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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女嫁祸-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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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透了,二叔叔才回来,眼圈通红,显然眼泪流了不少,声音都沙哑了。
  二叔叔跟我爹小声说,他一直把美男跟兔兔送到另一个乡的地界才返回来,他们初四下午的火车,防着厌厌去火车站拦人,最起码要把厌厌关到初四晚上才能放出来。
  傻把式躺在我家里屋的床上,眼泪从那双望着天花板的眼里,汩汩涌出,顺着两鬓,滴落在枕巾上。
  看到二叔叔,傻把式的眼珠子转动了几下,艰难的坐起来,捂着胸口,表情极为痛苦:齐毛头,云艳姑姑走了,我的心也被她挖走了。我们三人从小一起玩,我真的不想跟她分开,她能找到这么好的男人,我真心为她高兴,但是我的心实在揪痛,先前就算她不跟我结婚,但她还在家里,只要能看到她,我就心满意足,现在她一去那么远,我的心也空了
  我也舍不得妹妹,但有什么办法呢!二叔叔倒在床上,小声说。
  算了,傻把式,忘了艳妹子吧。实话说,我也从心底里喜欢她,但有什么用?她终究只能嫁一个男人!三鸡公眼圈红了红,走过去拍傻把式的肩膀,然后这三个青葱少年,抱在一起,痛快地哭了一场。
  怪不得哥哥把嫂嫂当无价宝,原来把嫂嫂当宝的人不止他一个!我站在房门口,听潘争铮坐在桌边滴咕。

  ☆、第一三八章 癲狂厌厌把美男娘推下楼梯

   
  李庆抱着兵兵站在杂物房外的厅屋里,从门外不断灌进来的呼呼北风,吹得他单薄瘦小的身影不停发抖,看起来非常可怜。
  我爹娘一再劝他到屋里坐着烤火,他死犟着不愿意,从喉咙坎坎里吐出声音:我要陪着我婆娘!
  我娘摸了摸兵兵漂亮得跟天上仙子一样的小脸蛋,大声惊呼:兵兵被冻得冰凉了,你在这里受冻不要紧,可不能冻着小娃儿,要是病了,这新年正月的,可不得了!不由得李庆反驳,把兵兵从李庆手里抢过来,抱到火炉边,让我抱着兵兵烤火。
  哇,好漂亮的娃娃,矮子精,坐过来一点,挨着叔叔坐,让我逗他玩玩!潘争铮对我招手。
  你自己不会挪过来啊,吃腰花吃傻了?听到他经常叫我矮子精,心里直冒火。
  你二叔的裤子太紧了,我怕一动,裤裆就开了!一说他吃腰花,潘争铮就会很难为情。
  谁叫你长这么高,活该,现世报!
  两人打了一阵口仗,又一次以小猪的挥起胜利之旗告终,我又赢了,他自己坐了过来。
  兵兵是少见的乖宝贝,由着我们俩轮番抱着玩,不哭不闹,咧着肉嘟嘟的小嘴笑。
  眼睛又大又圆,很机灵,说话特别逗,特别可爱,后面一个字都重复,苹果叫苹果果,糖叫糖糖,鸡蛋叫鸡蛋蛋。
  我们拿着糖在他眼前晃悠,逗他喊姐姐或者叔叔,就给他吃。
  估计平常李庆带他最多,他跟李庆的感情最深,我们无论让他叫什么,他都只会叫爹爹,我们说他喊错了,不愿意喂给他,他就伸着口水哒哒的小嘴巴,凑上我们的脸颊,啵一口,自己从我们手里把东西抠走,狡猾的咧开小嘴笑。可爱到爆,当三个多月后,得知这个仙子一般的娃儿,被厌厌癲狂的作与闹腾,导致倒在滚滚车轮下,身肉模糊时,脑浆四迸,小猪坐在课堂上,没有顾及任何形象,哭得无法自控。
  杂物房里一整晚没有消停,厌厌的哀嚎与砸东西、砸门的声音,连续爆响了一晚上。
  第二天,随着厌厌的声音越来越哑,越来越小,李庆求叔爷爷把厌厌放出来,说再关下去,他婆娘会癲掉,会累死掉。
  叔爷爷没好气的说:这讨债的早就癲了,她早就应该去死了,早死早超生,留着是个祸害!
