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猎罪者-第2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专心开车的乔可均突然开口:“这个结局和我看到的不一样。”
  虞冰卿仿佛如梦初醒:“啊,是我糊涂了。在公映版的剧情里这些应该都被删去了。你们看到的情节,应该只到他们海边破镜重圆为止。”
  车厢内陷入了一片静默,驶上了盘山公路,车速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彻底停了下来。
  乔可均瞟了一眼指示牌,说道:“从百步梯往上走就是望海台,车子没法往上开了。”
  虞冰卿下了车,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轻巧地一步步登上那条长达数百级的阶梯。
  温白凡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乔可均则落在了最尾。眼见着快要走到最高处了,只听见前方传来虞冰卿的一声惊呼——
  “渊哥!”
  …
  等看清箫韶以外的那人的面孔,温白凡一下子愣住了。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背包,这人游戏光盘还在自己这儿呢。
  箫韶居高临下地看向郁羡鱼,嘲讽道:“活该,你拿什么跟我比。”
  后者仰面躺在地上,喘了一口粗气,回视的目光充满愤恨。
  “瞪什么瞪,难道我有说错吗?”箫韶忿忿道:“你天天就跟长在桌子边上似的,好几个小时不带动弹,我每天推铁的时间比你走路的时间还长。就你这身体素质还想跟我玩儿偷袭?”
  “闭嘴。”郁羡鱼冲他喊了一嗓子,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虞冰卿上前一步,走到两人面前,皱眉质问道:“阿韶,渊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郁羡鱼嗤笑一声:“喊谁哥呢这是,我可消受不起。”
  “得得得,少在这阴阳怪气的。”箫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惹到你的是我,你把气撒在冰卿身上算什么回事。”
  乔可均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沉声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你们知道胡乱浪费警力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报警了?”郁羡鱼惊疑交加,怒视箫韶。
  “我没有。”箫韶大呼冤枉,“我只是让冰卿来找你……”
  “没有地点,也不说清楚什么事情,连人名都打错了。”说起这事,虞冰卿气不打一处,“这次能找到你俩,多亏两位警官先生的帮忙。”
  “我打错了?”箫韶一脸不可置信,“我打成什么了?”
  虞冰卿翻出手机,一把举到他鼻尖前,“看,你说的,找到警员。”
  “不可能,我输入的明明是找到零渊……”
  虞冰卿深吸一口气,指着郁羡鱼:“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名字!”
  “零……”
  “说了多少遍,你的淮城口音分不清前后韵母!麻烦下次就不要再用九宫格打拼音了成吗?”
  箫韶有点委屈:“都怪这家伙,一身狗脾气,说话就说话,还带生气动手的,把我手机在半路给扔了。”
  “你说谁狗脾气!”
  “都闹够了没有?”乔可均冷冷扫了几人一眼,顿时让场面安静下来。
  温白凡唱白脸打圆场:“既然一场误会,这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赶紧回吧。”
  箫韶主动朝郁羡鱼伸出手,试图将人拽起来,嘴里却还是不饶人:“还不起来,躺地上很凉快是吧?”
  到底是人迹罕至的荒野之地,水雾浓重,春苔暗生,青石板路上湿滑得很,郁羡鱼使劲挣了几下,不料意外就在顷刻之间发生了。
  当年《晨空》出名了以后,望峰山作为取景地也被捎带着红火了一把。南城旅游局对这处观景台进行了细致的修缮,不仅重新砌了阶梯,铺了青石板路,为了安全起见,还在断崖边上增设了护栏,以防止游客不慎造成意外。
  多亏了这些护栏,刚才郁羡鱼顺着惯性的一推,才没有让箫韶跌落万丈深渊。
  但也足以让在场的人在料峭春寒之中惊出一身冷汗。


第53章 八、弃子
  一场闹剧戛然而止。
