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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33天,鬼后倾天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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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欢想了想,说:“白芷容貌出众,父亲是白玉川,夫君是老六,如此说来,她应该是最幸福的女人了?”

凤夙闻言,只笑了笑,并不作声。

燕清欢问她:“为何发笑?”

想了想,凤夙问:“依王爷看来,究竟什么女人才是最幸福的女人呢?”

“愿闻其详。”

凤夙言笑悠悠,像是初秋的云淡风轻,“所谓幸福,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幼年间,我曾听说过一个故事,至今都记忆犹新。说是一个男子给妻子买绣花鞋,但因为天生愚笨,竟然不知道用尺子去量,而是用两只手去量,从家里到鞋铺一直举着手不敢放下,等他到了鞋铺,两只手竟然酸的无法伸直。这件事情后来传扬出去,所有人都当笑话看,王爷也觉得这男子很愚笨吗?”

燕清欢瞳孔深邃若潭,似乎深不可测,说道:“这男子虽傻,但却傻得让人感动。”

凤夙轻叹:“我当时就觉得,这个男人的妻子,一定是最幸福的女人,虽然夫君愚笨,但却两手保持着她双脚的样子,不惜翻山越岭,走那么远的路,让人看尽笑话,只是为了给她买一双鞋。这样的情,并非人人都能给予给女子,所以即便愚笨,又怎会不是女子一生厮守的良人呢?”

燕清欢久久地凝视着她,似已失神,眼中星芒闪烁,墨黑的瞳孔溅出潋滟流光。

凤夙在他的目光下,不其然摸着自己的脸,好笑道:“王爷这么盯着我看,不觉得这道刀疤,太过狰狞恐怖了吗?”

燕清欢回神,双眸亮若冰月,细碎的光芒跳跃在漂亮的双眸中:“说到狰狞恐怖,也并非医治不得。”

“虽丑,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至少担不上红颜祸国的罪名,日子倒也落得清静。”

闻言,燕清欢感慨道:“难怪所有人都将你认作她,你也确实很像她。”

“顾太傅?”凤夙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那双清冷无温的眸子就像两汪诡异的深潭,淡淡一笑:“王爷没听到吗?适才大殿之上所有人都骂顾太傅奸佞误国,蛇蝎心肠,我现如今犹如过街老鼠,若再继续被人认作是她,我岂不是没有活路了吗?”

燕清欢心思一动,肃然开口道:“人走茶凉,任她是善是恶,又与他人何干?”

“确实没多大的关系。”真是想不到啊!昔日敌人,竟在她死后,这般包庇她,没有触动是假的。

怔忡间,燕清欢眸光望向不远处,薄唇微勾:“老六来了,我也该走了。”

“多谢。”她忽然开口。

燕清欢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谢什么?”

“此情此景没有落井下石,反而真诚相待,不管你是何想法,我都欠你一声谢谢。”

他抬眸盯着凤夙,目光复杂,唇边有了一丝笑意,徒增几分神秘:“该说谢谢的是我……”

“什么?”凤夙望进燕清欢的眼底,不遗漏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但燕清欢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没什么。”从她身上看到顾红妆的影子,有生之年,还能跟这么像“她”的人在一起喝酒聊天,所以他应该向她说一声谢谢。

燕清欢背影挺秀,渐行渐远,凤夙看着他的背影,想起过往之事,感慨万千,直到耳边响起一道清洌阴戾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你和四哥认识?”年轻太子走过来,身边已经没有白芷的身影,看样子白芷夜间留宿相府,不准备回东宫了。

“不认识。”原本不想回答的,所以纵使如今回答,也是语气生硬的很。

“不认识怎会这般熟稔?”燕箫低沉的嗓音在静谧的夜里尤其惑人。

凤夙面色清寒:“四王爷见我被人嘲笑,前来安慰两句,何错之有?”

