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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上的救赎-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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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彬的目的——孤立,画地为牢的孤立。
“怎么了?你是担心……”
“布控行动对外是保密的吧?”
“当然,白局长对这次……”
“把所有人都圈到了孤岛上。”
“什么孤……”袁适显然从我的脸上读出了什么,“你是说,两个布控地点,已经在通讯上被孤立了?”
“至少十六号院和中德大厦两边的几百号人,对外围的联系与反馈不会那么有效率。”
袁适的表情开始失控:“这才是韩彬突袭这里的真正目的。那……那他打算……”
“不知道,问顾帆吧。”我抬腕看了眼手表,“或者再等不到十六个小时……反正这两个孤岛之外,他可以在整个四九城里肆意畅游。”
老何的住所是位于赵登禹路的一套小四合院,是他那著名抗日将领爷爷留下的祖产。工作这么多年,法医队不是没分房子,他却坚持不搬,除了骨子里对先人的缅怀,恐怕就是无法割舍这片北京城为数不多能闹中取静的平房区带来的安逸了。
我俩都很疲惫,一路无话。老何的爱人箐箐不但没睡,还为我们准备了夜宵,招呼我们吃上东西,她又去收拾出一间北屋供我休息。在第一千次感叹老何娶妻如此,夫复何求之余,我隐约臆想到:这也许就是许多年前,彬所憧憬的未来吧。
还有不少事情要问、要查、要处理,不过不急。连日奔波,我囫囵觉都没睡上一个,后脑根子的神经直跳。彬要有什么举措,应该是在十几个小时后。抓紧时间充足电,准备迎接大决战是正理。所以两碗馄饨下肚,我接过何夫人递来的牙刷,跑去厨房捣鼓了几下嘴,连晚安都没道就钻进北屋去了。
脱去外套,裹上被子,炉火带来的温暖又让我有些“思淫欲”的小冲动,正踌躇是否该借睡前的工夫整理下思绪,困倦的大棒毫无征兆地对我挥了记本垒打——跟眼下的局面差不多,彬得分,我出局。
被推醒的时候,老何先是递给我一杯热茶,我条件反射地灌了几口,眯着眼睛注意到窗外有阳光照进来,迷迷糊糊问:“几点了?”
“再不起就得改吃晚饭了。”老何把一个冰凉的无绳电话塞进被窝里,搞得我一激灵,“你和袁适的‘基情热线’都打到我家了,快抚慰下人家躁动的心吧。”
我立时就醒了,拿起电话:“最好能有个吵了我春梦的好理由。”
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你希望我告诉你顾帆死了还是梁枭死了?”
“我希望他俩都挂了,彬就可以一心外逃避世隐居,我也可以睡觉的时候有老婆陪,而你可以对着连环杀手图鉴打飞机……到底出什么情况了?”
“布控的两边都没动静,有不确切的消息说国家安全局也参与了。”
“看来你没审顾帆。”
“已经不可能了,现在跟顾帆在一起的根本不是公安的人。”
“国安局的人?”
“楼下停了两辆民用牌照的别克,楼上楼下大概围着七八个人。”
“嗯,国安局。水够深……行了,没新鲜的就跪安吧。”
“还有,黄锋失踪了。”
“什么!”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核实了?”
“刚核实,黄锋已经失踪——从时间上推测,没准你都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
我举着电话,半晌没说话。
“喂?”
“我在听。”
“你认为他也来北京了?”
“不知道。能不能查一下这两天机场和火车站的监视器录像?”
“现在哪有这么大的资源?何况他也可以利用其他交通工具……这根本不现实。我们只能假设他已经在这里了,并且可能会成为韩彬的强援,虽说我不太明白以他的身体条件能做什么,但我愿意相信你的判断。”
“如果他也来了,会很棘手。”
“不会因为他是残奥会冠军吧?”
“不,因为他太简单。”
“一个杀人不会有任何顾忌的单细胞Frankenstein?”
“不管他了。”脑子里千头万绪,不知道该拣那条路走,又似乎是觉得路路不通。我问他:“那个名单呢?”
“还在核实,至少目前得到的回复中没有新的发现。”
“还有多长时间?”
“如果韩彬只是开玩笑耍我们玩儿,那就有一万年;如果他确实打算实施什么行动,还剩不到三个小时。”
我从枕边摸出手表,惊觉已是下午三点:“六点?”