  初四晚上,估摸着去青海的火车已经开走,李庆跪在地上不停恳求,叔爷爷才把钥匙从裤腰带上解下来扔给他。
  门一打开,厌厌就冲了出去,往池塘边跑。
  反正美男跟兔兔已经上了火车,家里人便没再管她,随她死去哪里。
  李庆交待我帮忙带好兵兵后,跟着跑了出去。
  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哈哼二将,连续三天没有回来。
  兔兔远去的离别之伤,撕痛着每一个人。虽然为她能跟美男廝守在一起而开心,但家里每一个人都舍不得她。
  我娘跟大婶婶在厨房里弄饭菜时,聊着聊着,两人都红了眼睛。
  叔爷爷每餐饭后,都会念叨几句艳妹子,朝兔兔经常坐的地方看,眼里深深的慈爱。
  我爹抽烟比以往要多,扔掉一个烟屁股后,朝着村口马路的方向张望:艳妹子天天在家时不觉得,现在她一走,家里就冷清,空旷了,哪里都是她的影子!
  小叔叔跟我弟弟再也打不起嘴仗,打不起架,两人有气无力的坐在凳子上, 失神而落寞,我看到小叔叔躲在柱子后面,遮着眼睛哭过好几次。
  最痛苦的是我,从四五岁起,就是兔兔抱着我睡觉,夏天帮我打扇子,冬天帮我盖被子,她对我的细心呵护,比我娘还周到。我们是姑侄,是闺中密友,也像我娘。同一个被窝睡了这么多年,当晚上我一个人孤伶伶地躺在床上,满脸子都是兔兔的身影,缩在被子里一哭就是大半晚。
  叔奶奶被厌厌甩倒在一个尖石头上,流了不少血,在床上哼哼着头痛,头晕,再也没有下过床。
  兔兔走了,小猪又要帮忙干家务活,兵兵大部分时间由潘争铮抱着玩。一天下来,兵兵就粘上了潘争铮,学会喊了爹爹外的第一个称呼:叔叔。他圆圆的小脑袋,贴在潘争铮胸前,嘴里哦哦哦的叫,大眼睛笑得像条缝。
  实在太喜欢这个不哭不闹,经常咧着只有几粒小牙齿的小嘴咯咯笑的小娃儿,我空下来时,也喜欢抱着他玩。他学会了叫我姐姐,叫完后,只要我一指自己的脸颊,他就立起身子,朝我脸上啵一个,啵得我脸上口水吧嗒的。
  厌厌跟李庆离家后的第三天下午,美男六弟跑来我家,满脸通红,气愤满腔的说:X妹子在我们家打滚撒泼,打烂了我们家几块玻璃,把我娘也推倒在楼梯下,我娘现在送医院了,你们赶紧去把那癲妇弄走!
  叔爷爷,我爹娘都吓得惨白了脸,三人撒腿就往潘争铮家跑。
  正抱着兵兵玩得不亦乐乎,被兵兵奶声奶气不停叫叔叔,逗得开怀大笑的潘争铮,听到他六哥的话后,把兵兵往大婶婶怀里一放,再也不管裤子的长短胖瘦,穿上鞋子就往门外跑。
  短腿小猪也跟着跑出去。潘争铮跑得飞快,把我跟他六哥甩掉一大截。
  我早就说了,X妹子不是一般人,让你别答应小X娶艳妹子,你就是不信邪,现在咋样?咋样?你看到了吧?屋都差点被她掀了,嫂嫂也进了医院!还没有走上美男家台阶,就听到美男那爆筒子叔叔高亢的怒吼。
  美男家台阶上围了许多人,好不容易才挤进去。
  厌厌像一个脏兮兮的流浪乞丐,头发乱七八糟,身上还穿着初三那天跟潘争铮在泥水翻滚的衣服。泥巴已经完全盖住了她的脸,只有眼白是白色的,衣服上泥巴、黑灰糊在一起。脚上的鞋也掉了一只,躺在冰冷的地上,绻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瘦脚鸡李庆蹲在她身边,伸出双手护着她的脑壳,像一只忠诚至及的狗,守着这个作死的神经病。瘦干脸上布满心力交瘁的疲倦不堪,脸上黑乎乎的,被厌厌的狠毒爪子招呼得伤痕累累,红红的渗着血渍,样子极为可怜,像一个被阎王爷从地狱里赶出来的小鬼。
  美男那个爆筒子叔叔见到我们家人后,举起手中的棒子,狠狠砸在厌厌身上,大有一种就是要当你面,明着打你家狗泄愤的意思。
  美男的邻居们七嘴八舌,指指戳戳,那场把戏看得他们忘乎所以。我如同被无数的芒刺在背,羞辱与难堪,恨不得把地上那只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的作死狗,剁碎了喂蛆虫。
  台阶上一地的碎玻璃渣,美男家窗户上的玻璃烂了好几块。
  听那些看足了把戏的人所说,厌厌先是稀乱着头发,满脸泥水,在美男家屋前屋后跑,尖着嗓子喊兔兔跟美男的名字。跑了几圈没有找着人,哀嚎着冲进了美男家的客厅里、里面房里到处找人。
  大过新年,美男家里一些亲朋好友,吃饭喝酒正欢,突然冒出来那样两个玩意,差点没把一屋子人给吓晕。
  待李庆说明来意,美男娘跟厌厌说:小X跟艳妹子已经去了部队,不在家里!
