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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乱风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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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哽咽岂是几滴眼泪可以宣泄?
  正哭着,几个女孩儿闻声而来。
  其中一个竟然是芳芳。
  芳芳看着哭泣的我,说:“吆,这不是小静吗?怎么了这是?”我极力低头忍住眼泪,不想让芳芳看见我的窘迫,可是不争气的眼泪还是一串串地掉下来。从早晨的满怀希望,到现在的几近绝望,否定我命运的仅仅是一个龌龊的吧台主管!我觉得我的生命过于渺小,微弱地不堪一击。

  ☆、31、又见芳芳

  芳芳一旁的小姑娘开口说话了,满嘴的东北口音:“芳芳,这人你认识啊?”说着小东北递给了我一块儿湿巾。我接过湿巾,擦干了眼泪,稳定了下情绪,缓缓抬起头来,冲芳芳说:“你在这里上班啊?”
  芳芳得意地笑着说:“是啊,原来的员工,陈总就接受了我一个。”话语间仿佛不经意的眉飞色舞。
  我看着芳芳的样子,又想起她对我、红菱、少华的所作所为,恨不得上去咬死她。旁边的小东北问我:“你叫小静啊?原来也在这里?”
  小东北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但是人却挺老练的,她说着坐下拍拍我的肩膀说:“是不是主管不肯要你?你下午来吧,陈总下午一般在这里。你认识兰姨吗?她和陈总是老乡,让她帮你说说吧。”
  我不理芳芳,转身问小东北:“兰姨是谁?”
  小东北还没搭话呢,芳芳抢着说:“兰姨你都不知道还想在这里混?”
  小东北说:“兰姨是这里的妈咪。”
  我“哦”了一声,冲小东北点头示好,就离开了KTV。临别我又怕芳芳从中使坏,想起丽姐和少华嘱咐我要和芳芳成为朋友。终于违心地冲芳芳点了下头,拍拍她的肩膀说:“芳芳,真羡慕你。”
  芳芳一听乐了,拉着我的手非要我去员工房坐坐。我推脱说还有事,芳芳这才将我送了出来。
  无可奈何只有回家,当时的我连公交车都舍不得坐。真怕自己没活路了,从此只能靠接济度日。
  到了家里,红菱和少华呼呼大睡,珠儿估计是去上班了。我瘫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到了家里,这才意识到饿了,随便熬了点粥,弄了点小菜。
  吃完之后,打开电脑浑浑噩噩地点着鼠标,忽然觉得我的命运如同未知的链接,不知道将导向哪里。当时的人生迷茫地如没有网址导航的首页,不知归途何处。
  珠儿晚上回家,我把当天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珠儿听了还没说话,红菱和少华却异口同声地说:“芳芳那个婊子!”。其中红菱面目最为狰狞,咬牙切齿的。
  “早上丽姐在电话里是怎么说的?”珠儿问我,:“实在不行,重新找一家吧。”
  我回忆了下,肯定地说:“再试试吧。丽姐亲口告诉我,陈总已经答应了。”珠儿问:“肯定?”我说:“肯定。”
  这时珠儿拍了拍我的背说:“放心吧,没事的。那是闽南老板吊你胃口呢。”我听不明白疑惑地看着珠儿。
  珠儿笑着说:“那个闽南人当初答应接受你们,现在又不要了。然后答应了丽姐,又让主管拒绝你。给你制造了很多困难,你上班的阻力越多,你就对那个工作越珍惜,越卖力。”
  如果珠儿说的是真的,那个闽南人就太恶心,但我还是情愿他是吊胃口,只要他肯接收我就行。
  珠儿要我给丽姐打电话说一下,我接通了丽姐的电话,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丽姐说:“放心吧,没事。等过几天我忙过了这阵子,姐姐带你去见陈总。”
  挂了电话,我还是心神不宁的。珠儿看我忧心忡忡的,安慰了下我,并说明天带我去放松一下。
  我回头对珠儿撅嘴说:“别又是陈怡那帮人啊,我不喜欢。”
  珠儿说,:“我也不喜欢,明儿就咱俩玩儿去。”
  第二天出了门。珠儿径直带我去了一家盲人按摩店,她说自己最近上班坐的太久,颈椎疼。
  进了店,我却发现盲人按摩并不盲。
  珠儿好像和按摩的技师很熟悉,轻车熟路地躺在了按摩床上。
  我就坐在旁边,按摩师边给珠儿按摩边聊天。珠儿不时问问生意如何?