燕箫脸色一变:“谁允许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

凤夙低眸不语,唇边勾起若有若无的笑纹,她以前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怎不见他恼怒?果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失神间,燕箫已经上了马车,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凤夙跟上来,不由皱眉撩开车帘,语气也越发不耐烦起来。“上来。”

她看着他,没动。

燕箫也望着她,黑眸深邃,宛若星河浩瀚,一时复杂阴霾。

两人似乎在进行一场持久战,谁先服输,谁就先落败。

这一次,最先服输的人竟然是燕箫。

他下了马车,径直走到凤夙面前,神色在烛光里迷离如花,他伸手牵着她的手。

“别闹,可好?”

这句话,一下子就化干戈为玉帛。

这句话,多么简单,多么一针见血,多么歪曲事实?

别闹?她何曾闹过?被人取笑至今,她何曾发飙过?

但凤夙还是上了马车,有些笑话没道理让人免费看第二次。

马车沉寂,只有车轱辘声在缓缓滑动着。

燕箫淡漠开口:“今天我话说的太重了。”

“……”

“被人取笑鄙视,总好过命丧黄泉,若不如此,你如今又焉能活着?”

“……”

“你很聪慧,父皇今晚杀机浮现,召你前来,原本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釜底抽薪,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单凭阿七的长相,父皇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人。

亡国公主,父皇终究忌惮颇深。

凤夙冷笑:“横竖我只是孤女一个,怎么被人作贱,都无所谓。你我婚事,原本就是我强逼你娶我,说我死皮赖脸跟着你也不为过。”

“你——”燕箫还待说话,谁曾想一口鲜血从喉间喷涌而出,缓缓从紧抿的薄唇间溢出来。

凤夙看了,睫毛颤动了一下,脸别到一旁,没有理会。

吐吧,适才她在大殿上吐得鲜血还少吗?她可怜他,谁又来可怜她呢?

燕箫抬起袖子擦掉嘴角鲜血,凝望凤夙,目光像是冰湖下的激流,寒气透出:“你对吴国君主了解多少?”

“……”好端端的,说起吴国君主做什么?

燕箫盯着凤夙已变的面色,目光如锥,“吴国君主拓跋弘在称帝前认命吴军大都督,掌管吴国兵马,但他为了保命静待时机,假装愚昧无知,只是莽夫一个,有勇无谋。拓跋弘兄弟多方戏弄于他,都被他蒙混过关,手下作奸犯科,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不知。后来拓跋锐病逝,大皇子拓跋明登基为帝,拓跋弘忽然一反常态,心思缜密不说,事无巨细务必做到躬亲有之。拓跋明和拓跋弘原是一母所生,见自家兄弟这般勤勉,不顾重臣谏言,直接把拓跋弘调到了帝都担任重职。拓跋弘志不在此,他早有篡位之心,经过多方密谋策划,终于在一天深夜斩杀拓跋明,顺利坐上了吴国君主之位。”

凤夙眸光一动道:“殿下跟我讲这些做什么?”

燕箫的双眸暗沉深邃,迸发出丝丝缕缕的寒意,扣人心弦,“今日宴席之上,有人乔装成贺寿官员混进白府,天佑尾随而至,发现那几人被相府管家鬼鬼祟祟的领进了白玉川书房,经确认,他们是吴国人。”

凤夙目光微垂,眉宇间盈盈一水,似有凝思,问道:“你怀疑白玉川和拓跋弘暗中勾结?”

燕箫眼里有细碎的锋芒迫出,“这不是白玉川惯用的伎俩吗?”

凤夙从容冷笑,笑意鄙夷:“这种伎俩的确很熟悉,当年白玉川不就暗中勾结燕国,一步步灭了凤国吗?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还没三十年呢?白玉川就坐不住了。”

“也许,这一次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一国丞相,而是一国天下。”细碎的光亮洒落在燕箫脸上,留下浅淡的光影。

凤夙长长地睫毛垂下来,覆盖着眼睑,令人看不出她的情绪:“就算如此,也是各凭本事。殿下如今说与我听,不知是什么意思?”

