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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山空传-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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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孟叔叔,我虽然证明了你并没有跟人撒谎,但是单单是我知道的话,其实没什么用,你的工作始终还是没有复职,所以我想跟你打听点事。
  孟叔叔问我什么事,我就问他道,那个叫林援朝的人,在你们单位是什么供职?孟叔叔一愣问我,你问这个干嘛?我没有回答,只是微笑。孟叔叔疑惑地说道,这个林援朝。是武装统战部分派到单位里来搞职工精神风貌建设的专职委员,负责党章党程的宣传,国家思想的学习等。平日里常常组织单位里的积极分子开开会,交流下学习心得什么的。算上去是一个闲职,并不负责单位里的生产工作。
  我又问道。那这个人在你们单位是说话有人听的那种吗?孟叔叔说那当然,虽然不分管生产,但毕竟是国家指派的人。我们单位是国家直属的,最高的领导也要礼让这个林援朝三分呢。而且单位职工的任免,都是几个负责人一起商讨决定的,林援朝就是其中之一。我说道那就是说,当初做决定把你停薪留职,甚至是更早通报批评你的人里头,就有这个林援朝对吗?孟叔叔点头说是的,也许是看我笑得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心里有些疑惑。
  我告诉孟叔叔,既然如此,那我就心里有数了,孟叔叔,请问您还想不想回到单位里工作,就算是别人都不相信你?孟叔叔叹气说道,自己在铁路上工作了半辈子的时间,对国家和单位的贡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自己实话实说而丢了工作,心里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如果还能够回去,当然最好,人家不相信我,大不了我今后不说就行了。
  我说我有办法让您回去,但是您必须要配合我。孟叔叔一脸怀疑地打量了一下我说,你能有什么办法,你又不是我们单位里的职工,你甚至都不是本地人呢。我笑着取出昨晚抓住的两个鬼魂的招魂幡对他说,这个招魂幡上现在依附了两个鬼魂,就是先前你看到的那两个。它们在我的兵马下已经屈服了。等待它们的就是我回去后再超度的仪式。这些鬼魂原本就是想走而走不掉的,既然我有办法送走它们,那我对它们做出一点小要求,它们自然是不会不做的。
  我告诉孟叔叔,等下我教你几句咒语和一个手势后。你就带着我去那个林援朝的办公室,但是你不要先进去,等到你听见里面传出来动静之后,你就进去,把我教你的咒语一念,手势一比就行了。但是你要确保这一幕必须被林援朝亲眼看见。
  孟叔叔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是听到我说了这么个奇怪的点子之后,他也露出了笑容,好像一副很期待的样子,然后说道。你是说你先放鬼魂去吓唬对方,然后我再进去装模作样地抓鬼是吗?我点点头说是的,等完事之后,你再宽慰下那个林援朝,说幸好来得巧。无意之间搭救了一把。等对方流露出谢意之后,你再提一提你工作的事,这时候,你随便怎么说都行。
  孟叔叔哈哈大笑,大概也觉得我的法子挺好玩,于是就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于是我就教了他一段好记的咒语和一个简单的手势,这个咒语和手势其实对抓鬼根本没有作用,但是能够摆个样子。被我抓住的鬼魂,我虽然不会奴役它们,但毕竟是有威严在的。只要我跟着去了林援朝的办公室之外,以我目前手艺的水平,我可以很轻易地指挥它们短暂地显形。
  于是我在孟叔叔的带领下,去了昨晚我去的那栋楼。到了三楼以后,孟叔叔轻声跟我说,转角的那间办公室就是林援朝的办公室。我说好,你先站在边上,等里面的人传出动静后,你就立刻进去。孟叔叔点头,于是我就把招魂幡上的两个鬼魂指挥着进了林援朝的办公室。没有要故意害人的意思。只是让他们突然出现和消失,期间露出起初遇到孟叔叔的时候那种诡异的表情,能够明确地给林援朝传递它们是“鬼”这个信息即可。