  厌厌死犟着不信,厉声尖叫说:我在城里车站连续守了两天两夜,也没有看到小X,他们俩肯定还藏在你们家里!
  美男娘没法子,只好带着他们俩一间一间房里搜,语重心长的劝厌厌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执拗。
  当搜完二楼最后一间房子,也没有找到美男跟兔兔,厌厌气急败坏,尖厉一声嚎,把站在台阶边上,正苦口中婆心劝慰她,没有任何防备的老人家,从水泥楼梯上推了下去。
  在美男家所有人去照看被摔倒在楼梯下,不省人事的美男娘时,厌厌从美男家厅屋里出去,不停的大声喊美男的名字,操起台阶上的锄头,把美男家的几块窗户挖碎了。
  一拔人开着车送美男娘去医院,一拔人怒得忍无可忍,把厌厌制住后,用棒子把她死锤了一顿,打得她像只死狗一样,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叔爷爷差点给美男爹跪下了,一再道歉,说到最后满脸泪水。
  美男爹也是满脸的眼泪,这个重情重义的可敬老人,把半跪在地上的叔爷爷扶起来,四只满是老年斑,骨节粗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微微颤抖,两位老人都在压抑着心中的无尽悲伤与无奈。
  老弟,你别太自责,老哥不怪你,老哥知道你更不容易,你家里其他娃儿,个个勤快懂事,为什就偏生出了这样一个祸害啊?良久,美男爹拍了拍叔爷爷的手背。
  美男爹制止正挥着棍子砸向厌厌的美男叔叔:事情已经发生了,打死她也没用,你嫂嫂的伤要紧!美男爹说到美男娘的伤势时,终于忍不住大放悲声。

  ☆、第一三九章 美男娘断了一只胳膊

   
  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看着曾经的绝色容颜,如今像条刚从臭水沟里捞出来的死咸鱼,被美男叔叔手中的棒子砸在背上,腿上,没有任何声息,何其可悲!可恨!