  按摩师也谦谦有礼地说:“多亏您照顾,生意还过得去。”我看按摩师用手指,掌,肘给珠儿按摩,累的满头大汗,我还特意观察了下按摩师的眼睛,好像的确不是盲人。
  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珠儿按摩完了,对我说:“来,小静,你也来感受一下,很舒服呢,对痛经、手脚酸麻也有效果。”
  珠儿回头冲按摩师笑了笑说:“我妹妹,来上大学的。”
  我依样脱了鞋子躺在按摩床上。按摩师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你的腿和脚这漂亮!”我也笑着回应:“谢谢。”
  她开始给我按摩了,一边按一边说:“多羡慕你啊,花儿依样的年龄,还可以读大学。”
  我听她这么羡慕我,觉得有点无所是从,心里暗想:如果她知道我大学毕业做了陪酒女,而现在被逼的走投无路,不知道会不会羡慕我。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那么说:“是吗?谢谢。现在的大学生也不值钱了哦。”
  按摩师始终抱着一个会心的微笑说:“别那么说啊,要乐观一点。你们好歹身体健全吧?”
  我听她这么说,又看了下她的眼睛,依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这种事又不好问,只有点头搪塞。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我的按摩也结束了。
  珠儿打开钱包要付帐,按摩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着说:“谢谢,每人50元每次,两个人100块。”
  珠儿掏了两百递给按摩师说:“不用找了,你看你都流汗了,多辛苦。”按摩师推辞着说:“您每次都给我小费,真不好意思。”珠儿说:“没关系,你还治好了我的骨质增生呢。”
  回家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了珠儿:“那按摩师我看眼睛挺正常啊。”珠儿说:“什么呀!我在她那里按摩保健好几年,挺不幸的一个女人,但很乐观,很坚强。按摩手法也好,所以我乐意去她那里。”
  听珠儿说,那个按摩师十二岁的时候感冒发高烧导致视网膜色素脱落,四处求医都没有治好,现在貌似局部失明了,也算盲人的一种。
  按摩师第一个丈夫突发脑溢血死了,领着一个孩子改嫁后,第二个男人也是农村的。男方家里比较封建,总觉得她的按摩店和色情沾边儿,所以两个人关系很一般。这个女人屡次很无奈地对珠儿说,我要是眼睛好,能干别的,愿意遭受那些风言风语吗?
  珠儿说她每次听按摩师这么说,都会骂她自己耳根子软,自己靠手艺吃饭,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好怕的?
  珠儿说完这些,还愤愤不平地说:“我还劝她离婚呢,要那么个傻男人有什么用?反正什么忙都帮不了,生活也接济不上。”
  我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笑着说:“你别胡说。我们农村有宁拆十座桥,不拆一对缘的说法,都是劝和不劝分。哪儿有你这样的?”珠儿摆摆手说,:“你们农村的陋习要改,女人要获得潇洒就得靠自己,懂吗?”
  我到不介意珠儿说什么,只是想那个按摩师那样的职业都会被人误会,而自己的情况如果被家人知道了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把我赶出家门?家人知道了一定会像按摩师丈夫那样鄙视我的职业而冷落孤立我,我觉得宁死也不能让家里知道我是陪酒的,而且和人舌吻,身体摩擦过无数次。
  但是我如果去干别的,一个月一两千的收入,我怎么养家?家里问起前后收入的差距,我又该怎么解释?