  果然在几秒钟后,远远听见办公室里传出有人大声在叫喊道“你们是谁!”“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哎呀救命啊!”于是我对孟叔叔点点头,示意现在正是时候,孟叔叔就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林援朝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至于后来在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由于我并没有亲见,所以也就无从得知。只是在孟叔叔进去之后,我就下楼去等着他。等过了一阵后他下楼来,满脸都是满意的笑容。我就知道,我们的计谋算是得逞了。
  解决了所有孟叔叔的事情,他的心情也因此好转了不少。他告诉我单位里决定让他在休养一周左右,等精神状态恢复了,就随时可以回去上班,而且他甚至还获得了一次升迁的机会。所以在他去上班之前的那一周时间里,我每天都按时去他家里,陪他聊聊天下下棋,偶尔还会跟着一起去铁轨上散散步。孟叔叔告诉我,孟冬雪小时候。也最喜欢跟自己在铁轨上散步了。我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这里是孟冬雪长大的地方,我来的这一个多礼拜,孟叔叔和孟家小妹妹似乎都挺喜欢我,假如将来我跟孟冬雪有进一步的发展的话,想必这是个不错的开头。
  可是还有一个人,我却不曾搞定,就是孟冬雪的妈妈。虽然知道我解决了自己丈夫的事情,也从丈夫的口中以及我实物的证明里,证实了我其实并非一个骗吃骗喝的神棍,而是真正有本事的手艺人。但这似乎并不能说服阿姨。她也的确看到我来的这些日子,让孟叔叔心情和状态都好转了不少,她却似乎总是无法接纳我,每天看见我的时候,也都是微微一笑。然后爱理不理的,虽然并非刻意,但行为当中,总透着一股对我的排斥感。
  其实我又不傻,我知道她在排斥什么。即便我今天做的事情能够证明我的一切。可我的身份依旧是她所介怀的。
  孟叔叔有一天晚上告诉我,后天自己就要回单位去重新工作了,很感谢我这段日子为他做的一切。我也非常高兴,于是就说既然孟叔叔没什么问题了,我明天就动身回村子里了,都已经出来一个多礼拜,徐大妈他们也该担心了。孟叔叔拉着我的手说,孩子,我其实知道,你和我们家小雪,是谈恋爱了吧?
  孟叔叔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得我非常不知所措,惊慌之下,我开始语无伦次。孟叔叔依旧和蔼地说,小雪也长大了,她应该有自己的选择。虽然你并不是我以往接触到的一般职业的人,但是这一个星期相处下来,你是个踏实机灵的孩子,如果你也喜欢我们家小雪,我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的。
  孟叔叔的话让我心里砰砰乱跳,一时之间又找不到话来回答,只能无辜地挠挠头,然后傻笑。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田间小路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察觉到我和孟冬雪的关系的,也许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向我打听的每一件关于孟冬雪的事,我都能够回答他。并且我们聊天的大部分内容,都多少会和孟冬雪有些关系。知女莫如父,看来我藏在心里的那些小秘密,还是被人这么轻易地发现了。
  不过孟叔叔的话,似乎也是在表态,虽然我的职业算是一个问题,但他还是认可我这个人,一切都交给孟冬雪自己选择。于是我也告诉孟叔叔,我和孟冬雪之间,其实目前还是比好朋友更好的阶段,并没有真正走到那一步,假如我们需要有进一步的发展的话,一定会告诉孟叔叔的。
  那天晚上,孟叔叔和我聊到了很晚,语气始终非常和缓。但是在自从他说破了这件事之后。我就始终觉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在对我的身世刨根问底,于是我也坦承了我的身世,甚至是我拜师的过程和我师父到底何方神圣等。只是我依旧略过了自己被捕的那一段,虽然我也算是蒙冤。但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当晚我就辞别了孟家人,说趁着现在还能够买到船票,我就今天就回了。孟叔叔在我临走之前给了我很多孟冬雪喜欢吃的点心和糖果,还有一些漂亮衣服。这些东西都是这几天他准备的,托我转交。阿姨也拿出一些粮票和钱递给我,让我带给孟冬雪。说缺什么东西就给家里来电话或者写信,随后,当孟叔叔转过头去的时候,阿姨还偷偷塞给我一封信,她说这是自己回给孟冬雪的家书,请我一定要带到,并且不要擅自打开看。
