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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妾-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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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雇来的,同她一样随时都可抬脚走人的,忠实度自然是比不上一心想留在顾家的小英,应该会和她说到一起去;三来李玉娘还打了日后役期满后出了顾家说不定也能借上何嫂的力的主意。
所以,这一顿饭吃下来,李玉娘直似口角生花,一个劲地赞何嫂做得一手好吃食,还做出谦虚样时不时地讨教这菜怎么竟会这样香,这汤饼怎么就擀得这么劲道……
但凡有手艺的人,最爱听的就是被人称赞手艺好。这会被李玉娘没停过嘴的称赞,就是脸上不显,心里也都乐开了花。同李玉娘说话的态度也就缓和了几分。
小英瞧着眼气,憋了肚子气,忍又忍不下。便趁着李玉娘声音稍停的空儿,便冷笑道:“今个儿我可算是见着什么是溜须拍马了。真个是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这样无耻之徒。不过咱们大郎却是眼明如炬,就算是那些狐狸精再讨好卖乖,也不屑一顾的。”
一听她这话,李玉娘就知她是知道昨晚的事。抿唇一笑,她还没说话。小英已经又转向何嫂,“我说何嫂,你可别被人的花言巧语骗了,被人占了便宜去。”
看何嫂瞥向她的目光带出一丝狐疑之色。李玉娘眼帘一垂,已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哽咽两声,却流下泪来,又装作倔强,半扭了身用帕子擦着眼睛。
实在忍不住时才呜咽道:“天地良心,小英姐姐,你就算是讨厌我,可也不能这么乱说话啊!我又何曾想过要占何嫂半分便宜,不过是因觉得何嫂面善,看着亲切,才多说几句亲热话罢了……”
用帕子擦着红通通的眼睛,她泣道:“我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若非自幼家贫,老父重病在身,又怎会自卖为妾呢?只是,我的命不好,竟是个没福缘的人,才会有爹娘拿了我卖身银子便弃我不顾之事。没有父母缘,就连生下的儿子都是连看都没看过一眼,就被主母抢走,更看我碍眼,把我卖了出来……我、我那可怜的孩子啊……”
捡了最惨最痛的事儿来说,她把自己身上的伤疤撕开,血淋淋的让人看着,就是不心酸也觉肉痛了。何况何嫂瞧着也不是那种心硬的人。
瞄见何嫂面上露出不忍之色,她更嘤嘤低泣:“何嫂,我有一年多没见过爹娘了,因见着你亲切,倒情不自禁地想起他们来……你莫恼我无礼,真是看到你我便如同见到我那狠心的娘了……”
她这一番哭泣,搅得何嫂也觉鼻酸,不由得身子前倾,伸手揽了她在怀,轻轻拍着她的背劝道:“莫伤心了,这日后日子还长着呢!说不得以后还是有好日子过的。”
看到何嫂竟待李玉娘这样慈爱,小英气个半死。跳起身来,“懒得看你这般作态,装得跟个人似的,早晚让我逮到你的狐狸尾巴……”说罢,一甩头,跑了出去。
这头何嫂还在劝着李玉娘莫要往心里去。李玉娘却抽搐着道:“何嫂,我实话同你说,这做人妾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容颜再好,仍是被人视作玩物。玉娘早就打算好了,若有福能在顾家平安呆到役满,玉娘定不会眷恋纠缠,自当如约离去,哪怕外面餐风饮露,也不会再走老路……”
若说刚才李玉娘的一番话,不过是让何嫂怜惜,那现在这一番话就让何嫂上了心,真心觉得这小娘子是可交的。便拉着李玉娘叫了一声“我的儿,可算是明白事理的人,若你是真这么想,可真是一大好事。”
见她如此情态,李玉娘也点头微笑。心里却暗想:自己这一番表白,日后小英再说她什么坏话,何嫂也不会那么轻易便相信了。毕竟一个不求在顾家长呆的人又怎么会惹是非,存心做什么坏事呢?
