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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慢慢爱上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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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欣年来了啊。”
是曾添老爸出来了,他是在全国都有名气的画家,听说一张画至少要卖到两百万以上,曾添他妈听说过去就是他的学生。
我连忙和这位曾伯伯打招呼,他点点头往我身后看,我开始以为他是在看我妈有没有一起来,刚要开口说明我怎么这么晚还跑过来时,就听见曾添小声说了一句,“你,怎么也来了……”
站在台阶上的曾伯伯咳了两声,我身后也响起了脚步声。
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间就觉得特别心慌,想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024 血肉横飞的年少时光(七)
“时间太晚了,阿姨让我过来接妹妹回去,打扰了。”曾念阴冷的声音响起,果然是他又跟来了。
阴魂不散啊,我又是一点都没觉察到。
我偷眼瞥了瞥台阶上那位高高在上的曾伯伯,私生子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在自家门前,不知他心里什么感受。
再看看曾添,我心里有点疼,他这个傻子还不知道我这个便宜哥哥身上跟他留着同样的血脉,要是他知道了……
我和三个同样姓曾的男人站在大门口,都沉默了一会儿,气氛让人尴尬。
最后是曾伯伯打破了僵局,我没想到他能那么平静对自己的私生子说话,他让曾念带我赶紧回家,还嘱咐我们到家了让我妈一定给他来个电话报平安。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我看着曾念,他也很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那眼神里看不出有什么心思,反正我看不透。
倒是曾添回头对着他爸叫了一声,“爸,我能送送年子吗,就一会儿。”
曾伯伯绷着嘴角,目光从曾添身上移到门外的曾念身上,再移回来,“不要走远了。”
我和曾添默默走出大门,曾添看了眼曾念,“我跟年子说几句话,你等一下。”说完,他着急的拉着我就往稍远点的一处树影里走。
曾念站在大门口外,原地没动。
曾添的呼吸声急促起来,我原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在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面前大哭才拉我走远点,可是我看着他的眼睛时,里面似乎已经没了泪水。
我轻声叫了下曾添,他的眼神马上不自然的紧张起来。
“你什么都别问我,听我说……”曾添的声音好小,俯下身子靠近我耳边说道。
说完,他抬手狠狠在脸上抹了一把,眼睛里又闪烁出水光,“我回到家里时我妈已经不行了,你妈也在家,我爸也在,我妈她……”曾添哽咽了一下,我看得出他用力把眼泪忍了回去。
亲眼看着给予自己生命的那个人失去生命……那场面我没经历过也想得出会有多痛苦。平日里总毒舌欺负曾添的我,此刻却说不出什么像样的安慰话,只能拉了拉他的胳膊看着他。
“我爸叫到家里的医生跟我说我妈是猝死,是意外,我爸不让对外说我妈是在家里没的,,你来之前刚把我妈送到朋友的医院里去了……”
我愣愣的听着,心想人死了不是应该送去殡仪馆吗,干嘛还要送去医院。
曾添也没给我解释他爸为啥要这么安排,他只是依旧很紧张的一边跟我说话,一边朝自己家的大门里看着,眼神偶尔还会路过站在一边的曾念。
“年子,我要学医,我要当医生!我要是个医生,我妈也许就不会……呜呜……”曾添终于哭出了声,脸上也泪水横流起来。
我的眼泪也刷的一下跟着他一起流出来,我使劲冲着他点头。
曾添把脸埋进自己手心里,狠狠搓了几下后,伸手把我扯到了他正对面的位置,我的后背正好挡住了曾念和曾家的大门口。
“这个你帮我藏好了,记住只有咱两知道有这个东西,你妈你也不能说……快揣好了!”曾添像变戏法似得迅速从怀里摸出几张纸递给我,压着声音嘱咐我。
我没多问,马上把大衣解开,把那几张纸塞进了里面衣服的兜里,小声告诉曾添放心,我会收好的。
曾添很费劲的冲着我挤出了一个笑容,好难看。
他告诉我最近都不能去学校了,等他上学了再找我,让我别再来他家了,我点头答应了。
等曾添回家关上大门后,我和曾念彼此看了看对方,他先开口说了回家,我闷头跟着他往家走,走出几步还回头又看了看曾家紧闭的大门,高高的院墙。
