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镀金岁月-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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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点,在阿尔伯特看来是最重要的。
  迟些时候,当公爵夫人走进会客厅的时候,阿尔伯特不禁注意到了她穿着一件低胸的香槟金礼服,裙边蕾丝遮掩着若隐若现的高耸酥|胸——想必这又是她的女仆为她挑出的选择,那个沃特小姐最近的挑选越来越偏向于展现公爵夫人窈窕身段的性感,或许自己该与她谈谈——一想到就连自己也未尝得见的地方却要与在场的七八个男人共享,阿尔伯特心中越发不好受起来。
  随即,他立刻感受到了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当他忍着内心的酸涩,想回以一个含情脉脉的笑容——顺便也能给任何注意到这场对视的人留下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的印象——时,却发现对方迅速地转开了目光,快得甚至没能与他早就为她准备好的温柔目光相接。
  什么时候这头小豹子竟然怕与自己对视了?
  阿尔伯特在心里恶狠狠地哼了一声。
  想必是心虚了吧。
  虽然她很快又将目光投射了回来,甚至带了一点凶狠的意味,阿尔伯特却是打定主意决不向她看去。话虽如此,他仍然忍不住用眼角时不时观察着正与库尔松夫人交谈的她——只是为了确认对方是否向她介绍了今晚的来宾。
  库尔松勋爵今晚邀请的客人全都是保守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从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为了在他的初次演讲以前确保他始终会一直站在保守党的这边,实际上,阿尔伯特十分清楚库尔松勋爵的把戏——能收到邀请前来这场晚宴的,都是保守党中与库尔松勋爵关系不错的人士,后者正通过这场晚宴,逼迫他的同僚在未来有可能掌控外交部门的两个人中选择一边——与已经在政界打磨了几年的库尔松勋爵对比,阿尔伯特知道自己尽管有着父辈的丰厚人脉,他仍然会被衬托得相当稚嫩,更不用说他有着一个随时会在餐桌上爆发难以预料的失礼举止的妻子,晚宴还没开始,阿尔伯特感到自己就已经处于一个必输的局面了。
  果不其然,一直与公爵夫人在角落里喁喁私语的库尔松夫人似乎全然忘记了她要替新来的贵族夫人介绍宾客这件事。等到晚饭宣告备好,客人准备起身前往饭厅,阿尔伯特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烦躁不安的心情。
  “库尔松夫人似乎没有向你介绍今日晚宴的来宾。”
  挽着她的手向餐厅走去时,阿尔伯特如是说道,压制着语气中的不快,不明白那个教导自己妻子上流社会规则的神秘人为何会独独漏掉要请求女主人为自己介绍不认识的来宾这一重要的一条。
  “是的,因为她希望与我单独谈谈。我与她已经很久没有能够亲密交谈的机会了。”
  你今天下午已经与艾略特亲密交谈过了,难道那还不够吗?
  “只可惜,这个机会被艾略特勋爵抢先得到了。”
  他不冷不热地嘲讽了一句。
  “如果您一定要知道的话,我只是——”
  “我对您与艾略特勋爵独自在书房里干了些什么毫无兴趣,公爵夫人。”想不到她竟然还打算语气不善地为自己辩解,听不下去的阿尔伯特难得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只是想替库尔松夫人为您介绍今晚的来宾,免得一会他们在饭桌上与您寒暄时,您连如何称呼他们都不知道——并且,记住,我不希望再看到类似佩吉夫人或者北安普顿夫人的晚宴上的闹剧在这场晚宴上爆发,今晚来的客人有不少都将是我未来在上议院共事的同僚。我绝不能容忍我的妻子在他们的面前大出洋相。”
  然而这段颐指气使的话一出口,阿尔伯特便知道自己做错了。
  在这种他正企图拉近与自己的妻子的关键时刻——尤其是他的妻子马上就要与他未来的同僚共同用餐的时刻——无论他此刻面临的境地有多么的令人恼怒,他也不该如此对公爵夫人说话。
  “而我也不能容忍就连支付贴身男仆的工资都需要让我支付的丈夫以这种态度对我说话。您希望我在您未来共事的同僚面前展示出对您的尊重,是可以理解的诉求。然而恐吓,威胁,展现大男子主义,这些手段是不会让您达到您的目的的。”
