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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挂墙头的女杀手(龙门)-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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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香听了,这才作罢。

    且说魏冉怒冲冲跑到一处假山园子,蛮力使来,忘了脚上的伤,一踹就踢向了一坨太湖石,哎呦一声他就疼得钻心一样倒在地上了,齐三公子缓步跟着过来,倒是哭笑不得——桑香怎么会招来这样一个活宝?他含着笑问道:“看来你下半辈子只想做个瘸子了?”

    魏冉伤上加伤,真疼得全身发颤了,连牙齿都抖得说话不利索了,指着齐三公子骂道:“你这披着羊皮的——狼!你——你——你要不是长得像桑香梦里那——男人!我就不信——她能乖乖服帖了你!”

    齐三公子眸光一滞,不解其意,什么梦中男人?他忽然好心起来,倾□给魏冉腿上点了穴,魏冉腿上一麻没了知觉,眼看着齐三公子竟亲手给他接起骨来,倒是很客气温和,再近看这齐三公子相貌,俊逸得不像世上的人,倒像古庙壁画上的神仙!他不由冷哼一声道:“难怪我老婆被你迷得三晕五倒的!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齐晏行事虽然随心所欲、百无禁忌,但满魏园几百号的人他都肯一一照拂,可见他骨子底是素有长者之风的,魏冉不过初出茅庐的混小子,齐三公子自然不跟他计较,就看魏冉这不沉静的火性子,没眼色、不怕死,计较了也是白搭!

    齐三公子温和道:“你口口声声说桑香是你老婆,那你俩怎么没洞房呢?”

    这话说得淡,可简直比刀刺进魏冉的心口还尖!魏冉气得脸都绿了!破口大骂道:“你!你!你当真占了我老婆的身子!”

    魏冉脚上动不了,手上却还能动,拣起身边的一块大石头就要往三公子脑袋上抡去,齐晏虽一边故意跟魏冉说着刻薄话、有意压着他性子,另一边却是低着头在仔细揉接魏冉的腿脚——魏冉自以为定能一石头打得这混蛋头破血流!没想到齐三公子不知何时出了手?指尖运力狠狠按在魏冉另一只完好无损的脚上!

    魏冉哎呦大恸,手上握石头的力都没有了,痛麻得简直跟抽筋似的,不如死过去了!齐三公子倒从没见过这么能乍乍呼呼的无赖,最妙这个无赖有一股倔劲,百折不挠的,虽然嘴里呼天喊娘,可他身子骨若不能熬,哪里能喊得这么中气十足的?齐三公子这么一想,心里倒是对这魏冉多看了几眼——他这副面相,不像是久居人下的,与其将他让给剑宗,不如收入麾下,由自己使唤。

    齐三公子厚颜无耻道:“我占了桑香的身子又怎样?你同她是明媒正娶了,还是早有婚约?你一个人说了可不算数。”

    “我说了不算数谁算数!她的命是我救回来了的!你没瞧见她半死不活躺在竹溪边上的样子,如果没有我,她早见阎罗王去了!哪轮得到你坐享其成、夺人所好!”魏冉骂得起劲,一字一句却被齐晏都听得清清楚楚了,齐晏却没有开口追问魏冉——齐三公子晓得魏冉这类混混的性子,愈是当面问他,他愈得装模作样了,倒是随口提起、不咸不淡的,反而切中要害、知无不言了。

    是而齐三公子不经意般道:“她要当真是你救回来的,我倒是亏欠你了。”

    “我要你亏欠?皇天在上,那天要不是我去捞鱼挖笋打牙祭,能正好碰着桑香躺在沙边上,白纸一样的人,身上伤痕累累的!脖子上、后背上都是疤,眼睛还是瞎的!要不是我花了全身的家当给她看了病,她能活过来?她的命都是我的!身子也是我的!我就当她被你这恶狼咬了口!回头我们还得一块好好过日子!”

    当听着那句脖子后背是疤、还是瞎眼的,齐三公子的手已经冻住了一般,顿着不动了,魏冉以为他服了软,认了栽,冷嘲热讽道:“这会晓得了罢?桑香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连她名字都是我给取的!我们本来好好一块住在桑香村,白头偕老,要不是她要找什么梦中的男人!轮得到你趁虚而入?”