  这是当时站在看把戏的人群里,听着那些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幸灾乐祸,与津津乐道的品头论足时,我心底里的最深感慨。
  厌厌对于美男的执念,已经不是偏执,而是一种变态的心魔。为了这根几年来,她无所不用其极,都没能扒到自己碗里的豇豆,她一次次变成恶魔,欲毁灭全宇宙,也不惜把自己作贱成人见人恨的癲婆子。
  美男爹的制止并没有使美男叔叔停下来。这个叔叔,出了名的爆脾气,他对整个事件了如指掌。新婚当天,当他得知最喜欢的侄儿,在厌厌房门口下跪,厌厌都不愿意出门时,他就摔了杯子。
  癲狗进了家里咬人,还不乱棒子打死?他们家人只养不教,今天我就费点力气,来帮上这个忙!因为美男执意要娶兔兔,美男叔叔心中憋着一口恶气,喷着怒火的眼睛看着叔爷爷,手里的棒子杂乱无章的砸在那条可恨的死咸鱼身上。
  停手吧,算了,打死她也没用啊!你们再去医院看看你嫂嫂吧,我现在腿肚子发软,跨不开步。
  美男爹的两条腿瑟瑟发抖,艰难地走到美男叔叔跟前,抢下了他手中的棒子。
  美男叔叔气得不停喘粗气。
  有个男人坐上了停在美男家屋前水泥平台上的面包车,发动了车子。
  潘争铮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坐进了车里,美男叔叔跟六弟也钻了进去。
  叔爷爷抖着手从兜里摸出一把零散钱交给我爹,让我爹跟着一起去医院看美男娘,把医药费付了,不够的晚上再回家拿。
  等面包车开走后,叔爷爷捡起被美男叔叔狠狠掷在地上的棒子,朝着厌厌劈头盖脸一顿猛锤。本以为好戏已经收场,四处散开的人,又是一阵惊呼,全部围了过来。
  李庆跟一只忠诚的狗一样,跪在厌厌身边,用自己的身体盖住厌厌的头,叔爷爷的棒子时不时落在他瘦干的背脊上,他被打得直颤,但弄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叔爷爷边打边骂:讨债鬼啊,爹娘养你20多年,你咋就这么没良心,你要是天生来讨债的,理应也讨完了,你弟弟已经没了。我万不成想几年过去,你结了婚,兵兵都这么大了,你还要这样作死。你身边这个男人,把心肝都挖给了你,你为什还要作?还要自寻死路啊,你到底要讨债到何时啊?
  落在厌厌身上的棒子,越来越轻,叔爷爷像被抽干了全部力气,跌坐在地上,仰着头,望着阴沉的天际,嚎啕大哭,不停对着老天爷磕头,求老天放过他,他学秘术救人,只是想救助乡邻,从来没有收过一分钱,也从来没有害过人
  对于厌厌这样一个祸害,叔爷爷磨碎了心,打过,骂过,流干了眼泪,大叔叔的离去,把他的心活生生挖掉一大块,痛得他天天晚上心脏直打哆嗦。
  几年过去,本以为结了婚生了娃的厌厌会安心过日子,可是没想到她更加癲狂。这个一生善良纯朴,救过方圆几十里许多乡邻,却没求过任何回报的老人,那一刻崩溃得像一滩可怜而卑微的泥。
  看把戏的人群里陆续传出婶婶们的哭声。叔爷爷那无助,悲彻的哭嚎,让许多泥腿汉子都红了眼圈。
  人心到底是肉做的,过往的年月,叔爷爷也救过美男村里的人,几个年龄大一点的伯伯走上前扶起叔爷爷,看把戏的人都纷纷开口劝慰。
  美男家族里有人说要把厌厌这条臭咸鱼,扔到外面马路上去,别污了他的眼,看到就火冒三丈。
  美男四弟立即站出来反对,说要等叔叔从医院回来后,知道娘的病情再说,如果娘有个三长两短,他定会让厌厌一命偿一命。
  叔爷爷对美男四弟说:要是万一你娘真有个什么事,不烦老侄动手,我亲自结果了她!
  那天下午的时光是那么漫长,叔爷爷跟美男爹,两个相交几十年的老人,双手紧握,相对无言,脸上都挂着无奈与悲苦的泪水。
  快到晚饭时分,美男叔叔从医院回来了,脸色比上午平和了许多:祖宗保佑,嫂嫂没大碍,没有摔伤头,脚踝扭了,胳膊断了一只。嫂嫂说两家这么多年交情,劝我们莫再追究X妹子的责任!
  等待一个关乎生死而未知结果的那种心急如焚,终于轻松下来,悲伤压抑的空气稀薄了许多,呼吸都顺畅了些。
  美男爹轻轻拍拍叔爷爷的手背,愁苦不堪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老弟,现在我们是亲家,你莫往心里去,只要小X他娘没事,我心里就安乐了。
  唉,对不住啊,老哥,明天我就让小猪爹送钱过来,亲家母的医药费,打烂的玻璃我们赔!叔爷爷的语气也明显轻快了许多。
  我们一辈子的弟兄,你快莫这么说,你家的情况老哥都知道,我家老大会顾好的,你千万莫让小猪爹送钱过来。
  叔爷爷没有看地上那一胖一瘦死了似的两具什物一眼,带着我跟我娘回家了,他佝楼着背,艰难的迈着步子,一路上长吁短叹,呼吸都透着哀愁!