  果然,小豹子立刻便亮出了爪子,威胁地抵在财政命脉上。
  忍住了这一行为带来的精神上的耻辱感,阿尔伯特迅速换上了柔和的语气。
  “您说得对,公爵夫人,我的确不该那么对我的妻子说话。”
  他衷心希望这句话能起点作用,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因为——
  就在他就座的一瞬间,他突然记起了一件事——一件从他收到库尔松夫人的请帖时,就该与他的妻子说清楚的事情。然而,从他们回到英国的那一天起,阿尔伯特的思绪就被身边层出不穷的事件所占据,这件事甚至不曾占据他脑海一秒钟的时间——因为它是如此细微,如此无伤大雅,从未成为任何一个才新婚不久的贵族需要烦恼的思虑,以至于从未在阿尔伯特的心中引起警示——
  他与公爵夫人今晚将要在卡尔顿府中歇息。
  在同一间客房,同一张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 历史上的第八代马尔堡公爵及丘吉尔首相的父亲,伦道夫勋爵,均是共济会成员。
  ②。 此事导致了伦道夫勋爵的“政治自杀”。


第67章 ·Albert·
  严格来说; 斯宾塞…丘吉尔家族,就如同其他的贵族家族一般; 在伦敦拥有着一栋宅邸; 方便家庭成员来到伦敦小住时使用。然而; 这栋宅邸如今已经被维多利亚女王征用,被威尔士王子用来招待那些他喜爱的女伴们。因此,若是斯宾塞·丘吉尔家族需要在伦敦待上一段时间,他们通常会在交好的贵族家中借住; 就像如今这般——
  卡尔顿府1号是一所宽敞的豪宅——尽管库尔松勋爵也是依靠着库尔松夫人所携来的巨额嫁妆才得以买下这座全伦敦最时髦的寓所——因此大部分的来宾都欣于在这个拥有12间宽敞客房的宅邸中过夜; 阿尔伯特也不例外,同时也是为了能更低调便捷地参加原定第二天将在库尔松勋爵家中进行的保守党秘密会议。虽说晚饭后,男宾已经借着雪茄与威士忌助兴聊了好一些; 但大部分的内容都与今日在上议院召开的秘密会议有关; 讨论英属圭亚那殖民地与委内瑞拉之间的边境问题; 以及作为索尔兹伯里勋爵的核心团队,该如何处理与美国之间的关系。而对于接下来的保守党内部的人事变动——阿尔伯特最为关心的部分——则未曾提及许多,只得等到明日再商讨。
  不过; 晚宴后的谈话进行得远比想象中要久; 当库尔松夫人过来委婉地提醒她的丈夫该让宾客们去休息的时候; 已经接近午夜时分了。等阿尔伯特在切斯特的服侍下在盥洗室里梳洗更衣完毕; 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
  “公爵夫人是什么时候让沃特小姐上去替她更衣的?”阿尔伯特赶在切斯特离开之前; 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应该是两个多小时以前,公爵大人。”切斯特回答道。
  但愿她这会已经睡熟了,准备回到客房的阿尔伯特心想; 至少这样能免去不少麻烦的交谈,黑暗中也能避免看到一些不便目视的事物,兴许这一夜能相安无事地过去——
  此时,走到房门前的他注意到门缝里透出了一丝摇曳的灯光。带着一丝不安的预感,阿尔伯特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第一眼便看见了他那用浴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似乎恨不得把袍子下裸露的脚踝也用毛巾包起来的妻子,正站在房间中间,显然已经等候他多时。她的手中抓着一根拨火钳,满脸警惕地看着全身上下就只穿了一条睡裤与浴袍的他,就仿佛他是一个准备入室猥亵妇女的流氓一般。房间里昏暗无比,唯一的光源来自床头的一根蜡烛与壁炉里低低燃烧着的火苗。
  阿尔伯特迅速将房门在自己身后关上,免得走廊上路过的其他宾客与仆从不经意瞥到了眼前这一状况,压低了声音呵斥道:
  “这是怎么回事,公爵夫人,您在做什么?”
  “这还用说吗,公爵大人?自然是为了确保您今晚会睡在您该睡的位置上。”
  说着,公爵夫人指了指距离客房中的床铺最远的一个角落,那里已经被她铺上了一层羊毛毯子,几只抱枕被扔在上面,如同为狗准备一个能睡在房间里的窝一般。
  “这是您今晚的床,公爵大人。”她说道。
  他那天真的妻子该不会异想天开地以为,他真的会乖乖地像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般睡在角落里?
