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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山空传-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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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地下水潭
  松子站在我背后说,你看到了吗,下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告诉他我找到秦不空了,好像是受了伤晕过去了,估计还有气,咱们得立刻下去救他才行。
  其实当时我并未考虑过就算我计算好了跳下去,直接跳到水里,我应该是不会受伤的。但是我应该怎么上来,这就成了个巨大的问题。松子似乎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知道我们一定会下去,于是趁着刚才我钻进去查看的时候,他就用床单做好了一条很长的绳索,看那样子,足有七八米,如果顺着床单下去的话,这个长度到达地下溶洞的底部,也是绰绰有余了。
  于是我将我看到的情况告诉给了松子,松子说。你先抓住绳子,放我下去!我承认我当时犹豫了一下,因为松子虽然瘦弱,的确是比较容易钻进洞内,我将他放下去也相对容易,可他毕竟技艺有限。万一遇到危险的话,那我岂不是要救两个人?但是松子在一边焦急地催促着,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于是从他的手里接过绳索,在我的腰上缠绕了一圈后打结。
  绳索的另一头,松子和我一样在自己的腰间拴紧。然后在我们都准备好,并且试了试绳索的结实程度后,他就一头钻进了侧洞当中。随着我们的口号一二三后,我用力拉着绳子,直到松子整个人从洞里悬了下去,他一边喊我放。我就每次半米左右的放。松子不重,这个过程其实比较轻松,而且他不断在喊我继续放,这说明他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否则的话我一定能够从洞口的地方听见他那尖锐的叫声。
  很快,他就到达了溶洞的地面,然后扯着绳索告诉我,底下的地面是石头的,没有危险,我让他待着别动,不要逞强去水潭中间救秦不空,等我下来。于是我就解下身上的绳索,然后拔出一旁的铁锹,两绳索死死地拴在了铁锹的中央。
  不得不说的是,在我们那个年代,人们的生活水平虽然不高,但各种工具的质量还真是没的说的。而铁锹本身的长度其实比洞口更宽一些,于是我将铁锹卡在洞口,自己也慢慢反方向爬到了洞内,在确保我不会一下子掉下去后,我利用铁锹卡住洞口的阻力,慢慢将自己用类似于速降的方式滑动了下去,期间松子一直在用手电照射着我的方向,好让我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落地。
  当我脚下站定之后,发现周围的空气非常潮湿,而且有些闷热,就好像在锅炉房里的感觉一样,扑面而来的水汽并没有什么臭鸡蛋味,反而是那种有些清新的泉水香味。脚下虽然是石头,而且都是水汽。但是却并不湿滑,我照射着一看,发现石头上除了水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点青苔的痕迹也看不见。
  松子试图在洞内地势较高的地方点上蜡烛用来照明,但是却发现空气中的湿度是在太大,刚把火柴摸出来就瞬间被湿润了。于是我们只能借助手电的光线照明。并心里暗暗期盼着不会因为水汽太重而让手电的电池短路。
  这水面看上去是一个碗状,而秦不空就在碗的中央,那块凸起的黑色石头看上去很像是一块因为挤压而露出水面的岩石,秦不空靠在上面,下半身大概在及腰的位置没入水面。考虑到他不管是晕倒了还是死了,此刻的姿势应该是坐着的,所以按照这个来判断的话,水面应该是不深的。当我正想要淌水走过去的时候,突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一声早前听见的“打嗝”声,只不过身在洞底,我看到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水面好像是沸腾了一般冒出一些水花来,这些水花形成了波浪,冲刷到岸边。这说明此处的水下是有一个出气口的。倘若地下水洞真的如老百姓们说的那样,是直通长江的话,那随着江里的水压、潮汐等多方面因素,的确是有可能像阵发式的喷泉那样造成眼前这番情景的,而那声奇怪的“打嗝”声,也是一样的道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不免安心了一些,因为周围空荡荡的,道观的古老传说和民间的经验之谈混合在一起,给了地面上那口叹龙井神秘的色彩。实际上这底下就是一个水洞,一个会因为潮汐和水压的关系而发出类似叹息和浪花声音的水洞罢了。而同时也让我觉得,秦不空虽然是受伤,但估计就真的只是摔伤,并非其他原因所致,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怪他自己老糊涂了,挖洞的时候不小心。
