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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的星光不散场[出版]-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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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片男性唇瓣即将吐出的话。
“不要再问了,好吗?”
“太猛了!”
“太劲爆了!”
“也太感人了!”
“又养眼!”
“没错!哇,他好帅哦~”
“女的也不错啦~”
“可是黑眼圈好重~”
“你没看她都守了几天了~”
“那是哦~”
第二天,VIP病房的小护士们一整个早上都围绕着这几句话窃窃私语。以至于同样很帅的余绍廷和同样很不错而且还没有黑眼圈的左延清走近,那群小护士们都没有发现。
“看来是醒过来了。”
“而且估计场面轰轰烈烈。”
余绍廷嚼着那抹亘古的笑意看她一眼,语气掺入了点揶揄:“这话由你说出来还真是奇怪呢。怎么?没打算进去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轻轻一哼:“身为相亲对象的余警官都不计较了,身为‘众女友之一’的区区在下,又有什么资格多说话?”
两人原本并肩走着,抵达门口时,左延清很自然地向前一步走到他前面,背对着,让余绍廷没有捕捉到那抹转瞬即逝的苦涩。
打开门,俏脸上又恢复回平常:“你醒啦?”
病房里女人正在喂不怎么合作的男人吃药,一听到声音双双回过头来,就看到左延清和余绍廷一起走进。
“看来气色不错嘛。”余绍廷一进门,微笑地瞥过关竞风后就把目光定在芯辰身上。
“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
“楼下碰到的。我来看你,左小姐来看关先生。”他微笑地盯着芯辰举到关竞风嘴边的勺子,那里头黑乎乎的,看上去应该是可以用“恶心”来形容其味道的药,“看来关先生也不怎么擅长吃药。”
关竞风立即别扭地轻咳一声,用眼神示意芯辰把药放下。
“不行,这口喝了再说。”
他瞪她一眼。
关竞风就是关竞风,就算脑部受到撞击刚醒过来,那不可一世的坏脾气也不浪费时间不挑场合地迸出,透过他那打结的浓眉、几乎要将某人吃掉的双眼以及紧抿的薄唇。
可芯辰才不吃这一套:“医生说你一定要吃的,你以为我爱在这里和你罗嗦啊?”
深邃的眼睛仍旧瞪着她,不配合极了。
“再不喝我就让绍廷伺候你,哼,看你是想让我喂还是让绍廷动手。”
闻言,旁边的左延清发出轻微的声音,听上去既像在笑又像在冷哼:“我来吧。”
她走上前去,没看芯辰的反应便接过了她手头上的工作:“余警官找你有事。”
“哦?”便纵不爽——当然,她怎么也不愿意这等亲密的事由左延清代劳,可是余绍廷就站在她身后,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手头上的工作:“怎么了?”
余绍廷这才将目光移到她脸上:“我来载你出去一趟。”
“出去?可是我还有事啊,关竞风才刚醒……”
“和案子有关,我们得马上出去。”他打断她的话,看了眼腕表:“时间快到了。”
“这……”芯辰看看他,又扭头看看关竞风。
而后者对她点点头:“去吧,延清在这里就行了。”
可是……就是她在这才不行啊!
她看着他,瞪得大大的眼里传出只有彼此才意会得到的信息。
关竞风笑了,朝余绍廷颔首示意:“注意安全。”
“我会的。”余绍廷也颔首。
“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车子以极快的速度驶在公路上,路况良好的时候,余绍廷转头看了她一眼。
从医院出来至今,哦不,应该说从他甫入病房看到她的第一眼至今,淡淡的笑意始终挂在芯辰唇角,纵使并不明显,那样的欢愉也完全迥异于前阵子那个灰头灰脸几度歇斯底里的女人。
闻言,尹芯辰脸上的笑意更浓:“是吗?还好吧。”
“因为他醒了?”
“不只。”
“哦?”
“但是……”她转过脸,对着绍廷认真开车的侧脸吐了吐舌头:“我不告诉你。”
他只是嚼着笑轻哼了声:“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不过我倒是有件事得告诉你,虽然它可能会在一秒钟之内就破坏你的好心情。”
“什么?”
“你知道我们现在要去看谁吗?”