    魏冉说到后头又气恼了,一想到桑香会和这个齐三公子行苟且之事!他就一阵心酸,若桑香肯回头,他是不会嫌弃她的,最怕的是桑香已经喜欢上了这个什么劳什子魏冉之主!——若非如此,她会轻易就范?那个什么剑宗少主楚凤瑜不也是人中龙凤么?可就没见着桑香对他动过一点心!换如今,她一碰上这个什么魏园之主才几天,转眼那副娇柔模样……

    魏冉愈想愈气,一把就推开了滞愣不动的齐三公子,齐晏没提防,被魏冉推到背后假山乱石那头,棱棱角角的,直被戳得一阵硌疼,甚至还有尖石划破了他背上的衣裳,擦皮磨出血来。可齐三公子非但不觉得疼,反而觉得欢喜,脸上竟露出笑意来!

    魏冉瞧了只觉得一阵古怪,哪有人身上落了疼,脸上还挂着笑的?魏冉骂了句“疯子!”,一瘸一拐起了身要走,却被齐晏握紧了手腕,格外客气道:

    “魏兄,留步!”

    他那番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得魏冉一阵发麻,齐三公子却愈发含笑道:“看来魏兄竟是我们魏园的贵客了,是我招待不周、怠慢多时了,走,我请你喝酒去!好多话你同我可以慢慢商量!”

    “商量你个大头鬼!夺妻之恨也是酒桌上可以商量的么?别跟老子套近乎!”魏冉奋力要甩开齐三公子的手,可齐晏掌上功夫岂容他轻易挣开?魏冉又是脏话连篇,齐三公子却不以为忤,仍是眉眼含笑,再而腾出只手来握在魏冉肩头,用了力,直如拖着他走了!

    一路魏冉呼天嚎地的,想挣开这齐晏桎梏,可齐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请他喝酒了,魏冉根本扭他不过,被他这番硬请,请到了兰若阁外的湖心亭。

    齐三公子不知从哪召来的美婢?话说兰若阁向来只有童子小侍伺候,兴许是他一时高兴从别的院里喊来的罢?这会美婢们正给魏冉揉肩、捶那只好腿,另一只断腿呢,则被齐三公子喊来的陶五柳撩起了裤腿 ,仔细扎针诊疗。

    这湖心亭外白鹤振羽,晴光四溢,细风细水的,齐三公子的心情简直好得吓人,但见他靠坐在一把锦垫攒拐子牡丹缠枝花椅上,嘴角的笑意半刻也没停下来,但看一旁的魏冉却从未被人这样服侍过,简直觉得这个魏园之主是得了失心疯了!——魏冉拿剑砍他、拿石头砸他、推他后背落了伤,他竟半点也不气!转眼云开雨霁的,还召来这么多人服侍他!

    魏冉捉摸不透,他怎么就像魏园最尊重的贵客一样被供了起来?

    魏冉“啊”的张了嘴,一个美婢的红酥手送来桂花云片糕!他饿得厉害呢,才这么些点心怎么够垫肚子的?他才皱了眉,一会立时就有丰盛酒菜送了上来,好几个美婢一匙汤、一筷肉地喂他,直捧得他跟神仙似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魏冉一边消受着这福份,一边腾出空来骂人道: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

    正给魏冉扎针的陶五柳简直忍不住手抖了一下,这世上哪个人敢指着齐三公子的鼻子问他有没有病呢!陶五柳忙不迭抬头瞧一眼齐三公子的脸色,三公子却半点没有恼,只是淡淡含笑,看着这笑,陶五柳简直如堕雾里,莫非公子真得病了不成?

    齐三公子淡淡揩一把扇子,这大冷天地给自个儿扇起风来,他脸上薄薄的红,像是他心里真热得有一把大火在漫心漫肺地烧起来一般,他一边扇着风一边还颇有闲心同魏冉斗嘴道:

    “你还是先治好腿上的病再说罢!不然怎么同我抢女人?我看你这功夫底子弱得还不如街上耍花枪的——不过你的身子倒像是铁打的,听闻你想做天下第一?兴许真有那么一天呢!”

