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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世界5部全(缪热)-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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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部长和袁子清他们在林子里窥视了好一阵子,见深陷在黑暗中的山门再也没有动静,相互看了看,又蹑手蹑脚地带头从树林里走出来。

摇曳的火把重新战战兢兢地朝着山门前聚集。

黄部长朝四下里望了望,故意清了一下嗓音给自己壮胆,然后朝站在身边的袁子清大声说道:“袁子清,你狗日的再给老子神经兮兮惊风活扯的,看回去老子不收拾你!”

袁子清立刻说:“不了,不了!刚才可能是风把山门吹动的!是风把山门吹动的!”

黄部长说道:“老子现在管他是风还是鬼,一把火烧了就啥也不是了。给老子上去浇煤油。就从大门开烧!烧!”

黄部长背后一个拎着瓦罐的民兵站出来,另一个抱着一把柴火的民兵也站了出来,把柴火放在地上。拎瓦罐的民兵将里面的煤油一股脑儿地浇在柴火上。

浇完煤油,黄部长又命令民兵把浸着煤油的柴火抱到山门边去放好。两个民兵犹豫胆怯了。

黄部长见两个民兵没有动,不耐烦地伸手抓住一个民兵背上的枪摇了摇,说:“我让你们背着这个家伙是做什么玩意儿用的?烧火棍吗?”

两个民兵面面相觑了一下,一个民兵取下背上的枪端着,并拉了枪栓,另一个民兵抱上柴火朝山门走去。

刚上了第一级台阶,抱柴火的民兵就把手里的柴火朝着山门甩了过去,然后呼啦一下子退回来。

黄部长对这两个民兵的表现非常不满,骂了一句:“没卵用的东西!”就从一个民兵的手上拿过火把,亲自朝山门走去。

而在山门的屋脊上,四只白色的猴子又悄无声息地在黑暗中神秘地出现了……

第九章 极度恐惧

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黄部长手里的那只火把上,或者他们都在期待着烈火熊熊燃烧起来时,心里会滋生出的那种冲动和兴奋的情绪!毕竟,麻木的神经是渴望得到刺激的。

他们对四周黑暗的角落放松了警惕。没有人发现他们惊慌失措时隐藏的树林里此时正闪烁着一双双绿莹莹的邪恶的光芒。

黄部长举着火把走上了朝霞寺的七级台阶。一股冷飕飕的风从他的后衣领灌进了脖子根,就像有一把无形的刀锋在后颈上抹了一把。他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感觉这股冷风来得有点儿邪门,疑神疑鬼地朝镇守在寺院山门两边的青石怪兽看了看。

青石怪兽在摇曳火光的映照下魑魅瞪目,生动得恐怖诡异,仿佛就要活过来一般。

黄部长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若不是身后站着一两百号群众,他或许早就扔掉手里的火把撒腿跑了。

他故作镇定,举着火把迈上第三级台阶。突然,在火光的映射下,他隐约看见黑漆漆的山门上浮现出一幅幅神秘的图案。这些图案湖光掠影般地在黄部长的眼底一闪而过。

黄部长心里陡然一惊,定神细看,黑漆漆的山门却并没有什么异样,心里不由地暗自骂道:“真他妈的活见鬼了!”

心里虽是这么骂,但却再也不敢迈上第四级台阶,他把手中的火把朝着那堆浸透着煤油的柴火扔了过去,然后撒腿就跑。

一股烈焰腾的一声瞬间在山门边翻腾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山门上方的屋脊上传出一阵尖利的叫声……

在这寒冷刺骨阴森恐惧的夜晚,这一串叫声来得如此突兀凄厉,就像是从地狱的深处发出的厉鬼的叫声一般。当场的人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呆了,原本就绷得死死的神经也似乎被这凄厉的叫声硬生生地一扯而断。

四条白色的影子鬼魂一般地飘落在青石怪兽的头上。

是四只白猴!

此时白猴朝着山门前的人弓腰耸背龇牙咧嘴,一副跃跃欲试要扑上来把这些人生吞活剥片片撕碎的样子,血红色的瞳孔被燃烧着的火光映射得邪恶无比!