拉了何嫂,她还正想多说几句,却突听院外一声清朗的唱腔:
“粉香傅玉面,红脂唇腻甜。黛笔添眉样,婉婉月中仙……”
PS:文中文句皆是借用。小姐:宋时妓女亦称小姐。行首:花魁。
第八章 货郎俊俏
听得院外的唱词,李玉娘不禁一怔。可看何嫂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也不好做出孤陋寡闻之态。
只笑道:“粉香傅玉面,红脂唇腻甜……这听起来象是说胭脂啊!这曲儿,唱得却是好听。”
听到她赞,何嫂便笑了,“这陆七的嗓子却是好,早前大商家找他去唱卖,他却不肯,只说自己做个货郎,走街窜巷的反倒舒坦。”
听了何嫂的话,李玉娘似懂非懂。听这话的意思,竟似这唱曲的竟是个货郎。那,这曲儿就是所谓的吆喝声?
从前倒是曾看过电视,有一个号称京城叫卖大王的,不论是卖什么,都吆喝着卖,那个声量却是洪亮,据说这种叫卖法已经快要失传。而现在听着这曲儿却又同当时看的叫卖不同。那个叫卖法是声音洪亮吸引人,说到底却还是喊的。可外面这叫卖声却是唱的,如果不知道,几乎还以为是在唱歌而不是在叫卖。
听得外面那货郎又唱道:“佳人半露梅妆额,绿云低映花如刻……”
李玉娘不禁动了心,站起身道:“被朱家主母卖得慌张,我身上却真是一点当用的东西都没有,可巧来了货郎,倒要看看都有什么东西卖的。”
在朱家的日子,一来因着她有孕在身,二来毕竟是深门大户,她竟一直都未能看过这样的趣事。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时候的人卖东西揽客都是用唱的。就算是不买东西,也是想要去瞧仆热闹的。
听她这样一说,何嫂皱了下眉,却未阻止,只是淡淡道:“我同你去好了。”
两人出了厨房,正看到小英从正房走出来。看到两人,便是昂头哼了一声。
李玉娘也不理她,转过影壁,却听得那唱卖之声似乎就在门外。心中一喜,人已经上前两步,拉开了门。
果然,见得一个挑着货担的短衫男子的背影,已走出两三步远。
“那货郎……”扬声喊了一声,只听得那货郎“唉”了一声,转过身来,正和李玉娘打了个照面。
目光在这被何嫂叫作陆七的男子脸上一扫而过。饶是李玉娘在现代在电视上看多了美男,却还是在心里“呀”了一声:可真是一个俊俏的少年!
只见那少年一身粗布短衫,头上扎了一块方巾,脚下也是一双黑布鞋,论穿戴都应是市井之中最卑贱的打扮。可是偏偏一张脸却生得粉白,唇红齿白,高鼻梁,大眼睛,又黑又亮,好似一块黑矅石一般,闪动着夺目的光彩。
那陆七应声回头,神情却是一怔。笑着退回两步,对着李玉娘唱诺道:“这位娘子好生眼生啊!”
李玉娘微微一笑,还未应声。身后小英却已追过来怒声道:“哪个让你随便开门放外人进来的?!”
李玉娘目光一瞬,看看站在门前的陆七。两人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何来放进来一说呢?
也不多说,李玉娘只是淡淡道:“小英姐姐看走眼了吧?”
偏那陆七竟笑嘻嘻地看住小英,道:“小英姐姐怎的竟恼了?不是说了,女子气恼会伤身吗?还是莫为小事伤身,过来看看,若有姐姐相中的,小七一文不赚便宜卖给姐姐。”
说那话里的意思,竟是熟识。
小英却啐了一声,目光扫过李玉娘,显然是有所顾忌。
李玉娘也不去看她,径直踏出一步,站在那货担前,笑问:“你卖的面脂可有好的?”
