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待字婚中(阿昧)-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那被唤作思佩的小姑娘骨碌着嘴,满面的不服气,但还是听话地把手松开,上前去给许夫人见礼。因有两人夫人前来,许夫人少不得也离座,行礼,回礼,受礼,好一通忙活。

礼毕,范景飞带着两位公子朝男厅去了。

待得两位夫人并两位小姐落座时,却出了点差池,这女厅之上,共有两排椅子,左右各四张。刚来的这四位客人身份为尊,自然该坐左边,可左边第一张椅子,正被兰清音占着呢。

本来给长辈让给座儿,并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可兰清音骨子里还有着大家千金的傲气,一想起自己若非家道中落,怎么也得在左边占个座儿,可而今时不待人,生生要被逼到右边去坐了。

罗依看着兰清音那难堪的面容,突然明白了金钏如此安排座位的用意,不过她的好意,实在是多余了,即便罗依坐了左边,这会儿也会自然而然地起身让座,不会有丁点儿思想包袱。历经过那么多事,她早就认清自己的位置了,虽然不会自甘下溅,但也绝不会去作无谓的比较。

但兰清音显然不会这样想,当她面色僵硬地起身让过座,走向右边来时,那满脸故意作出来的漠然神色,几乎就要撑不住了。

罗依忖她资历老,起身让了个座,兰清音却道她是有意折辱,一道凌厉的眼光直朝她而去。罗依不想她如此偏激,压低了声儿道:“兰管事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才让座的罢?我是为了自己,我才不想被人说成是不尊前辈的人。”

这一声前辈,大概又伤着了兰清音,令她脸色骤然冷却几分。罗依懒得理她,调转过头,去瞧对面的四位客人,听许夫人说话。

原来那位头梳高髻,遍身珠玉,有着个小巧精致的小巴和一双薄薄嘴唇的,是户部侍郎家的卫夫人;容长脸,柳眉杏目,穿着打扮比起卫夫人来朴素许多的,是国子监博士家的苏夫人。

方才那个风风火火,一进来就攀住范景飞胳膊不放的,是户部侍郎家的小姐沈思佩,她长得同卫夫人并不怎么相像,但却有个一模一样的下巴和一模一样的嘴唇。

国子监博士唐大人家的小姐唐婉,倒是生得同苏夫人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活脱脱的美人胚子,但却话不多,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娴静非常。

兰清音虽说因为让座一事十分不忿,但到底自小所受的是大家闺秀的教育,同四位客人很能说到一处去,很快就搭上了话,一来一去,聊得十分投机。

罗依看似在用心倾听她们的交谈,其实心里想的却是,那户部侍郎家的小姐,叫沈思佩?沈思贞,沈思孝,一样的姓氏,一样的思字辈,按照古人取名的习惯,这个思字,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安上去的。她琢磨了一会儿,却又释然,就算他们有关系又如何,难道她以后还不见人了?她是正正规规同沈思孝离得婚,又不怕谁来问。

这时,许夫人同几位客人的寒暄已告一段落,沈思佩朝墙角处看去,一声惊呼:“那是甚么花,我竟没见过。”

“你通共见过几朵花,没见过也正常。”卫夫人先斥责了她一句,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墙角的花几。

一张朴实无华的黑漆花几上,摆着一盆叶片细长的植株,植株上,开了四五朵朵黄中带着橘红的花,花为筒状,每朵六瓣,卫夫人看了又看,却是连自己也不认得,不免有些讪讪的,道:“许夫人到底不是寻常人家,种的花也稀罕些,我竟是认不出来。”

许夫人哈哈大笑:“我是个乡野村妇,你却道我不是寻常人家,真真是寒碜人。这不是甚么名贵花种,卫夫人自然是不认得了。”

卫夫人好打扮,好养花,乃是出了名的,居然有连她也不认得的花?众人皆是好奇,纷纷伸长了脖子,朝墙角那边看。

许夫人索性叫人把那盆子花搬了来,笑眯眯地道:“来来来,你们谁要是猜出来,今儿中午我就请你们来吃它”

这花儿居然还能吃?众人一阵讶异。国子监博士家的苏夫人笑道:“许夫人以花为食,何其风雅,我们都被比下去了。”

众人连连称是,却没有一个人能道出那花儿的名字来。罗依倒是知道那是黄花菜,却不想当着这些身份高贵的人出这个风头,因此没开口。

突然,国子监博士家的小姐唐婉扑哧一声,露出两个大大的酒窝:“这花儿我想起来了,娘,你也是见过的,不但见过,还吃过,你忘记了?”