所有的人被白猴狰狞的样子吓得连惊呼的反应也失去了,靠着本能的反应扔下火把就跑。但是,此时从两旁的树林里,一双双绿莹莹阴森森的邪恶眼睛慢慢地闪现了出来。

一股浓烈的泥腥味顿时在整个空间里弥漫开来,只见一只只和山门前的青石怪兽长得一模一样的怪物从林子里渐次出现。这些怪物浑身上下漆黑油亮,强劲的四肢上肌肉滚滚,神情狰狞恐怖,龇开的血盆大嘴里露出的两根獠牙闪烁着阴森森的寒光。

跑在前面的袁子清朝着黄部长哭吼起来:“狗日的黄部长啊!我就说朝霞寺不能乱动的啊!不能乱动的啊!你狗日的不听,偏要带人来动啊!妈啊——我的妈啊——救命啊——”

袁子清边哭喊边本能地后退着。

而黄部长放的那把大火已经在山门前疯狂地肆虐开来,呼啸的火舌飞卷着朝朝霞寺的屋脊上蹿去……

所有的人都圆睁着惊恐的眼睛节节后退。他们挤在一起,茫然无措,绝望使空气在窒息中凝固,恐惧的蹂躏和死亡的逼近已经让他们的大脑变成了一片空白。

可怕的怪物朝着这群完全失去了抵抗意识的人步步逼近,速度缓慢,但血腥的气息却越积越厚。它们的四肢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一步一步地移动,一步一步地靠近,爪子接触青石板地面的瞬间,发出生硬的咔咔声。从这一声声咔咔声里,可以很直接地感受到这些怪物爪子的锋利程度。

这残酷的咔咔声深入到了每一个人的骨髓中……

怪物绿莹莹的眼睛越来越邪恶,胸腔内发出的低吼声越来越混沉。而朝霞寺的火光此时也蹿上了房顶,开始朝着四面蔓延开来。

袁子清已经忘记了哭喊,绝望和恐惧让他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中迸射出来。他躲在人堆中,如果不是挤在人群中间被别人的身体支撑着,或许他早已经瘫倒在地了。

这时的黄部长沙哑着声音朝袁子清低声吼道:“袁子清,你怎么没告诉我有这么吓人的东西?你怎么没告诉我有这么吓人的东西?”

青石怪兽上的四只白猴丑陋的脸上露出了狰狞恐怖的表情,血红的瞳孔凶光毕露。只要这四个家伙一旦从青石怪兽的头上居高临下地发起进攻,那么步步逼近的怪兽就会立刻朝围住的这些人发起血腥的攻击。

就在青石怪兽头上的四只白猴要朝着下面的人群纵身跃下之时,突然,呼呼燃烧着的山门在一声沉闷的嘎嘎声中开启了。熊熊燃烧着的火光中出现了一个纤弱的身影。

是白晓杨!

火光中的白晓杨站在山门口,从她的嘴里发出了一串节奏连贯的奇怪音符。

转机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刚要纵身跃下的四只白猴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顿时立在青石怪兽的头上不动了。血色的火光在它们的瞳孔中闪烁跳跃,而那些步步逼近的怪物也停止了血腥的步伐,胸腔间发出的低吼声也戛然消失。只有邪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群瑟瑟发抖、已经形同白痴的人!

此时的朝霞寺,除了呼啸的火舌在肆虐,其他的一切似乎都被白晓杨的一串神奇的音符定格了。

站在山门口被火光包围着的白晓杨又重复了刚才的音节。

青石怪兽头上的四只白猴动了,它们扭过头,看了一眼站在火光中的白晓杨,朝着白晓杨做了个狰狞变形的鬼脸,龇牙咧嘴地发出几声咔咔声,尖利的牙齿寒光闪烁。

它们从青石怪兽头上纵身跳跃到地上,看着已经被包围住的这群人,慢慢地朝着一旁的树林走去。

怪兽也开始退却了,眼睛里的邪恶光芒渐渐熄灭……

白晓杨背转过身,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疯狂蔓延着的火光中……

第十章 地宫沉入水底

从恐惧中清醒过来的袁子清看着消失在火光中的白晓杨的身影,突然跪倒在地,朝着白晓杨消失的山门磕头作揖,哭喊着:“神仙显灵了啊!神仙显灵了啊!”