李玉娘所问的面脂就等于现代的面霜。古代无论是粉还是胭脂,在李玉娘看来都会伤皮肤,所以一向只抹面脂的。
那陆七见问,先是赞了一句:“娘子可是问对了。我陆七卖的面脂那可是上等货,不象别家卖的粗糙,乃是白羊脂所做,里面还掺了珍珠粉的。”
见他自担底的匣子里取出一只小瓷盒,李玉娘笑着接在手上。一面去打一面笑道:“哪个卖货的不是舌绽莲花,说得天花乱坠的。到要看看这面脂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打开瓷盒,却见其色果然洁白如雪,香气也甚浓郁。李玉娘一嗅便已分辨出这有些微苦的香气。“是丁香?可有茉莉花香的?”
“茉莉?这可是没有,娘子你也知道这茉莉可不似那些寻常花草,这城里的茉莉园哪座不是被圈起来的?”见李玉娘现出不郁之意,陆七忙又拿起一只盒子,“要不,娘子试试这盒粉,这粉可是小的自‘万香阁’进的货,它家的粉和胭脂一向都是最好的。”
李玉娘还未说话,小英却已按捺不住,上前接过那盒子。拿眼瞅着陆七,“这可真是‘万香阁’的货?”
“那是自然,我陆七做生意最是讲诚信,怎么会骗小英姐姐你呢!不过,”他露出为难之色,看了看李玉娘,道:“这粉却是只有一盒,你家这位娘子……”
他话还未说完,小英已尖着嗓子道:“她是什么娘子?不过是我家娘子给大郎买的一个妾罢了。”说完,把那盒粉捏在手心,仰着头道:“这粉多少钱?我买了。”
陆七犹豫了下,还是笑道:“惠赐十文,我这可是半文钱也没赚小英姐姐你。”
小英自腰间荷包数了十文钱丢给陆七,又冷眼睨着李玉娘,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走进院去。
李玉娘抿唇一笑,也不把小英的挑衅放在眼里。反倒是笑盈盈地挑选着货担上的商品。
虽说是主卖胭脂水粉,担上却也有些绢花、钗环、络子、又并针线、顶针等小巧的女子用品。
看了一会儿,李玉娘便捡出几样东西,除了方才那一盒面脂外,又选了一朵绢花、一些彩线还有一只顶针。
彩线,是打算自己也编一些络子。这半年来,她倒是跟着使女学会了打络子,反正觉得现在日子过得清闲,说不得也要象那些小丫头一样打了络子赚些花粉钱。而那只铜顶针,却是想要买来送给何嫂的。
选过东西,议好价后,李玉娘便请那陆七在门外等候,自己返身回去取钱。
才一转过影壁,就看见小英抱着肩看她。李玉娘也不理她,抹身自进了屋,自被褥下翻出荷包,取出一个小银锭。
却听得小英在外面叫骂:“李姬,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支婆了啊!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起人吗?”
李玉娘在屋里听得分明,却不曾听到正房里传出半分声响。不禁皱眉,若是没有姜淑云撑腰,她就不信小英敢这么嚣张。
在心里冷笑一声,她也不说话。抬脚出了屋,看都不看小英,直接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见李玉娘仰着头从自己身边走过,小英直气得满脸通红,被人轻视的感觉让她的肺都要气炸。
几步抢出,在门口,却见李玉娘正在同陆七说什么,脸上带了一丝为难的表情。她暗哼了一声,也不打招呼,竟是咣铛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听得声音,李玉娘微一愣神。回过头看着那紧紧闭合的院门,第一个念头竟是想拔脚就走。
这念头在心里一转,她竟觉得脚都似要兴奋得发抖。这样一走了之,到底不过是妄想。且不说她的卖身契还在姜淑云手中,就是她房里藏着的荷包,她都舍不得了。
在心里一叹,她转过身若无其事地看着陆七,“小哥,你真的换不开这银子吗?”
陆七苦着一张脸,虽是愁容,却显得极是可爱。“娘子莫要为难小的了,小的货担也值不得那么多钱啊!”
神情一黯,李玉娘看看那货担,有些失望地道:“既是如此,那这几样东西,我便不买了。”
转身想走,却被陆七拦下,“别啊,娘子,东西你先拿着,什么时候方便再把钱给我便是了。”
“你,竟肯让我赊货?”李玉娘微感惊讶。就算她现在看起来是个坐地户,可毕竟是初次打交道。这看似脸嫩的少年倒是大胆。
见陆七笑道“有什么不敢的呢”,眼里一片清明,竟似全无半分猜疑之心。李玉娘不禁笑问:“方才小英可是说了,我只是顾家买的妾,说不定什么时候便又会被卖掉呢?你就不怕到时候找不到我人吗?”