  兵兵跟壮壮玩得正欢快,两人手里各捧着一个小皮球,奶声奶气互相叫着哥哥,弟弟。
  第二天一早,叔爷爷把这几年还掉邻居们的欠债后,二叔叔在城里建筑工地上赚的所有积蓄,全拿了出来,让我爹清早就送去美男家里。
  我爹快中午时才回来,把钱还给了叔爷爷,说美男爹执意不收,推让中美男爹差点发了火,他才作罢。
  叔爷爷摸着钱,重重的点了点头,嘴里呢喃:老哥,欠你的情我要怎么还啊!
  叔爷爷踱到厅屋里,对着大叔叔的画像:新毛头,那条毒蛇,她死也不会改了,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听了道光师傅的话,那时就让她死了,家里也不会是如今这光景,你也不会离开爹爹身边,爹爹悔啊,悔死了!叔爷爷不停锤打自己的胸口,又一次泪流满面。

  ☆、第一四零章 潘争铮重伤 厌厌被砸断腿

   
  没人知道厌厌跟李庆去了哪里,连续一个星期,他们都没有露面,也没有来接兵兵,
  兵兵实在是乖,任何人抱都不哭,一逗他玩儿,就咧着小嘴笑得很开心。
  来串门的邻居们都说,兵兵就像天上的小仙子,乖巧又漂亮,还聪明,特别会察言观色。
  我们有时候会故意做出一副很生气的表情逗他,他瞪着睫毛长长,眼珠子黑黑的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我们,把自己手里抓着的糖,或者小皮球递给我们。我想他是在用他认为非常贵重的东西来安慰你,希望你开心。如果我们还是做出不开心的样子,他会垂下眼睑,嘴里哦哦两声,一会儿再抬起头,立起身子,伸出两只小手臂,揪住我们的两个耳朵,把湿哒哒的小嘴巴凑上来,亲我们的脸颊。被他湿哒哒的小嘴儿一亲,我们都会忍不住大笑,他也会跟着笑,脸上还透着点狡黠。
  好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啊,那几天相处的情景永远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好多次午夜梦回,梦到他叫我姐姐,他的小嘴巴吧哒在我的脸上,使我脸上湿湿的,痒痒的。曾经梦里看到他,长成了一个10多岁的翩翩美少年,脸蛋绝美,眼神却愁苦忧郁,被他轻轻开口的那一声姐姐,把我从梦里拉醒,眼泪浸湿了枕巾,一晚上再也没有入眠。
  过了元宵节,潘争铮来了我家,把二叔叔的衣服还了回来。
  潘争铮跟我们聊了下他娘的伤情,一再劝慰叔爷爷不用担心,他娘只是断了胳膊,要住一段时间院。说他这几天一直在医院照顾他娘,昨天刚从医院回家,就把二叔叔的衣服送来我家了。
  潘争铮脸上疲倦之相尽显,在我家吃过中饭后,说太困了,先在桌子边眯上一会再回家。没想到他趴在桌子上,一觉睡到天色黑透,在叔爷爷跟二叔叔的挽留下,在我家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饭后,二叔叔,三鸡公想去山里打野兔,潘争铮这只喜欢满山遍野里钻的大猴精,家也不回了,说要跟着一起去。
  他们三人在厅屋里,聚精会神的准备子弹与销,把子弹跟硝小心翼翼倒进开口极小的牛角里。
  谁也没有想到那只来自地狱的恶魔会突然出现,等我听到潘争铮那声痛到极至的尖叫后,从房里跑到厅屋里时,场面已经乱成一团。
  二叔叔跟厌厌滚在地上打架。
  潘争铮半倒在三鸡公怀里,三鸡公捂着他的后脑勺,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掉在米黄色的夹克上。
  李庆呆滞的看着这一切,站在一旁,跟只被点了穴的小木偶。
  小猪,赶紧去喊傻把式上来!三鸡公尖着嗓子喊。
  看到潘争铮血哒哒的歪在三鸡公怀里,痛得手脚直抽搐,轮角分明的俊脸,痛得有点扭曲,我的眼泪没来由的迸然而出。
  傻把式提着药箱子蹦上我家,第一次慌得手忙脚乱。
  担心傻把式搞不定,我又迈着小短腿,到邻居家里把叔爷爷喊了回来,怂小猪唏唏嘘嘘,来回哭了一路。
  叔爷爷回家后,跟傻把式两人好不容易才帮潘争铮止住血,包好伤口,缠上白纱布,三鸡公跟傻把式把他抱到床上,让他趴着睡。