  我稍微计算了一下那奇怪声音响起的频率,打算趁着两声之间的空隙走过去。于是当下一声传来的时候,水面的水花刚刚冒起,我就朝着水潭的中央走了过去,触水的部分是一个缓坡,水面下也没有咯脚的尖石头,大概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将手电筒照射到秦不空的身上,发现他虽然额头在流血,双目紧闭着,双手软软地放在自己的腹部。身上全都是水,但我明确地看见他的肚子还在一起一伏,这说明他还有呼吸,人还活着。我心里一高兴,心想只要人没事那就好,正继续淌水朝着他走过去,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却一脚踩空,身体迅速下坠,整个人都垂直地淹没到了水里。
  这是我完全没有料到的情况,因为在踏出这一步之前,水面的深度也仅仅只是在我小腿还不到一半的位置,这样的深度我就算是平躺在水面也能够把鼻子眼睛和嘴巴露出水面,怎么会下一脚的落差如此之大,还偏偏这么倒霉的让我给碰上了!
  但出于人的本能,我开始拼命蹬腿想要浮上来,因为刚才这一次失足太突然,我甚至都没有憋气就掉了下去。此刻鼻子嘴巴眼睛里全都灌满了水,那感觉也别提多难受了。可是在这个过程当中,我竟然发现我踩空水下,竟然深得可怕,至少淹死我是绰绰有余。而我的手电筒在入水的一瞬间就从我的手里掉落,我在眼睛进水的时候,朦朦胧胧地看见手电筒的发出的光线正在朝更深的地方掉落。
  在小命和手电筒之间,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的小命,幸好我还算有一点水性在,迅速往上游,而就在这个时候,全身都在水里的我突然感觉到包裹了我全身的水竟然有一点类似带电的微麻震动感传来,但那却并不是电,而是什么东西震荡了水一般。与此同时,耳朵里即便也灌满了水,却分明真切地听见了先前那“轰隆隆”的闷响声。
  我暗叫大事不妙,因为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此刻我下沉的地方,正好是冒起水波的地方,这个声音意味着下一声“打嗝”马上就要传来,也就是说转瞬之后,我的身体下方的水里,会有一股因为压力或者潮汐形成的力量传来。我倒是不害怕这种力量,因为从起初观察到的水波大小来说,几乎是没有威胁,但是我害怕这突如其来地叫搅动,会在水里行程一个水面上看不出来的旋涡,这样一来,就有可能将我拽扯到水潭的最深处,甚至还有可能直接把我朝着出气口的方向吸过去,从此让我变成堵在出气口上的人肉塞子。
  我亡命般地朝上游,但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我最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在这一刻无情地发生了,在打嗝声响起来的时候,我感受到一股子巨大的吸力,拽扯着我的脚就把我往水潭最深处拉了过去。我暗想这下子完蛋了。估计我要在这水潭里头变成泡菜了。这时候我的面前却似乎有些好像是水草一样的东西拂到了我的面前,似乎这些水草般的东西也正因为这股巨大的吸力在朝下拽扯似的。
  于是我不顾一切地伸手抓住了这些“水草”,并且攥在手里攥得死死的,因为我知道这些水草既然这么多年都没被这股吸力吸下去,说明它们的根茎是长得很牢实的。而在我被往下吸的时候,我隐约看到那原本掉在谭底的手电筒,此刻正以飞快的速度朝着远方而去,接着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被吸入了气口,还是因为进水而短路顿时眼前仅有的一点光线也消失了,我手上抓住水草的力量和那股吸住我脚的力量彼此对抗着,我本来就憋气不足。这个时候耳边呼噜噜的水声不断响起,因为水流湍急耳朵鼻孔内都被强行倒灌了许多水进去,那种感觉比死还要难受。
  当我预料到大概再过最多十几秒,我的气量将会用尽,而我从那个时候就要开始溺水的时候,心里涌出一阵绝望。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那股吸力突然就如同消失了一般,我的身体开始缓缓地往上浮,我不想承认那是我油脂过多的缘故,而我手上抓着的水草,此刻就成了我逃离水底唯一的借力点。
  狼狈之中,我才一边咳嗽一边呛水地浮了上来,那一刻我只想丢下这一切再也不管,从此找一个安静的乡下度过余生。可这个时候,我却透过灌了水的耳朵听见松子远远地传来一声惊叫。
  这声叫喊迅速把我拉回了现实,看样子告老还乡,还要再等等了。我朝着松子的方向望过去,松子却冲着我大声喊道,快撒手,你手上抓的是什么东西!