  回程时,虞冰卿自然没理由再跟乔、温二人一道。山脚下告别之时,她深深看了乔可均一眼,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稍等一下。”温白凡突然叫住了虞冰卿,迅速打开后车厢,取出一个纸袋递到她手里,微笑着轻眨了一下眼睛:“平底鞋,不嫌弃的话就先穿上吧。”
  “那是我给琴姨买的。”乔可均坐在车子里,指尖轻轻敲击方向盘,略显不满地抱怨了一声,倒也没有真的阻止。
  虞冰卿垂下眼眸,嘴角微微勾起。她想了想,又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创可贴,递到温白凡的手里。然后转过身,走到不远处箫韶车子边上,打开后门坐了进去。
  温白凡钻进副驾上,挑了挑眉,将创可贴撕开,“吧嗒”贴在了乔可均手背的一道浅浅的血痕上,一脸嫌弃:“被树枝蹭伤了吧,啧,真娇气。”
  车子行驶在回去的路上,不知过了多久,乔可均突然开口:“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温白凡一手撑着脑袋,挑眉而笑:“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乔可均闷头开车,不答。
  “我之前觉得你长得特像你爸,现在看来,你和她也挺像的。”温白凡顿了顿,试探着道,“所以是为什么……”
  “她抛弃了我,在我一出生的时候。”
  …
  虞冰卿穿上真丝睡衣,在梳妆台前落座,秀美的指尖轻拈起少许乳液,细细涂抹在眼周附近。在等待护肤精华吸收的同时,她取过旁边矮凳上一只泛黄的透明文件夹,从容地取出里面一沓厚重又陈旧的纸张。
  将近五十页的剧本被装订成册,封面最显眼处印着一行褪色的加粗楷体标题《沉空》,另起一行写着“初稿”,再下则是署名,只见印在“编剧”二字后的是一个笔名,临渊。
  这个名字曾经在业界内颇有名气,原因一是低调,二是因为箫韶。尽管在影视行业里,编剧原本就是曝光率较低的一个职业,但以临渊的知名度,他从不露脸的作风也实在有点太过神秘了。但神秘归神秘,临渊的心高气傲也是出了名的。
  曾经在一次邮件采访中,有记者恭维他是箫韶的御用编剧,却被毫不留情地反驳说:“他才是我的御用导演。”这话说来也没错,毕竟就算合作得再紧密,作为导演,箫韶也不可能一直只拍同一个人的本子,但对于临渊来说,没有人能比箫韶能更宽容而完整地拍出他笔下的故事。
  《晨空》最初的剧情与最终呈现在银幕上的版本截然不同,在作者原来的构想中,这不是纯爱片,而是一个始终弥漫着悬疑气息的故事。某种强烈的反转和落差将通过电影的最后十分钟演绎,以回溯的方式将故事里被隐藏的部分讲述出来,目的在于彻底颠覆观众对于人物形象的认知。
  肖文的恋人不是白芸,而是那个处处与他过不去的疯子。那年暑假,肖文来到桃源镇,与疯子不打不相识。他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因为家庭的缘故,骨子里有着极强的掠夺欲,他见这小孩的长相十分合心,性格却像一头暴躁的小豹子,便不由得起了撩拨的心思。只是没想到,他最终俘虏了猎物,自己却也不自觉地沦陷了。
  恋爱会降低人对世界的警惕心,不知怎地,肖文喜欢男生的事情竟被同父异母的大哥发现了。与这私生子暗中较劲多年,终于抓住了他这见不得人的把柄,肖文的大哥喜不自胜地将事情捅到了父亲那里。只是他到底有点莽撞,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尽管让父亲对肖文起了疑心,但也让肖文从情爱的迷障之中清醒了过来。这时候,肖文大哥的舅舅升了官,父亲有心要讨好原配的娘家,转学到桃源一事,其实是肖文自己私底下和父亲主动提出的。他不是出走以求自安的申生,而是卧薪尝胆的勾践。果然,这一贴心的举动消除了此前父子间的嫌隙,重新博得了父亲的好感和怜惜。
  肖文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将会在两年之后出国留学。那么在这两年里,在那偏僻的小镇里,他可以做些什么呢?他想到了白芸,那个病怏怏但无比善良的女孩。也许,自己可以和她谈一场恋爱,来消除父亲对自己性向的怀疑。他知道白芸和疯子的关系很好,也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会让那头小豹子受伤,但肖文顾不上这许多了,毕竟别人再重要,到底比不上自己。
  只是没想到,等他再次回到桃源的时候,白芸已经香消玉殒了。
  但幸好,林小鸢出现了。
  比起很早就参悟生死的性格通透的白芸,林小鸢这种单纯向往美好爱情的小女孩其实更容易俘获。她相信缘分,他便制造偶遇。她陷入低谷,他便妥帖安慰。她变美,他嘴上不说,却用眼神赞美。她想要付出,他便扮演等待拯救的人。她想要爱,他便让她求之不得。肖文将自己对于世故与人心的体察,统统化作玩弄人心的本领。