  虽说害怕人知道我这个职业,但是想起陈总的出尔反尔,我又害怕连眼前这个工作都没有了,我该怎么办?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心里越想越矛盾,越想越害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反正无论怎样我都是无路可走。

  ☆、32、一线希望

  这次的煎熬时间并不长,两三天后,丽姐带我找到了陈总。
  陈总见我很诧异地问:“你怎么还没有来上班?”
  我说:“上次来又被主管拒绝了。”
  陈总叼着雪茄,走到我跟前拍拍我的肩膀说:“误会,误会啊,我盘下这个店也是阿丽的男朋友介绍的,我怎么会不要她的小妹妹呢?好了,明天就来上班吧。”
  我当时真觉得这个闽南猪头帅的一塌糊涂,他简直就是我的恩人。我只想着,一定要好好工作,多推销酒水,这样才对得起陈总对我的知遇之恩。
  一路上拉着丽姐唱着小曲儿回到了珠儿家。
  珠儿听我说了来龙去脉,倒冷笑着说:“我没说错吧,那个老东西吊你胃口呢。以后你自己小心点儿。”
  当时我哪管的了那么多,只是觉得自己又有工作的机会,可以赚钱了。
  丽姐听珠儿那么说,倒是拉着我的手说:“小静,你还年轻,一定得想好自己的出路啊,总不能这条路走到底吧。”
  我也来不及规划我的未来,本来就迷雾重重的世道,哪儿我生存的轨迹?还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哪里配有有什么未来和理想?很久很久以前,我想做柴静那样的女记者,很久以前我想开个小店有吃有喝。现在我只想解决我下个月的吃饭问题!
  晚上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少华和红菱,大家都替我高兴。那段乱七八糟的日子终于有了一件儿喜事,丽姐买了点材料,我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一点都没错。这段时间的内心阴霾一扫而光,手脚也轻快起来了,做饭烧菜得心应手,七八个菜一蹴而就。看着大家对我的厨艺赞口不绝,我心里可高兴了。
  第二天早早起床,洗了个澡。把日常用品收拾了一下,也就仅仅装满了一个挎包。
  少华和红菱见我要走,自己也不好意思在打扰珠儿了,纷纷收拾东西说是要住到洗浴城去。珠儿也没拦我们,只是嘱咐以后大家分开了,要多多小心,并叮嘱我常来陪陪她。
  一路坐着公交,在车窗的位置上看风景,觉得好惬意。
  是的,原来生活可以更美的!
  这次那个主管并没有再为难我。
  见了我后,轻蔑地说了声:“怎么才来?”然后拿起电话拨了个短号。
  不一会儿,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女人一扭一扭地进来了。那晃动的曲折身姿,尴尬地一如我的人生。她斜眼冲我瞅了瞅,一口难以启齿的普通话开腔了:“你就是小静?”
  我微笑着说,:“嗯!您是?”
  胖女人转身不理我,屁股一扭一扭地往出走,高傲的回音挤出来几个字:“叫我兰姨!”
  我跟着兰姨往出走,在走廊里兰姨给我讲了讲规矩。
  规矩倒是大同小异,只是这里的酒水提成比原来低了很多。原来陈总明明答应是提成增加的,现在越来越觉得他不厚道了。除了忍受,还能怎么样?
  跟着兰姨进了员工房,这里姑娘比原来多很多。
  那天和芳芳一起的小东北也在,见兰姨进来,立马起身让座,又是递烟又是倒水的。兰姨朝角落的一张床一指,示意我就住在那里。然后点上小东北的烟,又一扭一扭地走了。
  小东北帮我收拾好床铺,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小静,你呢?”小东北一边发短信一边说:“红红。”
  我见芳芳不在,就问她:“芳芳呢?这里姑娘怎么这么多?”