她一怔。
余绍廷说:“夏宝茹,周延风。”
。
果然,一秒钟的时间都不到,车里又恢复回以往一贯的低气压。
“上次看完录相后我就派人暗中盯着他们,早上下头的人来电,说周延风在宾馆里订了一间房,我们去看一下。”
“订房?也许他正打算订房间和宝茹约会呢,我们这样去合适吗?”余绍廷的车正以超快的速度飞驰着,芯辰的脸色也开始苍白起来,可潜意识里仍排斥着他话里的含义。
自从最后一次在“新辉”和宝茹交谈过后,某种最坏的可能性已经如肿瘤般在她大脑里驻了点,可她不愿去想,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事也容不得她有空去想,于是她便以为这颗肿瘤仍以良性的姿态停驻在那里,也许、也许也并不会恶化。
可是余绍廷在这一刻却成了那位可恶的名医,非得把最坏的可能性揪出来以防万一不可:“有什么合适不合适?我派下去的人说他看上去行迹很可疑,还在包里藏了什么东西。你不会怀疑吗?好好的有家不去跑到酒店约会——呵,难道酒吧老板特别有情调?”
芯辰被他这样一回,顿时失语。
与此同时的VIP病房里,左延清在关竞风的不配合之下终于把药搁到一旁。
起身走到窗台前,在男人看不见的另一面,她自嘲地对自己勾了勾嘴角——也是啊,连尹芯辰都喂不动了,更何况是她这种闲杂人等?
“一次台风就让你改变原计划了?”淡淡的声音从窗台那边飘过来。
关竞风正盯着对面的空白墙壁,脑海里的思维和目光一样锐利:“是。”
“呵,”延清的轻嗤低得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当然,只是“几乎”,“不出你意料,余绍廷来找我了。”
“为了梦游的事?”
“是。”
他的眼里一抹深思。
“竞风,余绍廷很聪明。”
“这就是最初我把他安排到芯辰身边的原因。”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弄巧成拙。”
他的双眉突然沉重地拧起,说到她,就像已经成为惯性一样,他的双眉永远是习惯性地拢起,可这一次却掺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
呵,那一个坏孩子……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也许余绍廷这一趟把她叫出去,就是为了迎接真相的到来。”左延清一字一字地说。
却教他的眉拧得更紧:“也许。”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关竞风沉重地叹了口气,双眼还是盯着那堵空白的墙。
许久:“至少还有我。”
左延清安静地看着他。
这一刻,也许所有真相都即将大白而他再也无力阻止的这一刻,他的眼里所有的决心,都是承诺。
余绍廷的车很快抵达宾馆后楼梯。
应该是手下的人打点好了,车子一停,门口立即有工作人员迎上来:“余警官,在406。”
“好,把房卡给我。”余绍廷接过房卡,拉着芯辰上去。
步伐急,脚步轻。406就在四楼,他们没搭电梯,就沿着后楼梯走上四楼,两人控制得极低的脚步声被厚实的地毯完全吸附进去,整条四楼的走廊寂静无声。
如果不是前面拉着自己的是切切实实的余绍廷余警官,尹芯辰一定会以为自己正在看TVB的警匪片。
406就在楼梯口拐进去的第三个房间,余绍廷背贴着门口的墙壁,示意芯辰噤声后,将房卡插进去。
经特殊处理过的房卡开门全无声响,一切静寂得像什么事也没有在暗中进行。除了那一道门打开时,从里头飘出来的低低的女声:“我也觉得要尽快解决。那一天芯辰突然在办公室里提起这件事,神色怪怪的,我担心她已经起疑心了……”
尹芯辰一愣,就像小时候躲在爸妈房间外偷听他们讲话,可恶作剧的耳朵一贴到门上,听到的便是自己的名字,连着极坏的消息一同传入她耳内。
芯辰的脸色顿时苍白,看着余绍廷的脸。而他,此时大脑里的想法一定也和她的一模一样,否则不会是这副神情。
熟悉的女声落下不久,一道同样熟悉的男性嗓音也沉沉地传入他们耳内——
“那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吧,再拖下去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这是……周延风的声音!
