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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龙(红尘)-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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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文在蔡月和阿图格格的床边放下盆子,翻着白眼说:“不是不是,真是太晕了,我长这么大没出过海,经得风浪少顶不住啊,哎,娇姐怎么不头晕啊?”

“我们修道之人五行特别平衡,你羡慕也没办法,现在练也来不及了。你们只管先吐几天,慢慢就会习惯。”绿娇娇刚说完,安龙儿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精神百倍的大花背,因为船舱窄小,它的长尾巴扫得门板啪啪作响。安龙儿一见顾思文就说:“脸色这么差,还在吐啊?”

顾思文脸色发青地点点头,安龙儿说:“坐在船舱会特别晕,到船头甲板吹吹风就没事了。娇姐,你一会带她们上去干干活,我听杰克说有事做会很快适应。文少,我和你去钓鱼做菜。”

安龙儿带了顾思文上甲板,大花背也乐呵呵地跟了出去。绿娇娇帮两个女孩子收拾好自己,准备带她们去洗甲板。上了甲板经过驾驶舱,看到杰克和大约翰叼着雪茄分别伏在船舵两边聊天,舵台上放着红酒和面包。

阿浔正坐在舵台上吃面包,她穿着一身小公主似的西洋裙子套装,活象个橱窗里的洋娃娃,看到三个妈妈走过来马上翻身跳到地上,用刚学会的英语向全部妈妈拉手问好。

“嘿,美女们,早上好啊,要吃点东西吗?”大约翰首先向大家打招呼。蔡月和阿图格格看到吃的东西就想吐,她们不敢摇头怕头晕,只是紧闭着嘴巴摆摆手,大约翰提提眉毛对绿娇娇说:“你的气色最好,吃东西吗?”

绿娇娇当然没问题,她拿起面包撕了一块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她们快死了,救救她们吧……”

杰克不怀好意地笑着,还是大约翰厚道,笑容比杰克厚道得多,他摊开手掌说:“在船上只有一件事保证不会晕船,就是开船,你们想试试吗?如果你们学会开船的话,以后可以由你们来开。”

阿图格格和蔡月的眼睛马上闪闪发光,蔡月脸上终于浮显出天真可爱的笑容,她对大约翰说:“我们也可以开船?开船难学吗?”

大约翰笑着说:“你笑起来很可爱,有人对你说过吗?象个大苹果。”

绿娇娇抿了一口红酒说:“大苹果没人说过,有人说过象大月亮。”

“喔,月亮,呵呵……”大约翰说道:“现在是夏天六月,中国的季风从南向北吹,从上海出发可以到达北京、朝鲜和日本。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去北方正好是顺风,风向稳定海浪平静,开船是很简单的,你们看这个方向盘,你把它向左边转,船就向左走,向右边转,船就向右走……”

阿图格格苦着脸问道:“还转啊?不是更晕了吗?”

“不,更晕的只是坐船的人,开船的人一点都不会晕。开船最重要的是会看风向和帆之间的角度,中国有句老话说得非常准确,就是看风使舵,驾驶帆船的全部技巧就在这四个字上面,不同的风向,去不同的地方,水流,水下地形和天气都要用不同帆角度和舵角度来配合,今天你们很幸运,我们在平静的大海中间深水区域顺风驾驶,最容易学会开船。高贵的阿图格格,你先来试试吧。”大约翰说完把阿图格格招过来,把她的手放在方向盘上。阿图格格按着方向盘上的手柄,大约翰说:“不要看你的手,看着前方就没事了。转吧。”

阿图格格用力把手柄往下按,手感有点沉,连着转了几圈后,格林号果然向左偏移,可是船身却开始向右倾斜,阿图格格开心得格格直笑,头一点也不晕了。

大约翰连忙伸过大手压住船舵说:“No,No,不要转得太快,你这样做船就会一直向下倒,直到躺在大海上,你要做的事情是让船尽可能不要左右摆动。你要感觉船的摆动幅度,用手上的舵让船一直保持稳定,不然翻船的话我们都会死掉,现在慢慢把舵转回去。”