  于是我这才意识到,刚才抓住水草的手,现在依旧还抓着水草。可是我的身体已经大部分都爬到了岸边,这水草又是从哪里来的?于是我将手里的水草提了起来。凑到我刚刚因进水而有些模糊的双眼跟前,在松子那远远传来已经有些微弱的手电光线下,我仔细查看。
  我手里提着的,竟然是一个人头,而我抓着的“水草”,其实是这个人头的头发。
  最可怕的是,这个人头竟然睁着眼,满眼漆黑,苍白的脸上,有一张正在诡异咧嘴而笑的大嘴巴。


第九十一章 。一颗人头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我并不怕死人,而是害怕那种死后无声无息的安静。所以死亡和安静一直以来在我心里都是划上了等号的。按照常理来说,此刻我手上提着一个人头,那至少这家伙是死了很久才对。
  但眼前的这张苍白面孔,除了让我感觉到死亡的冰冷之外,还有一种不由分说的诡异。它的面部皮肤几乎是净白色,好像那种太久没有吸收阳光,或者在水下浸泡时间过长以至于血色已经流失的白。眼睛挺大,而且里头有眼珠子,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那眼珠子就好像一个黑色且光泽度很高的球一样,完全没有眼白在眼眶当中。
  它的头发被我抓起,从头发的长度来看,似乎是个女人。头发被抓起后它露出了额头,我不清楚当时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它的额头发际线下,有左右对称的两个突起物,好像是肉角,大约只有半截拇指的粗细和长度。而我此刻更加清楚地看清了它的容貌。它没有眉毛,或许是太淡以至于我没有发现。而两个眉骨之间的皮肉紧缩在一起,看上去似乎是非常愤怒,但是嘴上的表情却是在笑,这种剧烈的反差让我觉得特别可怕,而它的嘴巴张开微笑。牙齿却是咬合在一起,它的牙齿也我理解当中的人牙齿不太一眼,人只有上下的虎牙是尖锐的,而这家伙竟然满口都是建立的牙齿,看上去和早前国泰大戏院门口那副大鲨鱼的电影海报有些相似。
  它的诡异笑容在松子那微弱的手电灯光下。吓了我一大跳,基于本能,我迅速扬手想要将这颗人头丢出去,可是在我松手的一霎那,尽管头发丝顺着我的指缝在滑走,可是我的手腕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了一样,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颗头断裂的脖子处,竟然不知道为什么冒出一股子黑色烟雾状,而且半点不透明的条状物出来,看上去像是一只烟雾形成的小手,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
  这七八股烟雾看上去非常柔软,像是丝绸在水里随着水流飘荡的柔软,可是当抓住我手腕的时候,力气却非常大,伴随着一种酥麻感,尤其是当我刚刚从水下出来,身上都已经湿透了,这种隔着衣服的感觉,反而显得更加清楚分明。眼看自己被抓住了,我开始疯狂地甩动着我的手臂,试图要将它甩出去,可是它竟然感觉轻飘飘的,并没有正常甩动东西似乎的那种拖拽感,只是抓住我的几只触手般的东西。反而顺着我的手臂,开始快速朝着我肩膀的方向爬了过来。
  从外观来看,这个人头除了那满嘴的尖牙,似乎并没有别的可以伤害到我的手段,所以当它顺着手臂爬向我的时候。让我觉得下一秒钟也许我就要被它一口撕掉半边脸上的皮肉。心里一慌张,我就趁着它爬到我上臂位置的时候,顺势就将身体侧倒在了岸边,用几乎全身的力量加上身体的重量想要把这可人头压在地上,但是当我倒地的时候,却发现这家伙竟然非常机敏地躲开,不仅如此,还顺势从我的肩膀越过了我的后脑勺,爬到我另一侧脖子和肩膀交界的地方。
