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镀金岁月-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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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到的目的。
“他们成功煽动起了不少人,”站在不远处的康斯薇露开口了,她今天是以乔治·丘吉尔的身份到来的,这会坐在沙发上翻阅着庭审记录。她根本没走到窗前,似乎就已经知道了外边的情形,“比起开庭的第一天,抗议的人数多了不少。”
“就算是比起昨天,也多了许多。”温斯顿阴沉地补充了一句。
这是因为塞西尔·罗德斯昨晚在报纸上放出的声明,他很清楚这一点。
——是时候说出真相!温斯顿·丘吉尔与乔治·丘吉尔撒下了弥天大谎,他们实际上从未被关入监狱之中!
这篇文章被刊登在了《伦敦标准晚报》上。作者是一个声称“不能让真相被不实的哗众取宠与贪荣慕利所掩盖”的记者。在报道的开头,他就公然表示自己很有可能因为撰写这些文字而遭遇“不幸的意外”,因为“某些家族如今正贪得无厌,不择手段地摄取着名声与权力,他们通过来自异国的庞大财富,已经渗透进了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向来以自由先锋著称的报纸媒体,也不乏他们的人马。他们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戳穿他们所营造出的英雄传奇。”
这并不是塞西尔·罗德斯第一次运用报媒的影响力为自己造势了。温斯顿敢肯定,这个老奸巨猾的殖民地总理在收到女王陛下下达的命令的瞬间开始,就已经开始计划要如何从法律制裁中逃脱。他在临走前烧掉了所有可能成为罪证的关键资料,使得前去调查的官员在他的家中一无所获,就是一个例子。
他很聪明,他并没有急于在世界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从温斯顿等人回国到《南非公约》签署这段时间里,塞西尔·罗德斯一直保持着异样的安静,不露面,不接受采访,不发表任何言论。任由国内外的报纸夸张地渲染着他的罪行,任由抗议者在他的房子外没日没夜地喧闹——那时许多人认为这是内心有愧的表现,如今却被支持者解读为“无辜者的坚持”。
直到德兰士瓦共和国正式成为英国殖民地,激愤的浪潮逐渐平静下去,抗议者所剩无几,人们对反复咀嚼旧闻的故事也开始丧失兴趣的时候,塞西尔·罗德斯才悄无声息地反击了。
报纸上发表了一篇对他的专访,这迅速吸引了不少眼球。然而,那篇采访对南非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着重于描绘塞西尔·罗德斯多病多难的童年,青年时的艰苦奋斗,如何一步步地开拓了自己的钻石帝国,最终进入了南非政坛的经历。
不仅如此,文章还以极其富有煽动力的文字叙述了他进入政界后是如何协助英国加重对南非的掌控,推动殖民地的扩张壮举。甚至还摘录了好几条他竞选时的演讲——每一段都感人至深,并且发自肺腑地表达了对自己祖国的深切热爱。
这篇采访将塞西尔·罗德斯的罪行上升到了爱国的层次——就仿佛他所有做出的行为都是为了不列颠的荣耀,只是用错了方式,倘若说得更进一步,便是受人陷害。
从那时起,第一批他的支持者已经悄然涌现。
尽管塞西尔·罗德斯毁掉了他手上握有的关键罪证,但是德兰士瓦共和国的许多官员手上仍然留着与他交易的证据。如今政府易主,那些证据都被作为讨好或者互换的筹码交出去了,其中有许多与温斯顿及康斯薇露从监狱里带出的信件叙述相符,可以证明塞西尔·罗德斯的确犯下了那些罪行——包括协同谋杀,贪污诬陷,滥用职权,贿赂走私等等。
对此,塞西尔·罗德斯的应对,是另一篇报道。它的巧妙之处在于从头到尾一个字都不曾说过塞西尔·罗德斯是无辜的,它只是点明了许多英国政客与塞西尔·罗德斯之间曾经的友好关系,并且指出了一个事实——调查的官员没有在南非找到任何证明库尔松勋爵有罪的证据。
这下,事情就彻底变味了。
很少有人明白什么叫做“不信任动议”,也很少有人愿意去弄清楚库尔松勋爵被定罪与政府下台之间的联系,而最重要的是,没有人愿意相信库尔松勋爵被指控做了那么多事情,甚至被指控与塞西尔·罗德斯一同犯下了叛国罪,却完全找不到任何一丝的证据。
于是,在绝大多数没有受过多少教育的英国平民眼中,这就成了一场阴谋——
政府选择了将更加爱国,为英国的殖民地发展做出了更多卓越贡献的塞西尔·罗德斯作为替罪羔羊处理,只是因为他没有像库尔松勋爵那样,是个贵族的后裔罢了。
窗外的喧闹声突然提高了许多,温斯顿抬眼看去,果然,是载着塞西尔·罗德斯的马车到了。他的那些支持者们热切地迎了上去。“我们支持你!”“没有人会忘记你为大不列颠付出的一切!”等等呐喊不绝于耳,温斯顿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些支持者根本不是在支持塞西尔·罗德斯,他们连一半的事实是什么都没弄清楚,更加无法看出他一连串行为背后的政治意义。他们只是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发泄着自己对于这个社会,对于这个国家的不满。将自己的不得志,将自己的恐惧,将自己的失败,将自己对制度的怀疑都一股脑地映射在塞西尔·罗德斯的身上,如此而已。