    齐三公子好心起来,简直令人如拂春风,陶五柳愈发不明白这三公子为何对这魏冉高看如斯了?陶五柳自然是不会明白的!齐三公子这是爱屋及乌呢!他要谢这魏冉救了桑香一命!或者不该再说桑香,该说是他的谢家宝燕!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还很长,没有那么快结束啦,等桑香恢复记忆再结束嘛,还会有很多人物出场,这会齐三公子认出阿弱了。

    作者是看文不喜欢故事结束的类型,一散场多寂寞。

    饲主最近爱上了检查身体的游戏,因为长期加班的饲主总觉得自己亚健康,指头在自个身上按来按去还不说,还要在作者身上检验、对照,作者生怕被她按着死穴,万一挂了岂不冤枉?只好婉拒了,可看着饲主在床上哎呦呦喊这疼那疼也怪吓人的,只好答应和她一块每天去跑步了,答应之时,作者似乎瞧见了饲主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勾笑……是幻觉是幻觉……

    祝小白身体早日恢复健康~~

全文免费阅读 48金风玉露

    湖心亭;瓦檐四角悬飒露紫铜铁马,玲珑空透;随晴风摇晃,在齐三公子心上叮当作响的;简直比书上绕梁三月的韶乐还好听!他赏湖、赏鹤、赏鲤了半晌,哪怕魏冉不识趣地骂了他半日连口水都快骂干了,齐三人公子仍是身处世外一般;怡然自得;唇角含着笑意。魏冉简直要被他的笑弄疯了;只好索性大吃大喝起来;尽兴地使唤这些美婢……

    这时有青衣小侍过来亭子同齐三公子耳边说了几句话,齐晏便起了身;同陶五柳道:“你好好给魏公子扎针,让他舒舒坦坦的,别到处乱跑。”

    公子说话总把要紧的留在话尾,陶五柳会意称是,魏冉却猴精一样的人,深怕这齐三公子是找桑香鬼混去了,不依不饶地就要起身来,却被陶五柳施针扎在半身上定住了身法动弹不得,陶五柳也是个心狠利索人,再一针连魏冉的哑穴也扎上了,逼得他只能干瞪眼、瞧着齐三公子淡淡一笑,扬长而去,进了湖岸边一个叫兰若的阁子去了。

    原来桑香自校武场回来,就在兰若阁里无倦斋里呆着,四处打量齐三公子的东西,毕竟是要同他一生一世地在一处,对他起居习惯、一应用物却不甚熟悉。她这会有心四处翻拣了来看,格外地兴致勃勃,倒忘了顾着外头齐三公子和魏冉会怎么收场?

    齐晏掀帘进阁时,穿过中厅,无倦斋的门开着,正瞧见桑香在翻他从前画的团扇页册子,不过是些细绢墨彩,倒没有乌漆扇骨可裱,更没有美人柔荑来握,是他打发日子闲画的,多是花鸟,尤其是些虫蝶之物——桑香琢磨他是为考校眼力?还是纯是无聊?勾勒得须尾这样丝丝入扣的,还有蝶翅彩斑上这赫绛、霁蓝、墨乌,各色用得细腻,一层层没骨渲染,生机栩栩。

    齐晏眼中桑香凝眉瞧他团扇册页的模样,仿佛有静静光华自她眸光里流转而出,那样娴静的立着,她的素手,娇身,皆近在眼前,他的心忽而跳得急快,像要跳出胸膛来一样——想来这世上最好的邂逅原是久别重逢!老天待他已算是至公道了,甚至还偏了心,不然怎么会让似曾相识的飞燕比那无可奈何的春日,来得还早?

    桑香瞧见齐晏进来,看见他脸上含着笑意,怕是魏冉吃了亏,不由放下册子,抬起头,皱着眉问道:“你这么高兴?难道你欺负魏冉了?”

    齐三公子道:“欺负他又何如?难道你还想为他作主?”

    他霸道起来,轻握着桑香的细腰儿抱着她就坐在一旁榻上了,似是醉意未醒,脸色陶陶,桑香不晓得他脸色古怪,只探手要抚上齐三公子的额头,齐三公子却掐着她的腕子,倒替她诊起脉来。

    桑香皱着眉道:“你掐我脉作什么?”