苏夫人诧异道:“我们吃过?”

唐婉笑着点头:“咱们吃的是晾干后的,颜色不对,所以方才我一时没有认出来,娘,这不就是黄花菜,是不是?”

苏夫人“呀”的一声捂住了嘴,望向唐婉的目光中,尽是责备。

卫夫人母女和兰清音也都静默下来,似因为唐婉的话,感到十分尴尬,只有许夫人和罗依一脸的莫名其妙。

唐婉露出个十分抱歉的神色,道:“黄花菜该是长在田间地头,怎会栽种在盆中,供于厅堂之下,定是我认错了,许夫人莫怪。”

原来是嫌弃黄花菜低贱,认为此花不配搬到厅上来摆着。不过,看着许夫人那一脸难看的表情,唐婉说这话,究竟是无心,还是故意要让许夫人难堪的?她是客人,让主人难堪,对她有甚么好处?

罗依正想着,就听见兰清音带着些不屑,说道:“唐小姐只知它是菜,却不知它其实有个风雅的名字呢,乃是叫作萱草,北堂幽暗,可以种萱,指的便是它了。”

哪怕并不名贵,它也是有出处的高雅花朵,唐婉却偏只知道它是菜,何其低俗?此话一出,就见唐婉脸色突变,不过倒还能保持着风度,对兰清音说了一句“兰管事学问高深,唐婉自愧不如”,不过那话怎么听,都是咬牙切齿的了。

她把“管事”二字咬得极重,兰清音马上便被这二字所伤,脸上又冷漠了几分,即便身处盛夏,也让坐在她旁边的罗依感到寒风阵阵。

罗依看着对面唐婉的脸色,再看看面色紧绷的兰清音,暗笑自己,果然,穿越前不是甚么豪门大族,穿越后也一样是小家小户、没甚么学识,起码那个“北堂幽暗,可以种萱”,她就不晓得出处。所以,她还是安安分分地做自己的罗管事就好了。

许夫人因为兰清音的解围,脸色大为和缓,但开口时说的却是:“我本来就只是个农妇,不种黄花菜,还能种甚么?唐小姐既是猜了出来,那中午咱们就吃它罢。”说着就唤金钏:“把这两盆子黄花菜送到厨房去,叫他们中午做了。”

这话任谁听,都是在生气了,堂堂的四品诰命夫人,居然这样不加掩饰地表达自己的情绪,罗依真是惊呆了。

但在座的其他人,显然不是头一次见识,个个平静的很,只有苏夫人又责怪的看了唐婉一眼,还有兰清音脸上险些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第六十二章范大小姐的衣裳(一)

随着那两盆黄花菜被搬下去,厅上的气氛又渐渐回复了正常,因沈思佩嚷嚷着要去后园子里赏荷花,许夫人笑道:“我那哪叫甚么后院子,几亩菜地罢了,亏得你还记得那口堰。”

沈思佩见自己的话得了许夫人喜欢,得意地看唐婉一眼,道:“咱们家那样只有花儿的园子,哪家没有?倒是许夫人这园子别致非常,别处难见,我最爱那一池子的荷花,到了秋天,居然还有得莲藕吃。”

许夫人大笑:“哪里的荷花不产藕?只不过你们自诩风雅,不肯同我一样挖来吃罢了。”她显然因为沈思佩的话,心情大好,立时起身,要带着众人朝后园子里去,并对金钏道:“这里没有别人,叫二少爷他们谈完正事,也到园子里来耍,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人,总在厅里坐着,他们不嫌憋闷,我还嫌呢。”

金钏笑着应了,就准备去男厅传话,许夫人却忽地想起一事,叫住她问道:“大小姐呢,怎地还不见她出来?”