谁不喜欢听到一个出身卑微的男孩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了千万富翁,在一群勋爵老爷中厮杀出一条血路,坐上了殖民地总理位置的故事?也许只除了贵族本身。
这个世界上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能有多少?越是平庸无奇,就越渴望万中无一。
塞西尔·罗德斯的倒下,在这些英国人的眼中不是南非血腥统治的落幕——不,他们才不会在意半个地球以外的人类的生死——而是自己最隐秘的幻想忽被戳破。这世界是残酷的,许多人要仰仗着那幻想,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万中无一的存在,才能继续着毫无出路的人生。而这等于在他们耳旁敲响了警钟——如果有一天我成为了塞西尔·罗德斯,是否也会因为我的出身而遭受这样的不公?
塞西尔·罗德斯对这种小人嘴脸的把握精准,才导致了庭审延续整整七天。在外界巨大的舆论压力下,作为陪审团的所有勋爵都十分谨慎,只有那些已经被皇室顾问法官认为有罪的罪行,才会一致同意有罪。除此以外,他们宁可展开一场又一场拖沓冗长的讨论,也不愿赔上自己的名声,让自己的家门口第二天就布满鸡蛋与番茄的残骸。
其他罪行还好,唯独叛国罪一条,最为难办。
唱片圆筒已经被塞西尔·罗德斯毁去,因此唯一能证实他犯下了叛国行为的,就是强行将温斯顿与康斯薇露关入了死亡监狱之中,妄图掩盖他们已经与德兰士瓦共和国达成了和平协议这一事实,让英国继续着一场没有必要的战争。
而今日的庭审,便是要证实这一点。因此他们三人一大早便前来了威斯敏斯特宫。准确来说,只有温斯顿与康斯薇露需要上庭作证,阿尔伯特则是必须前来法庭作为陪审团,他身为公爵,是上议院中的一员,自然就被囊括在了法庭的组成内。
这便是塞西尔·罗德斯昨晚要发表那篇声明的原因。
那记者在文章的第二段便公然宣称,他早就已经从塞西尔·罗德斯的口中得知,温斯顿·丘吉尔与乔治·丘吉尔从未被关入所谓的死亡监狱之中,一切都只是他们自导自演的故事。为了验证这一点,他便跟随着女王陛下派遣去南非的官员们一同抵达了德兰士瓦共和国,并且以他在文章中自夸的“敏锐的观察力及非同凡响的侦查技巧”搜寻证据。
看到这里时,温斯顿只觉得这篇文章荒唐可笑。
直到他的视线停留在了那行字上——
“为了让他们的越狱行为能够可信,温斯顿·丘吉尔甚至还编造出了三个根本不存在的布尔人:迪克兰,派崔克,与伊森。就我在比勒陀利亚的见闻来看,布尔人与英国人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张,根本不可能出现布尔士兵协助英国士兵从自己看守的监狱中逃脱这样不可能的事情。这又是另一个有力的佐证……”
他的左手上仍然有一小块淤青,便是因此而来。
塞西尔·罗德斯在警察的护送下走下了马车,他的支持者太过于热情,警察不得不凶狠地挥舞着警棍恐吓,才能勉强维持门口的秩序。温斯顿看着他那花白的脑袋消失在窗框地下,知道这意味着庭审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向康斯薇露转过身去。
“我知道你向来都是扮演着我们当中发言的角色,但是,在今天的庭审里,我想暂时接手这个角色——甚至,我希望你什么不要说,将一切都交给我。因为——”
温斯顿停了几秒。
“——因为我想亲手将塞西尔·罗德斯送上绞刑架。”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最近状态不好,没什么动力写,写得也特别慢,因此可能都没法按时的更新。
用现代术语来说,这一章塞西尔·罗德斯的公关很完美。
“独立思考”无论在哪个历史时期都是难得在普通人中一见的能力(当然,随着教育的普及这一点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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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查阅了更多与Trials of Peers的资料,包括一篇非常有用的论文《The Trial of Peers i Britain》,贵族审判是一个非常冷门的英国历史旁支,研究的人很少,在整个19世纪也就发生了那么一次,在1841年,但我参考的是1901年发生的那一次,年代距离更近,更有参考价值。
我一开始找的一些资料是有误的,影响了这一章里的一点内容,现在已经改了过来。
第249章 ·Winston·
同样的梦境; 每夜每夜都前来温斯顿的床头造访。
他没有亲眼看见迪克兰的死亡,却不得不在朦胧的沉睡中一遍又一遍地经历。他如同某种孤魂野鬼般漂浮在上空,眼睁睁地看着德弗里斯下令让那些布尔士兵杀死自己同胞,他拼尽全力大喊着,让迪克兰逃走; 让那些士兵住手,然而谁都没有听见。
千里之外; 是不是也有一个老妇人痛苦不堪地重温着她儿子的死去?
