
向南星咽了口唾沫,犹豫半天,还是没有展开信纸看看,尘封的记忆,还是让它继续尘封吧。
向南星放回信纸,起身的那刻,手机又响了。
向南星的手机开着铃声,铃声突然炸响,向南星从极致的安静中被猛地扯回,差点吓得把来电按掉,一看又是赵伯言打来的,只能捏着眉心接听。
“到哪啦?”
“你不是不希望我去做电灯泡吗,你还打电话来催个什么劲儿?”
赵伯言很无辜:“火气怎么这么大?”
向南星提醒自己,不能学迟佳,总欺负赵伯言:“为了弥补我对你发火,我晚到一小时,让你俩再多单独相处一会儿。”
赵伯言满意,夸到:“上道。”
这一小时,已经是向南星特意往少了说,现在8点,正是三环堵死的时间,她从北三环去西三环,起码得一个半小时……
向南星匆匆路过卧室门口,正要挂电话的那一刻,卧室门突然开了。
向南星脚下一顿。
卧室的灯光昏黄,这人就像是从明暗分界处走来。向南星有一时间的荒神。
“你怎么还没走?”
他皱着眉。
他的神情,分明已经比没吃药那会儿清爽了很多。
都不知道感谢下她……
“我正要走……”
可惜向南星的反驳压根没说服力——
她在他家起码待了一个小时,更像是要赖着不走。
他突然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算劈腿?”
“……”
怎么他刚才说过的胡话,现在又冲着她说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星仔:作者君,能不能不要冲观众卖萌,先解释下,他怎么老说我劈腿?
作者:咳咳咳……你也不想想,你跟人家提过分手么?
星仔:……好像,没有。
作者:那人家跟你提过分手么?
星仔:……好像,也没有。
作者:所以咯,你俩还是存续关系。存续关系,懂不?
第43章
向南星被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原地时,她和赵伯言的通话还持续着,赵伯言应该是听到了电话这端有奇怪的动静,一时好奇就没主动挂断,一个劲儿在电话那端:“喂?喂?”
向南星瞅一眼不发一言的商陆,硬着头皮又把手机举回耳边,低声对赵伯言说了句:“我这边有点事,一会儿见面再说。”
说完就挂断,把手机揣兜里。
第六感告诉她,商陆似乎……对她手机有敌意,赶紧揣回兜里比较安全。
商陆全程听着她把电话讲完。
一会儿见面再说?
所以,她现在是要赶去和某个人见面……
她对着电话那端小心谨慎的语气,仿佛已经告诉商陆,电话那端那人是谁。
她揣回手机却还不忘嘱咐他:“药按时吃,如果出现肺部感染的前兆,一定要去医院。”
他也学过医,对肺部疾病症状的了解肯定也比她透彻,向南星见他没回答,就当他听进去了,绕过他就走。
丝毫没料到自己下一秒竟被他一把拽回。
她肩膀撞了下他胸口才站稳,这一下撞得还挺结识,向南星皱了下眉。
他没有任何表情。
“你有病啊?不是你刚才问我怎么还不走的?”
向南星忍不住骂。
“我有没有病,还不是你向大夫说了算。”
回答得还真是理所当然。
她的怒意就像一记拳头打在了海绵上,到头来还是她自讨没趣,只能敛了敛眸,把思绪理理清。
其实也不难理解他为什么生气。
他见到她,怕是好的回忆、坏的回忆统统纷至沓来。
她这样擅自找上门来,确实有欠考虑。
“你不用误会,我来找你绝对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因为咱俩也算相识一场,你又是我的患者——勉强算是我的患者吧。我这人又比较……说好听点热心肠,说难听点好管闲事,真的,就算是路边的乞丐……”
这比喻大概有些过分,见他紧了紧眉,向南星面不改色地改口:“就算是不认识的人生病,我也是能帮则帮。”
嗯,对,是这么个理儿,向南星已经说服了自己,希望也能说服他。
“现在我知道了,我这样擅自跑来找你会让你很不适。我保证——”何止是保证,她竖起两指,简直是发誓,“——下不为例。再见。”
她这么有理有据,有分有寸,临别了还那么客气对他说“再见”,他总挑不出毛病了吧?