“怕什么?我看着娘子面相就知娘子不是那种赖帐的人。再说,”陆七笑着,又眨了下眼,很是俏皮地道:“不过是几十文的东西,又值得什么呢?便是送与娘子,我还要怕娘子不肯收呢!”
听他说得动听,李玉娘不禁笑起来。又看一眼陆七,心念一转,便凑近了轻低声道:“不知小七哥下次过来可不可以多带些钱来,帮我把这钱换开?我知道现在一两银子是换七百七十钱,小七哥只需给我七百五十钱便是。”
虽然不知现在钱庄里兑换钱是不是也收手续费,可她说的这个价钱应该也不算过份了。
看到陆七挑眉看她,李玉娘微微一礼,捧着东西转身敲门。
虽然她的力气并不是很大,可在她想来小英栓上门后应该是未曾走远的,不可能听不到。
敲了五六下,听得里面仍然是没有半分声音,她不禁回过头,看了看仍未走开只拿着看着她的陆七。这样被看着,她倒真不好不淑女地直接拿脚踹了。
施了一礼,她柔声求道:“我身弱力小,想是力气不够,小英竟未曾听到,还请小七哥帮下手。”想看热闹吗?那就再走近些好了。
听她相求,陆七突然冲着她一笑。原本就极为俊俏的脸因这事带着些顽皮与惫懒的笑容更显出别样风情。
也不说话,他上前一步,用力地拍着门,还亮起嗓子叫:“小英姐姐……”
被他这么一叫,门里的小英却是急了。拉开门,恨恨地骂道:“叫什么叫?叫丧吗?”
目光一转,看看李玉娘,她又哼道:“这不是李姬吗?还当你耐不住寂寞,和哪个小白脸跑了呢……”
她的话终止于清脆的一记耳光声里。别说条件反射捂住脸的小英怔住,就连一旁等着看热闹的陆七也愣住。
这娘子,好生厉害!
“你、你又打我……”小英恨得发狂,揉了揉脸颊,松开手已经对着李玉娘扑去。
虽然身形娇小瘦削,可毕竟是比小英大了两三岁的样子。李玉娘闪身避开,却一把揪住小英的手臂,猛地把她把门里一推。
沉声道:“你当骂我、打我、污我清名是会令我难过让我下不了台吗?我告诉,小英。你骂我,就是骂顾家;打我,也是打顾家;污我清名,就更是把一盆脏水泼在顾家的门上……哼,你好好想想,一会儿要怎么和主母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吧!”
说罢,她扭头冷冷瞥了一眼陆七,“可是看够了?”
被她一盯,陆七“啊”的一声,抬手挠了挠头退后一步,看着那娘子款款走进院中,反转身轻轻把院门合上,然后便听见那一声落栓声。
怔了怔,他又上前附在门上,听了听,隐约听到小英拔高的叫骂声,却未曾再听到那娘子的说话声。然后,渐渐的,没了声息。
一时,巷子里静了下来,他转过身去看看,竟恍惚觉得莫不是他竟在做梦。一念转过,他不禁失笑出声:“真是有趣!有趣……好一个厉害的小娘……”
笑着,他反身挑起货担,又往巷子深处走去:“粉香傅玉面,红脂唇腻甜。黛笔添眉样,婉婉月中仙……”
PS:想想,不知宋朝时的妾是不是也叫姨娘了,所以只用了一个‘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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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市集繁华
听着正房里隐约传出的低泣声,李玉娘垂下头,嘴角微翘。再抬起时,却已经换上担忧的表情。
看看不时抬头看一眼正房的何嫂,她低声道:“娘子会不会罚小英罚得很重啊?”