派崔克的妹妹会知道她的哥哥有多么爱她吗?
伊森会后悔在监狱中帮助了他们吗?
大汗淋漓的温斯顿在半夜醒来,双臂高举在半空中,仿佛还能感到尸体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肌肤上; 虚弱的话语还回荡在耳边; 滑腻的鲜血顺着自己的手指往下流淌时,总是禁不住如此想着。
但他想的更多的,是另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在梦中,我是不是也成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魂魄,在死人的世界外窥探; 看着他们回放着自己活着时的记忆。而有时; 他们也会回到我们的世界中,悄悄探寻这个世界的模样改变了多少; 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只是我们无法看见。
如果没有的话,那一日在矿洞,大声警告我们的又是谁呢?康斯薇露时常撇过头去微笑注视着的虚无又是什么呢?
如果有的话,他们会在这儿注视着我吗?
“塞西尔·罗德斯。”
听见这个名字; 坐在第一排的温斯顿睁开了眼睛,抬头望向开口说话的上议院特别刑事审判长(Lord High Steward),哈里斯伯里勋爵。
他此刻身处上议院中。按照从都铎王朝就制定的规矩,上议院刑事法庭可以在没有会议时于此开庭。在他的身侧,一路蔓延到大厅尽头的长椅上坐满了贵族勋爵们,哈里斯伯里勋爵则坐在中央,正对着女王陛下及阿尔伯特亲王的御座。在他的身后,则坐着皇室顾问法官们,从17世纪开始,他们的意见在上议院刑事法庭里就举足轻重,几乎所有的审判长都会咨询他们的看法。
站在法官面前的塞西尔·罗德斯抬起头来。上议院刑事法庭几乎从不召开,因此仍然遵循着古老的规则,不允许有任何律师的出席。所以此刻他孤身一人,只能自己为自己辩护。
这正合温斯顿的意,要是中间隔着那么一个拿钱办事的律师,复仇可就没有那么畅快了。
“你因蓄意破坏大不列颠帝国与德兰士瓦共和国之间的和平协议,煽动并鼓动一场与女王陛下为敌的战争延续而被判犯下叛国罪。你是否承认该罪行?”
“不,审判长。”塞西尔·罗德斯轻声回答,面对满屋子正襟危坐的贵族勋爵,他显得极为气定神闲。“我不承认我犯下了如此罪行。我生来便是一名忠诚的英国人,我也该以如此身份死去,而非国家的叛徒。”
他的话引起了不少轻微得几乎难以听见的窃窃私语,说明有不少勋爵都看了那篇报道——这又是塞西尔·罗德斯招数的高明之处,他选择将这么一篇声明放在前一天的晚报上,即便康斯薇露联合了博克小姐想要反击,也赶不上第二天早报的印刷。这么一来,就给不少人留下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从而更容易相信他的狡辩。
“你否认将温斯顿·斯宾塞…丘吉尔,及乔治·斯宾塞…丘吉尔关入了位于比勒陀利亚市郊,一所没有具体名称,由矿场改建而来的监狱?”