    “没什么,瞧瞧有没有身孕。”齐三公子满嘴胡言乱语,桑香咬了唇,道:“你疯了!哪有这么快?”

    齐三公子含着笑,道:“你就当我疯了好了。”

    他诊脉不过是查查桑香失忆是不是因着落崖摔坏了脑子,嘴上却不肯说实话惊动她,他城府深沉时,插科打诨的,倒令人捉摸不透了。

    不等他把脉完,桑香抽回手腕,齐三公子倒也由她去了,只是手上搂她仍搂得紧,如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他低下头来凑在她青丝缠绕处,又肯说实话道:“我怎么会去欺负魏冉那小子?他毕竟救过你一命,听说你从前眼睛是瞎的?身上还有疤?”

    “只许你满嘴胡说八道,什么事都瞒着我,我却为何要同你说实话?”桑香拧起来,也当真令人气噎,齐三公子眸光泠泠,道:“你不愿说实话——那我只好扯开你衣裳好好瞧一瞧了。”

    桑香看他不像是说玩笑话呢,脸上不由腾的一红,道:“你怎么这么下流!”

    “闺房里的下流事还少么?同昨夜比起来,我已算是孔孟君子了!——还是你伶俐一些,老实交待呢?”齐三公子说话间,伸手就要解她襟前扣袢,桑香推开他的手却逃不出他的怀抱,仿佛狎戏玩乐一般,她觉得脸上更红,明知逃不过他的魔掌索性就认输道:“你丢开手,我老实同你说话。”

    齐晏含着笑道:“还以为你不用刑不招呢,原来这般识时务。”

    “你存了心拿我取乐!”桑香咬碎银牙,齐晏却道:“世上谁敢拿你取乐呢,你好歹是我的女人!”

    桑香听了一愣,她全然不晓得他为何对她这般亲近起来?她醒神来,只老实道:“我也不记得从前的事了,是魏冉从竹溪边救了我,那时我眼睛已是盲的了,身上还有伤。”

    “伤在这里么?”齐三公子的手还是趁她不备探进衣来,柔柔地抚在她肌肤背上、蝴蝶骨下,描摹出一道长长的、似是剑口砍下的伤。

    桑香身子一滞,疑道:“你怎么晓得在那里?魏冉同你说的?”

    齐三公子爱怜地瞧着她,唇却紧闭着不谈,她不由有些恼,猛地推开他,谁料他后背磕在那软榻雕花角上,倒吸了口凉气——正碰着魏冉推他到太湖石上的伤口呢!桑香见他这样,忙不迭要看他身后,这才瞧见了他背后衣裳不知何时被划破了几道,破皮粘着血,这会又碰上了,磨出血渍,怪吓人的,她不由皱眉道:“你怎么受了伤也不上药?”

    齐三公子握着她的柔荑,淡淡道:“金创药在那匣子底。”

    桑香忙起身取了金创药来,齐晏已自个儿褪下外衣、单衣,扯衣时粘连着那伤口,合该很疼!他却只会咬着牙忍着,桑香此时见他裸/背上的伤虽无大碍,肌肤却被割破好几道深深浅浅的,如瓷瓶上的开片裂纹,不禁关切道:“疼么?你怎么一直忍着?”

    齐三公子心上有喜乐,哪管身上疼呢?但瞧着桑香手尖儿挑了那药膏,她往他后背伤口上抹着。一阵沁凉,本该还有刺痛,但他却觉得格外舒坦,他定定瞧着桑香,她的明眸、柳眉、桃花腮,心下神思游荡,直想问问她——问她何时记起来呢?要是记起来,会同他一样喜不自禁么?

    桑香却不晓得齐三公子的心思,只是凝眉专注地为他上好了药,又替他寻来雪白中衣并外罩锦裳,重新为他更衣,她低下眉为他束紧镂空的金带扣时,忍不住脸上一红,她同他约下一生一世,岂不是日后常常要为他打点衣裳?

    齐三公子换了素白外裳,从来他的脾气行事都像峰上寒雪一样孤傲、不杂尘俗的样子,桑香晓得他该是喜欢这件衣裳服色的,果然,他还有闲心笑吟吟开口道:“你根本没嫁给魏冉那小子罢?看你那夜替我解带扣都那般生疏费劲的,哪像是服侍过夫君的人?”