在袁子清边磕头边哭喊的声音中,在场的人方才从恐惧的噩梦中惊醒过来,一时间哭的哭,喊的喊,抱的抱在一起涕泪横飞,跪的跪在地上跟着袁子清磕头跪拜!

只有黄部长,坐在冰凉的石板地上,神情呆滞,圆睁着眼睛,大张着嘴巴,痴愣愣地看着呼啸肆虐的大火!

山门前,只有那对青石怪兽在呼啸的火光中静静地矗立着,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磕着头的袁子清突然间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声喊道:“快救火啊!这庙不能烧啊!快救火啊!”

袁子清的喊叫声让这些人如梦方醒,纷纷跑上去,七手八脚地开始扑救已经燃烧起来的朝霞寺!

而此时,火光已经形成了冲天之势,朝霞寺在火光中土崩瓦解分崩离析……

朝霞寺的地宫内,万展飞的神情温暖慈祥,他眼神柔和地看着白晓杨,说:“小杨子,给万祖祖说说,刚才被那些东西吓着了吗?”

白晓杨蹲在万展飞跟前,把万展飞瘦骨嶙峋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很平静地望着万展飞,摇摇头,眼神清澈透明得像两汪神秘的湖水,说:“万祖祖,刚才从林子里出来的那些怪物是什么东西?我闻见好大的一股土腥味。”

万展飞平静地说:“那些东西是一直躲在地底下的阴邪之物,是什么万祖祖还不能说。唉!他真不该把守住死门的那些东西轻易放出来。今晚要不是你小杨子,或许朝霞寺的山门前就会变成生灵涂炭的血腥场所了。山门前的那七级浮屠也就成了鬼门关。”

白晓杨说:“朝霞寺真的有死门吗?”

万展飞说:“有,有生门就有死门,有生有死,生死相随,这是轮回之道啊!”

白晓杨问道:“那个拿着死门钥匙的人又是谁?”

万展飞盯着白晓杨,说:“一个看守着卧牛山和朝霞寺的人。你万祖祖现在的腿脚不灵便,对他也就放纵了些,不然今晚上就不会出这么大的乱子。他也是太年轻,经不起事,做什么事还是显得草率了些。我现在真的有点后悔把打开死门的那把钥匙交给了他。”

一旁的兆丰这时说:“师傅,我听刚才的邱仁峰说,小杨子才是打开死门的钥匙,怎么现在你又说这把钥匙在另一个人的手里?死门真的有钥匙吗?”

万展飞呵呵地笑了笑:“兆丰,邱仁峰的话你也信?小杨子不是钥匙,那是邱仁峰自作聪明妄自猜测的罢了。”

白晓杨说:“万祖祖,你能告诉我掌握着死门钥匙的人究竟是谁吗?”

万展飞又呵呵笑道:“我还是不能说。”

“万祖祖,你别把那个人的身份搞得那么神秘好吗?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和兆丰叔叔吗?”

万展飞审视了一眼白晓杨,又看了看一直站在一旁的兆丰,突然转了话题说道:“兆丰,你身上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吧?”

兆丰恭恭敬敬地说:“师傅,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自己调养两天就没事了。”

万展飞又说:“想不到朗朗乾坤,就连这个小小的地宫也容不得我万展飞待下去了,呵呵……兆丰,你出去看看外边的火势究竟烧得怎么样了?”

兆丰说了声是就退出地宫。

白晓杨这时也站起来,说:“万祖祖,我们怎么出去?”

万展飞说:“不要担心,你万祖祖自有退路。待会儿等你兆丰叔叔回来,我们就撤出地宫。在地宫里没日没夜地待这么久,还真是难为了你兆丰叔叔。我也待得有点儿烦了。”

白晓杨说:“万祖祖,出了地宫,以后就让我来侍候你好吗?”