  一时间,阿尔伯特甚至不确定自己该大笑,还是勃然大怒。
  “您在胡说什么?”他冷冷地反问了一句,大踏步地走到角落,捡起毯子与枕头,扔到了一旁的扶手椅上。公爵夫人随着他的动作也转过了大半个身子,手里仍然抓着那根拨火钳,像是害怕他随时会兽性大发,对自己做出什么事一般。
  她与艾略特单独在书房里相处的时候,面对着一个已经有了几十位情妇,经验丰富得能在大学里单独开个科目授课的男人,她可没有这般警惕。
  这个想法登时让阿尔伯特内心无名火起,但他克制住了。
  他还记得几个小时以前贝尔福勋爵与张伯伦先生对自己说的话,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不出错便已是上帝保佑的妻子,竟然能给他们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尤其是张伯伦先生,还为她对自己的政治仕途的关心——尽管阿尔伯特自己并不确定那是否能称得上是关心——多夸赞了几句,即便撇去客套的因素,仍然可见他们的确并不反感公爵夫人——以她作为美国人的身份来说,又兼具如此的前科,已是难得。
  贵族夫人不插手政治是上流社会不成文的规矩。
  然而那只是意味着她们不能对政治事务指手画脚,并不意味着政治的舞台上就没有她们的一席之地。她们往往扮演的是更为隐秘而不动声色的角色——譬如周旋在政治家之间的交际花,亦或者是像库尔松夫人这般举办秘密的晚宴,从而为她们的丈夫带回有用的情报和可供交易的筹码。
  或许,尽管只是或许,不仅仅是在伍德斯托克的事务上,公爵夫人还有潜力成为自己在保守党内站稳脚跟的重要助力。
  这使得改善他与公爵夫人之间的关系一事变得前所未有的重要——
  “这儿并非布伦海姆宫,而您的肆意妄为是有限度的,公爵夫人。”他懒散地说着,一边脱去了自己的浴袍,随手搭在了一旁的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您认为,您真的可以整夜不睡,就这样一直拿着拨火钳与我对峙吗?”
  “随您怎么说,公爵大人。”公爵夫人一只手抓着那根拨火钳,另一只手则握成了拳头,摆出一副滑稽的决斗样式,活脱脱一副小豹子企图维护自己的领地的模样,“您今晚是不可能与我共享这张床的——”
  “听着,公爵夫人,”阿尔伯特柔声开口了,“我绝不是那种不尊重自己妻子意志,寡廉鲜耻,只想着满足自己**的男人,我也对一个会将夫妻间的亲密行为称为‘婚内弓虽女干’的女性没有任何兴趣可言。相信我,您不是唯一一个被迫要躺上那张床的人。所以,现在,您有两个选择,要么这一夜,以及今后任何如同今夜般的情形,您都将会与我相互配合,相互忍受,和平地度过;抑或者,我只能强制地得到您的配合,而我不能保证那不会有任何后果。”
  这的确是他此刻的真心话。
  小心翼翼地,他缓缓地向前走去,警惕着公爵夫人接下来可能有的任何动作。
  若是这回再让对方在自己的脸上揍了一拳,那么第二天他要做的解释可就远远比之前艰难了。
  公爵夫人的大眼睛不住的眨动着,似乎也在权衡究竟哪个选项对自己更有利,以及她是否该信任眼前这个男人——阿尔伯特知道,若是公爵夫人这一次决定相信他,那么从今往后,他们关系中的信任将会更加容易重新建立。
  “那我宁愿哪边都不选,自己睡到角落里。”公爵夫人向后退了几步,再次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眼神又警惕了起来,“就像我说的,公爵大人,我是绝不可能与您共享同一张床的,这并非是因为我害怕您对我做什么,而是因为没人会愿意与老鼠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么说,我是老鼠?
  阿尔伯特在心中嗤笑了一声。
  “那您是打算明天让进门的仆从看见您蜷缩在地上的可怜模样,进而又创造一个如同您前两次在晚宴上惊世骇俗的表现那般将在整个上流社会不胫而走的流言吗?”阿尔伯特轻声说着,“您的确是向我允诺过,您会做到身为公爵夫人应尽的责任与义务——而在人前装出一副新婚夫妇该有的模样,也是其中的一项,不是吗?”