  我心想这下完蛋了,如果照准了这个位置咬下去。那里可有不少大血管,我恐怕是要血染这大水潭了。情急之下我没有来得及细想,顺手就将手上的雷决朝着我左侧肩膀的方向打了过去。我原本没有指望这一掌真的能够打中,于是我狠狠一巴掌扇到了自己的脸上,而那家伙竟然又再一次躲闪开了,不过它的这次躲闪,却给了我做出反应的时间,于是我迅速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一边拔腿就往松子站着的岸边跑去,一边身上感觉那家伙到底在那儿。它窸窸窣窣地爬到了我后背腰间的位置。这个地方就让我有些尴尬,因为无论那只手去打,都始终不容易使上力气,于是我也索性不打了,而是稍微扭过身子。好让我的手能够伸过去,接着我就再次一把抓住了它的头发,手上用力,就好像在撕狗皮膏药一样,想要将它从我的腰间撕下来。
  这个过程伴随着我朝着松子的方向跑动,而这原本只有几米,很快我就靠近了岸边,而对方虽然抓得很紧,但感觉得出毕竟个头不大,力气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巨大。费了不少劲,我还是将它从腰上扯了下来,与此同时,我的其中一只脚也跨到了岸上。
  就在我第二只脚就要上岸的时候,原本手上抓着的人头是轻飘飘的。此刻却传来一股子比较大的力量,这个力量和我跑动的方向相反,似乎是这个人头想要把我重新拽下水一般,可我当时跑得比较猛,加上身体本身的惯性,那股力量却并非我的对手,我就好像是拖着一个沉重的物体一样,一下子扑到在岸边。
  奇怪的是,当我上岸后,那颗人头竟然突然变重,以至于我原本可以伸平了手臂提起它,此刻竟然重的好像是一个装满了水的大麻袋,我手上无法承担这样的重量,加上原本也没打算要一直将它抓在手里,既然上了岸,我相对就安全了一些,至少可以很方便地施展手脚,于是就将手一松,把这颗人头丢在了地上,我自己则反方向朝着更远的地方挪动着。
  当人头掉在地上,我原本还以为它会再次冲上来撕咬我之类的,我甚至都已经将手伸进挎包里摸出了六方印,但我没想到的是,这颗人头不但没有朝我冲过来,反而非常吃力而迟缓的朝着水边爬了过去,那些从断裂脖子处冒出的黑色烟雾般的触手,此刻也很不协调地在地面卖力地爬动着。这感觉很像是一只搁浅到岸边的水母,正在挣扎着想要下水一般。
  当我正一头雾水的时候,松子突然大声叫喊道,司徒,快抓住它!不能让它下水!我也瞬间明白了松子的意思,这家伙好像是只能在有水的环境里才会充满力量,动作也会变得非常迅速,离开有水的范围后,就会变的笨重而迟钝。想到这里的时候,眼看那颗人头距离最近的水面还有差不多一米的距离,只不过它虽然看上去是在焦急地挣扎着下水,但速度甚至比乌龟还要慢。
  于是我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摸出了师门令,打算就此了结了这家伙。按照古书当中对“魍”的记载,是一种只会存在于水中才会变得非常厉害的鬼怪,如今看来,大概这“魍”的守关大鬼,就是眼前这个正在狼狈逃窜的人头了。由于刚才掉落水里,我包里的全部早就准备好的符咒都湿透了。那些空白的符纸也因此被浸湿,根本没办法用打符来消灭这家伙,眼下它只有挨打的份儿,也是我最好的消灭它的机会。