  据李庆说,那天他把厌厌好不容易弄回城里,好吃好喝侍候,又找来医生给厌厌看诊,厌厌刚转过点气,就跑了回来,李庆也想极了兵兵,便没有阻拦她,跟她一起回我家,想把兵兵接回城里。
  在台阶上,厌厌看到潘争铮背对着厅屋门,埋着头集中精神,把子弹倒进才一厘米口径的牛角。仇人相见,厌厌红了眼,操起台阶上一把砍柴刀,朝潘争铮后脑勺猛然挥了下去。
  好在砍柴刀很钝,且前面有个长勾子,厌厌前段时间又被打伤,没有完全复原,所以潘争铮的伤口没有特别深。如果她手里拿的是菜刀,或者前面几天没有受伤的话,后果真不敢想像。
  厌厌对潘争铮恨到了骨子里,初三那天下午,一场贴身肉搏,潘争铮拖住了她追兔兔的脚步,在抬她这桶臭狗屎回家时,她嘴里就一直尖声咒骂,说如果让艳妹子成功逃跑的话,她一定会杀了潘争铮,没想到她真下了这样的狠手。
  可能前次被美男叔叔用棒子狠狠修理后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厌厌远没有跟潘争铮肉搏时勇猛,没一会,便被二叔叔俯身压在地上,两只胖胳膊被反剪在背上,二叔叔半跪在她的胖腰上,死死的压着她。
  她在地上还想做垂死挣扎,不停用蛮力扭着腰身,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叔爷爷眼里完全没有了光彩,看了看厌厌,良久,吞下一口气,不声不响从厅屋的角落里,拎着一个打铁用的大号铁锤子,让二叔叔把厌厌转过身来,没说一句话,高举大铁锤,朝着厌厌两条膝盖狠命砸下去。
  厌厌发出两声差点把瓦给掀下来的尖叫,猛然绻缩起了身体。
  小木偶李庆赶紧从后面抱住叔爷爷,因为铁锤子非常重,叔爷爷满头大汗,放下锤子,累得直喘气,眼泪从那绝望,眼框旁皱纹遍布的眼里流下来:讨债的,今天我砸断你的狗腿,让你这条毒蛇再也做不了恶。要是亲家小叔有个什么事,我一定用这个铁锤子,砸碎你的狗头!
  厌厌绻缩着身体,躺在地上哀嚎。
  李庆想扶她起来,她直起上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连连惨叫自己站不起身了。
  叔奶奶听到厌厌的惨叫后,躺在床上焦急的大喊:小猪,小猪!
  叔奶奶脑壳上也缠了白纱布,我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下,叔奶奶当即哭嚎起来:老X家这是作了什么孽啊?咋出了这样一个祸害,我早知道的喽,艳妹子要是跟小X走了,这个家就再也没办法太平,要出人命,所以前面两回,我不让艳妹子跟小X走,都是为了这个家齐整安宁。本想X妹子已经成家立室,还有了娃儿,她不会再生事端,万没成想,她死性不改啊!亲家小叔怎么样?这可怎么跟亲家公交待啊?唔唔唔,菩萨啊,你显显灵,告诉我要拿这个祸害怎么办啊?
  二叔叔,三鸡公,傻把式围在潘争铮床头,都担心不已。
  二叔叔一再跟潘争铮道歉,看着他头上那一圈散着红晕的纱布,眼圈红了又红。
  我看到平时开朗风趣的潘争铮趴在床上,嘴里痛得真嘶嘶,又忍不住哭起来。
  矮子精,你哭什么?心痛叔叔啊?潘争铮这副死样了,还不忘挤兑我。
  才没有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我背过身去,飞快把眼泪擦干。
  你家这癲婆子,咋这么狠,是个精神病吧!潘争铮把头搭在枕头上,低声滴咕。然后慢慢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第一四一章 彻底了断关系

   
  争铮,争铮!二叔叔神色很焦急,边喊边拍潘争铮的后背。
  潘争铮裹在被子里的身体没有动弹,小猪心痛得不能自已,擦干的眼睛又流下来,顾不上被他挤兑笑话,我蹲在床头,面朝着潘争铮深埋在枕头下的脸,大声喊叔叔。
  还是没有一丝动弹,当真急死一只小猪,我以为潘争铮就这样死了,再也顾不上形象,大哭起来,边哭边问:叔叔是不是死了?