燕箫眼神渺远悠长,意味不明的开口说道:“那日菩提寺红莲池,你我的对话,我一直都记得。”

“没有我,殿下一样可以成就大业。”凤夙讥诮冷吟,那眸子里笼上了深邃的阴冷,带着几分寒凉。

现在的燕箫,杀人于无形,连她都不是对手,刚刚才在大殿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讥讽嘲弄于她,现如今又让她帮他?他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

“楚国如果跟吴国联盟灭燕,燕国必败。”燕箫用极度魅惑的眼睛,带着说不出的深意。

凤夙笑,不过却是冷笑,所以并不是非她不可,而是她刚好跟楮墨有过天下之约。

“抱歉,我无从帮起。”她拒绝的很快。

“我需要知道楮墨有没有和吴国结盟的意愿。”因为楮弘斐的缘故,楮墨斩杀多名燕国来使,唯有阿七安然归来,所以让阿七出手是再好不过了。

凤夙侧眸瞅着他,发觉他的神色变了,预感到了什么,试探开口:“你打算和楮墨暂且重修旧好,共同灭吴,事后再一决胜负?”

燕箫眼含赞赏,她能一语道出他的心思,他自是无需瞒她:“在吴国和楚国结盟之前,我必须先行一招。楚国和燕国有大仇,倘若吴、楚两国结盟,燕国将会处处受制于人,只怕届时将有亡国之患。”

凤夙没有说话,她靠着窗棱,似是睡着了,燕箫也难得沉默,直到东宫在即,马车骤停,凤夙头一栽,蓦然惊醒过来。

撩开车帘,就看到齐天佑在燕箫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燕箫竟好像忘了凤夙的存在一般,撩开衣袍快步向东宫内院奔去。

那般急切,失去了应有的冷静,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占卜,死人复活

燕国东宫,亭楼高墙,高耸入云,放眼望去窗牖栏槛,均以沉香檀木所制,大气奢华中,宛如人间仙境。爱残璨睵

从白玉川寿筵回来已经是第三天了,凤夙一如往常躺在庭院凉椅上晒太阳,一睡一整天,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有人说,她如今这幅摸样,完全是因为在白玉川寿宴上受了刺激。

一群宫婢、内侍原本聚在“草堂”外面议论纷纷,不知是谁率先看到了远远走来的刘嬷嬷,惊呼一声“嬷嬷来了”,众人立刻止了话,各自四散离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刘嬷嬷皱眉看了一眼四散离开的众人,走到草堂门前,一眼就看到了凤夙瑾。

这几日,外界种种传言流进云阁,字字句句都跟云妃有关,说的无非是那日相府笑柄,刘嬷嬷倒也听过几次,每次都严厉斥责下人把嘴闭紧了,有些话万不可乱说。

也曾担心过这些话传到云妃耳中,怕她听了抹不开面子伤心,谁知人家根本就不闻窗外事,每日不是睡了吃,就是吃了睡,日子别提过的有多逍遥。

但刘嬷嬷知道,在云妃这种云淡风轻的神情下,明显承载了万千心事恰。

此刻,云妃终于离开凉椅,站起了身体,临窗白衣,倚树而立,清风袭来,衣袂翻飞,倒是飘然若仙。

刘嬷嬷不其然的想起顾红妆,同样是一位眉目如画的女子,不但拥有敏捷的头脑,还有过人的记忆力,但凡尘世风云变迁,她定然事先知晓。

在燕箫还是六王爷的时候,哪怕后来做了东宫太子,每当百官下属奏禀国事的时候,必将常常和顾红妆并肩而坐,同决天下大事。

有人说东宫太子礼贤下士,恭谨俭约,不好声色,东宫有妃不过七名,比起有些皇亲国戚,并不多。但刘嬷嬷知道,前两者是为了霸业,而后者却是因为情之所钟。

曾经有一次,东宫嫔妃齐聚共庆佳节,饮宴取乐之际,唯有燕箫悄然离席。

那夜,他去了沉香榭,明明想见里面的人,却始终没有进去,在外面徘徊不定。

一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东宫太子,在那一刻,竟然像个无措的孩子,仅仅因为是否要进去见顾红妆而迟疑难定。

她刚好经过那里,不由轻笑:“殿下不打算进去吗?”