哈里斯伯里勋爵进一步地询问道。
“是的,”塞西尔·罗德斯安然地回答道,神色平静如常。温斯顿与康斯薇露从监狱中带出来的所有信件都指向了塞西尔·罗德斯,他无法将自己与那间监狱的关系撇清,因此只能在是否关押了他们这件事上抵赖。
温斯顿的拳头捏紧了,但他没有将这愤恨的情绪展露出来,表面上,他只是一个沉默不语,面无表情地端坐着的青年。
“温斯顿·斯宾塞…丘吉尔,乔治·斯宾塞…丘吉尔。”
哈里斯伯里勋爵开口了,温斯顿与康斯薇露应声站了起来。阿尔伯特没法与他们坐在一起,此时只是从坐席上投来了极为殷切的目光。
索尔兹伯里勋爵就坐在阿尔伯特的不远处,位置并不是固定的,因此这种距离能显现许多不必明说的事实,他双手交握,投来的目光里带着某种探究的意味。
他在考虑拉拢丘吉尔家族,而这考虑的结果,就在于今日庭审的最终判决。
自从回国以后,阿尔伯特所参加的那些宴会并不仅仅是为了应酬,他也在培养着自己的势力。一方面,是为了康斯薇露日后所要参加的补选而铺垫,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让他在上议院拥有更多发言的底气。若是阿尔伯特想要掌握更多的实权,那么在下议院坚实的根基是必不可少的。
在这个过程中,有许多过去与库尔松勋爵交好的议员,如今见风向已转,便纷纷显出想要与丘吉尔家族来往的意思,有些甚至直接便将露骨的讨好写在了明面上。阿尔伯特似乎还从中找到了某些对库尔松夫人非常不利的证据,温斯顿没有在这一点上深究。
索尔兹伯里勋爵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至今还没向阿尔伯特抛出橄榄枝,多半是因为塞西尔·罗德斯在报纸上的造势打乱了他的计划。
“你们愿意为你们将要提供的证词发誓,以上帝的名义,表明你们接下来的句句为实,不曾有任何虚假吗?”
“我愿意,审判长。”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塞西尔·罗德斯站在他们的身后,温斯顿无从得知他脸上此时有什么神色,但却能感受到某种阴恻恻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的背上。
“一旦你们的证词被证实为谎言,那么你们将会被以伪证罪起诉。”
“我明白,审判长。”在这里,他们已经约好了由温斯顿先说誓言,因此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率先开口了。“我发誓,以全能的上帝之名,我将给予的所有证词皆为真实,句句属实,绝无虚假。”
“审判长,我认为一名证人就足够了。”当康斯薇露也发誓过后,其中一位皇家顾问法官开口了。“否则的话,每个问题都要问上两遍,恐怕会严重拖延审判的进度。当然,除非另外一位丘吉尔先生认为有什么需要补充的,那么他可以申请发言。”
这个提议在温斯顿的预料之内,哈里斯伯里勋爵也同意了。这么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康斯薇露身上,大家都知道乔治·丘吉尔是整个家族中最为能言善辩的那一个。更何况他还出身于法学院,此前也在法庭上为他人辩护过,自然而然便认为他会是留下来的那一个。温斯顿微微侧过了头,从眼角的余光,他瞥见塞西尔·罗德斯也注视着康斯薇露,眼里现出了警惕的神色。
随即,塞西尔·罗德斯的神色就变了,惊讶地看着康斯薇露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席位上坐着,甚至还有不少人的目光好奇地转向了阿尔伯特,想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安排。
“温斯顿·斯宾塞…丘吉尔,请向法庭阐述,当你被从德国领事办公室逮捕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实际上,对于塞西尔·罗德斯贿赂了不少布尔人证实看到乔治·丘吉尔进入偷偷摸摸地闯入了德国领事办公室这一点是否构成了叛国罪,上议会刑事法庭内部也有过争论。