    齐晏满满自得,溢于言表,倒像是雪融成春河,暖暖粼光的,桑香挑眉道:“我什么说过我嫁过人?是你自己听风是雨,疑神疑鬼。”

    “你倒怪起我来了?”齐三公子听了一笑,不置一词——他今日真是爱笑呢?像是有什么乐子!桑香看得莫名其妙的,只道:“那你要怎么安置魏冉呢?他虽然混,却难说是个武学奇才,我好不容易让他进了剑宗,可是他却不肯沉心静气。”

    “嗯,那他不也是为了你才心猿意马?——我倒很明白他,换了我也是一样的。”齐晏今日简直稀奇古怪了,这样爱用戏语挑弄她,桑香听了脸上又不免绯红,道:“我同你说正经话呢!”

    “我说的也是正经话,你要是真想着他的前途,不如就让他跟在你身边,留在魏园罢?你有空教他剑法,或者让宁晓蝶教他。我看除了你在的地方,他是不愿去别处学剑的。”齐三公子不知是就事论事,还是当真心宽得可以——哪有人将情敌放在身边的?

    “你倒也不怕!”桑香听着,倒以为齐三公子不怎么在意她,更不在意她同别的男人朝夕相处、切磋剑法,不免心底有些滋味陈杂,齐晏却装作不知,道:“怕什么?”

    桑香不免生气起来,将那药盒子等物收拾妥了,一句话也不说了,齐三公子只淡骞着眉道:“你怎么替我理弄到一半就停了手呢?还要劳烦你替我梳头呢。”

    他递着梳子塞到桑香手里,她不肯接,齐晏忽而温柔含笑道:“他好歹救过你的命,你不该知恩图报么?至于你教他学剑之时,他要敢对你有半点不规矩!我就把他的手指喂马蜂窝、白蚁窝,保管噬咬得他生不如死!你看怎么样?”

    桑香听得后背疙瘩都起来了,他狠心起来当真是可怖!但她还是忍不住扑哧一笑,倒肯握着木梳子给三公子细细梳头了——对镜时如此悠闲、静好,两人都只愿停留此刻。齐三公子更禁不住想,哪怕要他死在这一刻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冬夜向晚,自齐三公子以为谢阿弱死后的近两月来,一直敷衍魏园事务,荒废耽搁,那时他以为他连一个谢阿弱都保不住,还要管谁水深火热?这会他心满意足,直觉苍天待他总算不薄呢,这才终于想起他这个魏园之主该干的正事来。

    是而上了灯,高燃了红烛,他命青衣小侍将往日分舵递呈来的命案卷子都翻了出来,足有一大口箱子那么满——可世上不平事这么一箱子岂能尽装下了?不过尽人事罢了。

    他展阅这些案子时,桑香正在阁外练剑,他想瞧见她身影,是而启了纸窗,一点寒风吹却又有何妨?他就着这风下摇晃的烛火,心底装着她的月下弄剑的清影,倒是满心安定,她练剑练了半宵,他亦览阅卷案半宵,直挑到一个苗疆疆主朱家家门里的案子时,他倒专门拣了出来,取了朱笔勾注。

    这倒是个深入苗疆、探听虚实的契机!他亦很想知道,是谁握准了他的软肋、拿阿弱的巫蛊人偶来要他的命?

    想着,齐三公子便吩咐着青衣小侍备好两驾马车,明日他倒有心带着桑香、魏冉还有几个心腹人一块去苗疆查探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我决定不跟饲主讨论小说了,不然我同她说下文是齐三公子带着两只菜鸟上苗疆破案子了,她肯定会说这个新案子其实是一个杀手组织举办的基层下乡游学活动……

    写文的时候也会有点心情复杂,要写得文采好啊,剧情妙啊,人物妙啊,主旨高啊……吧啦吧啦的,太麻烦了(主要是能力跟不上)。

    能把文写得像电影《东成西就》一样欢乐幸福就好啦……(治愈住院的小白也是一条重要标准。)