“她……怕是已经睡了。”燕箫眼角眉梢堆积着丝丝缕缕的淡定,眸子深处却潜藏着难以言表的笑意。

似乎每次看到顾太傅,听到她的名字,都足以引发他的笑容。他是真的爱上了。

刘嬷嬷动容道:“很少见你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在刘嬷嬷面前,燕箫难得很轻松,笑容宛如夏日夜风,舒缓舒畅,“我看起来很紧张吗?”

不紧张吗?

刘嬷嬷忍着笑,有意打趣燕箫,明知故问道:“顾太傅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但放眼望去大燕才女也是不计其数,那个小丫头究竟有什么好,竟然值得殿下这样喜欢?”

“不好说。”燕箫姿态轻闲,唇角一抹笑容似真似幻。

刘嬷嬷挑眉,故意问道:“男子以貌取人,殿下之所以记挂于她,是因为她长得美?”

“夫子长得自然很好。”

刘嬷嬷听着,脸都红了,还真是没见过说话这么理直气壮的人,她问顾红妆是否长得美,他如此回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顾红妆是他妻子呢?是不是太过于维护顾红妆了。

刘嬷嬷镇定的清了清嗓子:“美貌女子皆如是,放在一起不就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区别吗?”

燕箫这一次看向刘嬷嬷,目光流动似正午烈日,熠熠光芒令人无法直视,“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但若这些貌美女子全都素颜示人,再换上一袭素服,夫子届时再站在中间的话,你就会发现她有多与众不同,那般才智天姿,绝非一般容颜可比。”

刘嬷嬷当时虽笑,但内心却无比认同燕箫的话。

像顾红妆那样的女子自是非寻常女子可比,纵使太子妃才貌双绝,却依然难及她一二。

顾红妆擅书法,知音律,工诗词,花容月貌不减清烈,虽说她做事太过心狠手辣,但却难抵心洁如冰雪,但话说回来,有时候一个女子太有才华,并非一件幸事。

顾红妆精通文韬武略,在大燕女子中自是凤毛麟角,但结局却很悲惨,才华没有救了她的命,到头来却催化了她的死亡步伐。

那日,燕皇派人查验顾红妆尸体,然后回宫赴命。

刘嬷嬷远远的看着,然后迈动迟缓的步伐回到了云阁。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足足呆了两天,她在想乱世天下,善终者寥寥无几,所以这一切都是顾红妆的命,太过锋芒毕露,引起他人注意和陷害,这是在所难免的。

但每每想起顾红妆,刘嬷嬷就险些勾出眼泪来。

她眼中的顾红妆不是鼎鼎有名的蛇蝎之女,而是一代旷世才女。

她敏感,聪慧,不轻易向磨难低头,反而越挫越勇,每天都清清醒醒的站在命运面前,秀出铮铮傲骨。

第三天的时候,刘嬷嬷去见燕箫,她想最需要安慰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燕箫在写字。

烛光下,燕箫高贵俊朗耀目的面容上,双眸漆黑如墨,比夜色更为幽黑,也更为明光闪烁。

他看到来人是刘嬷嬷,并不作声,继续低头奋笔疾书。

内殿里,刘嬷嬷轻声叹道:“忘了吧!要怪就怪她才比天高,命比纸薄。这是她的命。”

“……”

燕箫不说话,刘嬷嬷就继续说:“明明拥有一身才华,到头来却毫无用武之地。若她一开始就假装糊涂,懂得隐藏锋芒,或许还可以自保,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那夜,刘嬷嬷喋喋不休说了许多,她说黄土下掩埋了太多被掏空的尸骨;她说顾红妆死了,可他大业未成,理应化悲愤为力量,尽快奋起搏击;她说,顾红妆灵秀婉约,那般洒脱淡定性情,遭遇此劫,虽说可悲可叹,但回首望去,又怎会没有可欣、可羡之处?

刘嬷嬷知道她不善于劝人,但那夜却忍不住想要劝一劝燕箫,对于这个年轻太子,她目睹他一路走来的挣扎和痛苦,再没有人比她更能清楚体验他心中那份无以言明的痛了。后来,她上前,看到一旁堆积的宣纸上,每一张都赫然写着一句话。

“若生,必同衾;若死,必同椁!”