“大小姐……”金钏面有迟疑。

许夫人眉头一皱,明显地不耐烦了:“有甚么事就直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金钏四下一扫,沈唐两家都是故交,兰、罗二人乃范景飞手下,的确没有外人,遂放心答道:“回夫人,大小姐嫌衣裳大了,不肯穿呢。”

“衣裳大了?”许夫人显然不能理解,为甚么衣裳大了就不能穿,难道不是只有衣裳小了才穿不上身么?大了有甚么关系?

沈思佩却是一脸艳羡:“如妍妹妹又瘦了?她又用了甚么瘦身的方子了,我得去讨教讨教。”

卫夫人无可奈何地望着许夫人笑:“这些孩子,同我们那时真不一样,恨不得瘦成一把骨头才好。”

许夫人深有同感,道:“可不是,我们那时,生怕吃不上饭,一有粮食就拼命朝嘴里塞,哪像她们,大鱼大肉地摆上桌,还得哄着吃,饶是这样,还不满足,非要左一个方子又一个方子地朝家里拿,成天嚷嚷自己胖了,真不晓得胖在哪里。”说着,又吩咐金钏:“甭管她衣裳是大是小,赶紧叫她给我来,客人们都在呢,她怎能躲在房里?”

金钏将许夫人看了又看,苦恼不已,大小姐的脾气,和二少爷一样,倔得很,她说衣裳大了不穿,就一定是不会穿的,除非现在就找裁缝来帮她改,或者直接买了新衣裳拿回来。许夫人虽说性子直些,倒也不笨,看着金钏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马上就明白了,拍着额头直叹:“我怎么养了这么个小祖宗”

罗依看了看一脸苦相的金钏,再看看仰首哀叹的许夫人,笑道:“若是夫人相信我的手艺,就让我去帮大小姐改改衣裳罢。”

许夫人眼睛一亮:“罗管事会改衣裳?”

罗依笑道:“吃饭的本钱。”

许夫人十分高兴,一叠声地叫金钏:“赶紧带罗管事去大小姐房里,需要甚么,尽管找我来拿。”说完,又客气地对罗依道:“有劳罗管事。我那闺女脾气大,人又讲究,还请罗管事担待着些。”

罗依忙道:“许夫人严重了。”

许夫人站起身来,道:“罗管事去帮如妍改衣裳,咱们就先去园子里罢,没得让这么多人都等她的道理。”

于是众人起身,纷纷朝外走去。

金钏小声地对罗依道:“好管事,您先等等,我去男厅把夫人刚才的话给传了,再来带您去大小姐房里,如何?”

罗依自然不会不依,笑道:“只要你们大小姐不着急,我等一等又何妨。”

金钏千恩万谢,穿过落地罩,朝男厅去了。

罗依朝左右看看,附近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丫鬟,范府竟节俭如斯,下人这般地少?

这时,兰清音路过她身旁,压低了声音对她道:“罗管事生怕别个不晓得你是个裁缝么?”

她这语气,咬牙切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罗依愣了一愣方才明白过来,她是觉得她主动请缨去帮范大小姐改衣裳,是自降身份的行为,让她也连带着降了身份,丢了脸了。

这份清高,可真是莫名其妙,她本来就是裁缝,去帮人改件衣裳,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么?再说她可没有兰清音那样强烈的自尊心,亦或是,自卑心,在她眼里,裁缝乃是正大光明的,正正当当的职业,一点儿也不低贱,她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光荣得很。

只有兰清音这种对过去身份念念不忘,而今却又落差巨大,既自傲又自卑的人,才会有这种想法罢。罗依心里这般想着,望向她的目光,就微微带了些怜悯:“兰管事这话好不奇怪,我当然恨不得所有人都晓得我是裁缝,好来找我做衣裳呀。难道兰管事不想让人知道你的本事,好多招揽些生意来么?”