  而这一切,都被疯子看在了眼里。
  那是一段暗流汹涌的时光,只有在疯子面前,高段数如肖文才会有落于下风、甚至不得不妥协的时候。他对这个小男孩有着深沉隐晦的欲望,而欲望往往会侵蚀理智。
  纠缠与冲突在肖文出国前夕达到了顶峰,随即归于沉寂。
  花了整整八年的时间,肖文的步步为营终于得到了回报,他击败了兄长,成为家族企业最有希望的继承人。肖文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土地,也成功挽回那个曾经绝望而热切爱着他的男孩。他从来都将事业放在第一位不假,但在名利双收的时候,便需要爱情来点缀一番了。
  没想到,就在肖文志得意满之际,他那卧病在床的老父亲却立下遗嘱,声明只有肖文未来的婚生子才有继承他财产的资格……
  …
  这个剧本原来只是临渊笔下一则略显荒诞的戏作,创作的初衷只是一个玩笑,肖文对应箫韶,林渊(疯子原名)与临渊,连姓名都是一字之差,一音之隔,玩的都是文字游戏。只是没想到,这个本子竟辗转被传阅到了莫氏娱乐掌权人的手里。
  那位莫先生看完以后便决定投资这部电影,但前提是对剧情进行大幅度的修改:“肖文的形象要塑造得正面一点吧,一往情深的男主角才符合大多数观众的心理需求。把那个疯子的戏份删掉吧,画蛇添足的角色……倒是林小鸢,出身平凡但独立坚强的女性,塑造好了会吸引很多观众,这将会成为里程碑一样的作品。”
  这种套用情节和背景却偏要把人物篡改得面目全非的行为,无疑触及到了临渊作为创作者的心理底线了,他忿忿反驳:“伪善的谎言就是符合观众的心理需求吗?”
  “观众不需要太多的真实。”莫先生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你太阴暗了,现在的市场需要消费,需要趣味,需要真善美。观众最不需要的,就是你冲到他们面前,嚷嚷着人性有多阴暗,人生有他妈的多操蛋。”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临渊一眼,“那些所谓的反转戏码,除了展示你沾沾自诩的小聪明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意义吗?”
  临渊被他挤兑得无所适从,投资人的刁难是他不擅长应对的。他那时不过而立之年,毕业后一直和箫韶合作,人情往来的事宜都被对方处理得妥帖,在大多数时间,临渊只管埋头创作。“大不了不拍就是了,把我的剧本改得支离破碎这算什么?”
  “不拍么,倒可惜了。我觉得这故事挺有意思的,也相信阿韶能拍好。”莫先生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就是有的人……比较碍事。”
  在那个年代,打擦边球卖腐还没成为影视作品里常见的桥段,但临渊笔下的故事里,男主角之间总有些似有若无的情愫。这背后的原因,还得归结于临渊和箫韶从校园时代便开始的恋人关系。尽管有意避免将真实的人作为原型,但在创作的过程中,他还是难免会代入个人经验以及对日常生活的一些体察。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现在临渊可以确定,这位财雄势大的莫先生在觊觎他的恋人,并将自己视为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临渊涨红了脸,只能撂下有气无力的狠话:“ 我们不需要你的钱也能拍!”
  莫先生的地位和财富都与两个年轻人不可同日而语,他甚至懒得与临渊进行无聊的情爱较量,而是从根本上,试图切断他和箫韶之间的羁绊。
  “我们?”莫先生脸上闪过一丝嘲弄,眼神仿佛在看着已经一败涂地的对手:“你太自负了,没有了箫韶的镜头,你的剧本根本一文不值,但相反,摆脱了你那些自以为是的无病呻吟,他会被更多人欢迎和欣赏。”
  莫先生承认,箫韶对于自己而言相当有吸引力,在各种意义上。他年近不惑,野心鼎盛,想要经由莫氏开创一个娱乐盛世,而将箫韶这个名字打造成一块现象级的金字招牌,将是计划链中重要的一环。
  “今天我只是来听听你的意见,但事实上,你的意见并不重要。”莫先生早已看穿临渊和箫韶之间潜藏未露却又不可弥合的分歧,他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接下来,就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阿韶到底会怎样选择吧。”
  …
  虞冰卿摩挲着纸张上“沉空”二字,内心思绪万千。
  比起临渊的激烈与偏执,在那时候,虞冰卿反倒更能理解箫韶的选择——想要自由,就必须先给自己戴上枷锁。越是想要保全什么,必须先让自己学会失去,才能变得强大。