万展飞呵呵笑道:“我当然求之不得,可是这不现实。你爸爸把你送到卧牛村来,可不是让你来侍候我这把老骨头的。呵呵……”

白晓杨这时的神情黯淡下来,说:“万祖祖,我现在好担心庹观。”

万展飞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沉吟了半晌,说:“小杨子,庹观这小子命贱,也硬,他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伤得很重,庹铮照顾不了他的。”

“血浓于水,庹铮是会想办法救庹观的。你知道庹铮为什么会这么软弱吗?就是因为他缺乏历练。所以小杨子,你还是不要对庹铮彻底失去信心,人的内心要变得坚强,是需要历练的环境和历练的过程的。庹铮这孩子,本质还是不错的。”

白晓杨却说:“万祖祖,我们现在不说庹铮好吗?”

万展飞想了想,说:“好,既然你现在不想提起这个人,我们就不说他。”

这时,兆丰重新走回地宫,说:“师傅,外面的火势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了,大雄宝殿已经着了火,火势还在朝后面的大殿蔓延,那些人在扑救,但是已经无济于事!”

万展飞神情黯然地说:“他们能够在这个时候想到去扑救,也算朝霞寺没有白烧这一回。人啊!对什么事都没有敬畏的心,就很可怕了。想想,朝霞寺终究是难逃这一劫的。百废待兴,终归是要废除一些东西的。这场大火,能够让那些人清醒一些,也算是烧得值了!”

兆丰说:“那我们现在就离开这儿吗?”

万展飞说:“等等,我还想在这地宫中多待上一会儿。”

此时的万展飞脸上露出了伤感的神情,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宫顶上镶嵌着的那颗散发着蓝莹莹光晕的夜明珠。

地宫里的气氛显得压抑沉闷起来。

白晓杨和兆丰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万展飞。

过了一会儿,万展飞说了声:“我们走吧。”

兆丰上去蹲在万展飞跟前,万展飞却说:“你现在身体受了伤,是背不动我的。和小杨子一块儿扶着我走就行。”

白晓杨上去,和兆丰一左一右地把万展飞架了起来。

万展飞说:“一会儿走的时候一定要听我的。别乱迈步子。”

兆丰说:“我知道,师傅。”

然后万展飞说:“扶我到那边去。”

兆丰和白晓杨把万展飞扶到他手指的地方。

在地宫左面的石壁上,凿刻出一幅巴掌大的伏羲氏的八卦图。万展飞朝兆丰说:“现在是火离在上,水坎在下,我们就走水坎吧。”

说着他伸手按在了水坎的卦位上,立刻,地宫内传出一阵轰隆隆的闷响声,在右手的位置,地宫内的石壁上开启出一道神秘的门洞,一股注满水汽的冷风瞬间充盈进了地宫之内。

白晓杨和兆丰扶着万展飞来到门洞前,刚要朝门洞内迈步,万展飞说了声:“别忙!”

兆丰和白晓杨停住脚,朝着黑漆漆的门洞内看去,才发现门洞的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在地宫穹顶上的夜明珠蓝幽幽的微弱光线的映射下,黑漆漆的深渊底下似乎泛着水的波纹。水的波纹在朝着上面快速地漫溢。

兆丰咦了一声,说:“我们怎么过去,师傅?”

万展飞没有理会兆丰,他又伸出手按动了一个隐藏在门洞边的机关,随着一阵石板移动的声响,一块泛着清幽幽冷光的石板从门洞的里端伸了过来,刚好盖住门洞边的深渊。

万展飞说:“我们进去吧。”

兆丰和白晓杨将万展飞扶进门洞。万展飞又转过身,再次按动了暗处的另一处机关。地宫的穹顶开始动了起来,在一阵沉闷的响声中,地宫的穹顶开始朝着下面缓缓移动堕落……

看着眼前缓缓下坠的地宫的穹顶,万展飞喃喃自语地说道:“就让这个秘密永远沉入深不见底的水底吧!上面的大火过后,朝霞寺的这一块地方,以后就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水塘。”

兆丰不甘心地说:“师傅,朝霞寺真的就这么毁了吗?”

万展飞感慨地说道:“毁就毁了吧!人去楼空,留着这么一个没有人供奉和朝拜的空空庙堂,和只剩下躯壳的人的尸首有什么区别?一把大火,烧了倒是干净了,不然看着它冷冷清清地在岁月的轮回中蒙灰沾尘,反而徒增烦恼!”