全文免费阅读 49同车舜华

    五更天刚过;车马行李都备好了,齐三公子、桑香都起了个早;阮、宁、薄三人亦收拾妥当了,魏冉一直由宁晓蝶照拂;亦听闻消息要去苗疆——桑香去,他自然也跟着去!是而晨雾曦微、寒意料峭的魏园门口,一行人聚作一起、上了马车。齐三公子和桑香自然同坐一辆;阮、宁、薄三人自然是另坐一辆;而魏冉想也没想就要往桑香坐的马车去。

    桑香怕魏冉惹那三人生气;不如她管着好一点;所以替他打着马车帘子、请他进来,可齐三公子却轻微骞眉;周身勿自流转不满,淡淡道:“魏兄,这辆马车小,你去后头那辆,宽敞些。”魏冉却笑嘻嘻道:“我老婆叫我坐这辆呢,一路挤着更好,挨得近,情儿长。”

    齐三公子脸儿一沉——连气恼都俊,魏冉在心底真是不服极了,这齐三公子要不是有一副好皮囊,能夺了他的桑香?桑香这时才怕魏冉真的触怒了齐晏,到时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更何况这一路还长得很,他俩坐一辆车里,岂不是永无宁日?桑香只好以退为进,道:“那你先去后头那辆车坐着罢?”

    “我死都不去!”魏冉死缠烂打,齐三公子淡然道:“你要不去后头那辆坐着,我就把你捆起来,让陶五柳好好伺候你!到时别说是同车下山了,连一天舒坦日子你也别想了!”

    “你有什么了不起!仗势欺人!”魏冉气得脸色铁青,齐三公子却从袖底取出一把未揩开的纸扇来,倒提扇身,扇柄指着魏冉,作势道:“你去不去后一辆马车里坐着?不去我就点你穴了!”

    齐晏以虎狮之力搏兔,魏冉咬着牙,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马车,坐上了后一辆。

    一番纠缠不清总算尘埃落定,齐三公子靠坐马车织花锦垫,今日他换了身墨青色锦衣,袖摆绣滚边青线缠枝莲,发簪亦是束玉,如琢如磨,美玉清光;相较之下,桑香倒仍是一身素华白衣,红流苏挽紧袖摆,腰上亦只束红绦,头上只用红绳束发,半挽半放,似瀑似缎。

    齐晏对付魏冉很有办法,桑香只婉言道:“让他坐一车也无妨罢?一路上正好让他背些招式心法。”

    “招式心法哪儿不能背?”齐三公子说话很淡,却总是让人忍不住竖起耳朵细听,这会他又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万一我想要同你亲热,他在岂不碍事?”

    桑香语涩,低了头,只道:“你原来还存了这么段下流心思?怎么从来不见你害躁?”

    齐三公子看她娇柔——是他心念念的阿弱呢,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他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会管什么下流不下流?又为何要去理会什么害躁不害躁?齐晏含着笑道:“这一路也远,昨晚歇得晚,今晨也起得早,你倦么?不如靠着我再睡一会罢?”

    齐晏温柔体贴起来,说话还算正经,桑香犹疑着该不该拂他的好意,齐晏早伸了手、揽着她靠在他肩上,本该是天寒冻日,车里也不曾置什么暖炉子,但他身上却暖得很,衣上亦是重香,桑香睡在他怀里倒很如意,马车颠簸一路,她心安,竟一觉睡得很沉。

    这一路行到了晚上,也约摸有三百里地了,傍晚时分,寻一处落脚地,到了一个同安镇,原不是什么大镇子,齐三公子掀帘瞧时,街上家家客店却都挂出了店满的告牌,心底倒不由有些诧异——这个镇子他从前也路过,从没见这着这样热闹的。正疑心呢,听见街上有人奔走相告道:“好了好了,明早就能打通了,车马都能过去了。”

    齐晏约摸记起这镇外有条叫天定河的大河,若阻塞该是这河的缘故,他吩咐了赶车的停了,不一会后头马车的宁晓蝶已下了车、徒步上前来,在帘边听公子说话,齐晏道:“看这样子,今晚得宿在这同安镇了,你去问问,哪家店还能住人?”