也不知道曾添塞给我的东西是什么,我一路上都想着这个,直到进了家门,劈头盖脸被我妈给了一巴掌才回过神。
曾念也不拦我妈,只是静静站在一边看着。
我早就习惯了我妈这样,任凭她打了几下后,听着她的骂声也不吱声。
曾念这时才开口跟我妈说,曾教授说了让我们到家后给他去个电话报平安,我妈听了连声说好,又骂了我两句后,才拿着走到院子里去打电话了。
我麻木的揉了揉被我妈掐过的胳膊,准备趁着她不在屋里,赶紧把曾添交给我的东西收好,可屋子里还有一双眼睛。
我瞅了瞅曾念,直接进了卫生间里,把门锁上。
坐到马桶上,我从怀里摸出那几张纸,看了一眼后有点怀疑自己的视力,就又把纸举到自己眼前仔细看。
a4的打印纸上印着不少铅字,最开头的眉头上赫然是这么几个字——“离婚协议书”。
025 血肉横飞的年少时光(八)
曾添交给我的重要东西,居然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我继续往下看,男方一栏里出现了曾伯伯的名字,曾尚文。女方那一栏里,却并非曾添妈妈的名字。
我记得他妈妈的名字是秦玲,学校填的各种表格里我不止一次看过曾添写这个名字,可是……我紧紧捏住这几张纸,心头一片雾水。
等我小心地折好这份奇怪的离婚协议书走出卫生间时,我妈还在院子里打电话没进来,曾念已经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又坐在了旧写字台那儿看书。
我正好趁机把协议书藏到了书包里。
这天之后,我妈又暂时住在了曾家帮着料理曾添妈妈的后事。可这么一来,我和曾念就有些尴尬了,一想到家里晚上只剩下我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共处一室,我就浑身不舒服。
我在心里一遍遍埋怨我妈,干嘛要把别人的私生子弄回家里,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不是小孩了吗,她就不担心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情?
曾添跟学校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好多同学都过来跟我打听曾添怎么了,我一问三不知,可耳朵里渐渐还是塞满了一些有关曾家的传闻。
乱七八糟的消息都来自于平时围着曾添的那些家境差不多的伙伴口中,世界上真的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没用多久,曾添妈妈猝死的消息在学校里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我无奈的闷闷不乐,惦记着不知此刻如何的曾添,还有晚上放学回家后要和那个私生子独处一室的局面,简直郁闷死了。
晚自习结束,我本以为尴尬要从和曾念一起回家开始了,可是我出了教室门,都一路走出学校大门口了,也没看见曾念的影子。
私生子没按我妈说的等我放学一起回家,这倒是让我稍稍松了口气,慢吞吞拖着脚步往家里独自走去。
等我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回到家里时,家里已经亮着灯了,等我开门进屋,一股菜香就扑鼻而来,厨房那里还能听见炒菜的锅铲声。
我蹑手蹑脚走到厨房门口。
我家简陋昏暗的厨房里,穿着白色薄毛衫的曾念,正背对着我在炒菜,灶台上已经摆了两盘炒好的菜,我看到其中一盘是红烧排骨,久违的肉香简直太好闻了。
我半张着嘴,心想难道这私生子今天下午逃学了在我家做饭,他居然会烧菜!
似乎察觉到屋子里的异样,曾念猛地扭头看过来,我下意识把嘴闭上,故作无所谓的看着他,“你这是干嘛?”
曾念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洗手,盛饭,这个菜马上好。”说完,他回头继续炒菜。
我不屑的切了一声,可是人已经朝卫生间走,很快洗好手出来盛饭,曾念这时也把三盘菜摆到了桌上。
“阿姨说她要过几天才能晚上回家,今天晚饭我做,明天你做。”
曾念擦了擦额头的汗坐下,见我听了他的话有点发愣,就歪了嘴角一笑看着我又说,“你不会说你这么大了,还不会做饭吧。”
我把一碗米饭放下,眼神瞄着那盘红烧排骨,“谁说我不会。”
我的确会做饭,我妈这么多年一直做住家保姆,我很多时候都要自己照顾自己不会做饭还不早就饿死了,可是我那个手艺……
曾念不再说话,闷头吃饭。
我犹豫了一瞬,然后把筷子迅速伸向那盘排骨夹了一块。排骨肉在嘴里弥漫着肉香,我斜了眼也在吃排骨的曾念,看不出来他手艺还真不错。
四块排骨下肚后,我终于忍不住问曾念,“你什么时候回家做饭的?你这手艺还行,你妈教你的吗?”