说完万展飞又伸手按动了一处机关,门洞在他们的眼前慢慢地关闭了。三个人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冷冷的空气裹挟着潮湿的水汽在一条狭小的甬道中缓缓流动。

第十一章 血人托梦

张幺爷晚上的觉睡得很辛苦,迷迷糊糊地一闭上眼睛就被噩梦纠缠包围。不是被蟒蛇缠就是被野兽撵,就连黑子也在张幺爷的梦中变成露出獠牙的吃人怪兽了。

被噩梦几次惊醒过来的张幺爷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大冬天的,被窝里被冷汗湿了个透,于是就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于寂静处听着老鼠在房梁上撒欢跑动的声音。

幺婆婆这几天也被折腾得够戗,但是她没有张幺爷那份心事,所以睡得很酣沉,还打起了匀称的呼噜。

被噩梦折腾得不敢入睡的张幺爷就有点不大乐意起来,嘟哝了一句:“这老刁婆子,咋睡得跟死猪一样?”

于是就在被窝里用脚踢了踢幺婆婆。幺婆婆被张幺爷从梦中踢醒,抱怨地说:“你个死人,半夜三更的你踢我干什么?发梦癫了?”

张幺爷说:“睡不着啊!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陪我摆一阵子龙门阵。”

幺婆婆裹了一下被子,说:“你睡不着是你心多,乱想些事情。和你拌了一辈子的嘴,我早就拌伤了。这阵子半夜三更的摆鬼话啊?”

张幺爷说:“我不是心多,乱想事情。我右眼皮一直跳,总感觉要出什么大事情。”

幺婆婆说:“左跳财右跳崖,我看你真的要睁着眼睛去跳崖了!”

张幺爷一咬牙,在被窝里又踢了幺婆婆一脚,骂:“你个老刁婆子!你到现在还在咒我啊!”

幺婆婆不理会张幺爷了,又睡过去了。

张幺爷无奈,只好从枕头底下摸出叶烟在冷冰冰的空气中抽了起来。叶烟的光点在黑暗中一明一灭的。

抽过烟,张幺爷的心里越加显得乱了,老是牵挂着跟着兆丰走了的白晓杨。他是真把白晓杨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牵挂了。

这事也得怪张子恒,回到卧牛村他居然没有到张幺爷家给张幺爷汇报,就径自到了祠堂里,钻进祠堂坝子上的一个大草堆里就呼呼地死睡了过去。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去给张幺爷打声招呼,他是怕见了张幺爷,张幺爷又蛮不讲理地给他吩咐事情。他都有点怕张幺爷了。

张子恒也是太困了,就是钢筋铁骨做的人经过这一通没日没夜的折腾,也是会吃不消的。

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的张幺爷终于抵不住倦意的袭击,迷迷糊糊中,上眼皮和下眼皮又耷拉在了一起。

突然,张幺爷在迷迷糊糊间听见房间的门发出嘎吱一声轻响,一股阴森森的风刮了进来。

房间的门被一股阴风给刮开了……

张幺爷眼睁睁地盯着房间的门。

这时,房间的外面亮堂了起来,一线青灰色的光照进了堂屋,一个瘦长的人影迈进堂屋里,在门口站了一阵,就走进房间里来。

张幺爷惊讶得大张着嘴,想翻身起来,却动弹不得,想喊,也发不出声音,只有一口痰一样的东西堵在他的喉咙口咕咕地响。

人影僵直着身子迈进房间,房间里顿时弥漫起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张幺爷这时才看清楚,走进来的人居然浑身淌着黑乎乎的血迹。就连脸上也被黑血覆盖了个满,只有一双眼珠子在转动,模样恐怖至极。

四肢僵硬地躺在床上的张幺爷又惊又怕,在极度的恐惧中,他认出了浑身是血的血人是他的父亲!

此时的张幺爷竭力地想从僵硬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更想朝浑身是血的父亲说:“爸,你不是死了吗?咋又回来了?是你的魂回来了吗?”