  一开始,箫韶是坚定不移地和临渊站在一起的。这是艰难的一步,他拒绝了莫氏娱乐的注资,也就意味着将自己逼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里——倒也不是因为无人赏识,但这事关乎站队问题,没有人愿意公开与莫先生对着干,无端得罪了行业大佬。
  只可惜,个体的力量只是茫茫大海之中的一小撮浪花,而资本的走向却如同洋流。金钱、地位、人脉、声望和舆论环环相扣,在精准运作的庞大机器面前,挡车的螳臂顷刻间便会被碾压干净。
  在拍摄越发接近尾声的时候,箫韶所面临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终于清醒过来,单凭少年意气是无法跟莫氏所代表的娱乐工业王国抗衡的。最终,他选择了妥协,签下与莫氏的合作协议,随后花了将近两周时间将已经拍摄完成的素材重新剪辑。
  而这一切在悄然发生的时候,临渊都是不知情的。直到试映会上,片头打出《晨空》而非《沉空》的字样,他才猛然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箫韶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剪辑功力曾让他倾心不已,那一刻看来却那么的可恨。
  创作之难大约只有分娩可比,在临渊眼里,箫韶就是为了名利背叛的他,亲手抛弃他们共同的孩子。而箫韶比临渊涉世更深,在他看来,两人都还太年轻,太弱小,命运就像是兵临城下的侵略者,有时候,人们需要割让时间、爱和尊严,只是为了获得喘息重来的机会。
  电影最终以一种纯真唯美的姿态落幕,却成为了两人背道而驰的开始。而让他们真正决裂的事件,发生在距离《晨空》全国公映的三天前。
  当时,有一名年轻人跳了出来,在媒体前声称他的剧本被抄袭了!
  这人最初控诉的对象是《晨空》剧组,等吸引够了关注度,再将矛头直直指向编剧临渊,声称自己参与了创作却没有得到署名权,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成了临渊的抢手。巧妙的是,这人没有闹上法庭,而是不停地以“爆料”形式编造事件细节,放任媒体尽情渲染、加工,让群众津津有味地看了好大一场热闹,也让电影得到了空前的关注度,吸引了不少人亲自到电影院去一探究竟。
  在那个久远的年代里,在人们脑海里还没有炒作的概念,抄袭也还是颇严重的道德污点,而这一切以抹黑为前提的营利行为背后,都是莫先生在一手操控的。
  有人建议临渊出示手稿以证清白。只是,最初的剧本与最后剪辑而成的电影在情节和设定上相去甚远,这样一来,难免会将他和箫韶之间的龃龉公之于众。箫韶对这种做法明确表示反对,在他看来,舆论是不分对错的,只要沉默以对,待公众的注意力得到转移,事件很快就会平息。他的思路不无道理,可架不住有人刻意挑拨离间。不知怎地,临渊竟发现了这些炒作行为都是有预谋的,并误会了箫韶也参与了其中。一怒之下,他将手稿公布了。
  本以为人们看了原稿就会停止对自己的指控,只是临渊忽略了很关键的一点,文字呈现的效果和影视是不一样的,优美的画面,精湛的表演,恰到好处的留白,讲述方式往往比故事本身更重要。更何况,有机会且有耐心把剧本读完的人原本就不多,大多数人并不真正在意他的剧本写得怎么样,会被发散传播的只有梗概和评价,尤其是权威者的评价。而意见领袖们告诉大众,与电影院里歌颂人性之美的故事相比,临渊的文字充满了不怀好意的幻想,他们嘲笑他江郎才尽,有人讽刺他尸位素餐。这些评价汇聚到一起,便堆积成了阻隔在真实前的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归焉。这时,舆论的焦点已经偏移,而事件的导火索和始作俑者,已经没有人关注了。
  就在他蒙受这种种抨击的时候,箫韶自始至终没有站出来为他说过一句话,他每天都忙于与各院线的负责人应酬往来,分身乏术。
  后来,临渊终于想明白了,令自己变得不体面的不是被指控抄袭,而是他不愿与时代同流。同流未必就是合污,但逆流,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晨空》首周战绩告捷,创下了当时国产电影史上票房的巅峰,而这个记录,直到好几年后,才由箫韶自己亲手打破。箫韶年少成名,但这十几年来,光是口碑赞颂已经不足以让他满足了。只有实实在在地赚到钱,他才能真正有底气地去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
  庆功宴结束后,他回到家,打算正是跟临渊道歉和好。没想到,临渊已经悄不作声地搬离了这个他们共同相处了十几年的地方了。