她故意装出一副惊讶无比的模样,兰清音果然气得脸色通红,愤愤地甩袖而去:“当然不想”

这就受不了了?还有更恶毒的话,她没说出来呢。不过骂人不揭短,除非兰清音把她给惹急了,她是不会那样做的。也许她骨子里,同罗久安和高氏一样,是个厚道人呢,罗依心想。

金钏去男厅传过话回来,笑道:“二少爷正准备带客人们去呢,我白跑一趟。”说着,上前引路:“罗管事请这边走。”

两人顺着罗依先前来时所走的那条狭窄长廊,朝后宅的方向去。不一时,二人左手边出现一道小门,金钏带着罗依钻出这道门,下台阶,便到了一处院子里。院子不大,波纹铺地,用的是残砖废瓦,看来范府虽为范景飞的家,却远不如逸园那般奢华。

金钏引着罗依,经过一明两暗的正房,来到西厢,唤道:“大小姐”

一名大概十三四岁,梳着双丫髻,绿衫白裙的小丫鬟闻声跑出来,急吼吼地道:“金钏姐姐,甚么事,赶紧说,大小姐还等着我去找衣裳呢”

金钏赶紧把罗依一指,道:“不必找了,我带了罗管事来帮大小姐改衣裳。”

“真的?”那小丫鬟满面惊喜。

金钏指了她,对罗依道:“这是大小姐屋里的螺钿,罗管事您跟着她进去罢,我先行一步,怕夫人跟前要人使唤。”

罗依忙道:“你去罢,我帮大小姐改好衣裳就来。”

金钏行了个礼转身去了。

那螺钿拉了罗依就朝屋里走,一面走,一面高声地叫:“大小姐,夫人请了罗管事来帮您改衣裳,这下可好了”

“当真?”一个仅着中衣绫裤,披头散发的小姑娘自南边里屋跑出来,惊喜大叫,“罗管事在哪里?快些来救我”

这范大小姐,还真是不修边幅,罗依被她这身装束吓了一跳,连忙道:“是我,是我,在下罗依,大小姐叫我阿依便是。”

“阿依?你是我二哥手下的管事?”范如妍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干干脆脆地上前挽了罗依的胳膊,拉着她朝里走,“我正犯愁没有衣裳穿呢,你来的可真及时”

罗依笑道:“可巧今日夫人请我们进府作客。”

说话间两人踏进里屋,罗依马上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满屋子铺天盖地,全是衣裳,妆台上搭着裤子,盆架上盖着裙子,还有一件红艳艳的抹胸,就丢在桌子上头,搭住了一半的茶壶。

范如妍犹自不觉,扑到衣箱前头好一通翻找,嚷嚷着:“我要把二哥前些日子送我的那套衣裳找出来改”

小丫鬟螺钿却是涨红了脸,小声地对罗依道了声抱歉,然后慌手忙脚地去收拾混乱局面,一点儿不理会范如妍如何嚷嚷。

范如妍叫了半晌,却不见有人应答,从箱子里抬起头来,正要骂人,却瞧见螺钿正红着脸收拾桌上的那件红抹胸,赶紧把骂人的话收了回去,但还是忍不住嘀咕:“都是女的,怕甚么……”

“大小姐”螺钿气呼呼地跺脚。

范如妍马上息事宁人:“好好好,你先收拾,我自己找。”

这对主仆,倒是有趣。罗依上前,问道:“大小姐可要我帮忙?”

范如妍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要找那件宝蓝纱二色金的衫子,和月白绫印花银泥裙,还有那件白色绣蓝边的抹胸”

她一面说着,一面在箱子里猛翻,一时间只见满屋衣裙翻飞,几乎遮住了罗依全部的视线。

罗依愣了好一阵,才适应眼前的境况,然后快走几步上前,帮着范大小姐一起找衣裳。

螺钿朝范如妍那边看了看,哭丧着脸道:“大小姐,你再翻,我可收拾不清楚了。”

范如妍挥了挥手,道:“本来就叫你莫要收拾,还不赶紧来帮我找衣裳。”

螺钿没奈何,只得跺跺脚,也去埋头衣箱。

三人大汗淋漓地找了半天,总算从床角里找着了宝蓝纱二色金的衫子,自镜子后头找着了月白绫印花银泥裙,再从桌子底下把白色绣蓝边的抹胸扯了出来。

第六十三章范大小姐的衣裳(二)