刘嬷嬷拿着宣纸失神很久,愣愣的看着燕箫,笔尖蘸了墨,继续提笔书写,那般不知疲倦,那般千帆过尽,好像他诸事放下,又好像诸事尽在心中,只因藏得太深,所以才不被人轻易察觉。

刘嬷嬷当时很担心,顾红妆已死,她担心燕箫真的会想不开自杀殉情,于是提醒李恪夜间守夜,免得燕箫做出傻事来,如此提心吊胆了几天,见燕箫无恙,一如之前,也便放下了心。

只是每当想起燕箫写的这句话时,她都会感慨万千,究竟需要多大的深情,才能织就出这般缱绻悱恻的生死之词?

凤夙在庭院中站了很久,她在想事情,回到云阁已经三天了,三天足以发生许多事情。

她虽然呆在云阁不出,但是她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一夜,她回到云阁,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的脸,想起燕箫奔向合欢殿,心思一转,取出占卜用的龟壳。

挥手间,原本想用龟壳裂纹来判定吉凶,谁曾想会算出……

“姑娘,虽有风,但阳光仍显炙热,你若无事,还是进屋去吧!”刘嬷嬷端着一碗草药走过来,神情依旧不冷不热的。

凤夙侧头看她,眉目间不尽婉转,“殿下这几日可是一直在合欢殿未出?”

“应该是。”刘嬷嬷这才想起燕箫确实好几日不曾来了,不由看了凤夙一眼,皱眉道:“姑娘好奇的话,大可亲自前往,一看便知。”

凤夙笑了笑,只是她笑的时候,眼睛是不笑了,看了眼刘嬷嬷手中端着的药汁,固本培元,补气养血,她确实需要好好补血…。。

迈步朝房间走去,不过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望向刘嬷嬷,意味不明的说道:“嬷嬷,如果顾红妆再次活过来的话……”

刘嬷嬷眼神冷厉,直接截断凤夙的话,面无表情的说道:“姑娘,大白日不适合做梦,顾太傅已死,这就是事实。”

凤夙眼眸一闪,终是笑了笑:“是么……”

刘嬷嬷看着迈步入内的凤夙,一时皱眉不语,云妃是什么意思?顾太傅复活?已死之人,怎么复活?

失眠,错失命魂

盈盈月华,流泻小窗软榻,凤夙醉卧难寐。爱残璨睵

草堂沉寂,野草在夜色中显得越发狰狞可怖。

顾红妆已醒,早在三日前,她就该吓得满头大汗,再不济也该魄飞胆碎。

现如今,燕箫还不敢声张,但合欢殿此刻定是红灯高挂,宫娥彩女,三三五五来往进出,却不识那里面还有一个死而复生之人,正被燕箫藏在内殿之中。

她竟多方查探不到顾红妆的下落,不是她大意,而是她没有想到燕箫会那么大胆,竟然把顾红妆的尸体放在了人来人往的合欢殿瑾。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想过尸体会继续藏匿在沉香榭,八王爷那里,宫外等地,却唯独遗漏了合欢殿。

如今,夜色弥漫下的是她满满的叹息,还真是月笼晴宵。

她轻笑,只怕今夜又是良辰易消。可叹世人皆说生生世世,暮暮朝朝,但她如今感受到的却是满满的讥嘲和落寞恰。

她没有去合欢殿见那位顾红妆,只怕一时半刻也见不到,此刻燕箫面对那个“她”,是喜还是忧?