  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私拆别人信件这种事,我还真是没兴趣去干。难道说就因为我懂得驱邪抓鬼,就在阿姨眼里看起来,有这么不堪吗?可我隐忍不发,只是默默接过信来。捏了捏,厚厚的一封。我告诉阿姨,放心吧,男子汉大丈夫,受人之托,就必须办到,虽然没有上过新学,但小时候还算多读了几本圣贤书,知道守信自律,私拆信件什么的,您就不用操心了。
  由于一周之前我下船的时候,知道每天的晚班船是12点才开船,眼下的时间赶去码头的话,还是来得及买票的。于是那天晚上,我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距离开船之前10分钟,跳上了船。
  依旧在风浪中的甲板上时而睡时而醒,折腾了一晚,早晨船靠岸的时候,我胸闷得要死,一直想吐。于是我找地方吃了早饭,就去探望师父。可是在师父门前,大门紧锁。门上面合缝的地方夹着一张折好的纸,那是师父知道我回来的时候还会来家里找他。特意留给我的。信上的内容说,师父大概在三天之前,就又去了湖北一带,说是要去那边拜访一个江湖中的老前辈,这位老前辈是师父神往已久的人,但是个性有些乖张。师父之前几次拜访都被拒之门外,所以这次锲而不舍地再去一次。
  于是我回想起师父前些日子去游山玩水,大概其中一站就是这个老前辈的家里。师父在信的末尾还写道,这个老前辈姓秦,住在汉口,希望自己这次前去,能够有缘得以一见。看样子想在师父那儿蹭个午饭吃也没办法了,于是我又去供销社买了几个大白馒头,打算这就赶路回村子,正好路上啃啃馒头,就当吃饭了。
  之前的这一个多礼拜时间,尽管不负孟冬雪所托。照顾好了她爸爸,还甚至是“超额完成”了任务,让孟叔叔重新恢复了工作,但是这些事,却没有给我一种特别开心的感觉。原因还在于孟冬雪的妈妈,对我的身份和职业,她似乎相当不满。而既然孟叔叔都能够猜到我和孟冬雪的关系,那阿姨更加不必说,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她在这个问题上,一句都没跟我多说,不知道是因为不屑与我交流,还是压根就知道我和孟冬雪不可能走到最后。正因为如此,才让我想法连篇。
  她托我交给孟冬雪的那封信,还刻意叮嘱我不可偷看,首先我想她是知道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那她这么说,就应当是别有用意了。所以在这封厚厚的家书里,应该有一部分内容,是和我有关的。
  赶回村子的时候,差不多是黄昏时分。村子里的劳动是不会区分工作日和周末的,对于山里人来讲,每天都是同样的过法,而知青们也是如此。所以当我推开徐大妈家门的时候。孟冬雪正和老两口坐在一起,准备吃晚饭。看见我回来了,大家都很高兴。我把托我转交的东西都递给了孟冬雪,然后告诉她这些天发生的情况。都是些知根知底的人,所以我也没有隐瞒任何事情,甚至连我装神弄鬼吓唬林援朝。帮助孟冬雪爸爸恢复工作的事,也说了出来。
  大家听后都非常高兴,笑笑呵呵的。于是徐大妈取来了我的碗筷,让我赶紧跟着一起吃饭,我吃饭的时候,孟冬雪就一直在看自己母亲写来的信件。我没有说话,只是暗暗留意着她的表情。果然看到第二页的时候,她的表情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话一样,这不是一个远在他乡收到母亲来信的女儿应有的表情。所以我觉得,目前她正在阅读的内容,应该是跟我有关。应当是阿姨在信里说了一些对我的看法,种种之类的。
  孟冬雪看完信后,表情有些黯然,默默地吃着饭。于是我没忍住问了她一句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她却摇摇头说没有,继续吃饭。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这样的感觉其实非常奇怪,尤其是当我在面对一个我喜欢的女孩的时候。晚饭后孟冬雪一言不发地就收拾了碗筷,然后就说自己人不太舒服,就早早回了房间,留下我一个人在堂屋里胡思乱想。到了夜里差不多十一点多,我因为水喝得太多,有点尿急,于是就其身上厕所,开门的时候,就听见孟冬雪屋里传来一阵轻轻的哭声。
  如果换做从前,我也一定会关心地去问问。但是那天我却没有。很明显孟冬雪的哭泣,是因为母亲的一封家书,我固执地以为那是跟我有关的一件事,但我却不好意思去求证。与其这样,还是让她自己面对这些吧,就好像孟叔叔说的那样,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从那之后的几天,日子一如既往,大概是我心里装着顾虑的原因,我总觉得孟冬雪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我。可有好几次我问她你为什么最近总躲着我的时候,她却又一脸天真无邪的说她没有。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也许是我们俩各自心里都装着一些难以启齿的话,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