房间里的对话断断续续地进行,每一句都说得很轻,可是仿佛也那样地沉。
“嗯。”许久,宝茹的声音又传出。
“先从这把刀开始吧。”
“等一等——”突然间,轻微的抽泣声混入宝茹典型大小姐的娇嫩嗓音里,“让我再看它一眼。”
房间里的她,整张脸憋得通红,一大早出门化的淡妆已经在泪水的洗礼下褪去大半,她压抑地捂着唇哭着:“这就是……那把杀害明析的刀?明析、明析……”
“宝茹……”
“延风,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对不起明析。他死得这样冤枉……”
“他会理解的。”
“我知道……”压抑的哭声一点一点从指缝中挤出来,“可是……我也真的是没办法,对不起,明析,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是,他会理解的……”
房门口突然传来轻微的声响,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透过打开的门传进来,宝茹一怔,周延风一怔。
他警觉地提起头,下一刻,全身僵硬。
“这就是杀害明析的那把刀?”低沉得几乎要认不出的声音在夏宝茹后面响起,让她迟迟不敢回头也立即明白了周延风突然僵住的原因。
“夏宝茹,你回过头看我!”一道强大的力道突然从后面传来,作用到她身上,让宝茹早已哭得没有力气的身体轻易地被转过去。
迎向她的,是好友摇着头不敢置信的脸。
菱形的尖锐物体沾着点点的血的痕迹,百分百抢眼地在第一时间跃入她眼帘。
尹芯辰不敢置信地瞪着它,直到此时此刻,那一日在PPT里被无限放大的尖锐物体就在离她仅十公分的位置,她瞪着大眼,依旧不敢相信眼前这混乱不堪的一切。
“夏宝茹……”她的声音弱得几乎要没有,“这……就是杀害明害的那把刀?”
“芯辰……”
“你怎么会这样?!”
“芯辰……”她痛苦地捂着唇,就像刚刚一样压抑却痛苦地哭着。
而芯辰却仍只是无法接受地摇着头,除此之外,再也无法有其他的声音和动作。
十个小时前关竞风醒来带给她的所有的欢喜快乐愉悦激动,就在这一幕混乱不堪的现场直播下,荡然无存。四天之前经历的那场差点让她命丧黄泉的台风,就像台风眼一样飞到万水千山之外。此时此刻,她面前只余这一张痛苦哭泣的脸,这一双握着带血菱形物的纤纤细手。
曾几何时,它还优雅地端着那杯Strong Love,对她说“干杯”。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想象得到、谁会愿意相信、谁会真的以为这把刀会和眼前这个无邪得仿佛什么都不会的千金小姐联系到一起?
可是这一刻,她的左手拿着那把甚至还带血的手果刀,身旁的桌子上赫然放置着一瓶硫酸。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却落得这么重,这么重。
“芯辰、对不起芯辰……”
“你没有对不起我,”她悲痛地看着她,可眼前的女子却仿佛比她更为悲痛,“你对不起的是明析,你对不起的是他!”
芯辰一步步地后退,慢慢地边摇着头边无法接受地后退,直到退到身后的余绍廷怀里。
宝茹压抑的哭声终于无法再控制地变成号啕大哭,她再也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
终于,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延风开了口:“芯辰,这不怪宝茹。”他的声音沉稳,却也同样悲痛,“要怪就怪我多事去查那些事情。”
余绍廷的双眉拢起,唇边一贯的微笑早已不复出现:“什么意思?”
周延风看他一眼,又看看芯辰,最后看了眼已然泣不成声的女友,就像下了什么重大决心。
“芯辰,这把刀是我在你公寓里找到的。”
全场顿时一片寂静。
“你说什么?”
沉默僵持了许久许久,套房里的哭声几乎是一瞬间静止,死寂横陈,大半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尹芯辰和余绍廷的声音响起。
夏宝茹满脸泪水地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端着一张通红的脸,无望地看着她。
周延风沉着嗓音,那声音听上去也像是万不得以:“还记得你生病的那一阵吗?每餐都只愿吃扁食,宝茹有一次就让我冲杯牛奶让你补充体力。我没有喝牛奶的习惯,家里也没有牛奶,所以到你的厨房里找。可是那一次,我找来找去都找不到牛奶,却在你厨房的柜子里找到这把刀。”
他的目光指向玉茹手上的那抹红色,触目惊心的色彩在偌大的房间里形成一股诡异的气场。
尹芯辰就像听到天方夜潭:“你说……这把刀子是在我家里找到的?”
他点头。
“你的意思是……它是我的?”
周延风沉默了,这下连点头摇头也没有。
可是无声仿有声,他那千言万语皆哽于喉的样子,还有宝茹脸上淌得更凶的眼泪,齐齐回答了她的疑问。
芯辰就像听到什么最莫名其妙的笑话:“你们也太扯了吧?在我家?”她看看周延风,再看看宝茹,脸上的表情是笑还是哭根本说不清楚,“如果刀子是在我家找到的我怎么自己从来不知道?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延风,找个更充分的借口好吗?要编故事就编好一点行吗?绍廷是蠢货吗?啊?!”