少部分人认为这个举动是为了挑起英国与德国之间的矛盾,然而大多数勋爵都赞成被派去南非调查的官员的看法——塞西尔·罗德斯这么做只是为了确保丘吉尔家的两个孩子都会被逮捕,而英国方面——尤其是温斯顿的母亲,伦道夫·丘吉尔夫人——无法对这一举动提出异议而已。
因此,这条罪行最终以污蔑罪起诉,而塞西尔·罗德斯痛快地认罪了。
毕竟,他目前为止认下的罪行全部加起来,也没有如今正审判的叛国罪严重。
“在我被逮捕后——”
他开口了,尽可能地描述着所有他还记得的细节。
早在调查官员前去南非以前,温斯顿就送去了一封信,详尽地描述出了那个他与康斯薇露被送去的中转站,运送他们前往监狱的马车路线,沿途的景色。还有监狱中的种种细节,好让对方能够前去印证他的说辞。
他没有猜到塞西尔·罗德斯能够如此无耻,但他至少为他的无耻做好了准备。然而,塞西尔·罗德斯也是。
那个记者在昨天晚上报纸上的文章中,声称他与康斯薇露所讲述的事实——如何被在中转站带走,如何被送上马车,他们在监狱中是如何取得了其他犯人的信任,因此才得到了他们的帮助,带着证据与布尔士兵一同逃出,等等。全都是由威廉·范德比尔特编造而出的。
越狱是真实的,但逃出的不是温斯顿与康斯薇露,而是那两个英国记者,带出证实塞西尔·罗德斯有罪证据的也是他们,而威廉·范德比尔特正是那个打听到了他们下落,并从监狱外协助他们逃跑的人,他雇佣的人马等待在监狱的不远处,伏击了德弗里斯与他的手下。随后,他详细地询问了记者监狱里的情形,接着便杀害了他们。
在温斯顿的故事中,由于不能透露埃尔文·布莱克的存在,因此杀死德弗里斯及其手下的是他,伊森还有派崔克。而派崔克正是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死去的——严格来说,这不能算得上是一个谎言。
越狱过后的第二天,将整个矿场区域都封锁了起来的比勒陀利亚警察很快就赶到了交战的现场,将那些尸体运走。前去调查的官员拿到了警察的报道,证实了所有人的死因都是一枪致命,精准而简练。
那个记者将这一点——不必说自然是从塞西尔·罗德斯口中得知的——披露在了报纸上,并以此作为证据,认为区区三个人的火力,怎么可能是带了20多个士兵的德弗里斯的对手?更不要说做到这样精准的屠杀。以此来证明在那条路上一定有其他埋伏着的援军。更进一步地辅证了整个越狱事件都是威廉·范德比尔特的一手策划。
只是谁都不可能知道,那几十个士兵的死亡全是一个人的杰作。现实总是比想象和猜测要更为精彩。
至于温斯顿与康斯薇露,报纸上的说法是他们一直被扣押在那间酒店中。直到威廉·范德比尔特率人袭击,还放火烧毁了整栋建筑,让旁人无从分辨原本被关押在酒店中的温斯顿与康斯薇露是否已经被烧死,还是已经被带走。
这个理论有一个致命的缺口,那就是如果温斯顿与康斯薇露没有被关押在监狱中,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就宣布已经与德兰士瓦共和国签下了协约呢?那记者对此的解释则是丘吉尔家的人害怕功劳会被库尔松勋爵抢走,因此秘而不宣。话语里外颇有温斯顿与康斯薇露也该被判罪的意味。
当温斯顿发觉今日塞西尔·罗德斯为自己的辩护,果真就与报纸上说得一模一样时,不禁觉得有几分可笑。
他说自己被押去了中转站,塞西尔·罗德斯便指出没有任何文字记录他们被押送去了那儿,反而是那两名英国记者被记载在册,注明了他们被俘虏后将会被送去那个中转站。
他详细描述一路上的见闻,塞西尔·罗德斯反驳说那是从记者的口中套出的情报。
他说自己被关进了监狱当中,有好几个被关押在其中的犯人——他们如今都被转移到了医院中休养,有些由于塞西尔·罗德斯的认罪,已经恢复了清白,并得以与自己的家人团聚——都能证实自己曾经在监狱中见到他。塞西尔·罗德斯则反驳说调查官员在报告中已经指出,由于监狱里光线极其昏暗,而每个人的作息时间又全部错开,那些犯人不能完全肯定自己见到的就是他。当调查官员们拿了几张类似的画像让犯人们分辨时,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地连续三次将温斯顿的画像从中挑选出来。
“但他们都向调查官员表明,他们所见到的那个英国犯人一直自称温斯顿·丘吉尔。”温斯顿冷冷地说道。“不知道对于这一点,罗德斯先生又有什么解释?”