“五点五十左右,是昨天他闯入十六号院的大致时间。”
“也好,出事总比等死强。你能运用自己天才分析能力的时间不多了,抓紧吧。”
“现在不是做犯罪心理画像的时候,我们需要切实可行的方向!”袁适的务实吓了我一跳,“我都不知道该去哪个现场守着,这里还是中德大厦?”
我看看手,跳下床,拉开写字台的抽屉找了根笔:“把你的号再给我一遍,我洗手不小心洗掉了。”
不耐烦地叹息之后,他还是念出号码,并且又向我确认了一遍。
“老实说,我发现,其实你有种很特殊的天赋。”我把记好的纸条塞进兜里,“大概足以用来解释你那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准确率。”
“什么?”
“没什么。”其实我是盼着他能胡分析一通,最后阴差阳错地成为正确答案,不过眼下时间还是很紧迫的,“保证电话开着,我一会儿打给你。先这样吧,我收线了。”
洗漱后来到东屋的客厅,老何已经在吃饭了。桌上花花绿绿摆着好几样菜,闻起来非常有食欲,但我却并不想吃。“嫂子呢?”
“小姨子家里出了点儿事,她去幼儿园帮接一下孩子。赶紧吃吧,都凉了。”老何头也不抬地用筷子指了下盛好的饭。
我毕恭毕敬地坐下,把碗推到一边,动作很轻,但相信足以引起老何的注意。他还是没抬头,自顾自地进餐。
“我说……”
“食不言寝不语。要说什么吃完饭再说。”
“这是彬说过的吧。”
“孔圣人说的,多念念书吧。”
“你是打算被我唠叨一顿饭还是等我说完再吃?”
老何没答理我,又拨拉了两口之后,还是放下了碗筷。他抬头的时候,我看到了满脸的疲惫——印象中,他被捆在尸检台边上四十多个小时下来都不曾这样疲惫过。
“没休息好?”
“嗯。”
“怎么了?”
“你说呢?”
“你漏了。”
“嗯。”
“不是漏查,是漏报。”
老何未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顾帆身上没有防卫性伤口不是什么惊天大发现,至少还不能帮我们直接指明彬的所在。你漏报,充其量就是拖拖时间。”
“爱怎么说怎么说吧。”他拿起筷子,表示谈话已经结束了。
“至少到现在你都没否认。”
“去检举我吧。”
我有些生气:“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么?”
“不。”老何的态度令我难过不已,“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你这个朋友。”
他把嘴里的那口东西慢慢咀嚼了很久,终于还是抬起头,问:“一定要把他置于死地?”
我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继续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某一拨儿人找到。我只希望能在所有人之前先见到他。”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我相信你。”
“那你想问什么?”
“你的另一个老相识。”我探身向前,两肘支在桌子上,“陈娟。”
“彬的女人,我不熟。你该去查访她的家属和同学。”
“一女得道,鸡犬升天——她举家都移民国外了,查个毛啊。至于那些同学,时隔这么多年,现在都忙着离婚搞破鞋或者托人送孩子上个重点学校什么的。我不认为他们还有什么询问价值。”
“她本身只是个原因,算不上什么线索。”
“但我想知道彬是不是真的为了她在杀人。”
老何垂目思考了一下:“事到今日,有区别么?”
“也许吧……”我掏出烟,看到老何指了指炉子边的火柴,“你、小杨、彤哥、时天、黄锋、顾帆……没准儿还有我老婆和工作室的那群孩子,哦对,甚至包括那个叫马莉的修女,甭管是什么立场身份,几乎所有人都在直接或间接地排斥我,帮助彬。最不可理喻的是,你们并非不相信他在到处杀人,却宁愿选择用‘他这样做一定事出有因’或是‘他杀的那些人一定有该死的理由’当借口来纵容事态发展下去。老何,这么多年的兄弟,你来告诉我,什么理由可以允许一个人扮演上帝去随意处置生命?”
“必须承认,他没杀过无辜者。”
“什么算无辜者?”我竭力克制住拍案的冲动,“从一个小学生口袋里劫两块钱就该去死?”