虽然听着声音,也有些慌神,可何嫂却仍很肯定地说道:“不会,我们娘子是个心善的人,从不体罚下人。再说了,小英一向受宠,娘子最多也就是说她几句……”顿了下,她又看看李玉娘,劝道:“小英那小妮子,就是嘴臭了点,性子又张扬,其实心地倒还是好的。她刚到顾家那会儿才八岁,这几年倒算是我和娘子看着长大的,所以多少都把她当孩子样宠着。她若是得罪你,你还要多担待。”
“何嫂这是说什么话呢?这话说得多见外啊!”李玉娘笑着,心里也有些伤感。从今以后,她若是有错,又有谁来为她说好话呢?
“虽说小英看不上我,可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是一家人了。日后都是要在一个院里生活,难道我还能真生她的气吗?就是今个儿,她要不是闹到外面去了,我也绝不会动手的……就象我刚才和娘子说的一样,有什么,咱们把院门一关,怎么吵怎么闹都不怕,可把那些话传扬出去,就是我不怕丢脸,也要为顾家的门风考虑了。”
“可不是,小英这孩子就是想得不明白。”何嫂笑着拍了拍李玉娘,“还是你把事情想得明白,那以后真就把小英当作妹妹来看,多忍让些吧!”
“那是,谁让我比她还大着两岁呢!”李玉娘笑着答应,心里却暗自冷笑。她多忍让,谁又来忍让她呢!
正在想着,门外却探进一张脸来。小英的脸上还带着明显哭过的痕迹,却不情不愿地冲着李玉娘嚷道:“娘子唤你呢!”
“马上就来。”随手把手里的菜放在盆里,孟茹先把抹布擦了手,又打扫了下裙子,确定自己没什么邋遢的地方,才走出门去。
“姐姐可知娘子唤我是什么事啊?”她笑盈盈的问着,还刻意侧了半边身子,让坐在门前看着外面的何嫂看到她灿烂的笑脸。
“我怎么知道。”小英哼着,仍是冷眼相对。
李玉娘却是不恼。反正,她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怎么会在乎小英是个什么态度呢?
淡淡扫了一眼小英,见她虽是哭过,可精神却还是好,除了刚才被她扇的那一记耳光似乎还有些浮肿外,身上也没见着什么伤。看来何嫂说的姜淑云不会体罚下人倒是真的。
其实想想,姜淑云也不可能罚小英。如果不是小英太冲动,闹到外面去了,怕是姜淑云还要拍手叫好呢!让李玉娘没面子,怕这个院子里最乐的就是她了。
因为那一盒胭脂,李玉娘对姜淑云是彻底的没好感。只是在肚底怎样腹诽都好,当面却还是要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就连李玉娘自己都暗骂自己虚伪。可这世界还不就是这样,满世界都在虚伪,你要不虚伪,反倒是成了怪人……
微笑着,在姜淑云当着她的面温怒责备小英,甚至让小英给她道歉时,李玉娘忙歉道:“怎么敢说,说起来,我也是有错,刚才不该下手那么重的……”
听她这么一说,原本磨蹭着不愿道歉的小英飞快地略施了一礼就立刻退回姜淑云身后,脸上也明显的松了口气的表情。
李玉娘冷眼看着,也不禁笑了下。倒觉得自己也可能太苛求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小丫头,虽然在古时候也都快可以嫁人了,却到底眼界也就那么大,坏也坏不到哪去。
这么一想,她的气也顺了些。看小英的目光倒真是柔和了许多。,就连姜淑云也都笑盈盈地看着她们,道:“俗话也说家和万事兴,我们顾家本就不是大户人家,关起门来,主仆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想整天吵吵闹闹的过日子,所以以后你们两个便亲亲热热的做对好姐妹吧……”
小英撇了下嘴,没有说话。李玉娘点头应是,垂下眼帘却暗自冷笑。可是,她是妾,小英是婢,一对买回来的商品,自然是姐妹了……
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做出柔顺之色,只顺着姜淑云的话头说些不轻不重的闲话。
姜淑云打量着李玉娘有些素淡的面容,又在她头上转了一圈。
虽然心里对这个新买的妾还是有小小的吃味,可想到她的遭遇,也是有些怜惜。这头上竟连一只钗都没有,怕是临被卖出时,都被主母使人摘了下。
江南一带,近年丰裕,便颇有些嫌贫爱富的风气。便是寻常农妇也都必有套可戴出见人的首饰,否则便要被人笑话。此时姜淑云一看李玉娘这般素淡,倒也有些不忍。
想了想,便笑道:“可巧今个儿也没什么事,玉娘便陪我去逛逛街吧!”