  红红说:“芳芳不知道去哪儿了。这里姑娘多么?你连这个都不懂啊?老板招的姑娘越多,酒水提成越低,姑娘们才会有危机感,不努力就赚不到钱,反正又没底薪,老板才不怕呢。咱们只有相互竞争,玩儿命地给客人推销酒水,才能有钱拿。”
  说着,红红就接了个电话,然后溜了。
  房间里一群姑娘七嘴八舌地聊着,我一听方言,全是闽南、广东人,其他几个是东北的。看来还真被珠儿说中了,陈总自己新招了一批人就不要我们了。那他为什么要骗我们?早知道这样就不死守这里了,去其他地方也好。
  晚上,客人逐渐多了,姑娘们开始忙碌起来。兰姨时不时会进来叫几个姑娘出去走台。芳芳已经走了两轮了,可是兰姨还是没有叫我。
  我暗想,可能是我刚来吧,兰姨叫我熟悉一下。
  红红也走完一个房了,有时间和我坐下聊几句。我说:“芳芳在这里很吃香啊?”
  红红说:“还可以吧。”
  聊了没几句,红红又进了一个包房,而我仍然被冷落在那里。
  接近临晨的时候,红红进来对我说:“兰姨要是问我,你就说去包房了,没见人。知道了吗?”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点头许诺。
  红红这才便借机溜了出去。
  兰姨对我一冷落就是一星期,我在那个员工房里坐了一周的冷板凳。期间,珠儿和丽姐以及红菱都有打电话来问候,我只能唯唯诺诺地说一切还好。只有少华对我置之不理,我想她是卖疯了吧。
  期间我对这里的情况也渐渐熟悉了,这里重新开业后生意异常地火爆。消费档次也高了很多,唯一没变的就是小费收入。但是令我诧异的是,当我问及红红时,她的收入却比我原来高很多。
  只是这里的姑娘串台很厉害。所谓串台就是姑娘们无组织无纪律地任意跑包房,赚小费。甚至是一个姑娘来回穿梭在两三个包房里挣小费。其中串台串的最厉害的还不是芳芳,是红红。
  这个小家伙对三令五申的纪律根本置之不理,该串的绝对串。她不但串台,而且隔三岔五会溜出去一次。她每次溜出去都会叮嘱我,兰姨如果查岗,就帮她掩饰。
  有一次红红刚进包房不久,就出来了,直奔员工房对我说:“你去帮我顶一会儿吧,赚的钱和酒水提成都算你的。”我问她:“你怎么了?”红红焦急地说:“有点急事,出去一下。”
  不由分说,她把我推到了一个中包里就跑了。

  ☆、33、红红的小算盘

  这是新装潢后,我第一次走进这里的包房。
  装修档次确实豪华了不少,设备比原来也有很多提升。当我坐下来拉开沙发的边角布时,我才注意到陈总只是在原来的沙发上铺了一层新的沙发套而已,其实还是旧的。我注意了下墙角和屋顶的装饰,十有八九也是蜻蜓点水般地翻新,不曾有洗心革面的变化。
  但是这些几乎投机的装潢,确实让人感觉耳目一新,档次高了不少。老陈还真有一手,说起做生意,北方人还真干不过南方人。
  一个中年男人一把搂住了我的腰,我职业地笑了笑,然后发嗲地敬酒。大约两个小时后,客人们结账走人,而我得了一百块小费。
  直到第二天红红才回来。还没等我开口问她,她先问我:“昨天赚了多少?”我说:“一百。”红红鄙视地笑着说:“真少!”她倒在我的床上说:“你们原来就靠酒水提成和小费?”我惊异地问:“那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啊?”