老何沉默了,毕竟这是纯粹的滥杀行径。
我把烟放下,做了个深呼吸以缓解血压,继续说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彬是单纯地为陈娟报仇,只不过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或防止暴露身份,不得不铲除一些障碍……但真是这样么?那三个小伙子就不说了,除非陈娟小时候也被逼吹过喇叭,否则张明坤与彬的复仇行动完全无关——别跟我提那条‘圣河’有什么破逼纪念意义!不错,王睿是该死,但绝对轮不到他下手。他可以巧妙地引导警方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嫌犯身上,你我都知道他最擅长这个;就算不巧撞上了,以他的身手,制服王睿扭送到支队轻而易举,事后也不难解释,还有可能受个表彰得个锦旗什么的,何必搞得像屠宰场一样?”
老何抬手遮住嘴,缓缓地出了口气:“那你认为呢?”
“彬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们整个社交圈子的核心人物,我不想做最恶意的揣度……但恐怕有可能,我们都颠倒了主次。”
他只是为杀而杀。
“没道理,我和他相处那么多年……他没道理这样做。”
“不错,自身条件优越、家庭和睦、经济宽裕、社交广泛……他不符合犯罪剖绘的任何一种特征类型。”我点着烟,“但别忘了那三年浪迹南亚的日子,他被一个军事集团出卖,回过头又出卖身边的战友。战场是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我们都没有过这种经历,谁知道彬会因此发生什么变化?你敢说你还了解他?谁敢说?”
“我不知道……”老何颓靡地搓了把脸,“我确实不知道他的下落。”
“我说过我相信你。但至少,告诉我他和陈娟之间是怎么回事。”
听起来,彬和陈娟的交往经历相当普通,除了早恋之外——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连上八卦小报的水准都不够。
陈娟是彬下面两届的校友,具体怎么搞到一起的不明。那时陈娟似乎还不到十四岁,称少女都勉强,几乎还是个孩子。彬那时是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一天到晚拈花惹草、不着四六地到处鬼混。除了明显异于常人的优秀成绩以外,陈娟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对彬的不羁一直容让再三。但就在彬即将转性从良的节骨眼上——大抵是陈娟上大一前后,这个多年来 “夫唱妇随”的女孩突然举家移民加拿大,同时向彬提出分手。
“陈娟看似单纯,其实是个很有心机的人。”老何的评价也许并不客观,“彬也好,我们这些周围的同学、朋友也罢,谁都没看出来这一点。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也知道该如何去得到;最残酷的是,为了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可以不惜代价,包括不惜伤害任何人。”
两人分手的当天,彬在宿舍里服药自杀。亏了老何心细,发觉到彬竟然没来操场踢球。“他从不逃体育课。”再后来,彬洗胃出院,随即休学回家调养。
“我记得很清楚,他醒来后对父母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而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我太不理智了’。”
“他后悔不该自杀?”
“我看他是后悔没找个偏僻的地方了结自己。”
没过几年,波澜再起,彬突然接到了陈娟从柬埔寨打来的电话——
“那天我见到他很阴郁,就问他怎么了,他语无伦次,大概是说陈娟有危险……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没说。隔了个周末,我再打电话就找不到他了,去他家问,才知道他失踪了。家里人以为他离家出走,急得团团转。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哪了,但我知道一定和陈娟有关。”
一失踪,就是三年。
“彬为了陈娟可以……不恨她么?”
“我从没听他说过陈娟一句坏话。我不喜欢她,只因为她伤害了彬。平心而论,也许她并不是什么坏人,至少她当初一直对彬很好……再说了,毕竟恋爱自由,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
是的,但前提是不该伤害别人。
眼下,我不打算随意为他们的交往经历下定义:“感情的事,难免受伤害的。你要知道……”
“我只知道陈娟伤害了一个她不该伤害的人,而这个人在几年之后为了她,伤害了很多很多人。”
“蝴蝶效应。”
“要我说。”老何冷冷地注视着我,“是因果报应。”
我想了想,问他:“你是觉得,归根结底,陈娟改变了他?”
“不,她改变了一切。”
4
时间在叙谈中不知不觉流逝。对于老何源自友情的隐瞒,我倒没什么特别的愤懑。知道得越多,我越发现,对彬的了解真的很贫瘠。他身边的很多人,无论朋友还是敌人,似乎都或多或少握着一块或几块拼图,我周旋在其中苦苦寻觅,彬的人生却依旧犹如雾里看花,不得全景。
老何问我:“你想抓他,还是找他?”