大约翰还对前面甲板上的黑人水手大叫,让他们把三条桅杆上的帆收起一半,这样可以减慢船速,格林号就算晃起来也没有那么危险。

几个女孩在驾驶舱玩得天翻地覆,安龙儿和顾思文正在船尾和大群黑人水手拉网捕鱼,莫名其妙看着船在海面左右摇晃蛇形前进。

花了半天时间,阿图格格和蔡月都学会了怎样看罗盘上的英文字母和数字,也学会了看着帆上的旗计算风向和风力,基本上可以保持格林号不算太摇晃地前进,于是大约翰把船舵交给她们俩,和大家到船头甲板上席地而坐,把休闲的早餐变成休闲的午餐继续下去。

杰克凑到绿娇娇耳边说:“看到没有,这就是大约翰偷懒的诡计,现在船上又多两个海员。”

(二三八)黄海风云

大约翰手托着酒杯,眯着小眼睛慢慢把红酒从舌缝渗下喉咙,然后对绿娇娇说:“由两个美丽的中国娃娃驾驶格林号,是我们荣幸,杰克你看这大海里有哪一只船是这样的?”

这时安龙儿和顾思文捧着一盆小黄鱼跑上前甲板,大花背依然忠诚地跟在他们身后。绿娇娇看到他们两人玩得满面红光,汗流浃背,顾思文的表情没有一丝疲态,晕船的症状完全消失了,他还没跑过来就大声叫:“我们和黑人开网捞了很多鱼,今天全船人都吃豉磨椰露。”

绿娇娇失声笑了出来:“豆豉磨椰露能不能吃啊?”

这时格林号向右侧大幅倾斜,顾思文高高站着几乎滑倒,他转向对驾驶舱大叫:“你们怎么开船的!”大约翰拉着顾思文,笑着看看盆子说:“Small Yellow Croaker,小黄鱼,很好的东西,中国东海在夏汛时最多小黄鱼。文,你会煎鱼吗?”

“我们广东人最会做鱼,我做给你们吃!”顾思文站稳了放下盆子,安龙儿提过来一桶水,两人就在绿娇娇身边坐下来开始刮鱼鳞清理内脏。

杰克看到安龙儿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正是七年前圣诞节他送给安龙儿的礼物,他对安龙儿说:“你还带着这把刀呀?”

安龙儿笑笑说:“这把刀很好用,这些年我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做什么事都很方便。”

顾思文早就注意到安龙儿有一把好刀,眼红了很久,现在机会来了马上说:“杰克大哥也送一把给我吧,你看我的板刀象烂铁似的,还是洋货精巧。”

大约翰说道:“你做的鱼如果好吃,我送一把给你。”

顾思文一听很高兴,涎着脸说:“那太谢谢了,我做的鱼谁都喜欢吃,你等着吧。”

安龙儿问绿娇娇:“娇姐,你还想在上海买地吗?”

这时格林号又大幅度地向左倾斜,甲板上的酒杯和盘子都开始滑动,阿浔咕噜噜地滚向绿娇娇,被绿娇娇截住,阿浔笑得更开心了。大约翰对着驾驶舱大叫,同时用手很快地向右划着大圆圈,从驾驶舱里传出女孩子的笑声。

待船身又稳定下来,绿娇娇才说道:

“上海风水这么好,我想在这里买地啊,不过要过几年再来看行情。上海今年的兵灾是犯定了,地价一定大跌。黄浦江的三叉水口从丑位一直向寅位反跳,这几年都不会平静,要是小刀会那一千几百人能守住上海,上海就不用打几年仗了。我想起邱谨言写的老子三十三章,‘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绿娇娇的话只有安龙儿一个人听得懂,其他人都奇怪地看着绿娇娇,杰克问道:“死了又不亡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有听过。”

绿娇娇说道:“中国文化浩瀚得象大东海,你没听过的多了,这两句话是说不失去根据地的人才是真正长久;就算生命死去,但是精神和事业却可以流传后世的人才是真正长存于世。”

安龙儿低着头一边刮鱼鳞一边说:“象洪秀全那样攻下一个新城就放弃一个旧城,南京城又不知道可以守多久,这样就算有了一时的成就也说不上会长久。”

大约翰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靠着船舷说:“好象你们都预言太平天国和小刀会会失败,是这样的意思吗?”