    宁晓蝶听了命,沿街问了好几家店,都说没法,只有一家掌柜的道:“你们去西壁家问问罢,听说午时刚走了一帮客呢,您赶紧去,或者还没住满呢!”宁晓蝶忙又去瞧了西壁家的客栈,果然还有两间空房,向那小二打听了是什么缘故。小二只道:“刮了几日大北风,河里淌凌,凌块子乱石似的,摆渡船恐怕碰上凌、坏了船身!到了昨日,本来有些湾子还可走船呢,却又被河边上的凌把几只渡船都冻的死死的!这河又没完全结上冰,车马难说要塌进河里。真是左右没法呢,

    幸好昨儿晚上,江州城的带刀捕头宋昭路过了。听说他要去苗寨子查案,走到此地,过不去,就请动了县衙,派了河夫、地保打冻。今儿打了一天,看看可以通了,只要夜里不歇手,歇了手,还是冻上。您看客店里都满着,全是过不去河的人,我们店里今早还是满满的,因为有一帮参客,当中有个年老的,在河沿上看了半天,说是‘冻是打不开的了,与其死等,不如赶到下游看有法子想没有,到那里再打主意罢。’午牌时候才走的,您真好造化!不然真没有屋子住!”

    宁晓蝶打听清楚了,又听闻那个宋昭也在这镇上,他忙不迭付了银子将房间定了下来,这才回来同齐三公子禀话。

    这时桑香已经醒了,模糊亦听得这同安镇聚满了过路客,她坐起身来,筋骨疼得很,瞧瞧天色,竟已是黄昏,她竟睡了一天呢,再瞧一眼齐三公子,公子只是伸了手替她略抿了抿微微压乱的鬓发,那样怜爱,桑香心上泛甜,腮上已漫出笑意了,嗔道:“你怎么也不叫醒我?一路枕着你,你不累么?”

    齐晏揉了揉肩上,是有些酥麻,却道:“我看你有几夜没睡好了,怎么忍心叫醒你?”

    桑香素手替他揉着肩,齐晏心底快活,只道:“原来柔情似水,当真难捱,那些英雄是怎么过的美人关?”

    桑香听了也觉得好笑,反问道:“你也算英雄么?”

    “我踩进乌潭一身黑,哪敢自诩英雄呢?不过我不敢称英雄,这武林中恐怕也没几个敢了。”齐晏说话总是勿自睥睨群雄,桑香觉得他说的倒也不差,江湖中多是浪得虚名之辈,有几个当得起英雄二字?

    二人正随意说着话,宁晓蝶已回来在车外禀道:“都客满了,只有一家叫庆福客栈刚腾出来两间房,说是镇外天定河冻凌子,过不去渡船车马,江州城捕头宋昭正要去苗寨子查案,急着过河,喊了人马去疏冻呢,大概明早能通。”

    齐晏听了,倒不料到能撞上宋昭,再寻思恐怕是朱家的人请他去查案子罢,所以才在这苗疆边上遇得巧,齐三公子只道:“就住那家客栈罢,你先让薄娘子去收拾收拾,行李也先送过去罢。我去镇外瞧瞧老朋友。”

    宁晓蝶领了命,卸了车上的行李。桑香自然不记得宋昭是谁,但齐三公子似乎是有意让她多见几个旧相识,失忆这病症治起来总不能强求,只能顺其自然地等她头上淤血散了,或者让她像从前一样四处走走,兴许能记起来呢。

    正这时,魏冉这小子又趁机钻进马车来——这会出了魏园几百里地了,他还怕什么陶五柳?可他一进来就瞧着桑香在给齐三公子捏肩,情意款款的,魏冉的心底腾地冒起股火来,这桑香可从没对他这么好过!别说替他捏肩了,就是换他给她捏,她都狠得下心一脚踹飞他!

    魏冉的心底很不是滋味,桑香瞧他撞了进来,倒松了手,不好意思再同齐晏亲昵了,车厢里就齐三公子一人自在,吩咐着马车往镇外去了。

    马车到了镇外,沿着河岸慢驶,这天定河河面不甚宽,两岸相距不到二里,只是河上冰插得重重叠叠,高出河面数寸厚,再往上游,只见那上流的冰,一块一块漫漫价来,前呼后拥,“嗤嗤”挤响,后冰窜到前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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