  我走到人头的后面,伸出脚一下子踩住它披散在地上的头发。被我这么一踩它就无法继续朝前挪动,我也顺便蹲了下来,从侧面看到了这家伙此刻脸上的表情,它看上去已经不是先前那种凶神恶煞又诡异微笑的表情,而是错愕惊恐,甚至出现了非常害怕的感觉。
  它虽然没有看着我,但是我却能够看到它的表情。其实和先前被我们所消灭的鬼魂一样,这当中没有什么谁对谁错,只是互相立场不同。我是闯关人,它是守关鬼,角色早已注定了我们的矛盾,即便在此之前我们无冤无仇。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有过一丝恻隐,也有些无奈。于是我在嘴上念诵了一段往生咒,即便我不知道这个守关的鬼魂究竟姓什么叫什么或者是不是某种魂灵能量的聚集。只希望这段咒在我灭杀它之后,能够让它迅速超脱,早进轮回。
  念完之后,我就如在“魑”的时候消灭那些四重身一样,虚空画下了五雷符,然后将我的力量灌注到六方印里,狠狠一印就打在了人头的头顶上。
  它瞬间就不动了,脸上的表情也就此僵住了,那些在地上原本还在四处晃动,黑色烟雾状的触手也都在此刻真的化作烟雾飘散变淡,而后不见。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还用师门令补了一招,所谓杀人要杀死,这一下是为了将它灭得彻底一些。
  “魍”的守关大鬼,虽然惊险万分,但是我却没有因此受伤,除了丢失了一个手电筒之外,可谓是大获全胜。松子和我都没有想到这一关破关看似困难,却因为我意外地朝着岸边跑来,从而发现了对方的弱点,接着杀死对方。
  当下不是喘息的时候,因为秦不空还在水潭中央,他已经昏迷了很长时间,万一待会儿没坐稳掉到中间深水的位置的话,估计那就再也救不到了。于是我和松子只是合力将这颗人头搬起来丢到离水边更远的位置后,我就继续淌水朝着秦不空的方向走去。


第九十二章 。黑色巨石
  这一次我走得特别小心,在走到先前我坠落水洞的位置的时候,我伸出脚去探了一下前方的虚实,此处距离秦不空大概还有两三米远,如果我飞身一跃的话,即便底下全是水,我也有把握靠近秦不空的身边。于是我站在那里,等待着水面冒起水花,等到水花散去的时候,就是我跳出去的最佳时刻。
  很快那水下传来的怪声再一次伴随着翻腾的水花出现,浪花形成了波纹,朝着四周冲刷到我和秦不空的身边。我算准了时间,在水面浪花消失的时候,一下子就朝着秦不空的方向跳了过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入水的一刻脚底下依然踩不透。不过这次因为我早有准备,迅速扑腾着游了上去,秦不空所在的地方是一块凸起的石头,于是我很快就爬上了那块石头,只不过当我用手撑着往上爬的时候。却顿时心里一凉,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妙。
  因为原本撑着石头的手,传来的触感应该是石质的坚硬,可是我按上去却是有些软软的,这种软软的感觉甚至不是青苔或者水藻的感觉。摸上去更像是一条鱼的肚子,没有鳞片的部分,那种光滑却又有点腻手的感觉。这就意味着,秦不空此刻背靠着的这块黑色的大石头,其实根本不是石头。而是别的东西,这种近乎于肉质的感觉让我瞬间回想起古书中对于“魍”的描述,水生巨力,形似怪,实为鬼。难道说刚才我那么轻松就消灭到的那个诡异人头,竟然完全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并非“魍”的守关大鬼,而眼前这个黑乎乎体型巨大的像石头一样的家伙才是吗?