  三年后,当临渊化名郁羡鱼重新回到影视圈,曾有人发现了他笔名的端倪,笑道,临渊羡鱼,模仿谁不好,居然模仿那个临渊。但一年年过去,知道临渊的人越来越少,便连这一点的嘲笑,也再听不到了。
  …
  乔可均第一次见到虞冰卿也是在电视上,那一年他六岁,而那个本应他叫做妈妈的女人,彼时也只有二十五岁。
  记得那一天早上,乔可均起床后发现乔衡镜又不在家,便生了好大一顿闷气,连午饭都不愿意吃。为了哄他,保姆打开了电视,大概是前天晚上,乔衡镜忘了将影碟机里的光盘取出,画面便直接从暂停的部分接着往下播放。
  看到她的第一眼,小小的乔可均心里就产生了一种无可自抑的奇妙的悸动。
  那是一部翻拍的《赵氏孤儿》。相传程婴为了瞒过权势滔天的屠岸贾,保全赵氏遗孤的性命,便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献出。而虞冰卿饰演的程婴的妻子在无法说服丈夫回心转意的情况下,私自先将两个婴儿对调,让程婴误以为活下来的是真正的赵氏孤儿赵武。
  二十年后,“赵武”长大成人,完成了复仇的使命并重返权力巅峰。这时候,程氏才将真相对程婴和盘托出,“你怨我坏了你的大义,我又何尝不恨透了你的大义,但我必须保全我的孩子,只要他能活得好好的,我可以将坏事做尽。”
  后来再看这段话,乔可均只觉得虚伪又讽刺。那人果然是最好的女演员,能诠释超越经验的感情,纵使她曾无情地抛弃自己的孩子,却也不耽误她将一位沉痛悲壮的母亲演绎得入木三分。


第54章 九、破碎
  箫韶和虞冰卿时隔二十年再次合作,话题度一直居高不下,不仅是宣传力度够大的原因,在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这对“黄金组合”触动了许多年长观众的怀旧情结。
  箫韶从业三十多年,江湖地位已不容置疑,但直到今天,出自他手的最让人难以忘怀的电影,还都是发生在与“初代箫女郎”合作的那十七年。尽管那时候的电影章法还不成熟,但个人风格浓烈,很有生命力。那些故事就如同未经加工的青苹果,或许口感略显粗糙生涩,却别有一种鲜活的滋味。
  相比起来,后来的箫氏电影尽管剧本越发严谨,故事逻辑渐趋完美,视觉特效、画面质感都与以前都不可同日而比,但就像便利店里出售的苹果汁,颜色鲜亮,酸甜适中,却始终少了几分打动人心的力量在里面。
  只是观众们恐怕还是要失望了,从制作和剧情上看,《白良关》依然是一部不折不扣的商业喜剧片。无论是演员还是导演都不过作为影视工业链的一环,大环境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存在就变得有所不同。但幸好对于很多人来说,看到箫韶和虞冰卿同时出现在荧幕上,就已经足以满足他们的情怀想象了。
  一晃二十年,虞冰卿从一代“箫女郎”成了名气不逊于箫韶的国际大明星,而箫韶也从一名导演成了国内最大娱乐公司的大股东之一,实力足以与莫氏老板分庭抗礼。十多年前,箫韶与莫大老板不合的消息在圈内不胫而走,有传言说他甚至当众打过莫先生一拳,很多人在背地里都不看好他,认为箫韶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没想到,他还是稳稳当当地走到了今天,前几天还在媒体前与莫先生相谈甚欢,就是不知道,在两人友善的面孔背后,是怎样的暗流汹涌了。
  当然,比起权利斗争,虞冰卿与箫韶之间扑朔迷离的私人关系更加让人津津乐道。在虞冰卿定居A国的二十年里,有好几次被路人、狗仔或是伪装成路人的狗仔拍到了她与神秘男子亲密相处的照片。幸好虞冰卿远在重洋之外,国内媒体也没办法一直追踪她的生活,加上对方警惕心很强,始终没让人拍到正面,绯闻便总是不了了之。
  …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身着浅白色家居服的乔可均坐在地毯上,电视上泛起的光亮覆在他仰起的脸上,映得一双眼睛宛如幽幽深泉。
  “成名对我来说,并不代表拥有更多爱你的人,只是多了许多不允许你犯错的人。在这个过程中,我甚至失去了许多在乎的东西……”虞冰卿坐在访谈室里与主持人侃侃而谈,时光让画面悄然重叠,她看起来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致嫣然。
  “你后悔过吗,为那些失去的东西?”主持人问道。
  虞冰卿浅浅一笑,语气却很坚决:“我从不后悔。”
  这一辑纪念节目播出的同时,她已经坐上了到A国的飞机,这一走,就是将近二十年。而直到那时候,乔可均才从父亲口中证实了自己和这个女人之间的血缘关系。