安龙儿抬起头对大约翰说:“不施仁政,不行天道,对百姓不好的朝廷当然会失败,这是千古不易的真理。”

杰克也说道:“如果太平天国和洪门都不能推翻满清,那么象国师府的人所想,用变政的方法也有可能改变清朝。”

绿娇娇和安龙儿听完他的话都笑起来,杰克问道:“你们觉得和平变政不可能吗?我觉得金立德说的话很有道理。”

安龙儿坚决地说:“中国没有一个朝代可以通过变政来改变,每次改朝换代都必须通过战争,因为前朝的皇帝根本不愿意自己的统治有任何变化,他们会极力阻止变政,娇姐是这样看的吗?”

绿娇溅着说:“我们都长成大人了,总是要谈国家大事的话题。不过我和龙儿想的一样。”她看了看驾驶舱,阿图格格正在聚精会神地玩船舵,于是继续说道:“如果可以撼动满清的龙脉,我想下一支有仁德的义军会轻而易举推翻满清。哦,对了,刘香主不是说广东香山也有天子龙脉?”

安龙儿停下手里的活说道:“说是说过,不过那里我也没去过,再说杨公风水根本就没有寻找天子龙脉的口诀,最多就是让人当大官,我想就算真的有,也要娇姐亲自去才看得懂。”

绿娇娇用手指用力点了安龙儿的额头一下:“你这小黄毛开始学会指使娇姐向东向西了,是不是想引诱我陪你去呀?”

安龙儿笑嘻嘻地说:“我就不信你不想去,天子龙脉不是到处都有的东西,会安公《寻龙诀》的人也只有你和安清源,他先找到就把那条龙脉给斩了,你只能抢先找到嘛,这有什么办法?要不你教我《寻龙诀》让我自己去找。”

驾驶舱里传来尖叫声和笑声,格林号又大幅向右倾斜,阿浔笑着从绿娇娇身边变本加厉地向杰克滚去。

顾思文用橄榄油煎的小黄鱼果然非常美味,大约翰还在鱼上滴了柠檬汁,吃起来肥美香脆,顾思文成功地赢得一把精美的带鞘刺刀。第二天大早,天气依然很好,蔡月和阿图格格又跑到甲板上要求玩开船,大约翰还是把船帆降下一半,给她们再上一堂罗盘课,格林号在两个小美女的折腾下蹩脚地曲折前进。

顺着夏天的东南季风从上海出发,可以扯满风帆以最快船速前进,如果没有风暴的话,到天津港只需要十五六天。不过大约翰很清楚,海上风暴随时都会出现,风暴一但来临,格林号就要迅速找到码头或海湾避风,实际上十五六天到不了天津港。

而满清朝廷一直没有开通天津港,西洋商船只能在南方五个港口停泊进入中国,也就是说安龙儿和绿娇娇想去北京的话,格林号不能大张旗鼓地在天津港停靠,否则海港都没看见就会被两岸的海防大炮轰沉。要进入北京,他们只能在没有月亮的晚上偷偷潜入渤海,直冲到天津港附近的小渔港偷偷上岸。不过偷渡是大约翰的拿手活,多年来他一直在中国南方沿海偷运军火卖给太平军,至今没有上不了的岸也没有失手的先例,只要看看格林号如此完整耐用就知道所言非虚。

一般来说商船不是要越洋的话,都愿意走离岸边不远的路线,只要能避开激烈的近岸浪,航行路线距离岸边越近出现海难时就越容易得到营救。随着海流和海底地形的变化,最合理安全的航线早就被前人发现,代代相传固定下来。

不过格林号是西洋商船而且老是走私违禁品,不能出现在近海的安全航线也不能遇上官兵的战船,所以格林号一向只走属于海盗的秘密航线。这条航线在中国和朝鲜相夹的大海中间,路线当然比民用航线危险。但是大约翰有丰富的航海经验,加上一群身经百战的黑人水手,他对这样航行充满信心。事实上现在就看到好处了,无论两个女孩子怎么折腾船舵,船也不会往岸边撞去,只要不满帆,走慢一点,谁开船都一样,可以让女孩子开心的事何乐而不为。