  1968年年底到1969年夏初的这段日子里,我陆陆续续又办了几个较大的单子,其中一个甚至是到了城里一呆就是半个多月才回来。随着时间和经验的增加,我办起事来也越来越得心应手,这个行业的确是必须实战才能够迅速累积和成长。其余的日子里,我依旧看书,干活,就和从前一样。这段日子里,孟冬雪和我的关系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在那次我从她家回来之后,就变得有些生疏了。尽管我并不常问。她也极力否认,但事实上我的感觉就是,她开始渐渐和我疏远了起来。
  这也造成了我没事的时候总不愿待在家里,总希望快点有人来拜托我去处理点鬼事,好让我去逃离这种无尽的猜测。这很无聊,我也知道,可我没有办法,在我和她岁数一样大的时候,没能够遇到一个她这样的女孩儿,而在我情窦初开的时候,她就这样走进了我的世界。快两年的时间,我们的关系始终缺了那临门一脚。每次在好不容易升温的时候,突然又因为别的事情变得疏远了一些。
  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却提不起把一切都说明白的勇气,于是只能这么一直拖着,心里辛苦,只能靠看书和接单来转移注意力,我甚至连脾气都不如从前好,每次只要沾到和孟冬雪相关的事,我总会表露出明明就非常在意,还偏偏要发火的样子。
  六月,新的知青又来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村子里总是会热闹一番,而我,就是那众多凑热闹的人种的一员。
  有一天我接到别人的拜托,又要到城里去几天,第二天一早就得动身。据说这次是一个曾经的老匠人有托,家里的怪事让他和他老伴儿都担心不已。而临走前的那天晚上我坐在院子里数着星星发呆。心里东拉西扯地想着一些事。而这个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山哥,你有空吗?陪我走走吧。”
  那是孟冬雪,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约我去散步了。于是我赶紧站起身来笑着说,好啊。你想去哪里,现在时候不早了,怎么这个时候想出去走走?
  孟冬雪没有说话,而是率先走了出去。我心里很高兴,就快步跟上。夜里的山村是非常安静的,我们两个人一声不吭走在田坎上,远远看去,实在是有些像鬼。
  可当我正想着说点什么化解尴尬的时候,孟冬雪突然伸出手,牵住了我的手。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玉米地里
  说起来惭愧,我和孟冬雪这样的关系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这却是我第一次和她牵手。在那个年代里,人们大多都比较传统和保守,我自然也不例外。在此之前,我和孟冬雪最亲密的一次,还是帮纪幼安和她的室友解决那群土匪鬼魂的时候,她整夜都将自己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那次。
  更多的时候,我和孟冬雪始终相敬如宾,半点僭越的举动都不曾做过。所以当她主动牵住我的手的时候,我的胸口突然好像受到一阵寒风突袭一般,骤然地一紧,然后心跳瞬间就猛烈了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孟冬雪的手掌,小小的,软软的。香葱似的手指和我的胡萝卜手指互相交扣着,让我的手直到那天之前,都从未如此敏感过。在任何一个环境下,男女之间的牵手。实际上都有爱情的影子,而孟冬雪就这么默默地牵着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在田间小路上。
  我也没有说话,刚刚还想着找点话题来聊,此刻也心乱如麻。把那些想好的话都忘了个干干净净。
  如果你要问我,那一刻心里在想什么,我必须坦率地回答,我想了很多,但我却记不起来想的是什么。此前半年多的时间里,孟冬雪和我的关系若即若离。而此刻竟然突然牵起了我的手,是在告诉我她的心意,告诉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吗?