然而向南星转身要走,商陆扣在她手肘处的手不仅没松,反而一紧。
他双唇微启,看来也有话要说。
向南星便耐着性子,等着听。
“在你走之前——”
他说。
他声音有些低,且越到尾音,压得越低,向南星不得不侧了侧头,耳朵离近些。
他却突然就势低下头来。
那角度,真像是要吻她。
向南星顿时双眼圆瞪,那一秒间,脑袋已经条件反射狠狠一侧,吓得脖子都僵了。
这时才发现,商陆压根没想要吻她,他的目标,从头到尾就不是她的唇,她这样狠狠一偏头露出脖子,反而称了他的意。
向南星感觉到他吻上她脖子的那一刻,思绪轰一声炸了。
他却不是吻,而是在她脖子上狠狠吸了一下。
*
向南星吃痛地推开他。
他抓在她手肘上的手本也在这一刻自行松开了,自然就被她挣脱了去。
向南星摸着自己脖子,生气地瞪他。
她现在可以确定,连日高烧已经把这人烧成了神经病。
商陆的目光点在她捂住脖子的手背上。
她的衣领边,还能隐约瞧见项链的踪迹。
只是不知,是否还是当年那条……
“慢走,不送。”
他插着裤兜,漫不经心地说。
那一瞬间的向南星有些晃神。
仿佛面前站着的,还是当年那个,心气儿有些高,内心却柔软的少年。
突然的怔忪。
又是突然的回神。
向南星转身快步离开,不敢再有片刻逗留。
*
手机地图上,三环已经堵成了紫色,向南星干脆坐地铁。
被挤在地铁一角的她,好不容易腾出空间摸出手机。点开相机,照自己的脖子——
一记明显的吻痕,印在颈侧最明显的地方。
她今天没化妆,包里就没放粉饼,想遮都没东西遮。
幸好她的毛衣带点儿领子,可以稍微遮住一点。
只能时刻告诫自己要缩着脖子,不然被赵伯言发现,以赵伯言看热闹不嫌事达的揍性……
向南星烦躁地把手机收回去。
完全不明白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么做的目的。
等她终于和迟佳碰上头,一个半小时早过了,不过好在她不是最后一个到的,蒋方卓比她还晚。
向南星和蒋方卓基本上前后脚进包厢,赵伯言见到向南星,不敢为难,见到蒋方卓,立马就起哄,要迟到的蒋方卓罚酒。
蒋方卓倒是应对自如,脱了外套挂一边:“罚酒就算了,这顿我请,我10点还有事,不能喝。”
顺便把向南星刚脱下的外套也挂了过去。
随后便也坐到了向南星一旁。
今儿吃的官府菜,规格颇高,掏腰包请客的迟佳本还有些肉疼,听蒋方卓这么说,赶紧给蒋方卓倒了杯果汁,示意向南星帮她递过去。
“晚上10点……”赵伯言笑得暧昧,“约会啊?”
“没有,我约了商陆。”
此言一出,一桌人都安静了。
帮迟佳递果汁给蒋方卓的向南星,那杯果汁举半空中几秒,才愣回神,赶紧放到蒋方卓手边。
蒋方卓看着向南星,刚准备说谢谢却是一愣。
他看见了她脖子上那记吻痕。
赵伯言见这场面突然冷了,有点无奈。怎么好端端的,商陆就成了一桌人的禁忌?
明明大家都是那么好的关系……
赵伯言重又笑起来:“这么巧?向南星刚从商陆那边过来。”
蒋方卓微微一怔。下一秒,目光却很自然地掠过向南星,转回到赵伯言身上:“是吗?那是挺巧。”
赵伯言又问:“你怎么和商陆约这么晚?”
蒋方卓却似乎没听见,一边招呼包厢的服务生过来,一边问东道主迟佳:“要不要加点菜?”
刚才赵伯言想点鲍鱼牛尾汤,迟佳都没舍得。赵伯言当时还说,这顿我买单!
可迟佳就是不乐意。
但迟佳不乐意花赵伯言的钱,不代表她不乐意让学长掏腰包,学长要加菜,迟佳自然欣然应道:“可以呀。”
迟佳和学长这么一来一回,赵伯言也就忘了上一茬,蒋方卓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赵伯言准备凑过去看。
迟佳刚点的那点菜,赵伯言是真没吃饱。
可惜蒋方卓一拿到菜单,翻开的当下就下意识地往向南星这边偏了偏:“想吃什么?”