可是,张幺爷的身体就像被冰封住了一般,连动一下手指头的能力也没有,更别说嘴里能够朝血人说出话来。

血人却慢慢地来到张幺爷的床边坐下,血糊糊的脸上,那双精光闪烁的眼睛转动着,看着张幺爷。

血人说话了:

“韦昌,不要怕,爸不是来害你的。爸是回来看看你。”

张幺爷死死地盯着血人。

“几十年了,爸都想回来,可是一直找不到回家的门。你说怪不怪?今天我是听见你房子上老鸹的叫声才找回来的。韦昌,爸要给你说个事情。你爸死的冤啊!卧牛山的底下还有好多冤魂,有空,你一定要把他们放出来,韦昌……”

突然,僵硬的张幺爷被谁猛推了一把,浑身一抖,终于清醒了过来。

幺婆婆睁着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

“死老头子,你在发什么梦癫?抖得那么厉害,嘴里还咕咕咕的?”

张幺爷还没有从恐惧中解脱出来,看着张婆婆,呼呼直喘,半天才说:“我爸给我托梦了!我爸给我托梦了!刚才就坐在我床边给我说话,浑身是血!”

幺婆婆说:“死了几十年的人了,还给你托啥梦?”

“他说卧牛山的下面有冤魂,要我去放出来。”

幺婆婆用手背在张幺爷的额头上探了一下,说:“死老头子,你额头咋尽是汗,还冰凉?”

张幺爷却说:“几十年我都没有梦到我爸一回。这回却像真的一样。一定是他老人家回来了。一定是他老人家回来了。”说着挣扎着要起身。

幺婆婆却一把按住张幺爷,说:“死老头子,你是不是中什么邪了,深更半夜的起来干什么?”

张幺爷却说:“我爸回来了,你我得去给他老人家开门!”

幺婆婆被张幺爷的话吓着了,说:“死老头子,你是不是真的中邪了。”

张幺爷却不耐烦起来,说:“我中锤子的邪!我爸真的回来了,他给我托梦了。”

说着他依旧要挣扎着起来。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急促的砸门声。砸门声又响又急,张幺爷和幺婆婆都是一惊。

却是张子恒在外面边砸门边大声喊:“幺爷,赶紧开门!幺爷,开门,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第十二章 灰烬过后的悲伤

张子恒在外面弄出的动静把张幺爷和幺婆婆惊得从床上弹了下来。幺婆婆忙着踅摸火柴点煤油灯,张幺爷忙着找衣服穿。

张幺爷边在黑暗中胡乱地穿着衣服边自言自语地说:“这狗日的子恒咋在外面砸门砸得那么急?莫不是小杨子出啥事了?”

说着已经打开房间的门,趿拉着一双棉鞋跑出去。

打开大门,就见张子恒和五六个愣头青小子站在大门口,一脸急慌慌的样子。

张幺爷问:“出啥大事了,子恒?小白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张子恒说:“我就是来跟你说小白的事情的。”

听张子恒这么说,张幺爷的心里立马就是一颤,说:“赶紧说,小杨子出啥大事了?”

张子恒这时朝着西边的天空一指,说:“你看,幺爷。”

张幺爷顺着张子恒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西边的天空红彤彤的就像着了火。

%文%“莫不是那边有村子遭火灾了?”张幺爷说。

%人%张子恒说:“是朝霞寺的那座山上遭火了,火势大得很!”

%书%张幺爷一听,心里一个激灵,说:“朝霞寺?不会是小白去的那个地方吧?”

%屋%“小白就是要去朝霞寺的。估计是小白出事了。”

张幺爷腿肚子一颤,说:“你咋没有跟她一块儿回来?”

张子恒说:“我半下午就一个人回来了,在祠堂的草堆里睡了一觉,被人叫醒就看见朝霞寺的山顶上燃起大火了。”

张幺爷朝张子恒大骂了一声:“你狗日的哦!咋这么草包哦?我让你跟着小白你倒先回来了。一定是小白出事了……”说着就朝村子外跑。

站在村子外边,果然看见朝霞寺的那片山顶燃起熊熊的大火,呼啸的大火映红了西边的整个天空!