话出了口,我才恍然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多。
曾念夹菜的手好像抖了一下,几根土豆丝从他筷子上掉下落回到盘子里,“我没上晚自习,做排骨时间长……我妈的手艺我只学了一点点,以后也没机会再跟着她学了。”
我耸耸肩膀没出声,总觉得曾念这话里有什么地方听着怪怪的,总之让人心里不舒服。
对了,我想起来,我妈告诉过我,曾念之所以会来我们家住,就是因为他没亲人能收留他了,他妈妈生病去世了,他爸爸的那个家里他也不能去,怪不得他刚才说没机会了。
曾伯伯的两个儿子……都没有妈妈了,我脑子忽的冒出这么个古怪的念头。
这天晚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看着曾念,又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你妈妈,什么病去世的?”
曾念看着我,慢慢的把嘴里的一块骨头吐了出来,骨头吧嗒闷响着落在餐桌上,我的心莫名其妙的跟着一颤。
他眼神里闪过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一抹阴沉,“我妈不是病死的,她身体特别好。”
“啊……”我惊诧的叫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妈,是自杀的。”
026 血肉横飞的年少时光(九)
这天晚饭过后,曾念没像平时那样坐下看书学习,几分钟后,他也没跟我打招呼就出了家门。
我感觉得出他心情不好,一定是因为吃饭的时候跟我说起了他妈妈,触到了他的痛处,我真的是挺后悔的,自己干嘛问那么多呢,我不是讨厌他的吗,既然讨厌还那么好奇他的事。
曾念出去了一个小时还没回来,我终于坐不住了,套上大衣也出了家门,想看看他是不是一个人躲出去猫在哪里偷着哭呢。
我再小一点的时候就经常这么干,被我妈打了骂了,被同学嘲笑瞧不起了,我都在夜色里猫在某个角落哭一场,眼泪流出来了,心里也就敞亮了。
可我刚伸手去推院子的旧铁门,就感觉院子角落的黑暗里有一点亮光在一闪一灭的,像是烟头。
有人从黑暗里朝我走过来,是曾念。
原来他就一直在院子里呢,我瞅见他手指间夹着的一根烟,原来是在院子里抽烟呢。
“这么晚出去干嘛,又要去那小子家里?”烟头的亮光彻底灭掉,曾念也走到了我跟前。
本来我是想直接说我是想出去找他的,可是听曾念这让人讨厌的嘲讽语气,我就嗯了一声,伸手还要去开门出去。
曾念也不拦我,我只好硬着头皮往外走。
曾添说过让我别去找他,可是几天不见,我特别想他,想跟他赶紧见面,见面了好说说那份他拜托我藏起来的离婚协议书。
为什么曾伯伯会和陌生女人的名字一起出现在离婚协议上呢,就算是要离婚,那跟他有婚姻关系的人,不应该是曾添他妈妈才对吗?
那陌生的女人名字……究竟是谁呢。
我胡乱想着,不知不觉还真的朝着曾添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我明明看着指示灯变绿了才走上了斑马线,可是刚迈出脚,就被人狠狠拉了回来。
我吓了一跳,一辆开的飞快的吉普车在我面前呼啸而过。
“不要命了,就这么着急去见那小子!”曾念让人怒火升腾的嘲讽语气在我耳边大声响起,原来又是他跟着我。
我没好气的抬手指着交通指示灯,“绿灯不走干嘛!”
冰凉带着粗糙触感的大手猝不及防捏住了我的下巴,我的头被硬生生抬高,掰向了正对马路对面指示灯的方向。
“你自己看看,灯是什么颜色的。”曾念凶巴巴的对我说道。
我看着红色的灯,暗暗骂了一声,见鬼了,我明明看着灯变绿了啊,怎么现在一看还是红的呢,真是我想事情看错了?