  矮子精,你哭得样子好丑噢,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我大哭着问了好几次,潘争铮才稍微抬起头,戏谑的说,脸上露出笑容,眉尾微向上翘起。
  你才是丑八怪,故意装死,让我娘给你炒腰花吃吧!又被他捉弄,害得我心痛不已又被他笑话,气得我蹦了起来。
  这下叔叔真要吃点腰花才行了,真痛啊!潘争铮扯了下嘴角,头上包着一圈白纱布,像极了电视里被打败的日本武士,笑过后马上恢复了痛苦不堪的表情。
  腰花又不补上面,哈哈哈!三鸡公这时候还不忘扯着尖嗓子开玩笑,把傻把式跟二叔叔都逗笑了。
  我被羞红了脸,潘争铮抬着头,跟我贴面相对,被三鸡公笑了后,他的脸也红了红,难为情的把头埋在枕头里,又装起了死。
  厅屋里一直传来厌厌哎哟哎哟的哭嚎,以前只是打在皮面上,没有伤筯动骨,所以她永远都是一副勇者无惧的女共产党员形象,被打后不哭不躲也不叫,面无表情。这回被叔爷爷用大铁锤砸了腿,终于哭了,惨叫了,还真以为自己是钢珠侠呢,以往只是为人父母的慈心,在恨铁不成钢的愤恨中,永远都留存一丝她终有一天会悔改,终有一天会被亲情温暖而良心发现,所以没有下过狠手而已啊!
  让他睡吧,先看看情况,不行的话,得送去城里医院!傻把式背起箱子,走了出去。
  厌厌边哭嚎,边想努力站起来,瘦小的李庆,双手箍着她跟发面团一样的胖胸往上面拉,轻声嘿哟嘿哟,使劲了吃奶的力气,小圆脸涨得通红,大冷天里累得满头汗水。
  二叔叔上前,一巴掌狠狠甩在厌厌脸上,咬牙切齿的说:你为什么不去死?
  兵兵跟壮壮下午玩累了都会睡一觉,大婶婶把他们哄睡后,给潘争铮洗那两件沾了许多血的衣服。
  衣领上一大片血渍,一放进盆里,清水就变红了,腥味扑鼻,大婶婶边搓边滴咕:流这么多血,不晓得要吃多少东西才能补回来,要怎么跟他爹娘交待啊!倒掉第一盆血水时,大婶婶的眼圈发红。
  潘争铮在我们家的几天,很受人的喜欢。他很开朗,脾气温和,特别是带小娃儿时,有的是办法哄得壮壮跟兵兵开怀大笑,追着他屁股后面跑。
  一胖一瘦在厅屋里,来来回回折腾了许久,厌厌也没能站起来。
  李庆抹了把汗,用刚好能听清楚的声音说:玲艳,你先在地上坐着,我去城里租一辆卡车过来,把你拉回城里!说完飞快走了出去。
  没有人再搭理那作死作恶的死咸鱼。
  晚饭时,我给躺在床上的叔奶奶端饭进去时,她悄悄问我厌厌有没有吃饭?我摇了摇头,叔奶奶便让我偷偷给她盛碗饭,她再怎么坏,终归还是自家姑姑。
  我刚拿起碗想给厌厌盛饭时,被叔爷爷阻止了。
  兵兵圆碌碌的眼睛,左右顾盼,看到厅屋里的厌厌后,向厌厌伸着两只小手臂,嘴里哦哦哦的叫,在我娘怀里扭来扭去。
  我娘放下碗,把兵兵抱到厌厌身边。
  厌厌没有半点表情,低垂着头,没有抬起头看自己的儿子一眼,由着兵兵的双手抓着她的胳膊,哦哦叫了许久,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X妹子,你不要再执拗,李庆对你挖心掏肺,兵兵这么可爱,你在城里吃穿不愁,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什还要钻牛角尖?我娘蹲在厌厌面前,推心置腹的对厌厌讲了许多话。
  我们全部吃完了,她还在跟厌厌谈,当讲到叔爷爷跟我爹为了她,两个大男人背地里哭过许多回;讲到大叔叔为了阻止她跳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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