“你瞧,你瞧,腰这里粗了,裙子也宽了些,穿上似个麻袋。”范如妍急急忙忙地把衣裳套上身,拉着罗依的手叫她看。

螺钿在一旁嘀咕:“小姐,要是让二少爷晓得你说他送你的裙子似个麻袋,他下回就再也不会给你买了。”

范如妍连忙改口:“裙子是好裙子,是我太瘦了,怪我,怪我。”

罗依忍俊不禁:“大小姐身材苗条,不知多少人羡慕呢,刚才我就听沈家的那位小姐说,要向你讨瘦身的方子呢。”

“沈思佩?她惦记着我二哥呢,没安好心,我才不理她。”范如妍嘟着嘴说了一句,又去上下打量罗依,忽而泄气,“你可比我瘦多了。”

罗依一面给她量尺寸,一面道:“我这是身子骨弱,不比大小姐康健。”

范如妍立时展开笑颜:“那你多吃些。”

螺钿一副忍不住的模样:“大小姐,人家那是谦虚呢不过您要再这么减下去,就真成身子骨弱了。”

“臭丫头,你家小姐要减肥,你不鼓励着些也就罢了,居然还说丧气话给我听?”范如妍不顾皮尺还缠在腰上,扑上去就要撕螺钿的嘴,“你现下不帮着我减,等范如静回来,又要笑话我了。”

螺钿一点儿也不怕她,嘻嘻笑着,躲来躲去,道:“二小姐才没有笑话过您。”

范如妍气道:“她只是嘴上没说,可她眼睛里说了还有她那个姨娘,每回吃饭,都嘱咐她不要吃多,害得我也不好意思吃第二碗饭,只能生生饿着”

“她们这不是还没回来么,老爷任期是三年,这才去了一年,早着呢,您且安心。”螺钿不知是想起了甚么,若有所思,不再反驳范如妍的话。

范如妍听说她们还有两年才回来,想了一想,复又高兴起来,道:“两年时间长着呢,我一天减一点,总能减到比范如静还瘦。”

罗依忍着笑,赶上来重新把皮尺比上她的身,拿墨条作了记号,然后请她把衣裳脱下来。

螺钿见她要开工,赶忙收拾了桌子,把茶盏等物挪到小几上去,又帮着把剪刀针线等拿来。

罗依拿了硬尺比着,在作了记号的地方划上线,剪下多出来的布料,然后重新缝合。自从给赵大婶做过第一件衣裳之后,罗依就刻意加强了手工缝纫的训练,而今她的这门手艺,已丝毫不比罗裳差,因而今日才敢毛遂自荐来替范如妍改衣裳。

螺钿也会女工,坐到桌子旁,来帮她的忙。两人飞针走线,改得飞快,范如妍托了腮,在旁看着,羡慕道:“你们手真巧,为甚么这针到了我手里,就是不听使唤呢?”

罗依诧异抬头看她,螺钿却是偷偷地笑,小声道:“我们小姐最怕做女工了,为了这个,没少被夫人骂。”

“我跟它们没缘分,我也没办法。”范如妍提起女工,很是泄气,叹一口气,趴在桌上不动了。

螺钿气得直敲桌子:“我的小姐,您不会女工也就罢了,可坐总得有个坐像罢,罗管事在这里呢。”

范如妍满不在乎地从左侧趴换作右侧趴,道:“怕甚么,罗管事不是外人。”

螺钿恨铁不成钢,又拿她没办法,只得忿忿地踹了旁边的凳子两脚,随她去了。

有了螺钿帮忙,罗依很快就把衣裳改完,范如妍上身一试,十分满意,对着镜子对螺钿道:“我怎么觉着罗管事改的衣裳,比外头那些裁缝改得好呢?”