  于是我想了想,然后轻声地说道,冬…冬雪呀,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孟冬雪不说话,还是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着,走路的速度,就和日常的散步一样。我这才注意到她今天没有穿那身一贯穿着的绿军装,头上也没梳那种一左一右的两根辫子,而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头上别着一个发箍。那身衣服。就是当时我从她家回来的时候,带给她的。
  我又说,你的手怎么凉凉的,是最近身体不好吗?孟冬雪依旧没有说话,反而将牵我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我转头看向别处,偷偷长舒了一口气,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我心中的紧张,但是没有用,我发现我竟然越来越紧张。当我回过头正准备再问另外一个无聊的话题的时候,孟冬雪却一边走,一边突然开口说,山哥,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
  我的回答非常简单干脆,并且没有丝毫犹豫,连语气甚至都没有紧张。这么久以来,我始终无法开口的话,竟然在孟冬雪问了我一句,就说出了口。
  孟冬雪说,那你觉得,我们两个人,将来会在一起吗?我想了想说道,只要我们一起克服困难,我想我们是可以的。孟冬雪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如此吧。孟冬雪的语气非常和缓。一如她平日里的性格一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孟冬雪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挽住了我的手臂,接着把自己的脸,贴在了我的手臂之上。我们继续这样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在那句话之后。我们竟然久久都没有再说话,孟冬雪是因为心里忧愁,而我则是心乱如麻,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么在路上晃悠到了夜里12点,这绝对是孟冬雪到了山村之后,我看到过她回家最晚的一次。而山路本来就崎岖,错落有致的地形,让我可以一眼就看清周围的人家,在这个时间点,绝大多数都已经睡了,剩下的人都在床上等着睡着。所以放眼望去,周围竟然没有一户亮着灯。我开始觉得如果再继续走下去的话。可能待会回家就会更晚,而刚才出门的时候,我和孟冬雪都没有带手电筒。
  于是我提议,要不然咱们往回走吧,你明天一早还要劳动,我明天一早也要进城,如果睡过头了,误事了就不好了。我拉起孟冬雪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夜风吹过后,即便是夏日的夜晚,也会微微的有些凉。我告诉孟冬雪,今天你牵着我走了这么远你的路,山哥心里都明白了,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把一些话憋在心里,不是不愿说,而是没勇气说。我觉得自己和你的差距很大,我是一个在很多人看来不务正业的人,而你是那么优秀,那么让人憧憬。我担心自己配不上你。
  人也许就是这样,当久久难以启齿的话一旦被人开了个头,剩下的就如同泄洪一般,不说不快了。所以那天晚上我对孟冬雪说的话,其实是我心里思考了很久的问题。我一直都觉得。我和她之间的喜欢,中间总是有个东西在阻碍,而这个东西,此刻看来,就是我的身世和职业。如果说孟冬雪撇开一切地跟着我,将来她会不会因为我而受到连累。或者被人看不起,我不知道,甚至不愿意去知道。而此刻我只明白,她牵着我说了这些话,就算是把我们俩的关系坐实了。
  孟冬雪看上去似乎也有些冷,于是我们就往回走。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甚至开始变得有些兴奋,想要大叫,可又担心惊动村子里的狗们,还算一直压抑着。在路过距离徐大妈家大约还有半里路的一片玉米地的时候,孟冬雪突然再次站住了脚,接着就踮起脚来。抱住了我。
  我虽然二十多岁了,但开蒙较晚,心智在学习方面算是成熟稳重,可在情感方面却一片空白。孟冬雪的拥抱,让我突然脑子一空。本来她今天牵了我的手,已经让我高兴万分。此刻的拥抱,就让我有些意乱情迷了。无法控制自己,我也和她紧紧拥抱在一起,并且亲吻了起来。
  于是那一夜,我丢掉了我许多的第一次。第一次牵手,第一次表白,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第一次不计后果地意乱情迷。我和孟冬雪就这样在玉米地里,呆到了第一声鸡叫响起的时候。
  天已经蒙蒙亮了,此刻我和孟冬雪互相都能够看清对方的脸。经历了昨晚那一夜,我们都有些害羞。原本这样的事应该在一个很好的环境下。水到渠成才对。而我们彼此,却在玉米地里。我能够回想起那一夜每一声昆虫的叫,每一颗星星的亮度和位置,还有被我们压倒的每一株玉米棒子,但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回想起当时的感觉,我只知道,那是美妙的,美妙得我可以记住一辈子。
  孟冬雪对我说,她先回家去,让我待会儿再回来。说这话的时候,她满面桃红。看上去娇羞而可爱。于是我也结结巴巴地答应了,直到孟冬雪先走以后,我楞在玉米地里,久久的心潮澎湃。
  回到家以后,徐大妈才刚刚起床。看见我一脸古怪的表情,她笑着打趣说,今天太阳可从西边起来了,你怎么起得比我这个老太婆还早啊。我也傻笑着说昨晚睡得早,今天就起了个早。然后我问徐大妈,孟冬雪哪去了。徐大妈说在屋里呢,可能还没起床吧。我嗯嗯地答应着,然后胡乱吃了点早饭。就收拾东西,准备进城。
  临走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按照以往,孟冬雪此刻应该在宣传队里才对。可她依旧还关在屋子里,于是我走到她房门边上说道,冬雪啊,我先去城里了,待几天就会回来。等回来以后,咱们俩…嗯,咱们俩再好好说说话好吗?