向南星闻言,低头研究起了菜单。
蒋方卓本就与她邻座,她这么一低头,脖子上的吻痕又落在蒋方卓眼里。
蒋方卓突然想到赵伯言刚才问他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和商陆约10点这么晚。
迟佳这次请客,蒋方卓之前都推掉了。他原本和商陆约好了今晚7点,吃个饭,聊一聊商陆近期的动向。
叶氏准备发展AI制药,这是公司未来10年的规划方向,商陆虽然刚博士毕业,但已经有了s…lab这样的成绩,叶氏想要挖商陆,蒋方卓自然就成了中间人。
但商陆提出的要求,确实有些苛刻了——
实验室他必须要有六成的占股。
之前就是因为他要的股份额太多,被富通医疗釜底抽薪。
外界都以为商陆这是为了利润。
但其实不是,商陆和蒋方卓聊过这事,他之所以要这么高比例的占股,是为了确保未来,产品运用到临床阶段后,他有压低定价甚至是开放专利的话语权。
这是商陆一直以来的追求。
他在清华时,参与的叶氏清影实验室手持超声设备,就因为专利费太贵,成本压不下去,导致定价太高,至今都没能在国内普及,目前就只能在国内外一些收费昂贵的私立医院,见到手持超声设备的身影。
拿s…lab的辅助诊断智能系统来说,富通医疗是美国的公司,它的只能数据库是绝对不会无偿共享给中方。商陆若不开口要这么高的占股,永远只能当一个没有话语权的科研人员。
商陆和富通医疗谈崩的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虽然s…lab解散了,但三项核心技术的专利在商陆个人名下,这也是商陆为自己留的一手。
富通医疗挖走他的人,那就每年交专利费给他,作为弥补吧。
而叶氏,这些年才开始把目光投向AI领域,AI制药的前景肯定是无限的,但风险肯定也与之成正比。
商陆提的要求,叶志伟在考虑,也在等,等着看商陆是否能在短时间内重建一个s…lab——
团队的价值永远要比个人要高。
但叶志伟也担心,商陆万一被中科院或者别的机构挖走。
导致这段时间,蒋方卓不得不实时跟进商陆的近况。
本来商陆今天下午见完中科院的人之后,和蒋方卓碰面,约在7点是正好的。
可6点左右,商陆却突然发微信给他,说想改到晚上10点……
商陆是个规划性很重,很少临时改时间的人,蒋方卓本还有些不解,如今看着向南星脖子上的吻痕,似乎又懂了。
他脸色微微一沉。
正看着菜单的向南星指着一道香椿虾仁抬头问蒋方卓:“加道这个怎么样……”
却一愣——
蒋方卓突然朝她伸出手来。
向南星下意识往后避了避,直到学长无奈笑着:“你领口黏了粒米。”
向南星才停下没再避。
学长的手伸到她衣领边,定睛一瞧,又是一皱眉,抱歉笑笑:“不好意思,看错了。”
她的衣领上哪有什么饭粒?可他既然手都伸过去了,索性顺手将她刚才脱外套时弄塌下一半的毛衣领,稍微理了理。
蒋方卓的动作再自然不过,谁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她脖子上那道吻痕,总算被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蒋方卓噙着笑收回手,接过向南星刚才的话,低头去看菜单:“你刚点了哪道?”
谁也没发现他低头的那一刹那,嘴角噙着的笑,顷刻间消失。
*
商陆原本和蒋方卓约的今晚7点,而他吃了向南星买来的药,真正昏睡过去之前,给蒋方卓发了个微信,把见面改到了10点。
他原本以为,那个女人会陪他但很晚的。
即便他在屋里睡着,而她,在客厅里坐着。
他在她脖子上留的吻痕,她应该会遮掉吧,就像她大四暑假那阵子,他有时候没控制住力道,在她颈侧或肩侧落的吻痕,两三天都消不了,她便索性用粉底盖住。
其实在她夺门而出的那一刻,商陆就后悔了。
太幼稚。
明知道她会想办法遮掉,还这么给她找不对付。
*
商陆和蒋方卓虽改了时间,但还没约具体地方,商陆躺在沙发上睡了会儿,被手机吵醒。
蒋方卓发微信问他,一会儿约在哪儿。
向南星给他买的药,药效确实猛,他的烧退了点儿,脑子却一直昏沉。他揉着太阳穴回蒋方卓的微信,说了个附近的粥铺。
蒋方卓自然要问:你还没吃晚饭?