  他绕开了公爵夫人,走到了床边。
  “我并非在逼迫您,公爵夫人,倘若我的话语没有体现出这一点的话。您与我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选择,我们既然都从这段婚姻中受益,那我们必然也是要做出一些牺牲的。今晚并不是个例,今后的岁月当中还会有许多同样的情形,即便一次分开休息没被仆从察觉,并不代表您与我的好运气会一直持续下去。我的建议是,公爵夫人,即便是作为贵族中的一员,也是会在逼不得已时,学会与一只老鼠同床共枕。”
  阿尔伯特拿出了自己最为诚恳的语气。
  倘若这对他的妻子不起作用的话,那便意味着他们之间无论是信任亦或是关系,都已经破裂至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从今往后,便只能计谋对算计,针尖对麦芒,争吵对冷战,再也不可能有半分真心相对,携手同进。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只偶尔传来一两声壁炉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响。
  阿尔伯特全心全意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就像他等待着对方主动向他来求助伍德斯托克学校的事情时那般等待着,这时的他,甚至比晚餐桌上担忧自己的妻子会在张伯伦先生面前出丑时还要更为紧张,像一名等待着诺恩女神的宣判的匍匐凡人。
  “那好。”
  他耳边突然传来了干脆的一句。
  只见公爵夫人将拨火钳丢在壁炉旁,干净利落地脱掉了身上的浴袍和披肩,露出了底下仅着丝绸睡裙的身躯,阿尔伯特不得不撇开了眼神,盯着地毯上的一小块突起看着。紧接着,他听到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被丢到了床上。
  “现在太晚了,摇铃吵醒女仆让她们再送来一床被子未免有些残忍,因此,您就只能将就着盖这条毯子了。”
  阿尔伯特循着公爵夫人的声音扭头看去,他的妻子这时已经滑进了床铺,正把上面多余的枕头丢到地上,并将柔软的被子向自己那边拉去,为他留出了床铺上约莫三分之一的空间,以及一条小小的,可怜巴巴的,适才被他扔在扶手椅上的薄毯,甚至不知能不能完全盖住他的腿。
  “如果我发现您打鼾,说梦话,磨牙,乱动,乃至于碰我一根汗毛,”这时脖子以下都已经完全埋进了被子的公爵夫人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威胁他道,“那我就会毫不客气地把您从床上踹下去。”
  说着,她吹灭了床头的蜡烛。
  “晚安,公爵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 那个时代,还没有发明出男士内裤,所以,公爵的睡裤下,是真空的。


第68章 都市言情镀金岁月
  公爵一睡下; 就把原来她预留给他的位置瞬间挤占到了床的二分之一。
  伊莎贝拉轻轻地向一旁挪了挪,避免与公爵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康斯薇露并不在她的身边; 当她发现公爵要与自己单独共享这个房间时; 就表示自己不会留下来见识这一幕的发生。考虑到自己若是站在她的立场上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伊莎贝拉尊重了她的意愿。
  然而,与一名异性躺在床上,对伊莎贝拉来说还是头一回。
  尽管公爵看似诚恳地保证了他的确不会做任何事情,但若是说伊莎贝拉因此就一点也不紧张了; 那便是骗人了。
  这只不过是一场公爵与她必须要做给外人看的秀罢了。伊莎贝拉安慰着自己; 就当对方不存在那般,相安无事地度过这一晚就是了。
  即便隔着一层被子,她仍然能感到阵阵的热气; 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香味从公爵所在的方向传来。
  ——就像是刚从烘干机里抱出来的散发着除静电纸香气的热烘烘衣物。
  这个比喻突然在伊莎贝拉的脑海中显现; 从前一头埋进那些干净的衣物里用力嗅上几下时的幸福感; 仍然清晰无比。也许是因为夜晚总是令人多愁善感,也许是因为康斯薇露不在自己身边,也许是因为不得不与一个自己厌恶的人亲密地躺在同一张床上这个事实——
  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被1895年的世界——无论是多么让人感到操蛋的事情——打倒的伊莎贝拉突然感到鼻子一酸。
  “你知道; ”公爵低沉的嗓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让她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如果明天早上; 仆从发现躺在床上的我身上只有这一床可怜的毯子; 所造成的恶劣影响恐怕就与我们当中有个人睡在地板上差不多。”