我曾一度骗自己上述二者是一个概念。当然,找到他靠实力,抓到他还要靠运气——唔,颠倒过来说也可以。对我而言,彬是某种意义含混的命运坐标。袁适想抓他归案以证明自己,我却连为什么找他都搞不清。
从谈话伊始我就明白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信息,否则老何应当不会干坐在这里,糟糕的是,我也不晓得在等待什么。彬有所行动无疑会带来新的线索,可我又隐约希望他能赶紧溜之大吉。
六点刚过,无绳电话响起——那一刻,我竟然丝毫没有紧张或兴奋的冲动,失望得近乎平静。
果然是袁适:“他下手了。”
半小时前,彬大摇大摆地再度造访海淀医院,在四楼东侧的监视器前掐晕了值守民警,然后走到“庞欣”的榻边,将相当于三百毫克剂量的吗啡推进生理盐水吊瓶。相信在他沿原路走出医院正门的时候,被袁适视为亚洲女性连环杀手的标志性人物,已因呼吸衰竭而沦为历史。
再无任何掩饰与顾忌,赤裸裸的杀戮。
袁适迷茫到了痛苦的境地:“他到底想做什么?那个‘黑寡妇’和他之间……”
不知道,完全没有头绪。
正因为布控牵制了大量的警力,加之通讯封锁,以致案发后拖延了很久才得到消息。最先赶到的110民警固定现场后,立刻通知了分局指挥中心,指挥中心却尴尬地发现辖区内既无人可供调派,又联系不上两个布控现场的大队人马,封锁和区域性搜捕自然就泡汤了。等从市局专案指挥中心绕了个大圈,再把话递到十六号院指挥车里的白局,“庞欣”的尸体已经僵了。
“白局长担心这又是一次声东击西,所以两个地点的警力都没撤,只临时让各派出所的值班警长带人去现场,我也正在路上。”袁适停了一下,似乎在等我有什么回应,“如果你能想到什么,随时打给我。”
“你去做什么?”
“他在病房的墙上画了点儿东西。”
“什么?”
“通讯不方便。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似乎是某种图案。”
扯淡!这么无聊的噱头明显是圈套。“别去。”
“什么?”
“无论他画的是什么,最直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看。你去,他就达到目的了。”
“我马上就到了……等看完他画的是什么再和你联……”电话里传出一阵噪音,我“喂”了几声,才发现通话已经断了。
我放下电话,向若有所思的老何宣布:“他又杀了一个人。”
“他杀的是……”
“是谁都无所谓,他已经停不下来了。”我点上烟,看着火苗吞噬着纸卷里的烟草,“我敢打赌,公安部正在发A级通缉令。”
“你想抓他,还是找他?”
“这是你第一百遍问我了。”
“因为你从没回答我。”
“我不知道……天啊!当然是抓他!你以为老百姓纳税养活咱们是干吗使的?坐在四合院里喝茶聊大天的么?”我对自己的焦躁感到很吃惊,“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天已经黑下来了,屋里没开灯。老何镜片后的瞳孔在晚暮的笼罩下泛着明亮的灰色。
“你真的只是想抓他?”
“等我见到他就知道了。”
他手撑桌子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灯。我还没来得及习惯突如其来的明亮,本能地闭了下眼,只听得他说:“给你看样东西。”
老何拿来的是本相册,他翻了一会儿,将其中一页展示在我面前——一共是六张照片。我最先注意到的是左上角一张学生的团体照,因为其中一个身高明显异于他人的女孩吸引了我。
心中一惊,我抬起头问:“马莉?”
“哦,她和陈娟是同学。世界真小,是吧?”老何指着右下,“不过我让你看的是这张……”
那是彬和依晨还有老何的合影,背景似乎是成都的“武侯祠”。那时的老何还很苗条,彬则比现在的肤色更深一些,至于依晨嘛……依晨的样子怎么……
就在我迷惑的时候,老何在侧故作遗憾地解释道:“你和袁适本都不该漏了这条线索的。”
盯着照片发呆的那一阵,云南片马、张明坤家楼下、咖啡屋、柬埔寨、十六号院……恍惚中,我仿佛在各个场景中飞速穿梭。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件,所有的碎片,终于得到了圆满的解释。
合上相册,我站起身:“要不要我做做样子,把你打晕之类的……你好说是我强行离开的。”
“不必了,留着力气吧。”老何如释重负地坐下来,“就算你能找到他,彬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点点头,拿起车钥匙往外走:“多谢帮忙。不过我也好奇,你想我抓到他,还是找到他?”