李玉娘方自一怔,那小英已乐得拍手,“娘子,也带我去。”
转目看她,姜淑云已笑了出来,“看你这张脸,带你出门,怕要让人当是唱滑稽戏的角儿了。”
被她这么一说,小英闷闷地低下头,只嘀咕:“我又不是那化花脸装神弄鬼的汉子……”
这里说的滑稽戏却是瓦市中的杂剧,原本是叫参军戏的,有单角也有双角的,被戏弄的叫“参军”,戏弄人的那个却叫“苍鹘”。只不过现在改成了杂剧,倒有大半的戏都是走了正剧的路子。
李玉娘虽没看过,可光是听就已经知道姜淑云是在拿小英消遣,便也凑趣陪着笑起来。虽然小英一直用不满的眼神看她,她却只作看不到。
小英倒是自尊心强,可却是把自己抬得太高了。她们这种人,算什么呢!不过是主家用钱买来的玩物,开心时自然是对你好的,可一旦真是厌了用不着了自然会转卖出去。
打从被人从床上拖着起来被卖出朱家的那一刻起,李玉娘就牢记了个理,可看小英却竟似全忘了自己本是个被买来卖去的商品了。
到底是没带小英出门,姜淑云吩咐了小英在家看守门户,又唤了何嫂买菜时快些回来,这才揩了李玉娘款款而出。
因是人少,又不时常出门,顾家并没有车。两个女人就慢悠悠地往集市走去。
所幸这时候的女子缠足的还少。就是有缠足的也不过是把脚缠得细瘦,而不似以后的三寸金莲,两个人走起路来倒算利落。
李玉娘扭头看着姜淑云戴在头上的帽子,心中倒颇为好奇。之前却是没见过这个,看起来有些象是斗笠,却并非竹编,而是布制。李玉娘不辩其质,只觉黑色,质薄,有些象丝。中间空心,露出发髻。四边都垂下纱幔,却是将女子的脸挡去半边。若是平视,最多也只能看到下巴尖而已。
方才听姜淑云和小英说话时,倒是知道这帽子名为“盖头”,乃是唐时的帷帽演变而来。却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后头那掀起红盖头的盖头的前身。
见李玉娘不时扭头看她,姜淑云便笑了下,柔声道:“这盖头是用皂罗所制,倒不值几个钱。我喜它外出遮颜,且又挡风尘。再怎样,似你我这样良家妇女出门在外,总要有些避忌。不如一会儿也会你买上一顶好了。只是恐你嫌它气闷,戴不习惯,看不清楚路……”
听姜淑云悠悠道来,李玉娘却是一怔。这话听着,怎么竟是这样不顺耳呢?良家妇女?怕你戴不习惯?莫不是讽刺她不是良家妇女?!