螺钿偏着头打量她一时,道:“小姐说得没错,外头那些裁缝,叫他们改腰就只改腰,叫他们改袖口就只改袖口,不像罗管事,是整件衣裳从上到下都给改遍了,穿起来倒比新做的还合身些。”

罗依笑道:“不过是因为小姐是穿着这件衣裳时让我量的尺寸罢了。”

螺钿和范如妍都听不明白,范如妍道:“还是罗管事手艺好的缘故。”

这改衣裳,有诀窍,旧衣上身时量,可以看出所有不合适的地方,然后一一修正;若是脱下来量,很有可能腰的位置就变了。这也算是罗依的诀窍之一,不过既然范如妍和螺钿都听不懂,也就罢了。

范如妍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十分满意,终于肯坐到妆台前,让螺钿帮她梳头发了。她一面挑拣匣子里的钗子,一面对罗依道:“罗管事,我这些衣裳,就全交给你来改了。”

罗依正要答应下来,螺钿却道:“小姐,罗管事是有正经差事要做的人,咱们怎好总麻烦她。”

罗依忙道:“不妨事,难得小姐信任,我晚上帮您改便是,不过若想要合身,最好所有衣裳都穿上身后再让我量尺寸。”

“一件一件穿给你量?”范如妍皱着眉想了想,突然欢喜大叫,“这样费事,总得一整天的功夫,我正好不去娘跟前学女工”

螺钿一手举着梳子,一手把她的头扶正,道:“小姐,您有这闲工夫,罗管事可没有。”

范如妍马上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趴到妆台上不动了。

螺钿的梳子还在她头上呢,哭笑不得,赶忙去扶她,却怎么也扶不动,她实在没辙,只得道:“也不是甚么了不得的大事,叫二少爷给罗管事放一天的假便的,不过,小姐,您可得付罗管事工钱,不能占人家便宜。”

范如妍马上坐直了身子,问罗依道:“罗管事,你可愿意?”

罗依笑道:“能为大小姐改衣裳,是我的荣幸,不过工钱就不必了,二少爷帮过我家不少的忙,我只恨无力报答,不过是帮大小姐改几件衣裳而已,哪好意思收钱。”

范如妍摆着手道:“一码归一码,反正改衣裳的钱是公中出,你不用跟我客气。我就照着我家在外头改衣裳的旧例付你工钱,每件两钱银子,如何?”

罗依是真心不想收范如妍的钱,不过她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矫情了,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范如妍欢欢喜喜地挑了只金簪递给螺钿,让她帮自己插到头上,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待会儿就跟二哥说,叫他明儿给你放假。”

螺钿给范如妍梳好头,又开始上粉描眉,笑话她道:“小姐这般欢喜,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因为要改衣裳呢。”

“难道不是?”范如妍怒目。

螺钿故意拖长了尾音,以夸张的语气道:“一整天不用去夫人跟前学女工哩,小姐”

范如妍哼了一声:“难道这不值得欢喜么?”

螺钿骨碌着嘴,嘀咕:“我还以为小姐要恼羞成怒呢,真没志气……”

范如妍从镜中横了她一眼,螺钿吐吐舌头,不作声了。

范如妍上完妆,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见无纰漏,便站起身来,拉了罗依朝外跑。螺钿追在后面,大急:“小姐,您慢些走,小心头上的簪子小姐,你平素在家里没个正形也就罢了,可这会儿园子里有客人呢,您不能丢了夫人的脸哪”

范如妍猛地停住脚步,害得罗依没刹住,愣是朝前冲了几步,范如妍倒有一把力气,生生拉住了她,抱歉道:“忘了今儿有客在了,咱们还是慢些走罢。”

罗依一愣,旋即笑了起来,这位范大小姐,还真是个活泼性子。

三人顺着狭长走廊走到尽头,螺钿打开一处小门,走出去下台阶,便是范府的后花园了。罗依下了台阶一抬头,就愣住了,她实在是没想到,许夫人方才说她家后园子有几亩菜地,就是真有几亩菜地,而非谦虚之语。

只见几块绿油油的菜地围着中间一片荷塘,让人恍惚间,觉得是置身乡间田野。

几位夫人并小姐公子们,正围在菜地旁,范如妍规规矩矩地上前,与众人见礼,她敛了笑意,放缓了动作,还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架势,许夫人看向她的目光里,明显含了几分赞许。