在清朝后期,世界航海技术已经非常完善,造船的水平也越来越高,一度猖獗的海盗早就被武装到牙齿的各国海军打得七零八落,清廷也在几十年前也组织了大规模的海盗围剿,格林号航行在海盗的秘密航线时,从来没有遇到过有战斗力的海盗。所以走在大海中间的时候,大约翰处在高枕无忧的轻松状态。

就这样慢悠悠地航行了十多天,蔡月和阿图格格已经成了格林号的余业大副,她们可以让船在风平浪静的时候平稳地航行。过程中也遇到过风浪,这时船舵就会交回大约翰手中。

格林号顺利来到山东半岛和朝鲜之间的黄海北部,再向前一点,就要准备在夜间高速突入渤海湾,到时不能再由她们玩船舵了,大约翰会亲自掌舵完成使命。

而且大约翰此行并不是白走,他从广东到上海时运去了大量白糖,加上偷运过去的军火,已经狠狠赚了一笔。现在船上装满了从上海倒回来的洋布,如果可以在天津附近的小港口卸货,由杰克和绿娇娇卖入京城的话,肯定又发一笔大财。所以他对这次偷渡充满期待,当成一件大事来抓。

这天中午过后,格林号保持半帆小角斜切风向的慢转状态,在虎口形的渤海湾前慢慢飘流。甲板上一片宁静,只有一个黑人大副精确地把船控制在不会见到官兵的大海中间移近渤海湾,一个拿着望远镜的瞭望员坐在高高的桅杆上执行警戒,没有重要工作的黑人海员们尽可能睡觉,养好精神准备晚上全力偷渡。

昏昏欲睡的瞭望员疲乏地睁着眼睛,他发现明亮的南方海平线上开始卷起暗云。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在夏天的海上隔一两天就会来一场大风雨,而且往往是在下午发生,如果这场风雨没有演变成风暴,对夜间突入渤海湾倒是很好的掩护。

按船上的规定,现在要做的事情只须通知全船天气有变,然后等待风雨到来就行了。瞭望员伸出手不紧不慢地拉响了小铜钟,大家听到钟声后又重新睡去。阿图格格和蔡月从床底拉出盆子准备呕吐。

(二三九)风暴潮

天色很快暗下来,从南方吹来一阵咸腥的冷风。

小小的船舱里,绿娇娇静静地盘脚端坐在床头行功,阿浔卷在床尾乖乖地睡觉。杰克坐在床尾旁的椅子上靠着看书,他把脚架在床上,另一只手拿着扇子轻轻地摇着,给搭在他小腿上睡觉的阿浔扇风。

因为天气闷热,小舷窗一直开着,那股冷风突然涌入船舱,吹得挂在墙上的两支左轮枪摇摇摆摆。猛风从船后吹来,船身大幅前后晃动了一下,杰克的左轮枪互相碰撞之下发出没有规律敲击声,然后掉到地上。

绿娇娇正在运行神霄道教的五雷心法,这种心法可通天地水火之气,可以利用身体的感应预知风雨的来势和方向。随着左轮枪落地的声音,绿娇娇眼前橙光一闪,从丹田涌起一道热气沿督脉直冲颜面,轻如蚁咬的麻痛感带着微汗冒出。这是天人合一的感应,其敏锐和快速甚至超过了梅花易数,当道法修行至此,人真正达到了善易者不占的层次。

杰克知道绿娇叫功的时候不能打搅,也不敢移动小腿惊醒阿浔,他默不作声地弯下身体从地上捡起枪,看了看阿浔还没有醒过来,转头看绿娇娇发现她已经睁开眼睛看着自己,于是他对绿娇溅着晃一下左轮枪。枪套擦得黄黑发亮很有质感,枪柄上拴着一个有点褪色的中国同心结显得不伦不类,这个同心结是绿娇娇送给杰克的第一份礼物,杰克一直拴在自己的枪上。

杰克注意到绿娇娇脸上象均匀地洒了一层闪砾的银粉,这是一脸微汗反光的效果。绿娇娇的表情严峻冷漠,杰克伸手过去想为她擦擦汗,同时问道:“娇娇,你不舒服吗?”