扭头看着姜淑云,可惜却看不清楚脸上是什么表情。李玉娘皱皱眉,又怀疑自己是否太过多疑,总是在别人的话里挑毛病。若真是这样,却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一想,她倒把心里突生的怒气压下七分。仍只陪着姜淑云说说笑笑。
穿越以来,李玉娘还是第一次来到集市。眼看着道路渐宽,人声渐响,也知前面应该便是集市。果然,拐出去,就是一条颇宽的街道。
街上人头簇拥,热闹非常。又有那唱卖之声传来:
“查条梨卖也,查条梨卖也……”
“红皮白肉蜜甜蜜甜的圆眼荔枝哩……”
“淡黄衫子郁金裙,碧染罗裙湘水浅……”
抬眼看去,却是每家商户前皆以彩帛、彩纸扎出门楼。门楼前却有三三两两的女子亮着嗓子唱卖。
比之刚才听到的货郎唱卖,这些女子不仅是在唱,更辅以舞蹈动作,但见个个身段柔美,婉转动人,引得无数路人停步观望。
李玉娘算是真开了眼界,再怎么也没想到在宋朝竟也能看到这似现代“路演”般的表演。谁说古人不善经营?看眼前这番热闹繁华,李玉娘都不觉得自己这个现代人有什么能自傲的了。
因李玉娘停步观望,姜淑云便也停下脚步,却只看了一眼,便道:“这条街上算不得是最繁华。靠近大瓦肆那边的,却比这个还要热闹。站在欢门下吟叫的唱伎也比这个要好……”
姜淑云是好意一番解说,却把李玉娘听得发傻。这个,新名词。如果她理解不错的话,那彩纸所扎的门楼便是欢门。唱卖的则是唱伎,她们唱的这个叫吟叫……
抬手抹了下汗,李玉娘低下头去。不是她思想不CJ,而是这些个名起得太那个……如果不知道的话只怕会以为是那个地方的那种人了。
姜淑云叫着唤了她一声,李玉娘忙转身,却见那欢门上挂着一幅对联。上书:螺黛一痕;虹光百尺。侧面又有一悬起的福字形招牌,有一斗大的“布”字。
心知姜淑云这还真有可能如方才所言为她裁衣,心里倒也生出一分感激之意。倒觉得自己刚才可能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正在抬脚迈进去,却突听有人一声清唤:“白行首!”
原本走在前面的姜淑云突然脚步一停,李玉娘几乎一头撞上,还好收得住脚步,停下来。看着姜淑云扭头往那头看去,她也便望了过去。却未曾看清人,只见得一尾艳如石榴的红色裙裾闪入那欢门之中。
她心中疑惑,却不好多嘴相问。只见姜淑云顿了片刻后忽又转身,“玉娘,我们去别家店啊!”
李玉娘也不说话,只随在她身后便是。待姜淑云停下脚步时,她才抬眼看去,却正是方才那着红裙者进去的店铺。
这店铺也是间布店。对联所书是:一天春水云霞灿;十里花风锦绣香。招牌上则是写了个“朱”字。
看看招牌,李玉娘倒有些失神。隐约记得,朱家的铺子里也是有布店的呢。
此时却容不得她多想,姜淑云抬脚往里面走,她也只能跟进去。
进了铺子,有那么一下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现代,不过身处某条古风商业街罢了。只那么一忽,她看着殷勤待客的店伙计,不禁在心里一叹。
或许,只有古代人才最知道什么是和气生财呢!
她这一恍神,竟是没留意到姜淑云已经又往旁边走去。她待要跟上时,已经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计迎了上来。
唱了个诺,道:“娘子可是要买布抑或是要买成衣?”
李玉娘微怔,她如何知道姜淑云是要买什么呢!
听得那小伙计口若悬河,已经开始夸:“不是小的吹嘘,咱们朱记的成衣那可是京里请的大师傅……”
咳了一声,李玉娘摆了摆手,说了一句在现代时经常说的词:“我随便看看。”
闻言一笑,那小伙计也不恼,只笑着说:“那娘子随便看看,小的侍候着,娘子看中什么再唤小的。”说罢,便退开两步,并不曾紧跟在身后。可这距离,若是李玉娘真的唤他,他又能立刻赶到。
看了他一眼,李玉娘倒真是觉得这古代的商业服务的确是不错了。
心一静下来,她也有心思参观了。目光一扫,却见这铺子很是宽敝。
除了正对门的一面大柜台,里面的格子柜放着成捆的布匹外,两旁又都有一人多高的架子,自上而下垂着五颜六色的布料。
此时铺里生意甚好,除了李玉娘外尚有十几个客人。只是她一眼看过去,却是没有看到姜淑云。
有些奇怪地转过头,她咳了一声,还在犹豫着要不要问那伙计时,那小伙计已笑着上前。“娘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这般殷勤,李玉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若真是一件都不买还真觉得不好走出这个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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