  房门没有打开,孟冬雪在屋里回答说好的。要我路上注意安全,别逞强。我心想着丫头怎么还害羞了呢,于是心里带着喜悦,就踏上了进城的路。
  这次的委托是莫大夫让人传话给我的,自从我知道了他的中药铺子是个江湖中人的信息集散地之后,我就让大毛给我带话过去,假如我师父不在本地,有人需要帮忙的话,就可以联系我。而师父已经去了湖北大半年,中途来过两封信,但都让我不用回信,因为他常常换地址,怕我回信的时候错过了收不到。
  这次委托我的,是一位江湖老匠人,从解放前就开始在路边自己搭了戏台子玩木偶戏。我小时候就看见过他的木偶表演,这次能够找上我,也不得不说的确挺巧的。巧合则是针对我而言,谁能够想到一个多年后帮助自己的人。竟然是多年前看过自己演出的人。
  老匠人姓夏,已经年近七十,木偶手艺是祖传的,据说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在清代的时候祖上曾经是名震四方的木偶戏班,当时在整个四川地区,都有分堂的老字号。这门手艺据说只在家族内传承,对外并不招收弟子。清乾隆时期,还专门受邀去了京城,在皇上的行宫里,给太后和妃子们表演木偶戏。直到晚晴末年,因为战乱的关系,家族变得四分五裂,最后就仅存了旁系的一脉,也就是夏老先生的这一脉。
  解放后直到1966年,戏班子也依旧比较活跃,算是渐渐开始重新有起色,可从1966年起,就不敢再公开演出了。因为他们木偶戏里演的那些唱段,似乎被有一部分人认为是在影射当代,所以被打倒了一次之后,直到现在,都一直在家里赋闲无事。
  而找到我,则是因为夏老先生其中的一副木偶,竟然开始莫名其妙地长头发。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杨门女将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非常吃惊。因为谁都知道木偶头上的头发大多是动物的毛或者人造的毛制作的,甚至不是真正的头发,那怎么可能自己长头发呢。于是在见到夏老先生之后,我甚至来不及问他家里还遇到过的别的不可思议的事,就先请他带着我去看一下那个木偶。
  这是一个身穿盔甲的木偶,但是从妆容来看,却是女性。夏老先生告诉我,这个人偶,是穆桂英。
  穆桂英我当然知道,杨门女将,挂帅出征。一门都是忠烈呀。从小就听着这些戏长大,但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木偶人版的穆桂英。而和我想象的有点不同,因为在戏台上看到那些旦角扮演的穆桂英,头上都有凤冠帽,背上也都插着旗,可这位木偶的穆桂英,整个帽子被高高地顶起,帽檐底下,还哟一些黑色的丝状物冒了出来。
  夏老先生冷不丁的揭起了“穆桂英”的帽子来,眼前却让我吓了一跳,原来帽子之所以被顶起来,是因为里面原本盘着的头发,竟然长长了很多。夏老先生苦笑着说,自己玩了一辈子的木偶,各种各样的都见过,但还从来没见过一个木偶能够自己长头发的。
  我仔细凑到“穆桂英”的头边看了看,原本因为“穆桂英”登台是一定要带帽子的,所以她的头上只有薄薄的一层假头发。而且是黑色的动物毛发,摸上去非常柔软,然而在其中,竟然长出了胡子粗细的毛发。我伸手摸了一下,硬度和周围的动物毛发有很大的区别,明显要硬了不少。但又不像人的毛发,人的毛发因为血液的滋养,会比较有柔软度,而这“穆桂英”的“新头发”,则更像是我一年不刮胡子,摸上去的那种感觉。
  我将手收了回来,仔细看了下手指,发现刚才我摸了头发的两根手指,竟然不同程度都染上了一点黑黑的颜色。捻了一下之后,迅速就散掉了,那种感觉有点像是石墨。凑到鼻子边上闻了闻,除了味道有点腥之外,倒并没有别的异常。于是我又把鼻子凑到“穆桂英”的脑袋上闻了一下,也依旧有这样的味道。就有点像是刷了油墨之后,还没完全干的那种腥味。
  于是我问夏老先生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这个木偶开始长头发的?夏老先生说,真正发现也就是最近这半个月,但在自己发现之前头发生长了多久,就不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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