曾念的手松开,我生气的瞪着他,指示灯就在这时变成了绿色。
我迅速小跑着冲到了马路对面,飞快扭头看了看才走到马路中央的曾念,这才注意到他没穿外套,身上只有晚上做饭时穿的那件白色薄毛衫。
我有点迟疑,可是下巴那里的隐隐作痛很快提醒了我,我转身朝曾添家继续走。
路口拐弯,曾添家马上就到了。
我停下脚步,眼前不远处,曾家对面街上那个小报亭,今天居然还没关门,我看到一个最不想看见的身影正站在报亭外面,看上去是在收拾摆出来的杂志报纸。
身后有脚步声,我知道肯定是阴魂不散的曾念又跟上来了。
“那小子没跟你说过吧,他早就认识那个苗语。”曾念低声在我背后说着。
我盯着苗语忙碌麻利的身影,脸色沉了下去。
小报亭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苗语跟他说着话,两个人看着对方哈哈大笑起来,一个骑单车的男孩停下来买杂志,苗语收完钱无意的往我们站的地方看了一眼,发现了我。
我突然觉得好笑,可是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觉得好笑,反正心里怪怪的滋味,不好受。
苗语跟那个中年男人说了句话,然后朝我走了过来。
曾念无声无息的从我身后走到了我身边,还稍稍挡在了我身前一点。
“找我吗,我现在没空,别在我爸面前给我找事,知道不。”苗语脸上带着笑,对我说的话却一点不友好。
原来那男人是她爸爸,我朝小报亭那瞅着,那男人也往我们这边看着呢。
“有爸爸很了不起吗?”我看都不看苗语,来了这么一句。
“靠!”苗语压着嗓子骂了一句,抬手冲着我比了比拳头。
我忽然就兴奋起来,一个念头陡然爬上心头,我看向苗语,笑得露出了整排牙齿,突然就抬起手朝她脸上扇了过去。
027 血肉横飞的年少时光(十)
我突然来这么一下,苗语还真是一点都没防备,我笑眯眯的看着她,巴掌不轻不重的招呼在她脸上。
苗语凶恶的瞪着我,可是并没还手。
我赌的就是她在这时候不敢像那天在胡同里那样欺负我,看来赌对了。
“小语!”
小报亭里的中年男人大声喊着,苗语很小心的用手对我指了指,嘴里却挺大声的冲着我喊道,“你要的那本卖没了,下次早点跟我说!”
她说完转身往小报亭走回去。
几分钟后,苗语和中年男人收好摊子离开了,我看着苗语亲昵的紧搂着她爸的胳膊越走越远,她爸还回头朝我看过几次,也不知道苗语是怎么跟她爸说我的。
“别看了,你要么去找那小子,要么咱们回家,快决定。”许久保持沉默的曾念,终于说话了。
我这才仰头朝曾家大院里张望,能看得见灯光,我妈和曾添应该都在里面,可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去敲门。
“困了,吃完肉就困,回家睡觉……”这时的我早就没了刚才偷袭苗语得手时的得意,心情又糟糕起来,说完自顾的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回去的一路,我跟曾念都没说过一句话。
进了家门,我脱了外衣直接进了卫生间,刷牙洗脸鼓捣了半天才出来,等我偷摸在屋子里寻找曾念时,目光经过旧写字台时停住了。
台灯光影下,一杯牛奶和……一个摆在曾念平时看书的地方,他的人正坐在我平时会坐的那个位置。
“把牛奶喝了,待会我走了你把门在里面反锁好,我明早回来,这个留给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打里面存的那个号码。”曾念见我出来,不急不忙的站起身拿起弄了几下,然后递给我。
我没接,看着他,“你要出去,去哪儿啊,晚上住哪儿?”
“你一个人应该不害怕吧,以前阿姨不在家你也都是自己。”曾念不答反问,脸上的表情让我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看着他穿外衣拿书包,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直到他开门出去了,还愣在原地。
这天晚上,我睡得超级不好。
早上刚六点多点,曾念就回来了,拎着热腾腾的包子和米粥,我本想问他昨晚到底在那儿呆的,可是嘴巴就像被人用魔法封住了,什么也问不出口。
我搞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
到了学校门口时,我才终于借着把还给曾念的机会,跟他说了话。
曾念却让我先拿着,然后一个人大步朝高三年纪的教室走了。
我心里乱乱的挪腾进自己班教室里时,一个久违的声音马上叫了我的名字,我循声一看,马上有了精神头,“你怎么来上课了!”