“看你本事了。”老何打开相册,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一页页回忆的剪影,“我只是不想他再杀人。”
驱车跑出一段我才发现身上没电话,这可麻烦了,这年头连要饭的都有手机,公用电话反倒不好找。我在新街口商场外停下,冲进去买了部手机和一个神州行的号码,插上去又发现电池没电,急得脑门子直冒汗。女服务员在一旁礼貌细心地向我解释新的锂电池应该重复充几次多少小时以激活蓄电记忆……我斜了她一眼:“你脖子上挂的那个看上去不错……”
边向外跑,我边举着个粉色的山寨电话拨了袁适的号码,结果对面传来“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医院病房屏蔽手机信号,这个计无不中的变态!
有困难找民警,直接拨打110吧。
报上姓名、身份和警号之后,没等我继续说,接警员让我稍候。过了半分钟,话筒里一个男的叫我名字,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刘强。
“不是让小何盯着你面壁思过么?你怎么跑出来了?这手机号又是哪来的?”
“呃……你怎么在指挥中心?”
“白局让我来这里负责协调联络。我刚问你呐。”
“刘哥,现在没工夫解释。你听我说……”
“你该听我说才对。看在兄弟一场,你现在乖乖回去继续关禁闭,这事我不跟老白提就是了。别搅和啦!还嫌今晚不够热闹是不是?添乱!赶紧回去,就这!”
我正打算用凶猛的气势和高昂的嗓音夺回谈话主动权,电话已经挂断了。110怎么这么接警,我他娘要向督察投诉啊!
开过健翔桥,我决定投诉暂缓,又拨了袁适的电话。
这次电话通了:“你还在海淀医院?”
“您——赵馨诚?我刚下楼。你知道韩彬在墙上画了什么?他画的是……”
“他画的是蒙娜丽莎和德川家康唱二人转。先别管那些!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你能不能想办法找到增援?”
“他要做什么?”
“他的目标是北院——在两处布控地点和一处谋杀现场牵制了所有的警力之后,再借着通讯不便的的时机,他打算突袭预审处看守所,他要去救韩依晨!”
“等等,你是说他疯子样跑遍半个城市就是为了救那个领养来的妹妹?哦对,也可以说是他的……”
“那是陈娟的女儿!”我有些分神,错过了主路的出口,忙靠边停车向回倒,“韩依晨,其实就是‘韩亦陈’……这也是为什么顾帆会选择和彬站在同一立场对抗我们。”
“那孩子是他和陈娟的女儿?”
“这我不好说,也许顾帆才是正牌老爸……关键她是陈娟的后代,这就足够了。”
“你确定?”
“见过陈娟的照片么?”
“案卷里见到过,可我没觉得……”
“你见过十五岁的陈娟么?”
“和韩依晨长得很像?”
“不知道的以为是孪生姐妹。”
“Wow!显性遗传?”
“从性别到长相,XX对XY的压倒性胜利。”
“喂,遗传学告诉我们,性别是XY一方决定的,别去怪女人。”
“那你爹一定是个分不清轻重缓急的跑题冠军。到底能不能找到增援?”
“遗传学还告诉我们,男性的智商全部来自母亲的遗传,跟父亲无关。只有女性的智商来自双亲的中和——譬如韩依晨就很可能中和了韩彬和他天才女友的智力水平……我手里没人,但我可以直接打白局长的临时号码。你在哪?”
“我离北院还有不到五分钟。别废话了,赶紧叫人!”我倒出主路,换挡继续前进,“如果他真的来了,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袁适念叨了遍“如果”,挂断电话。
又给北院打了个电话。我的老上级廖处恰好是今天的带班领导,他听完倒是相当重视:“值班的人手不多,你小子赶紧来帮忙,我让门口的武警放你进来。”
几分钟后,我驶入北院。门口的武警已经加配了双岗,院里也出现了巡逻的队伍,看来廖处的反应还算快。把车停在篮球场旁边,我先跑去看守所。中央大厅的管教告诉我说,依晨刚被民警提走。我愣了一下,旋即想到大概是廖处打算做特别监押以策万全,随口问了句:“谁来提的人?”
管教不耐烦地白了我一眼,从登记夹里翻出提票,眯着眼大声念道:“赵……赵什么诚……”
我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胸口,抢过提票,只见经办人处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彬已经得手了。
这会儿再跟管教废话也没意义,我丢下提票直奔办公楼,同时打电话给袁适:“他已经乔装民警伪造手续把依晨带走了!快派人封锁周围路段!”