  饶是乔可均现在看起来再成熟稳重,但许多年前,他也还只是一个处在叛逆期之中的少年,甚至没办法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也会故意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希望博取父亲的注意。十五岁那一年,乔可均离家出走,结识了一个绰号叫做“壁虎”的男人,稀里糊涂地就跟着对方,窝在塘街上一混就是好几个月。
  倒不是乔可均一直不想回家,只是乔衡镜的态度实在让他下不来台。直到乔可均出走的两天后,乔衡镜才发现了儿子不在家。以他的能力,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了儿子的下落,可见面以后,乔衡镜却没有要将人领回家的意思,只留下了足够的钱,对乔可均说:“喜欢就待在这里玩几天吧,权当长长见识。”
  这种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憋屈感贯穿着乔可均成长的始终。一方面是乔家人的天性使然,另一方面,没有妻子和母亲的角色在父子之间沟通磨合的角色,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多年来一直不冷不热的,在某种程度上比陌生人还陌生。
  …
  温白凡推开房门,学着乔可均的样子挨着人盘腿坐下,将一杯温热的可可奶塞到他手心,腾出来的手又不安分地摸了一把乔可均睡衣上那层绵软的绒毛。
  “干嘛呢?”
  温白凡边蹭边笑道:“总觉得你今天特别可爱。”
  乔可均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直到遇见了这个人,自己才似乎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
  温白凡被盯得有点不自在,笑道:“你看什么呀?”
  “看你。”
  温白凡一挑眉:“好看吗?”
  “……好。”乔可均耳尖悄然一红。
  “那我们元宵节下班后去看电影怎么样?”温白凡突然提议。
  “好。”
  “不带真哥哥,就我俩。”
  “好。”
  温白凡跟个偷油耗子似的悄咪咪瞄了他一眼,试探着问:“那咱们去看《白良关》好吧?”
  乔可均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吐出了一个“好”字。
  去日苦多,但幸好,来日方长。眼前的这个人,或许可以陪伴着他一□□补过去那些破碎的时刻。
  …
  乔可均站立的样子如同一尊古罗马雕塑,一动不动伫立在影院门口,仿佛对周围隐秘且频繁的打量浑然不觉。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来克制自己,才没有将怀里那一大桶温热喷香的爆米花当场捏碎。为了响应最近名目繁多的情人节,爆米花的纸桶包装从寻常的黄白色“Poprn!”换成了高调到令人发指的粉红色,中间还印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娇俏红心。
  不知等了多久,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那个声称吃不到爆米花就要闹的始作俑者终于从人头涌动的小卖部抽出身来,高举着两个旋风状冰激凌向他走来。
  快走到他面前时,温白凡突然停住了脚步,低头一口咬掉一个尖儿,才把其中一个递给乔可均:“请你吃,秃头雪糕,限量版。”
  “我谢谢你。”乔可均哭笑不得地接过,尝了一口,味道倒还不错。
  温白凡地下党接头一样神秘地左右瞄了瞄,催促乔可均:“快进去,咱们的位置在最后一排。记住,气场要低调,动作要迅速,因为我订不到普通票,只剩下情侣座了。”
  乔可均看了一眼手里的爆米花桶,面无表情地质疑:“就这你还想低调?”
  “想。”温白凡坚定地点了点头。
  尽管温白凡的要求相当无理且无理,但好在这家影院的情侣座设计颇为贴心,不仅位置宽敞,视野隐秘,而且还有专门的进出口通道,也算是对得起那翻了一倍的票价了。
  音乐响起,随着屏幕暗下去的时刻,乔可均终于松了一口气。
  开场好几分钟后,坐在他们前方的一对情侣才十指紧扣地姗姗来迟。他们弄出的动静不算大,但在漆黑一片的影院里走动总归还是令人在意的,乔可均下意识便往那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两人逆着光,男方长得特别高,尽管在走动的时候努力弯下腰,却依然不小心挡住了屏幕的一部分,女方穿着很臃肿,看不出身材,不知是不是特别怕冷,这个天气里依然把围巾裹得厚实。
  但他看了两眼,便被身旁“嘎吱嘎吱”的动静给转移了注意力,温白凡一口雪糕一□□米花,跟个花栗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