  而此刻我距离秦不空仅仅一步之遥,可是我却不敢上前我拉他,因为这个时候我才看清他的额头上那起初我认为是血的印记,其实压根就不是血,而是好像一种红黑色黏糊糊的液体,因为秦不空的头上我并未找到任何伤口,那些像血一般的液体,此刻还正在一滴一滴地滴落到他的头上,而滴下来的源头,竟然是秦不空头顶上方一块悬出来、起初我认为是“黑色石头”的东西!
  而最让我吃惊的是,秦不空此刻整个后背和后脑勺都完全无缝地贴合在那块黑色的“大石头”上,边缘的地方,还出现了不少细细的触手状,正各自蠕动着爬在秦不空的皮肤上,看上去就好像是什么粘性极强的东西粘住了秦不空,并且正在一点一点地吞噬他,吸收他一样。
  如果说年幼时候叔父茶馆里的那一幕,让我从此颠覆了世界观。从而接受鬼魂的存在的话,那此刻秦不空背后的这个黑色巨型物体,直接再一次颠覆了我对鬼魂的一贯认知。细想起来,从开始破八门阵的时候开始,我们所遇到的鬼怪就不再是传统意义上那些人死之后形成的“鬼魂”。它们变得稀奇古怪,闻所未闻。几次三番都是我们凭借着一股子蛮劲和事先的调查了解,才惊险万分地通过,我本以为所谓的鬼怪大不了就像是在景门的时候或者在闯“魅”的时候遇到的那种来自于心魔的鬼怪,但归根结底我还能够认出这是鬼,却并未像现在一样,成了眼前这种根本不具备人形的庞大家伙。
  情急之下我突然想到先前在叹龙井边上,吴师傅曾经跟我讲过的关于叹龙井的传说,是当年吕洞宾收服江中螭龙后,将其镇压于山脉水流之中。变成此地之龙气。难道说这个黑色的庞然大物,这个“魍”的守关大鬼,竟然是当年被镇压在此处的那条螭龙?
  我自问不敢对比吕祖,再加上一百个我,估计也绝不是龙的对手,而我虽然从小就听到很多关于龙的故事,也思考过为什么龙是十二生肖里唯一一个现今世上找不到的动物,我们中国人自称为龙的传人,却从来没有人拍着胸口说自己见过龙,所以龙的形象一直都和所有人了解到的那个形象一样。是深深存在在每个中国人的脑子里的,难道说现在我正站在一条龙的身子上,甚至要从龙的手上救下秦不空?
  这个想法在我脑子里突然出现,只在转瞬之间。我本来想转头逃跑,但丢下秦不空在这里。我实在干不出这样的事来,尤其是在我明确看见他的肚子正在有规律地起伏,说明他还活着的情况下。于是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一咬牙,一狠心,迅速从挎包里掏出那把生锈的黑铁剪刀,一个跨步上前就冲到了秦不空的身边,我伸出左手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将他用力往外拉扯,随着这拉扯的动作。和秦不空身体相连的那些密密麻麻蠕动的黑色烟雾状的触手随之而被拽扯起来一部分,就好像是充满弹性一样,这感觉依旧好像是在撕狗皮膏药,只不过此刻秦不空变成那张狗皮膏药。
  在这个拉扯的过程中,我似乎并没有觉得秦不空被这些触手粘得有多紧。除了我能够明确观察到那些触手是由黑色烟雾构成的之外,这些细小的不断蠕动的触手给我一阵浑身发麻的感觉,就跟先前我斩杀的那个人头脖子里冒出来的触手如出一辙,但是秦不空身上的却更细更短,同时也更多。
  我眼见在我拉起秦不空的时候那些触手好似拽扯般被拉长,于是也顾不上伤害“真龙”的罪过,就用手上的剪刀开始好像割肉一样向那些小触手割了过去,奇怪的是,原本烟雾即便再浓密,也不应该会有那种实体的肉感,而我却感觉好像是在割断一根紧绷的橡皮筋一般,却在割断了差不多两三根的时候,我的脚下一阵剧烈地颤抖,这其实是我早就料到的结果,只是我没有想到它会振动起来而已。
  趁着这个反应还只是刚刚开始,我立刻双手拉起了秦不空的手,然后奋力一拉,哗啦啦的一声吼,秦不空这张“狗皮膏药”就被我完整地撕了下来,我将秦不空的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转头对松子大声叫喊道,你快靠近水边来,别踩空了!