  红红起身拍了下我的脑袋说:“笨蛋,还有客损啊!亏你这么大年纪了;这都不知道。”我问:“客损是什么?”红红说:“你注意到包房的《顾客须知》了吗?就是包房各种设备的损坏赔偿价目表,垃圾桶100,烟灰缸200,沙发布300,红酒杯100,麦克风500,电视8000,音响12000,还有空调啊,衣架啊什么的。”
  我说:“注意到了啊,这个原来就有的。我们赚钱和这个有什么关系?”红红笑着说:“真是榆木疙瘩,点都点不透。你进包房后,先和客人喝酒啊。酒壮人色胆,喝得差不多了就和客人玩儿暧昧。然后假装和他们接吻啊,亲热啊,或者他们模你的时候你挣扎下,打翻一个烟灰缸啊,红酒杯啊什么的,要么假装不小心把麦克风从桌子上掉到地下,你放心那麦克风一摔就坏!然后客人结账的时候吧台会要他们照价赔偿,这部分赔偿就叫客损。客损的收入咱们和老板五五分。一般客人对这种赔偿都是吃个哑巴亏,不会计较的。啦啦啦,爽吧?我一直想假装弄坏一个音响,结果一直未遂,哈哈哈……”
  我听得目瞪口呆,头一次听说KTV竟然可以这样赚钱,不解地问:“这不是坑人吗?人家告到老板那里,我们就被开了!”红红点了根烟说:“开个屁!这全是兰姨教的,没有老板点头。她敢这么教吗?一定是老板也同意的,放心赚大钱吧你就!”
  我终于明白了芳芳为什么会在这里如鱼得水,也明白了红红的收入为什么会比我当初高很多。我觉得自己虽然离开了三个月,但是似乎落伍了几百个世纪。我如一个三万年前的山顶洞人,赤裸着用原始人就该有的廉耻作为遮羞布,尴尬地站在这个天翻地覆的现代化城市街头,手里拿着蹩脚的破石器,幼稚地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母系社会。
  我主动转移了下话题,问:“你怎么老在工作的中途溜出去?昨晚还没回来。”
  红红做了个“嘘”的手势说:“小声点儿,让芳芳知道我就完了。她一定会去向兰姨告状的!”说着她压低声音对我说:“我有时候中途出去是给男朋友送钱去了,昨晚没回来,和他过夜了。”
  我惊异地问:“多大了?就有男朋友?”红红说:“别以为我是小孩子,我都快十九岁了,做夜场也快两年了。”
  我看着这个坐在我床上,双脚还够不着地面的小女孩儿真是越来越迷茫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儿竟然成了这副模样,而我十八岁的时候,正在一个遥远的山沟里捧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发愁呢。当时正值八九月,我刚收了麦,背着高高的麦垛子回家,一进门就看到了录取通知书。
  于是家人开始为我上不上大学开始商议,最后还是爷爷决定再苦也要让我去读书。然后全家几乎像败家子似的疯了一个月,卖猪,卖粮,卖鸡蛋、满村儿满镇地找人借钱、妈妈没日没夜地用高粱穗儿做笤帚,尽管她知道那不分昼夜作出来的笤帚对于我上学的学费和其他费用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但是她又能怎样呢?一个极力挣扎的、老实了一辈子的农村妇女尽管十分渴望,但是还是没有其他的赚钱的门路。爷爷最后实在没办法还去卖了几次血!
  而眼前这个小姑娘竟然已经在夜场混迹了快两年了,竟然还有了男朋友,并且过了夜!我怵在床头许久都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缓过神来;继续问:“你男朋友还在读书?”
  红红摇摇手说:“他比我大五岁,早就辍学了,读到初中就不读了。在外边租了个房子上网玩儿网游呢,隔三五天回去给他点儿钱,再和他做做爱。”我看红红如此云淡风轻地说着这些,实在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眼前的这个叫红红的小家伙竟然养着一个比他大五岁的四肢健全、无所事事的男人!
  临了,红红还特意嘱咐我:“保密哦!”
  当天晚上,姐妹们又纷纷被兰姨领取走台了,唯独剩下了我。心里实在不是滋味,来这里快十天了,就赚了一百块,还是顶替红红才拿到的。
  发愁也没有办法,只有一个人坐在员工房里坐着冷板凳。当时的我连烟都不敢多抽,在这么下去吃饭都成问题,抽烟都成了一种奢侈!