曾添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我,他明显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这天中午放学,我和曾添又去吃了汉堡,我们两个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点好吃的一坐下,曾添马上很紧张的看着我问,他交给我的东西还在不在。
我假装不高兴的白了他一眼,“你把我当什么了,这么点小事我还办不好啊,每天都在我书包里装着,你现在要吗,我拿给你……”
我低头从带出来的书包里翻找那份离婚协议书。
“你看了吧……这是我妈出事后,我从自己书桌里发现的,我不知道这是谁放到我这的,也许是我妈,也许不是……可我不明白,我明明是看见过我爸妈的结婚证的,就算,就算我爸要离婚,那那上面的名字也应该是我妈对不对,为什么不是呢……”
我把仔细折好收着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放到了曾添手边,听着他像是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我是看了,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阿姨出事以前,你发觉你爸妈吵架,感情不好了吗?”我问曾添,眼前闪过近一年来他妈病容恹恹的模样。
曾添很坚决的摇摇头,眼圈微微泛红起来。
“要不是突然出事,我还以为自己很快就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了呢……你知道吗,也就不到一个月前,我偷听到我妈跟我爸说,说……我可能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我呆住,看着曾添脸上淌下一行眼泪,看着他狠狠抹掉。
当年十六岁的我们,真的是想不明白大人的世界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曾添的情绪平静了一些才跟我说,他妈妈昨天已经出殡下葬了,他不愿意在没了他妈的那个家里呆着,所以提前来上学了。
曾添垂头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指着上面那个陌生的女人名字问我,“你说,这个舒锦云到底是谁……我爸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甚至还有别的孩子?”
我听得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马上摇头否定,“你别乱想了,曾伯伯不会的。”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看着他平日里永远梳理整齐的头发现在明显有些乱,暗暗在心里叹息一声,可看着看着,我眼前又忽的闪过了苗语站在小报亭前的样子。
差点忘了这事。
按着我平时的性子,肯定直截了当就问曾添了,问他是不是早就认识那个苗语,怎么会认识的,为什么要瞒着我。
可现在,我知道不该问这些事,曾添所有的心思恐怕都在那份离婚协议上,在那个不知何许人也的叫“舒锦云”的女人身上。
我也好奇,那女人究竟哪位呢。
两个小孩子嘎嘎笑着从我们桌前跑过,我被吓了一跳,可这么一吓,我脑子倒是突然开了窍,我怎么就从来没往那方面想呢。
和曾伯伯有关的女人,牵扯上离婚协议的女人……我想到了一个人。
忍住想马上冲回学校去问明白的冲动,我站起身催曾添快回学校吧,要上课了。
可是一回学校,我就借着上厕所的时间,跑到了曾念他们班门口,往里面看,曾念正坐在位置上看书。
我大声在门口叫他名字,曾念有些意外的看着我走了出来。
我示意他跟我走到走廊一角,直截了当的问起来,“我妈跟我说了你是谁的儿子,你不介意告诉我,你妈叫什么吧。”
曾念挑了挑浓黑的眉毛,“你干嘛要知道这个。”
我暗暗咬牙,“舒锦云……你妈是叫这名字吗?”
走廊一角的窗外,午后的阳光正明媚,阳光照在曾念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满满的阳刚之气,可我却从曾念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阴寒之气。
028 消失
急促响起的上课铃声,给了曾念不回答我的最好借口,他和去他们班上课的老师几乎肩并肩一起回了教室。
我只好也赶紧往自己教室跑。
气喘吁吁地坐到座位上,曾添从第一排的位置回头望我,我冲着他飞快的笑了一下,然后赶紧把头低下。
……
十几年前的这一幕,我到今天还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曾添看我的那个眼神很特别,和他从小到大看着我的无数眼神都不同,我一直这么认为。
所以当此刻躺在我床上的曾添坐起身,隔了十几年,再次用那种眼神望着我的时候,我竟然有点害怕了。
我太知道上大学之前的那几年里,曾添妈妈去世以后的那段时间里,有多少可怕丑陋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