“芯辰、芯辰……”
“不要碰我!”她一把挥开宝茹缠上来的手,“做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想编故事找借口,夏宝茹,你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是谁刚刚还在说对不起明析的?——他会明白?”突然之间,刚刚在门口听到的对话再度涌上她脑海,“他会明白才有鬼!我告诉你,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不要这样说!芯辰,不要这样说!根本就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毁灭证据?”
“因为我怕你出事啊!”宝茹用尽所有的力气吼出来,想握住她却被一巴掌甩开的手颤抖得那么厉害,“芯辰,我是怕你接受不了啊!谁愿意相信自己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人?谁会愿意相信这么可怕的事?更何况是向来心高气傲的你?!”
“你说什么?”一计雷轰轰烈烈地闪过她头顶,尹芯辰呆住。
余绍廷也一时间呆住,可是比刚刚的那一阵错愕更快地反应过来:“你说芯辰有双重人格?”
宝茹已经无力地瘫到地上去。
回答的是周延风:“是。”
仅一个字,却掷地有声,重重地敲入所有人心底。
“你胡说!”双重人格?周延风竟然说她有双重人格?“为了逃避责任,你竟然连这种话都编得出来?!”
“不!这不是他编的!”地上的宝茹也凄凄哀哀地开口,“我知道你不信,说真的,我一开始也不信——谁会相信呢?这不是电视电影里才会有的情节吗?”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一吼把力气全部都用光了,这一刻说出这些最重要的话时,宝茹却再也提不起高量,“可是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莫名其妙得连你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事……不,是连你自己都根本就不知道的事一次次发生——芯辰,你知道吗?原来去明析家放DVD的人不是左延清,真的不是。那一次警方抓了左延清了案之后——你知道吗?明析家还是每晚都有人去放音乐。这一回左邻右舍再也没人敢去报警了,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是明析的鬼魂回来了。可是芯辰,延风带着录相机去拍到的人……却是你。”
“你说什么?”芯辰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就在这一刻集体流失。如果不是余绍廷在身后扶着她,此刻瘫到地上的人就绝对不止宝茹一个,“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有去放过音乐啊怎么可能被拍到?”
“那是你的另一个人格!”
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连唇瓣,都成了白色。
“芯辰,你知道吗?延风在明析的房间里找到你的内衣,就是那一次我们一起去香港血拼时你买了两条的那一件,本来我们绝对不会往那方面想的,就算是想到也绝对不会相信的,可是……那把刀竟然就在你的公寓里,芯辰……”
她的身体忽然一阵寒冷又忽然一阵炽热,冷热交融逼得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抖得不成样的身体。
余绍廷的手从原本的搀扶慢慢成了现在直接将她锁到胸前的动作,因为他如果再不用力将她锁紧一点,胸前的这个女人一定会支撑不住地滑下去。
“你想说的是……”余绍廷的声音也紧得不像是自己发出的,“芯辰,才是杀害明析的杀手?”
“不!不是!”宝茹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是芯辰的意愿!是另一个人格!”
“但是总之,还是芯辰的手,伤害了明析?”
房间里一阵令人窒息的死寂。
此时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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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巴黎pa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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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11…27 18:25 只看该作者
24 # 。
“你信吗?”
他沉默。
“我不信。”
他没有开口。
车子像慢行一样地开出宾馆后门,她的声音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如同他控制下的车速,一下子比来的时候慢了几十迈。
公路宽阔,车来车往。所有的车子都开了转向灯从他们旁边超过,他轻轻地踩着油门——不,他根本就没踩油门,只是放开刹车让车子以最慢的速度匍匐前进在这条宽阔的马路上。
身旁的声音断断续续:“你信吗?我不信……你信吗?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突然,尹芯辰住了口,不——尹芯辰改了口,就像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抓住余绍廷的手臂:“回家!我要回家!马上调转车头我要回家!”
“回家做什么?”余绍廷的声音听上去也不切实得就像踩在云端。
“回去查证那该死的一切!周延风不是说我双重人格吗?我就回去看看那个该死的第二重人格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下一刻,车子飞快地调头奔出去——路上的探头闪了又闪,可是谁理?谁会去理?
余绍廷的车开得几乎要飞起来,就像被尹芯辰传染到疯狂的情绪,他竟然在五分钟之内就把车停到她的公寓楼下——甚至比宝茹和周延风这两个直接回来的人速度更快,然后他们下车,疯了一样地跑上楼进入公寓里——
大厅、厨房、卧室、浴室……一百坪的公寓被翻来覆去地探查,就像被谁打家劫舍了一番后的景象,可是,他们一无所获。
“你相信吗?”芯辰疲惫地瘫入沙发中,睁着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同样疲惫的男子。
余绍廷没有回答。
“你相信是我杀了你弟弟吗?”