看着朝霞寺山顶上冲天的火光,张幺爷整个人都快倒了,他声音发抖地朝张子恒说:“子恒,朝霞寺不能毁啊!得赶紧去救火啊!”

张子恒说:“幺爷,几十里地呢!去了恐怕也烧过了。”

张幺爷已经没有力气朝张子恒发威,说:“烧过了也得去救啊!我的闺女小白还在那儿呢!”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张子恒朝身边的愣小子们说:“赶紧去祠堂召集人救火,我和幺爷先去。”

一个愣小子转身就朝祠堂跑,张幺爷已经踏着田埂小道朝着朝霞寺的方向跑了。身上未愈的伤痛发作他也浑然不觉。

张幺爷边跑着边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他朝跟在身后的张子恒哭着说:“这回要是小白没了,子恒,老子找你拼命!”

张子恒不敢还嘴,带着几个愣小子只顾吭哧吭哧地跟着张幺爷跑。有两次张幺爷都差点被晃倒,张子恒从后面扶住了他,朝他说:“幺爷,慢点,你别再摔出个三长两短了。”

张幺爷哪儿还有心思理会张子恒的话。

张幺爷和张子恒带着卧牛村的十几个青壮年筋疲力尽地跑到朝霞寺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而偌大的朝霞寺早已经变成了一片冒着青烟的灰烬和被烟火烧掠过的残垣断壁。

看着眼前的景象,张幺爷和张子恒以及所有的人都有点蒙了。

袁子清见赶来的张幺爷他们,不认识,也没有打招呼,带着人开始陆陆续续地下山。

张幺爷连哭的气力都没有了,绝望地朝愣在一旁的张子恒说:“子恒,小白真的来朝霞寺了吗?”

张子恒却说:“我也不知道啊!”

突然,张子恒掉头朝山下跑,他要到那三间茅草屋去找白晓杨。

张幺爷看见张子恒朝山下跑,也想起了兆丰的那三间茅草房,跟着张子恒就撵了上去。跟着来的一群愣小子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跟着跑。

一群人急慌慌地朝着山下跑,掀起的声势自然不小。袁子清带着一百多号人疲惫不堪地走在狭隘的青石板铺就的石阶小道上,挡住了张子恒和张幺爷他们的去路。张子恒不管不顾地边喊着“让开!让开!”边把挡住他的人朝路两边掀。有两个人桩子不稳,被张子恒掀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袁子清这帮人看见张子恒领着的这一拨身份不明的人来势汹汹,被弄得有点云遮雾罩的迷糊了。

声音已经哑得像喉咙里塞满了沙子似的袁子清问身边的人:“这些人是啥来头?日鸡慌忙的搞啥名堂?”

他身边的人各个都像快散架的破风车,连走路都是歪歪斜斜地像在山道上飘一般,哪儿还会理会袁子清说的话。

张子恒和张幺爷来到兆丰住的三间茅草房跟前,顿时傻眼了。张幺爷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张子恒畏畏缩缩地看着张幺爷,脸色发白。

张幺爷哭丧着声音朝张子恒说:“子恒啊!小白出事了!出大事了!不见了!我的闺女不见了!”

张幺爷望着张子恒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可怜的神情。

张子恒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张幺爷,只站在那儿木桩子一样。

一群跟着的愣小子更是不知所措。

张幺爷开始凄凄惨惨地哭起来:“小白啊!我的亲闺女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让你来啊!你一家三口咋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啊!这是啥世道啊!我日天老爷的仙人板板!不长眼啊!天老爷啊,你狗日的眼睛被雷日瞎了啊!……”

张幺爷数落着老天,伤伤心心地哭。张子恒也抑制不住地悲伤起来,他过去扶张幺爷,哽咽着说:“幺爷,你别这样好不好?兴许小白根本就没事呢?房子烧了,不是还没见尸首吗?”

张子恒不劝还好,这一劝张幺爷反而发了疯,他一把抓住张子恒的衣领子,咬牙切齿地朝张子恒说:“小白真要是没了!子恒,老子这把老骨头就撞死给你看!”

张子恒不敢还嘴,委屈伤心的眼泪顺着腮帮子流。

有两个愣小子上来把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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