袁适显然没料到机会稍纵已逝:“布控的队伍赶来至少还需要一刻钟,我试试联络周围的警力,你先就地组织搜捕!”
预审处夜班当值的一般不超过七八个民警,不知道能否组织得起有效的搜捕。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廖处的办公室,推门就进:“廖支……”
领导斜靠在沙发上,姿势很放松——是过于放松了。
身后传出轻轻的关门声。
我定了定神,辨明昏迷的廖处,还有站在办公桌旁已脱去号坎的依晨,同时背后感到巨大的压迫。危机感的抽打令肾上腺格外活跃,我毫不犹豫地身子一矮,扑向依晨。
彬比我更快。
这第一步就没扑起来——他的手已经勾住我的肩膀,左侧支撑腿的膝窝挨了一脚。我正想侧身摆脱然后前滚,一记重击落在了耳根子上。倒地的时候,我失去了疼痛感。
朦胧中,我听到彬的声音飘了过来:“我说怎么突然就加岗封锁。最不想你来搅局,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的头仿佛裂开了一样,后脑火烧火燎,嗓子眼儿里直泛酸。在地上爬了两下之后,我摸到沙发,撑起身子靠在上面。彬身着笔挺的警察制服站在窗前向外观望,我一时间几乎没认出来。
依晨朝我走近了两步,迫使我放弃了站起来的打算——她双手握着一支黑色的五四式手枪,以一个标准的三角据枪法指着我的头。
“南院和北院的枪库都在地下室,我一直觉得这设计好失败。”彬转身走近两步,倚在写字台边,“万一有武装恐怖分子冲进来,只要堵死地下室的楼梯口,整栋楼的警察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我还在头晕眼花地试图判断形势:电话打得还算及时,廖处立刻下令加岗并巡查院落。彬救出依晨后发现出不去了,只能先躲进办公楼。结果可能是恰好撞上了去枪库拿武器回来的廖处,于是彬制服了当值领导……再然后我就进来了。
此时此刻我仍旧愿意单纯地相信,彬是不会对我下杀手的,但依晨就不好说了,所以这把警用制式武器在她手上显得格外有威慑力。我只能祈祷她的右手食指够稳定,或是不晓得击发前要拉套筒,最起码,她的性格别遗传自那个在我看来满腹心机的冷酷母亲。
彬应该不会放任她的手上也沾满血污——这么想想多少有些安心。
我对着枪口舔了下嘴唇:“知道么?你的母亲叫陈娟,为了她,这些年来韩彬杀了很多很多人。”
依晨的嘴角动了一下,没说话,但能看出对我的爆料很是不屑。
彬一言不发地走到近前,伏身搜了我一遍,只拿走了手机和车钥匙。透过极近的距离,我借机盯着观察他:除了眼袋上略有憔悴的印记外,刮得乌青的下巴、整洁的头发和漆黑的瞳孔都一如往昔,完全看不出逃亡的落魄。
“要是根据你的年龄推断,最有可能是你父亲的,就是他。”我对依晨说话的样子又像是在对彬耳语,“虽说大家都觉得你们之间完全是另一种亲密关系……”
彬没有看我,拿着手机靠回桌边。依晨的回答却令我无言以对:“嗯,我知道。”
嗯,那我也知道,真没辙了。
“这是袁适保密线路的号码吧……”彬摆弄着那个粉色的电话,对了下表,“你通知了他,那么增援大概十分钟内就会到。押送人犯至少需要两名民警,陪我把晨晨送出去。”
我终于得到了讥讽的机会:“做梦呢吧?让你闺女一枪打死我算了。”
彬把电话揣进裤兜,然后保持双手插兜的姿势看了我一会儿:“兄弟一场……”
“这么多年你有拿我当兄弟么!”
“还能怎么办?开始就告诉你一切?你无法容忍的。”
“当然……当然不能,但我至少可以阻止你!陈娟不过是个把你甩了的女人!好好好,就算你情圣好了,杀多少人能让她活过来?”我撑起身,依晨随即后退了少许,但始终保持在攻击半径之外,“韩彬,你有种别偷袭,一对一咱俩干一场,少他妈指使个孩子拿枪吓唬我!”
彬忧郁地低垂着双眼,轻轻摇头:“馨诚,你这么说,我很失望。”
我突然恢复了平静:“你根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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