凤夙并不担心别人侵占了她的身体,她遗憾的是她的命魂,皇爷爷的话近在咫尺,没了命魂,她以后就是彻彻底底的活死人了。

活死人,说好听点是人,难听点其实就是一个鬼。

若能说,若能光明正大的告诉旁人她就是顾红妆,只怕也没有人会相信她说的是事实,可能还以为她疯了,这才会口出狂言。

这些人里面也许还包括一个燕箫。

燕箫十四岁的时候便跟她在一起,那时候他就已经极为出色,不但心思敏锐,而且意志坚定,最重要的是谋略出色。

多年之后,少年长大,知人善任的同时,他还能胸怀全局,虽说帝王才智有目共睹,但却跟燕皇一样,极为忌惮鬼怪之说。

所以,纵使她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跟他说她是顾红妆,他也并非会相信于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这样一个深夜,她竟听到了笛声。

燕箫善音律,所弹奏曲调,不经意间就能拂动女儿春心相随。

不会是他吹得,至少此刻他无心吹奏。

曾经,她一度以为她和燕箫是师生,却也互相取暖。她始终不愿意用互相利用来辨别他们的关系。

为寻天下之主,她寻寻觅觅,踽踽独行,宁肯放下仇恨,隐姓埋名八年之久,只为助他成就霸业。对她来说,期间过程何其残忍,何其寸步难行,每一步,每一天都是一种折磨。

她生活在原来凤国的土地上,却要对凤国皇亲国戚和朝臣下跪行礼,却要每天看着燕国旗帜在凤国城池上飘扬,她的心早已在八年间痛的没有任何知觉。

在这种情况下,每日生活在无尽挣扎和彷徨,选择和算计里的她,又哪里有时间来怀念幼年时期的春心萌动?

少年楮墨,之于凤夙而言,太过于完美,以至于后来再见,才会恍然若梦。

有人说,一个女人之所以爱上一个男人,有两样东西必不可少:芳心荡漾和温暖相待。

不过可笑的是,她把这两样东西分别给了两个男人。

按理说,燕国灭了凤国,她应该找楮墨帮忙灭了燕国才对,但她在选择的时候,却站在了燕箫这边。

燕箫十四岁那年,有下臣中饱私囊,担心燕箫察觉,便送了金银珠宝给他,以作贿赂。

燕箫当时含笑接下,但当那人刚离开,白衣少年宛如青竹灵秀,话语间却有着数不尽的寒凉和薄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杀——”

声音霸气天成,可怜那人还没走出院落,就被人一刀割断了脖子。

那夜,她和绿芜趴在墙头目睹这一幕,均是面面相觑。

回去的时候,路面沉寂,绿芜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迟疑开口道:“公主,您在想什么?”

“想你心中所想。”

“您——”绿芜微愣,蓦然止了话,沉默走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公主,燕国毕竟灭了凤国,您真的甘心吗?”

她说:“我观察过,燕箫和燕皇素来不甚亲近,借用燕箫的手铲除当年灭我凤国的老臣旧将,却是再好不过了,况且一个能说出这般言辞的少年,今后势必非同凡响。”

绿芜有些担心:“若是燕箫没有帝王大愿呢?”

“他有。”她笑了。

绿芜小声嘟囔道:“公主怎知?您和他又不熟。”

“虽不熟,但却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对权势的渴望。”她拍了拍绿芜的肩:“你该明白,在这世上,没有男人能够拒绝权势带来的诱惑,没有人……”

的确没有人能够拒绝权势带来的渴望,她成为六王爷教习夫子,继而一步步走进了政权争斗之中。

现如今,她没心没肺,理应看不透世事,只有这样,才能猜不透结果。如此一来,那些过往回忆,那些刻骨铭心的对话,听起来也就是一场随风飘散的梦而已。

凤夙闭上眼睛,这样也未尝不好。

若燕箫到头来连她是谁都认不出来,那她告诉他是不是顾红妆又有什么区别呢?

就这样吧!有一日过一日,一个人浅吟低唱,一个人麻木不仁,一个人辗转挣扎,重复着生命不息,多好。

佛说:世人死亡那一刻,元神将抽离躯体。所以她不会经历瞳孔放大,全身颤抖带来的恐惧,不会感受到悲凉,更加不会有惊恐不安和万念俱灰。

凤夙笑了笑,这样极好,那些国破家亡,那些抉择舍弃,不会再像坚硬的沙砾不停的碾压着她的伤口。

复活梦已经破灭,她现如今唯有破釜沉舟。

书案上,她提笔在信封上写出“楚皇亲启”四个大字……

********************************************************

“殿下——”不远处齐天佑迈步走了过来。

燕箫一时没吭声,良久,他望着齐天佑目光一触即收,如枯叶飘过水面,“她……如何了?”