  松子摇晃着手电筒就蹭蹭跑了过来,我努力对抗着脚底的振动,保持平衡不让自己摔倒,也开始拖着秦不空的身体朝着松子的方向挪动。如果说此刻我知道我将要对付什么东西,或许我还不会这样害怕,会将更多的精力集中在想办法对抗上,可是现在我却连我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秦不空拖到了水边,而松子伸出手来,距离我大概还有一米多的位置。我无法把秦不空这样的傻大个子好像丢麻袋一样扔过去,于是我将他拖到水边之后,然后猛力一推,就将他推进了水里。
  只见秦不空的身子迅速沉下后又慢慢漂了起来,也许是因为突然落水的缘故,在他飘起了的时候,竟然开始呛水咳嗽,手也跟着开始扑腾了几下,看他能动了,我也就不担心了,于是我对松子说快拉他上岸我这就跳过来!
  由于刚才过来的时候我曾经跳过一次,所以我知道这中间相隔的距离大概有多少。计算了一下发现我只要稍微助跑,在边缘的时候起跳,应该是能够直接跳到对岸的,加上现在危机四伏。说不定我的潜力还被激发了一把,调得更远了。想到此处的时候,我稍微后退了几步,正准备发力助跑,突然水面出现了那种怪声传来的时候那种水花。我知道我这次不能等水花散去,否则我有可能再也逃不掉,于是我脚下发力,朝着水边冲了过去。脚底是软软的肉感,本来也不如石头那么容易借力,于是在我起跳的一瞬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了我的脚,我发现我竟然连将脚腾空都无法办到。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脚踩在了还没有干的沥青上,每次抬脚都显得非常费劲,而现在更严重,我直接无法抬脚。不仅如此,我的脚还开始缓缓的下陷,就好像是站在一个流沙的沙坑上一样,我动得越凶。下陷的速度就越快,而就在这个时候,脚下的力量突然发生了改变,我原本是面朝着松子的,但是此刻却好像是站在一个正在慢慢旋转的转盘之上一般,开始把我的身子扭转到面朝那块“黑色大石头”的方向。
  而再次看到这块黑色大石头的时候,我竟然发现先前秦不空坐着的位置,其实在被他遮挡住的背后,有一个通体白色的人,其皮肤的颜色和肌理看上去就跟之前的那个人头如出一辙,只是这个坐姿的人没穿衣服,双手盘腿,腿上放着一个石头盒子,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石头盒子!它的双手环抱,整个人的身躯就好像是在保护着这个怀里的石头盒子一般。那些黑色的触手状的东西从它的背后徐徐冒出,越变越长,黑色的触手和它身躯的净白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而最让我吃惊的,竟然是这个坐姿抱着盒子的人,竟然没有头。


第九十三章 。千年虫蛊
  于是我迅速把刚才被斩杀的那颗人头和眼前这个没有的身体联系在了一起,这让我笃定地认为,它们俩凑到一起的话,必然是可以变成一个完整的整体。
  如果说这个身体是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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