他的双眉终于像关竞风那样地拢起。
“你……相信了周延风的话,觉得我心理变态是吗?”
“不是心理变态……”终于,他开口,可是声音沙哑。
“都人格分裂了还不是心理变态那是什么?”尹芯辰不顾一切地吼过去,泪水决堤——可是这一吼,她突然又回过神来,反应过来,他刚刚那句话隐隐的含义——
“你……相信了?”
他的薄唇抿了抿,艰难地想要开口说不相信。
可是他说不出口。因为此时此刻,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突然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你早就猜到了,是吗?”
“猜到什么?”
“猜到是芯辰。”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轻嗤中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从电话那一端扔过来,“不懂的话你怎么会让左延清去假扮梦游?扰乱警方办案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吗?那么精明的你怎么可能会以身涉险——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如果不是早就料到可能是芯辰,不是早就料到芯辰有这种病你会让左延清去扰乱警方的判案方向?”
呵,聪明如他,竟然会如此蠢于一时!
关竞风是何许人也?如此精明的人,用短短十三年就打造出关氏这么大片王国的人,什么惊涛骇浪没有见过?要不是担心最重要的那个人一旦被抓到尾巴会立马万劫不复,他会愚蠢地让个左撇子去扮梦游?如此一个对芯辰用情至深的人,要不是担心她的安危,又怎会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白下还坚持将她推到他的身边?
他明白了,直到这一刻,余绍廷终于算是全部明白了——
“关竞风,你早就知道芯辰有这样的病,在DVD案一出的时候你就先于所有人知道了是她,所以,才会让左延清出来混淆视听,就为了阻止警方把目光集中到芯辰的怪异行为上、进而推出她的病,对吗?”
电话那一头是长久的沉默,关竞风仍躺在病房的床上,已经入夜,芯辰还没有回来,左延清还呆在一旁伺候,可是这一刻,病房里的两个人都知道了早上的揣测已然成真。
“绍廷,我让你和芯辰交往,是让你来帮她的。现在无凭无据,你却想拉她定案?呵,看来,将她交给你还是万万行不通啊。”
“关竞风,你休想再叉开话题。”
“叉开话题?”关竞风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不以为意,“呵,等你找得到真正的证据再来开题吧。”
说着,不待余绍廷再开口,他已经果断地挂上电话,转而面向床边的女子:“延清?”
“嗯?”
“帮我联系颜医生。”
余绍廷笔直地僵着身子,手机犹握在手,对方挂了电话,可他还没挂,耳里隐隐仍听得到“嘟嘟”的声音。
他在芯辰公寓的阳台上说完这通电话,伫立良久。
夜渐渐黑了,从回到公寓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可是许久后,他转过身想回客厅,却看到芯辰站在阳台门边,白净的脸上已经淌满眼泪。
这一晚关竞风破天荒地没有来电。不断响起的手机上浮现的是宝茹和延风的号码,他们的电话一通接一通地打过来,叫喊声门铃声响彻整个楼层,可是芯辰没有任何回应。
最后他们打了电话给余绍廷。
“让她静一静吧。”他疲惫地建议。
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门外心焦的两个人只能告退。
一整夜,他们坐在公寓的客厅里。芯辰蜷起双腿窝在沙发一角,而余绍廷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没有开灯,整个公寓随着外头的夜色渐浓而一点一点暗下去,惨淡的月光照进,只洒到了窗边,却照不出沙发这一角的两个人各是什么表情。
突然间,贝多芬那一曲《致爱丽丝》毫无预兆地响起。
余绍廷吓了一跳,发了一整晚呆的脸一抬,才发现原本蜷在对面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
一阵机灵窜过他脑海,就像此刻是什么千均一发的时机,他动作敏捷地一把拍开旁边的灯。
拍!
大厅一片亮堂,突来的光刺得他眼睛有点睁不开。可是余绍廷却强迫自己不许闭眼,用最快的速度扫射四周。
“我在这。”突然,轻轻的声音从沙发旁边升起。
他低下头,看到的就是芯辰刚抬起来的脸。
“怎么突然这么紧张?”她看着他,末了,轻轻一笑,可是那笑远比哭更令人难受,“以为第二重人格出现,又在放DVD了吗?”