绿娇娇捉住他的手往脸上左右一擦说道:“杰克,有杀气,可能要打仗了。”

杰克笑了笑说:“你每次预言天气都很准确,这次也是大风雨要来了,是不是你的预感太强烈了?我们走的是海盗秘密航线,不会有其他船出现的。”

“不对不对,这次要听我的,叫全部人备战,枪炮都准备好。”绿娇娇刚说完,舱门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他们听到安龙儿在外面叫道:“娇姐,杰克,可能有船队会袭击我们,快叫大家准备打仗!”

绿娇娇对杰克翻一翻白眼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两个风水师的预言绝不会是无中生有,绿娇娇马上换衣服佩上枪冲出通道,杰克抱起还在熟睡中的阿浔跑到蔡月和阿图格格的房门前,房门已经被安龙儿和顾思文堵住,原来他们来通知危险将要来临时,顺便把大花背交给两个女孩子保护。杰克也把阿浔交到她们手上,随即和大家一起冲上甲板。

四周海平线泛起暗红,再上一层是漆黑浓重的云层,云层向北方急速飞去,可是一点也没有被风吹散的迹象,甚至还一直慢慢向下压,暗红色的海平线越来越窄,越来越细。

带着重重咸味的阵风从海面上扑向格林号,吹得人站不稳。大约翰也收到安龙儿的通知,正在调动黑人水手。他安排早班队二十人全部准备好洋枪备战,晚班那二十人起床驾船操作帆桅,他亲自站到了驾驶舱里掌舵。

格林号的甲板上顿时人来人往,安龙儿一直不知道船上有多少黑人水手,现在突然出来一大片黑人,全部穿着横条水手服在面前跑来跑去,惊讶之余只觉得眼花。

大约翰对身边的大副大喊:“主桅杆帆全部放下,拉起右侧角帆!”指令马上传达到格林号每一个角落,水手们象一台精密复杂的机器开动起来,每个人都熟练地在各自岗位上操作着桅帆。

帆位改变,大约翰立刻配合着风向转动方向盘,格林号的船身大幅度向右倾斜,在大海中突然急速向左旋转,一直向北的船头转成向南,正对着猛烈吹来的南风。

大约翰这个动作,是帆船在海上遇到风暴时最安全的做法。收起主帆可以把暴风对船的拉扯力降到最低,船头迎风则可以让船保持不受暴风横吹,只是随着海流慢慢后漂。

安龙儿看到杰克指挥黑人水手伏在船舷下呈埋伏状态,绿娇娇在主帆降下时,手拉着高速上升的缆绳飞上桅杆顶的瞭望台。她的长发编成麻花辫子垂在脑后,身穿白衬衣,下身穿着马裤长皮靴,在猎猎疾风中丰满而纤细的身材完全显露出来,活脱脱一个少女西部牛仔,安龙儿从未见过这般打扮的女孩子,握着洋枪看得出神,刹那间完全忘了自己正在船上准备一场战斗。

绿娇娇从身边的水手手上接过望远镜,一举起马上向南方看去,她知道在海上如果有什么要快速地攻格林号,来的方向只可能是顺南风而上,其实刚才五雷心法的感应也正是指向南方。望远镜中只看到一片翻滚的黑暗,黑暗和海面之间是茫茫白雾。其实这不是雾,而是黑云下的第一阵暴雨。

这个景象不用望远镜都可以看到,可是绿娇娇并没有放下望远镜,她想看到的不是暴风雨,她只关注暴风雨中会出现什么。

暴雨挟着雷声快速逼近格林号,全部水手都伏到船舷旁边,用手紧紧拉着缆绳,以保证自己不被风浪抛下大海。杰克抬头对绿娇娇大喊:“娇娇,暴风雨就到了,快下来!”

绿娇娇向杰克摆摆手,示意她不下来,然后用瞭望台上的安全皮带把自己紧紧绑在桅上。

杰克又准备安排甲板上的水手退到船舱里避风浪,安龙儿手握着油布包住的洋枪对杰克大叫:“不!作战队不能撤,风暴里有敌人!”

杰克说:“风浪的第一波冲击很强烈的话就会把人抛下水,水手先下船舱可以减少危险!”