  当天晚上,红红的客人走的很早。她回来的时候,其他的姐妹还没回来。我就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随便说了说自己的窘迫和苦闷,我说:“为什么兰姨不要我走台啊?”
  红红说:“你没讨好过她吧?她瞧不顺眼的就是不让走台,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后来送了她几包烟就好了。”
  周一比较冷清,我抽空回了趟珠儿家。
  和珠儿拉了拉家常,吃了顿便饭。珠儿说惦记我的肉末炖粉条了,我给她足足做了一大盆,够她一个人吃两天的了。
  珠儿问我怎么样,我说:“还好吧。”其实心里苦的没办法。
  临走的时候,珠儿送了我一个MP3,和两双丝袜。
  珠儿说去买衣袜的时候想起我了,顺便给我买了两双。我拿了mp3在电脑上下了很多许美静、许茹芸、王菲的歌才回了KTV。
  刚进员工房,兰姨就进来了,质问我为什么到处乱跑。
  我只好低着头说,出去买了点东西。一边说一边把包包里小零碎拿出来,当我拿出两双丝袜的时候,兰姨眼睛一亮说:“哪儿买的啊?”
  我灵机一动说:“兰姨,这是专门买来送给你的。”
  我在那一瞬间仿佛得到了上帝的眷顾,这个肥胖的老女人拉着我的手,一边摸我的手背一边说:“吆,你还这么关心我啊?瞧你出去给累的,满头大汗,下回可不许这样了,工作本来就幸苦。”
  我受宠若惊之余,绝对没想到两双破丝袜就能打翻一个大肥婆!估计是她腿太粗,丝袜不耐穿吧。
  听兰姨这么一说,我连连赔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兰姨也再没废话,拿了丝袜就走,肥胖的身躯又尴尬地扭了出去。当时觉得诧异,好歹月收入也可以,怎么小气倒几双丝袜都这么高兴。后来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么一种人,沾点儿便宜就觉得幸福了,给她一包十元钱的香烟她都会开心半个世纪。
  此后时不时见红红给她一包瓜子儿,芳芳给她一包饼干什么的。她这样爱占便宜其实我是也很开心,就当打发个爱吃零食的小狗吧。兰姨的快乐生活,往往就这么简单……

  ☆、34、兰姨

  当天晚上,兰姨就亲切地拉着我的手去走台了。
  在一个不大的包房里,我被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看中留了下来。
  程式化地敬酒,碰酒。很久没玩儿过的高山流水和波涛汹涌又温习了两次,客人很开心,我也很开心。客人开心的是我这个女人的胸会递酒给他喝,我高兴的是我和我的胸终于又还可以赚钱了。
  仔细观察了一下,同包房的几个姐妹除了像我们原来一样偷偷浪费酒水以外,喝得也很凶。三杯两盏浓酒之后,另有所图的另有所图,蠢蠢欲动的蠢蠢欲动。身旁有接吻的,摩擦的,躺在沙发上扭动的……
  我身边的这个中年男人问我:“你出台吗?”
  我摇摇头。还算好,他没有再问,只是淡淡地说:“你们这里不出台的好像不多哦!”,说完就和我摇着骰子喝酒。只听“咣咣”的几声,一个客人和一个姐妹扭动着双腿交叉在一起,几个杯子应声落地。
  我看着地上的玻璃杯,心想,钱来了!