因罗依方才不在,许夫人便把那几位公子,与她作了了介绍,穿淡青色直裰,长相与卫夫人有七分相似的,是沈家公子,沈思佩的胞兄沈思恒;穿绛色直裰,瘦高瘦高的,是唐家公子,唐婉的庶出兄长唐玖;穿紫色直裰的,是屈家的三公子屈进沅。这三位公子皆生得仪表堂堂,气质儒雅,与同样俊美的范景飞站在一处,极为赏心悦目。特别是范景飞,身姿挺拔,眉目俊美,即便是站在三个美男子中间,也能让人第一眼瞧见他。而唐文山平常瞧着也算周正,但站在他们中间,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罗依看了正痴痴地盯着范景飞瞧的兰清音一眼,暗道,有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男子总在眼跟前,也怨不得她瞧不上落为陪衬的唐文山了。

“如妍妹妹这衣裳是才改的?改得真不错。”沈思佩围着范如妍转了两圈,由衷夸道,“看来景飞哥哥手下的管事手艺不错,改日也借与我使使,如何?”

后面这句话,就是对着范景飞说的了,范如妍最是见不惯她撒娇卖痴的模样,赶忙道:“我已是跟罗管事约好了,明儿就到我家来,帮我改衣裳。”

第六十四章他怎会来这里?

范如妍口气并不怎么友善,沈思佩却并未生气,而是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她,央求道:“好妹妹,你是明天而已,我不同你抢,叫她后儿到我家去罢。”

“谁是你妹妹……”范如妍低声嘀咕了一句,并不理她。

沈思佩又碰了个钉子,神色愈见可怜,咬着薄薄的嘴唇,望向范景飞,声音软糯得似能掐出水来:“景飞哥哥,我爹昨儿还说,你的那批货……”

卫夫人咳嗽两声,沈思佩马上住了嘴,只是那目光,仍旧黏着范景飞不放,薄薄的嘴唇几张几合,欲言又止。范景飞却是看向罗依,问道:“你可愿去?”

不过是帮人改几件衣裳而已,她吃的就是这碗饭,又有甚么,但却不知他们之间是否有甚么复杂的关系,于是罗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道:“但凭二少爷吩咐。”

范景飞见她同意,便道:“沈小姐瞧得上阿依的手艺,是整个逸园的荣幸,焉有不从之理,阿依,你明日便去沈小姐府上一趟罢。”后面一句话,是对罗依讲的,但却令得范如妍一跳三丈高,气急败坏地朝他身上扑,口中大叫:“二哥,你甚么意思,和罗管事约了明日的,明明是我”

也不知范景飞是怎么一伸手,就轻轻松松地把猛虎下山一般的范如妍给拦住了,范如妍还要再扑,许夫人一声怒喝,才令得她收住了手脚,但仍是一副准备随时发难的模样。

范景飞和颜悦色地哄她道:“妹妹,沈小姐是客,又比你年长,你不该让着她?”

范如妍气呼呼地道:“就算要让,也是后日,作甚么叫我让出明日来?那是我同罗管事约好的。”

范景飞直了直背,背着手道:“那你约罢,明儿我不放人。”

范如妍气得大叫:“二哥,你欺负人”

许夫人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道:“罗管事是逸园的人,你请她帮你改衣裳,本来就该同你二哥说,不然甚么都不算数。”

范如妍哪里肯服气,脖子一梗就要反驳,许夫人却借着帮她整理头发,凑近她耳边低声而严厉地道:“如妍,莫要胡闹,那沈思佩她爹是户部户部侍郎,恰管着你二哥的生意呢,你不讨好她也就罢了,怎能得罪她?”

范如妍听了这话,不再剑拔弩张,但却把嘴嘟起老高:“我会得罪她?她为了二哥,讨好我还来不及呢,我就是瞧不惯她见着二哥的那副样子”

许夫人朝沈思佩那边瞥了一眼,眼中也尽是不以为然,但嘴里仍是道:“这都是为了你二哥的生意,你就忍忍罢。虽说你爹不同意他从商,但只要还担着皇商的名头一天,就得同沈家打好关系,你就算不为了你二哥,也得想想你身上的这套衣裳,靠你爹的那几个钱,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