  无可奈何之下,同时也没有心情再与公爵争论,伊莎贝拉将一半的被子丢向了公爵的方向。如果对方触碰到了自己; 她打定主意想着,就真的把他踢下床去。
  下一秒,她发觉先前所只是散发出些微热气的公爵霎时间变成了一块突然塞在她身边的热炭,似乎都要灼伤她未被睡裙覆盖的脖颈,迫使她不得不又向一旁挪了挪身子,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搭在床沿。只要捱过今晚就好,伊莎贝拉如此告诫着自己,闭上了眼睛,感到酸涩正从心底慢慢褪去。
  是的,只要等到漫漫长夜过去——
  明早的她又将要全副身心地投入该如何拯救伍德斯托克学校,该如何扼杀那个谣言,还有公爵的可能会为此受到严重影响的外交仕途——
  在餐桌上向张伯伦先生打听公爵的外交事业并不在她与康斯薇露的计划之中,显而易见。弗兰西斯只教过她如何与仆从和贵族打交道,从未教过该如何应对政客,使得她难以预知说出的每一句话将会带来的后果。
  但伊莎贝拉打定主意,自己不可能依赖一个已经消失了的鬼魂一辈子,总有一些步伐,她必须得自己迈出。库尔松夫人提到的那个谣言让她的内心总有一块挥之不去的阴影,因此她还是勇敢地开口了。
  ——尽管库尔松夫人都一直在劝说她不必太将那个谣言放在心上。
  “如果我是你的话,康斯薇露,我就不会太过于在意。在这种事情上,人们往往默认妻子是没有任何选择权的,因此即便这个谣言是真的,你也不会受到太多的谴责,会因此受到影响的只有公爵阁下罢了。”
  晚宴后,又将伊莎贝拉拉到角落密谈的库尔松夫人如是对她这么说,几乎让伊莎贝拉怀疑她是否对公爵与自己目前貌合神离的关系有所察觉。听她的口气,她像是完全笃定了自己根本就不会在意公爵的政治仕途是否会受到影响似的。
  但是,库尔松夫人错了。
  的确,如果是从前的伊莎贝拉,甚至仅仅只是在晚宴前,她都不会在意——那是因为当时的她既不知道公爵的野心志在何处,也不知道这个谣言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大。
  当她带着心中因为未知而引起的不安询问张伯伦先生时,所得到的答案是令她惊异的。
  整个英国的上流社会,似乎只有她,马尔堡公爵夫人,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从年幼时期就立志要成为未来的外交大臣。
  尽管张伯伦先生承认自己与公爵的私交不深,但从他的描述中,伊莎贝拉已然能够感受到外交事业对于公爵来说的重要性,不比伍德斯托克与布伦海姆宫少上任何一分。他的叔叔,伦道夫勋爵,甚至在十年前便已预言——“我的侄子将会是英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外交大臣。”
  而张伯伦先生竟然并不认为这个预言夸大其词。
  “他的确具有着一个杰出的外交家所需要的一切资质——果决,聪慧,忠诚,心思慎密,手段圆滑,更不要说优雅的举止和英俊的外貌!尽管我们从不在明面上承认这一点,可一个有着良好面貌的外交官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噢,公爵夫人,上帝从不是公平的,您说对吗?”
  尽管厌恶马尔堡公爵,伊莎贝拉却不得不承认张伯伦先生的确说的是对的,她的丈夫确有可能成为英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外交大臣。
  但那是建立在库尔松夫人所提到的那个流言并未扩散开来的前提上。
  她隐晦地询问了张伯伦先生后果会是什么,还天花乱坠地编了一个故事出来,为了不引起对方的疑心,四处去打听这件事。
  “一旦流言四起,您会发现这个丈夫将立刻处于四面无援的境地。为了证明自己与这个流言毫无干系,任何曾经与他共事的人都会迫不及待地与他划清界限。这就是,我们在政界称为‘政治自杀’的行为,夫人。”
  而这是张伯伦先生给她的回答。
  “政治自杀”这个词,对伊莎贝拉来说并不陌生,她那时已经听到过了一次——据张伯伦先生所说,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在公爵的叔叔,伦道夫勋爵,身上了;那意味着政治生涯的彻底结束,地位的彻底丧失,权力的彻底失去,甚至连带着影响了马尔堡公爵。他原本能更早地进入上议院,全因为他叔叔的“政治自杀”与现任大不列颠政府的掌权者,索尔兹伯里勋爵有关,才使得他迟迟无法在上议院发表自己的初次演讲,正式成为保守党中的一员。
  “这个流言真能造成如此的影响吗?”她那时不甘心地继续询问道,“请原谅我的无知,张伯伦先生,我只是一个对政治一窍不通的女子罢了;但难道政客不正应该不择手段地向上爬吗?”