  果然在客人付账的时候,因为客损的酒杯赔了几百块。来这里的客人只要玩儿开心,通常也不会在意这点钱,而有的占了姑娘的便宜也不好多说什么。
  当天我拿到了两百块,仅仅是小费,没有客损。
  之后隔一段时间会给兰姨买点零食,或者一两包香烟。偶尔空档期也和丽姐珠儿聚聚。但是珠儿平常都上班儿的,丽姐也在筹备着自己的生意,都很难见面,所以总是聚少分多。
  我再一次感到了孤独,一种陌生。
  我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最后回来的姐妹只剩我和芳芳了。想当初丽姐和少华教我不能和芳芳明着干,要和颜悦色地暗度陈仓。现在回过头看看,多亏有她俩指点我,要是我当初和芳芳真的闹僵了,现在这里只剩我一个人,不被她玩儿死才怪呢。从珠儿那里回来后,突然对这种生活不习惯了,常常眷恋在珠儿家的感觉。每天起床收拾一下屋子,弄点早餐。那种家的感觉好浓好浓,但是对于我来说,这种家的感觉都是奢望。
  红红还是那样,自己节俭到令人惊讶的地步,连好一点的内衣都舍不得买。赚的钱隔几天就拿给她的男朋友,偶尔回去过夜。每次红红在外面过完夜回来都倒头就睡,用她的话来说:“累死了,做了一夜。他就在我身上力气大!屁本事没有,老贪玩儿了。”我有一次问她:“你给家里寄钱吗?”红红说:“我养自己的男人已经够辛苦了,还往家里寄什么啊?”我又问:“那你的爸爸妈妈呢?”红红说:“他们自己不会赚钱啊?”
  就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用自己的青春和身体养着那个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玩儿网游的男人,而她留给父母的只有眼泪的牵挂、心血的惦记、不眠的思念。
  偶尔会和芳芳、红红出去逛街,买些生活必需品之类的东西。芳芳这家伙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倒还大方,买完东西经常请姐妹们吃点零食或者喝点东西。红红如同一个赚钱的机器,几乎所有收入都上缴给男友,所以平时很拮据。除了芳芳经常买单外,也只有我会偶尔请客。
  最常光顾的就是一家珍珠奶茶店,小小的门面,布置却很精妙,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面如桃花,灿烂地招待着每一位客人。上次和珠儿去那家旋转咖啡店喝咖啡留下了阴影,总不明白那东西为什么又苦又涩,但是还有那么多喜欢喝的人和不喜欢喝的人都去装腔作势地小尝一口,慢慢品味。然后故作深沉地以缠绵的眼神望着窗外,仿佛用这样的眼神不经意地喝着咖啡,再朝窗外一望,再烂的破鞋都能变成欧洲王室的公主。
  我不太喜欢喝咖啡,所以每次我去都拒绝咖啡,只会要哈密瓜或者香芋味儿的奶茶。
  和这些新姐妹逛逛街,感觉也不错,虽然没有原来我和少华她们惬意,但是倒还蛮轻松的,一路有说有笑。就是这帮闽南人一开始说家乡话我就自动退出。那叽里咕噜的音符我实在是听不懂。有时候也想,芳芳如果只是想赚钱,别那么多坏心眼儿有多好啊。大家和睦相处,相互帮助,虽然辛苦,但很温暖。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不提防别人你就会被搞掉。
  这次倒霉的姑娘叫秋霞。
  基本上这里的姑娘分为三派,势力最大的就是闽南派,其次是东北派,最后就是我们这些杂牌儿军。
  闽南那帮人有老板和兰姨撑腰,大家都知道她们和老板是同乡,所以也不会招惹她们。来这里的客人凡是进豪包的基本都由她们作陪,有客人要求出台的,兰姨也先会去领她们走台。所以她们的平均收入应该是这里最高的。
  其次就是东北人。除了闽南人之外,这里就东北人多了。她们虽然没有闽南人那样的老板后台,但是为人比较义气,做事也爽快。因此这部分东北姐妹人缘儿较好,闽南那帮人也不怎么敢招惹她们。东北妞平时和我们杂牌儿军走的比较近,所以我们两派默契联合制衡闽南人,倒也相安无事。
  最后就是我们这派杂牌军了,来自五湖四海,傻了吧唧一个人出来混,码头没拜一个,连知心姐妹也没多少。因此芳芳尽管收入很高,但是危机感也很强,她才会经常巴结兰姨,以求日子过得舒服一点。
  我的原则是哪边都不招惹,平时就玩儿自己的,经常和红红聊聊天。有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其他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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