“不行,看不到不代表没有,相信我。安排夜班队回舱,在下面把洋枪全部上好子弹,为早班队做后供!”安龙儿性情一向随和,可是这次却出奇的坚持,杰克也只好按安龙儿的意思留下作战队,只把风帆操作队回船舱待命。

暴风雨的来临象排山倒海,应该说就是排山倒海,当狂风暴雨一瞬间泼湿了甲板上的所有人,第一波大浪象一堵三丈高的水墙,高高扬起拦在格林号船头前面。

巨浪象长城倒下一般重重压在格林号上,使船身剧烈地抖动起来,船头顿时沉下没入海里,船上的人全部受到一次猛烈的撞击,人人都感觉得格林号就要被打成碎片。位于桅杆上的瞭望台摇动得最厉害,站在绿娇娇身边的黑人瞭望员抱不稳桅杆,从瞭望台上抛下甲板,立刻摔得不省人事。

杰克看到这个情形,抬头疯狂地叫着绿娇娇,风暴的轰鸣声压住他的叫声,他象个哑巴一样极力张大嘴巴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发出过声音。他看到绿娇娇象钉在瞭望台上的钉子,和桅杆紧紧连在一起,圆睁双眼直视着风暴。

格林号的结构非常结实,巨浪过后,船头从海水中钻出,可是又被下一个巨浪高高抬上天空。船底巨浪飞快向北方涌去,格林号随即被重重摔下海浪的深谷中。一声巨响之后,格林号四周溅起冲天浪花,甲板上的人被震得虎口发痛,紧扯住缆绳的手突然松脱,然后又惊慌地重新捉住。

顾思文的洋枪把持不住,脱手飞到甲板上,可是他不敢去捡枪,更不敢松开双手,反而双手更紧地环抱着身边的舷梯。

安龙儿在大幅颠簸的甲板仍然行走如飞,他几步跳到船尾的驾驶舱,扒开舱门大声问大约翰:“大约翰,你见过这么大的风暴吗?!”

大约翰的胖圆脸上失去了平日憨态可掬的笑容,表情认真得可怕,他微微张着嘴唇,眯着小眼睛全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他双手用力握着方向盘,用全身感觉着船的运动,手上一刻不停地左右调整着船舵,把格林号保持在正对风暴和巨浪的方向。他没有看安龙儿,只是开口大喊着:“十九年前在大西洋见过!这是受天文大潮叠加产生的风暴潮,十八年半才会遇上一次,每次遇上都非常麻烦!”

安龙儿不知道他说的大潮是什么,光听时间就知道这个麻烦大了,大约翰这种横行全世界的海上老贼,十八年半才见一次这种风暴潮,这锅是多黏糊的事呀。他马上又问道:“这种风暴潮要继续多久啊?!”

“三天!五天!十天!”

大约翰的答案让人绝望,安龙儿知道不可能指望守到风暴停止,现在这样的恶劣环境,要水手们在甲板上守一个小时都难,备战已经完全不可能。可是绿娇娇一定也算出更大的危险藏在风暴后面,现在她正不顾生命危险地站在全船最高处等待对手出现。问题是计算中的对手而迟迟没有出现,再这样下去还没有见到对手,水手们就会开始有伤亡和失踪,这时该不该让杰克带领大家撤回船舱成了两难。

格林号本来并不是商船,而是大约翰通过黑市从北欧海盗手上买回来的战船,经过他重新改装后,这条船的水上部份有了商船的老实样子,水下部份仍保留了战船结实快速的设计,表面看上去很符合入关远洋商船三桅三层的标准,船舱里却是能商能战机关重重,所以格林号才可以在风浪里一次次地经受冲击。

不过格林号不会散架,大约翰仍是忙得不可开交。船不散不代表船不会翻,在风暴潮中,舵手的工作就是把船一直指向风暴方向,让船顺海流慢慢后退,这样才可以把伤害减到最低,问题是没有人知道要和风暴战斗多久,现在绿娇娇和安龙儿又坚持留战斗队在甲板上承受风险,这才是最折磨人的事情。

又是一个巨浪竖在格林号面前,从浪中传出一片不应该在浪里的声音,声音响亮连续而刺耳,象生锈的铁链用力压紧在铁窗杆上,快速来回拉动发出的“嘎喳叱喇”声,听得人惊胆战,毛骨悚然。

(二四○)杀人鲸

安龙儿听到这种声音只觉得奇怪,手拄洋枪皱起眉头看着船头的大浪。大约翰的反应比安龙儿激动得多,他对着前方身边的黑人大副叫道:“后桅杆帆拉起一半!”