“很简单。”塞西尔·罗德斯不紧不慢地回答道,“那两个记者在马车上就听说了自己将要被送到什么地方去,为了活命声称自己是乔治·丘吉尔与温斯顿·丘吉尔,两个旁人最有可能听说,也是当时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在他们看来或许是一种谋生的方式。当然了,说不定范德比尔特先生正是因此而得到了消息,才策划了整起事件呢。”
“丘吉尔先生,如果这就是你所要提供的全部证词——”
这场辩论已经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在座的勋爵们都露出了不怎么耐烦的神情,哈里斯伯里勋爵身子前倾,试探地询问道。
“不,审判长,我还没有说完。”
温斯顿坚定地回答,他还在等待着那一丝曙光的到来。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鬼魂,如果迪克兰与派崔克在注视着他,如果这世间还有任何正义与公平可言,那么,它就会赶在审判结束以前及时到来。
塞西尔·罗德斯眼里射出了一道怨毒的光芒。
“别白费力气了,丘吉尔先生。”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蜈蚣的脚与墙壁摩擦发出的声音,“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与乔治·丘吉尔先生曾被关押在那间监狱中,为何不干脆承认这就是一场骗局呢?如果你的认罪态度良好,我相信法官会看在你与乔治·丘吉尔先生签订了《南非公约》的份上对你们从轻发落的。”
“你敢发誓吗,塞西尔·罗德斯?”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阿尔伯特看起来像是想要站起来阻止他,但却最终没有这么做,只是担忧地坐在长椅上注视着他。
“丘吉尔先生——”哈里斯伯里勋爵开口了,他没有用那种法官的肃穆语气,而是换了一种更加委婉的态度,他身后的皇室顾问法官们都皱起了眉头。法庭并不要求被告人发誓,那被认为是一种对被告的压迫行为。
“如果这能使这场审判尽快结束的话,我没有任何意见。”塞西尔·罗德斯开口了,“我发誓,以全能的上帝之名,我将给予的所有证词皆为真相,句句属实,绝无虚假。”
“在把我从德国领事办公室带走以后,你将我与乔治·丘吉尔送去了那间酒店当中?”
“是的。”塞西尔·罗德斯回答时带着嘴角的一抹笑容。
“被送去那间监狱的,是作为战俘的两名英国记者?”
“是的。”
这样的问话本该交给审判长来进行,但是温斯顿没有听见任何质疑的声音响起。也许为了能让这冗长的审判结束,他们已经不再在意这种细微的越矩之处了。
“而我从未踏入一步那间监狱?”
“是的。”塞西尔·罗德斯脸上没有显出任何不耐烦。
“那么,我与那两名英国记者,也该不曾有任何会面的机会——根据你的说法。因为他们很早就已被俘虏,等被押来比勒陀利亚时,我已经被你关入了酒店当中,而他们也只是在中转站匆匆停留了一晚,又被送去了监狱。”
“自然。”
“而如果,我是说,如果,塞西尔·罗德斯,如果有任何证据证明我曾经被关押在那间监狱里,是否就能说明,你的确犯下了叛国罪呢?”
塞西尔·罗德斯的笑容停滞了一秒。
“也许可以这么说,”他的声音保持着不疾不徐,“可问题就在于,丘吉尔先生,你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据。”
几声细微的敲门声响起。站在门口的侍卫将木门悄无声息地拉开了一条缝,一个装着信封的托盘递了进来,同时似乎还有谁轻声嘱咐了几句话。
那侍卫转身,快步上前。
“这是刚刚从南非抵达的电报,大人。”他一边将信封递给了哈里斯伯里勋爵,一边转述着,“女王陛下要求马上将它送来这儿交给您。”
哈里斯伯里勋爵不解地用递上的拆信刀割开了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电报,霎时间,他的双眼便瞪大了。而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不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注视着哈里斯伯里勋爵,想要知道信上说了些什么。
只有温斯顿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很清楚信上有什么内容,昨晚,在看到了报纸以后他就第一时间联络了还留在南非的调查官员。由于他们要跟着从南非殖民地撤回的英国海军一同归来,因此在调查结束后又待了一段时间。
“审判长,不知道您是否允许我将您所收到的那封电报上的内容说出——毕竟,那也是我的证词的一部分。”
哈里斯伯里勋爵自然猜得到发生了什么事,他犹豫了几秒钟,回过头看了看皇家顾问法官们的脸色,这才准许了温斯顿的请求。
“在越狱事件发生了以后,得到了消息的塞西尔·罗德斯向留在监狱中的守卫下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命令,就是将典狱长德弗里斯办公室中的所有文件都毁去。
“这个命令,在报告上也有记录,塞西尔·罗德斯对此的解释是,他想要掩盖一部分罪证,因为他的确陷害了一些无辜之人,使他们沦落到了这间监狱中——事实上,这个监狱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主意,因为大部分的犯人的死亡都是意外,即便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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