“太傅一切安好,只是……”齐天佑欲言又止。

燕箫心下一凛,开口道:“只是什么?”

齐天佑低头声音很轻:“她现如今仍是不愿意见您。”

“咳……咳……”燕箫胸口一痛,骤然咳嗽不已。

那日她突然苏醒,却未曾开口说一句话,她不排斥李恪、齐天佑,甚至是老八,唯独拒绝他的接近。

他喂她吃药的时候,她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不动,当那勺药送到她唇边时,她竟然出其不意的挥掉药碗,滚烫的药汁就那么洒了他一身。

沉沉的闭上眼,她终究是恨他的。

夫子看似洒脱无谓,却沾了他不少习性,戾气记仇,绝非善类。

这一次,她是恨上他了。

齐天佑忍不住劝道:“殿下,太傅初醒,情绪难免激动了一些,再过些时日就好了。”

燕箫眸瞳深黑,越加暗沉,吩咐道:“好生命人伺候着,不管她想要干什么,都不要为难她,若有什么事,切记第一时间告诉我。”

“属下谨记。”

沉默片刻,燕箫忽然问道:“这几日,云阁可有人前来合欢殿?”

微愣,齐天佑大概没想到燕箫会这么问,但还是说道:“回殿下的话,几宫娘娘倒是都派人来过,唯有云阁无人前来。”

这几日,合欢殿一律以殿下身体不适为借口,拒绝人探视,殿下一向不理会这些事情,怎会忽然问起这个。

燕箫神情怔忪,凝视着面前的春树不语,双眉间隐隐阴霾,似在思索着什么?

终于,他开口说道:“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诺。”

齐天佑离去,燕箫在长廊下站了一会儿,直到有披风落在了肩上。

李恪自责不已:“殿下,您什么时候醒的,怎也不叫醒奴才?”说着,李恪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看起来很瞌睡的样子。

“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如果困的话,回去歇着吧!不用近前伺候。”燕箫声音如常,却有一抹历经尘世,只余劫灰般的沧桑。

李恪皱眉道:“那怎么行?奴才不跟着殿下,不放心。”

“……若是睡不着,跟我去一趟云阁吧!”

“云阁?殿下这时候去云阁……”李恪说着,忽然清醒了许多,殿下这么晚不会是去云阁探望云妃吧?

见燕箫眉目冷清,不敢猜测,忙道:“奴才这就前去准备。”

“就你我二人,无需兴师动众。”燕箫清凉的语音如冰砸人,淡淡飘入李恪的耳内。

“可是……”李恪还在迟疑,却见燕箫已经迈步离开,叹了一口气,连忙快步跟上。

燕箫从睡梦中惊醒,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

李恪在他榻前打盹,没有惊醒他,燕箫披衣下床,打开门,夜色如水,黑的令人看不清前路。

四周很静,静得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棋子,夜半相会

云阁草堂,夜间还真是阴气森森,恐怖吓人。爱残璨睵

李恪提灯在前面带路,好几次都险些被长草绊脚摔倒,草丛覆盖在地面上,夜间望去像是铺了厚厚一层青色地毯。如果这时候有虫类和草蛇钻出来的话,实在不该感到惊讶。

“啊——”突兀的尖叫声从李恪嘴里刚发出来,就被燕箫点中了哑穴,于是只能张着嘴,惊恐的看向自己的脚下。

李恪有福气,大晚上竟然脚踩长蛇,那蛇颜色倒也漂亮,全身赤红,在月光映照下,竟然散发出淡淡的红光。

只可惜,就是这样一条罕见好蛇,竟在李恪刚惊呼出声的刹那,就被燕箫用银针直接射死柝。

李恪见赤蛇好半天不动,迟疑的提灯近前望去,这才发现蛇头上耀目的银针,惊惶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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