  “噢,不是的,夫人。这类行为比金钱贿赂还要恶劣,还要令人作呕。诚然,在政治手段上没有高贵低贱之分,正如将匕首刺入凯撒之背的马尔库斯·布鲁图斯——后世之人大可评判他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却无法定论他的行为孰对孰错。利用自己的妻子的美貌为自己谋取地位的行为古已有之,并不出奇,公爵夫人。然而,与这般人共事就如同与马尔库斯·布鲁图斯共事一般——他们毫无荣誉,毫无忠诚——因此,一旦东风事发,人人自然都会想要在被对方背叛以前抽身独善,这本是人性,与不择手段倒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一个无中生有的流言是无法在政界散播开来的,因此,要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位政治家曾经做过这件事情,那么几句诽谤是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的。”
  那一刻,伊莎贝拉心中“咯噔”了一下,在餐巾下交握的双手掌心滑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如果说那个在伦敦上流社会兴起的流言一天以前还是毫无根据的话,那么,就在今天下午,伊莎贝拉便为它提供了第一个迹象。马尔堡公爵原本该与她一同回到卡尔顿府中使用午餐,然而他却决定去他的俱乐部吃饭,而偏偏这时艾略特勋爵又独自来到了玛丽的家中——无论放在任何人眼里,这都明显是公爵蓄意为伊莎贝拉和艾略特勋爵制造单独相处机会的行为。
  诚然,知道伊莎贝拉与艾略特单独会面的也就只有安娜,以及玛丽的仆从们,但在还不知道是谁散播出了这样恶毒的流言的前提下,伊莎贝拉不能断定这个人就一定没有从玛丽的仆从口中打听消息的能力。
  她不知该如何向马尔堡公爵启齿这件事。
  如今,她已对自己的丈夫有了更多的了解,明白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美国女孩的幸福,在他的眼中无法与伍德斯托克几千名的居民的幸福与安宁相比,无法已经在他家族手中流传了上百年的布伦海姆宫相比,更无法与他未来的大好仕途相比。他既然可为这一切抛弃了他过去的恋人,又怎会在意自己的行为是否会伤害到一个在他眼里不过等于能够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金钱的女孩?
  如果她是马尔堡公爵——听完艾萨克牧师的讲述过后,伊莎贝拉偶尔会思忖这样的一个问题——成长在弗兰西斯那般的教导之下,又目睹着村民们因为一个选择而受到的苦,她说不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人都是自私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虽然,公爵欺骗自己的感情的行为仍然是错误的,仍然是令人愤怒的,任何借口都无法使那变得能够令人原谅,但至少,她如今已经明白背后的缘由,再加上今晚从张伯伦先生的口中所听到的一切,伊莎贝拉并不愿看到他被这条流言所伤害,继而政治前途全毁。她固然厌恶他,但也不至于到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就此失去自己毕生所求,而毫不动摇的地步。
  若是她今天下午没有单独与艾略特勋爵会面,没有为这条流言增添一个可能的证据,她大可以卖个人情给公爵,告诉他这条流言的存在,让他自行去处理后续的影响,说不定还能借此换来他对伍德斯托克学校事宜的帮助。
  然而,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不知道是该将这件事告诉公爵,从而给予他一个能够威胁自己的把柄更好,还是自己私底下调查流言,并解决掉它的源头——尽管那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一件事,会更好。
  “我必须要感谢您,公爵夫人。”
  马尔堡公爵突然开口了。
  “您今晚在晚宴上有着非常出色的表现,给张伯伦先生和贝尔福勋爵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而那对我未来在上议院开展事业将会有极大的帮助。”
  或许是因为此刻他们处在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距离中,或许是因为黑暗中看不到公爵那张永远都带着傲慢与冷漠的脸,又或许仅仅只是夜晚给人的情绪带来的奇妙影响,伊莎贝拉的确从他此刻的这句话中感受到了一丝真诚。
  “那是我该做的,公爵大人。”
  沉默了几秒,伊莎贝拉听见自己的口中缓缓地吐出了这句话。
  “而您做的非常好,公爵夫人——大大超出我的预期,倘若这句话没有冒犯到您的话。因此,能否请您容许我,向您做出一个道歉呢?”
  “为了什么,公爵大人?”
  “为了我在婚前,以及婚后对您的一切所作所为,公爵夫人。”
  闻言,伊莎贝拉顾不上去想是否会碰到对方,登时从床边翻过身来,平躺着,侧过脸向以同样的姿态看着她的公爵望去,然而仅靠着壁炉里那一丝微弱的火光,她根本看不清公爵脸上有什么表情,只能感受到他略微急促的鼻息。
  “您说什么?”
  她禁不住问道。高傲如马尔堡公爵,难道竟然真的想为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难道他已经不计较自己曾经“欺骗”过他的行为了吗?
  “当我最初认识您的时候,我从未打算过要去了解您。” 公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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