余绍廷就像被谁突然狠狠地揍过一拳,有些狼狈地逃避她的眼。
“呵呵,不是什么第二重人格。”芯辰自嘲一笑,低下头,让眼泪顺势滚落,“我只是突然想起这个音乐盒了,就走过来看看。”
她不知已经在那儿蜷缩了多久,就趴坐在巨大的音乐盒旁边,打开它,让钢琴声在静谧的公寓里响起,让自己的下巴轻轻地搁在音乐盒的边缘。
是的,她说对了,那一瞬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的确就是……
余绍廷沉重地陷入沙发里:“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她的声音轻轻地响起,那么细,几乎要混入钢琴声里,“绍廷?”
“嗯?”可是他的声音却粗嘎而沉重。
“你……恨我吗?”
他一怔。
“即使只是怀疑,只是有可能,只是……你会像当初怀疑关竞风时那样恨我吗?为了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弟弟?”她的声音很轻,可是在场的两个人都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么的重。
然而余绍廷终究没有回答。他沉默了,一整晚他都沉默地坐在那里。
芯辰不知什么时候闭了灯,想说将灯关掉也许他还能在沙发上稍睡一会儿。可是一整晚,余绍廷都睁着眼,看窗外的天空慢慢由浓黑转为光明。
电话在早上八点准时响起,是余绍廷的。
接完电话后他的脸色比昨天更难看,尹芯辰内心一片了然:“警局打来的?”
他点头:“消息不迳而走,该死!”
她怔了一下,看着他。
而余绍廷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跟着她一起愣住了。
“如果没有走漏风声,难道你就不打算把我押回去调查吗?”
他的脸突然沉了下来,那样的表情向来是出现在关竞风身上的,可是这一刻却不怎么谐调地出现在这个永远玩世不恭永远嚼着邪魅微笑的男人脸上。
“既然已经知道了,说什么也没用了。”余绍廷拿过车钥匙,径直往门外走去。
尹芯辰跟在他身后。
车子不快也不慢,开在路上的感觉就像只是准备去吃一顿很平常的早餐。
而余绍廷也的确就在集集小镇门口停下了。
芯辰错愕:“不是去警局吗?”
“先吃饭吧,你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一粒米也没进过。”
她这下才发现原来全身已经虚软无力,被他一提,肚子更是“咕咕”叫着做出回应。
两人在集集小镇里慢悠悠地吃着早点,余绍廷叫了两碗豆浆、两份咸兹饭、一客水晶饺、一客小笼包,甚至还要了两份拌面两杯咖啡。两个人是绝对吃不完的,可是余绍廷却告诉她慢慢吃。
“慢慢吃,警局不急吗?”
“不急。”
可分明他的电话却一遍遍响着。余绍廷不理会,心安理得地慢条斯理,就像刚和女朋友运动完来到这里,所以应该让时间缓下来,享受眼前的美食。
“我吃不下了,走吧。”九点半,尹芯辰终于搁下筷子,又一通电话打进来,“下面的人一定很急了,我们走吧。”
这一回,是她拿起他的车钥匙,率先走出餐厅。
警局里一如既往,余绍廷一出现,下头的人立即围上来,就像有事急着汇报。
只是当大伙儿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女人时,心照不宣的眼里纷纷划过某道异样的光。
大家都看得出组长今天神色异常。以往甭说在女孩子面前,便纵周遭全是同性,他那双桃花眼也永远是含着笑,唇角轻扬。可是今天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一张百年一遇的扑克脸,用百年一遇的严肃嗓音命令道:“小张,带尹小姐去审讯室。小李,把资料拿到我办公室报告。”
小警员们也难得地高效率,两分钟不到,芯辰已经被带进审讯室里,一切准备就绪。
这一回的小张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嚣张。好几回芯辰头一抬,都可以看到他悲天悯人的目光,然后当两人目光相碰,他又急急地收回神色。
“尹小姐,还是上回的案子。”
芯辰点了点头。
小张将一个物证袋放到桌面上,那里头,一把沾血的菱形水果刀静静地躺着,就像昨天乍见时,它安静地被宝茹握在手中的样子。
“尹小姐……”小张似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确,昨天当一伙人在组长和尹芯辰离开后赶到现场,在哭得像个孩子的夏二小姐脸上、在她的男朋友口中得知一切后,全场都沉默了。
“尹小姐,这把刀你见过吗?”
“见过。”芯辰深深地看着刀上深红色的血迹,语气却平静得全无波澜。
“在哪里见过?”
“昨天早上,客来宾馆406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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