绿娇娇也从桅杆顶上尖叫道:“水里有东西冲过来,准备打!”她说完手拉着警钟绳子急促地摇动,通知全船备战。

一浪抬起只在眨眼之间,船上还没有人来得及对警报反应,浪头上炸开水花,一条巨大的鲸鱼高高跃在空中。在船头的顾思文看得最清楚,这是一条两丈长的大鱼,皮肤光滑没有鱼鳞,鱼背漆黑发亮,鱼肚洁白,在身体两侧的前鳍后面分别有一块灰白色的马鞍形色斑,象一个胖胖的英国绅士穿着一身黑白分明的燕尾服,样子很可爱,但是张开的血盆大嘴中分明是白森森的巨牙,它发出凄厉地鸣叫声,跳在浪头上象一条小船从空中向格林号扔来。

杰克惊叫道:“killer Whale!文,快跑!”同时向鲸鱼抬枪射击。

绿娇娇解开固定自己的皮带,从瞭望台上凌空跳向前桅杆滑下船头,安龙儿一步横跨出驾驶舱也举枪就向大鱼打去。

“呯呯呯”连续几声枪响,安龙儿和杰克发射的子弹都打中了鲸鱼,那鲸鱼一声不响摔回海里,击起的巨浪把船头打沉又涌起,绿娇娇和一个黑人水手借着船头抬头的斜度,把顾思文快速拉到船中段。

顾思文吓得脸色发白,急促大声地问杰克:“海里有这么大的鱼?这是什么怪物!”

“killer Whale!就是杀人鲸鱼,是海里最凶猛的鱼,它们是全家出动的,不会只有一条!”杰克说话的时候,夜班休息的水手都上了甲板,各自跑向自己的哨位,数十人列在船舷上严阵以待杀人鲸再次进攻。

顾思文也从甲板上捡起自己的洋枪,和大家一起以桅杆为掩护架好了防守的阵势。他听到在暴风轰鸣中一直有“吱吱噶噶”的声音出现在格林号四周,不时还会突然有一声鸣叫,似乎有很多活物在交谈。

他喃喃地说:“这些海怪还会聊天,该不是在合计什么吧?”

风浪一直不停地扑上甲板,可是这时再没有人关心风浪有多大,船只的稳定交给大约翰。无论海浪怎么撞击,甲板上的人只管全力站稳睁大眼睛。

船舷上的水手警惕地观察四周,突然前甲板上的水手大声发出警报。杰克跑到船头,看到有两支高高的杀人鲸背鳍游弋在海浪中,很明显正在向格林号逼近,杀人鲸的头上不时喷出气雾发出巨大的喷气声,毫不在意船上的人发现它们。

杰克向甲板后一招手,左右两侧的水手到集中在船头,杰克下令列队向其中一条体形较大的杀人鲸同时开枪,以求集中火力,逐个击破。

水手们很快排好队形,枪口指着杀人鲸,就等着杰克一声令下一起开火。这时两条杀人鲸又没有了刚才的张扬,当杰克正在下令开枪时,它们悄悄闷声沉入大海,偶而又在远一点的水面露个背鳍。

绿娇娇和大家一起托着洋枪,枪口跟着杀人鲸的动作方向左转右转,只等着杰克下令开火,可是杀人鲸象是知道有洋枪瞄准它们,再也不直接浮出海面,只是在视线隐隐约约看到的海水深度下快速穿梭。

绿娇娇的手抬着十斤重的洋枪累得发软,她嘴里骂着:“这是什么鬼东西,有没有这么聪明呀?难度它们知道我们要开枪?”

她正在嘀咕想事,格林号的船身突然发出巨大的响声,船尾受到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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