不等商陆回复,蒋方卓没又发来一条:我刚吃完饭,这家的粥很好,我直接打包一份,去你家找你得了。
商陆想想,回了个“好”。
有客人来家里,他自然要收拾下,尤其是茶几上这一堆东西。
叶氏想挖他,他摆这么一桌子别的研究院提供给他的合同模板,被蒋方卓看到,怕不是要以为他在炫耀些什么。
他把茶几上的东西包括电脑,全都转移进了书房。
书房里全是赵伯言的手办,有美系的复联英雄,也有日系的大胸妹子,尤其后者,洋洋洒洒摆一排,商陆看着都头疼。
放下东西就准备关门走人。
一张三折的信纸却从合着的笔记本电脑缝隙里,滑落了出来。
商陆只能忍着那一排大胸妹手办给他的精神污染,停下离开的脚步,弯腰捡起信纸。
那是姥爷写给他的遗书。
可惜直到上周,才落到他手里——
还是连同他当年塞给她的银行卡一道,由向南星狠狠甩到他脸上的。
只不过那晚她喝得太醉,她对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统统断片,只留了个烂摊子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顺便说说上一章商陆的做法,有人认同,也有人不认同,有分歧很正常,读者是上帝视角,看到人物面临抉择时,大多数想的是:我要是他,我肯定不会这么做。但作者不一样,比起把自己的想法带入人物,作者的出发点更应该是,这个人物的个性(一意孤行)、成长背景(母亲因庸医而死)、过往前史(他对中医的偏见),会令这个人物做出怎样的选择。而到目前为止,商陆做的一切决定,不管对错,都是建立在他人设基础上的,这并不牵强,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人物。
举个例子,他之前从没看过姥爷的信,没有上帝视角的他,在面临姥爷绝症却只看中医,看的还是星仔的爸爸,星仔不打一声招呼就反悔没带姥爷去纽约……他自然会因姥爷的死,埋怨自己以及其他人。
不知大家认不认同。
第44章
商陆把姥爷的信小心翼翼放回桌上,出了书房。
其实他拿到这封信,和他生病都在同一天。
都是因为同一个女人。
上周,他从蒋方卓家离开之后,确实是打算直接回家的。
蒋方卓的公寓在东三环,他借住的赵伯言的公寓在北三环,压根不会路过工体。
商陆刚回国那阵,赵伯言就把车借给他开了。
赵伯言如今住的地方离工作的医院才一公里,骑个共享单车上下班,只需要五分钟,开车反而能堵半小时。
虽说赵伯言总抱怨,自从自己不开车,桃花运都变差了。用赵伯言的原话说:如今的女人怎么都这么拜金?男的开辆好车,她都能高看你一眼。
可赵伯言的心思大家都懂,他把车给商陆开,失了桃花运,不就是为了那个最拜金的女人——迟佳么?
就赵伯言自己还装糊涂。
而男人一旦装起糊涂来,是连自己都能骗过的——
那晚,当商陆开着车,最终堵在工体西路的那一刻,若他扪心自问一下,回家的路那么多条,非得挑一条这么舍近求远的路?他怕是回答不了自己。
工体西路头尾都在查酒驾,堵得动不了,他拐进工体大门的那一刻,还想着自己这样做是避开拥堵抄近路,可当他一记刹车在酒吧门口停下时,脚就再也不听使唤,再也踩不下那油门。
Vics酒吧门口,负责引导泊车的服务生见状上前,以为是客,示意哪儿还有空车位,他才终于重踩油门,把车停了过去。
停车区里,蒋方卓的车也在,商陆一眼认出——
学长竟比他先到。
其实那会儿向南星和蒋方卓通电话时,他依稀听见,电话那头,她说她在Vics……或者……Mix?
这两家酒吧对面而立,下了车,商陆犹豫了一下,先去了Vics那边。
刚才指引他停车区的服务生,往他手上套了个入场凭证似的荧光手环,但他并没有进酒吧,只是在门口等着。
那女人酒品差,迟佳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比一个虎,蒋方卓一己之力,不一定弄得了俩——
他就当是路过,帮一帮学长。
*
等待的时间里,商陆突然想到前阵子,赵伯言旁敲侧击地问他,如今的他对向南星到底是几个意思?
商陆当时没回答,只反问:“你这么问又是几个意思?”
赵伯言藏不住事,直接说了:“迟佳告诉我,向南星升主治之后,蒋学长送了束花给向南星。我问学长,学长说是替你送的?兄弟,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赵伯言的不解,毫不掩饰地写在眉梢眼角:“你倒是说啊,你要对人家还有意思,就赶紧说,哥们还能给你整一出抢婚计划——向南星可还没领证。”
共同朋友太多,是好事也是坏事。他从来不用担心错过她生活里的一点一滴。
至于那束花……
商陆记得,他那会儿还在纽约,蒋方卓因叶氏的工厂和实验室部分迁到国内的缘故,开始频繁地北京、纽约两头跑。
前阵子,叶氏在国内研发的抗癌新药,为了过美国这边的FDA审批流程,蒋方卓特地回了趟纽约,当时的商陆也正为s…lab的人员集体出走而焦头烂额。
二人抽空见了一面。
那时蒋方卓确实问过他:“向南星升主治了,要不要我替你送束花祝贺一下?”
商陆也记得,他当时说的是:不用。
他那次之所以被富通医疗针对得焦头烂额时,还特地抽出时间约蒋方卓叙叙旧,其实只是想问问:“听说她要结婚了?”
蒋方卓一愣:“她?”
“……”
蒋方卓反应过来,眉心却蹙得更深:“谁告诉你的?”
蒋方卓这话说的……
看来学长也知道她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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