有我们做过的,有别人对我们做过的,都见不得光……我和曾添,和曾念,还有苗语都知道,因为我们都是当事人。
那些血肉横飞的年少时光,只配得上两个字……残酷。
“你还记着我妈去世以后,你发现我早就认识苗语的事吗?”曾添盘腿坐在客栈里我的床上,望着我问道。
我把自己从回忆里拉回来,看着曾添哭红的眼睛点点头,“当然记得,可我没想到你把我骗了,我像个傻子一样信了你这么多年……”
曾添苦笑,“我也没想到,当初恨不得杀了对方的你们,后来会那么好……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
是啊,太多的没想到,太多的没想过,到最后都发生了。
我讨厌回忆,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先弄清楚了,我朝曾添靠近一些,盯紧他的眼睛问,“曾添,那个孩子是你的,那……你今天在殡仪馆一定见过团团了,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曾添别开脸,看向窗外。
“年子,你还一直放不下我哥,对吧。”过了好半天,曾添突然这么问我。
我扯起一点笑挂在嘴角,跟着曾添一起看窗外的雪山。
见我不回答,曾添叹息一声,“我们去见我哥吧,我今天看见他的样子,心里好难受,我要说服他跟我回去,带着孩子一起走。”
“可是他跟你爸之间的事能过去吗……他让我把孩子带回奉天送去你家,是因为他要去处理点事情,不能带着孩子。”我犹疑再三,还是没把曾念吸毒的事情说出来。
我说不出口。
“不管了,先见到他们再说吧,走吧。”曾添等不及的从床上跳下来,冲进卫生间里用冷水洗了脸,催着我赶紧行动。
我没给曾念打电话,带着曾添直接去了曾念那个位于铁路边上的住处。
已经依稀能看见那片破旧的房子时,白洋来了电话,我这才想起她之前说过晚上要请我和曾添吃饭的事情。
我在接电话之前和曾添简单说了下情况,曾添皱着眉头看我,“明天,明天我请你们。”
白洋听了我的话,在电话那头沉默一阵后很不自然的笑了笑,就把电话挂了。
大雨过后,通往曾念住处的路很难走,泥泞的一塌糊涂。
我其实只是在发现沈保妮尸体那天顺着曾念指的位置看过这里,也不能完全确定究竟哪一家才是他住的,只好拿出给曾念打过去。
可是居然关机了。
曾添听我说关了,略微一想后,就直接冲着这片简陋的房子喊了起来,“哥!我是曾添啊,哥,我是曾添!我来了!”
他刚喊了两声,离我们最近的一扇门,吱呀响着被人推开,两个小脑袋上下叠在一起从门里探了出来,看着我和曾添。
是团团,还有那个对我郑重发誓会保护她的小男孩。
我冲着团团喊了一声,她马上应着先从门里跑了出来直奔我,到了近前才怯怯的朝曾添看。
“阿姨你真的来了,我爸爸说你今晚一定会来的,我已经自己收拾好东西了,马上就要走吗?”团团乖巧的看着我,把我说的有点懵。
我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抓住团团的胳膊,“你爸爸呢。”
“爸爸走了呀,他说等我跟着你去了大城市,他会在那儿等着我的。”团团哭肿的眼睛里闪着信任的光亮,一边说一边止不住的朝曾添看过去。
我抬头也去看曾添,用眼神无声的告诉他,我们来晚了,你哥就这么走了。
他又消失了。
029 回到奉天
团团把我和曾添领进了家里。
屋子里没什么家具,一张大床上摊开放着个小行李箱,一些叠好的衣物上面,放着一个半旧的玩具熊,看来这就是团团说的收拾好的东西了。
我四下打量着这里,努力想寻找出苗语和曾念生活过的痕迹,那边曾添却一直在跟团团说着话。
我听他问孩子今年多大了,生日是哪天,团团一一作答,那个房东家的男孩始终都跟在她身边,我朝他看一眼,小男孩也正看着我。
想起在殡仪馆告别厅里跟这孩子的对话,我也走了过去,小男孩仰脸看着我,“叔叔说让我陪着她等你来,你们是坐飞机走吗?”
我明白孩子说的叔叔就是曾念,可我不明白,曾念就这么没有任何交待就留下孩子走了,什么意思,他就这么相信我一定会替他照顾女儿?
“我一直都信你,是你不信我……”曾念不止一次对我这么说过。
团团也看着我,“爸爸说我会住到爷爷家里,是吗,我爷爷喜欢小孩吗?”
我看着孩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问题。
曾添伸手很温柔的摸摸团团头顶,“爸爸没跟你说,你还有个叔叔吗,你也可以住到我家里,我喜欢小孩子。”
团团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曾添,笑笑没说话,房东家的小男孩目光警惕的打量着曾添,“曾叔从来没说过,你跟他……长得也不像。”
我和曾添对视一眼。
去和房东见了面简单说了下情况,她说曾念也没跟她说要去哪儿,就说要她亲眼看我把孩子带走,替他跟我说一声拜托了。
曾添拎着团团那个小行李箱,团团背上一个旧书包,牵着我的手走到了泥泞的土路上。
她能从这个家里带走的东西,只有这些。
我以为团团临走一定会和房东家的小男孩说会儿话,两个小家伙会依依不舍的,可是一直走出去了很远,我也没看见团团回头,刚才走的时候她就只是跟小男孩点点头算是告别,一句话都没讲过。
倒是我忍不住回头去看,夜色黑沉,我也看不清楚那个小男孩是不是一直站在家门口目送我们离开。
我把团团带回了客栈,嘱咐她先在房间里等我一下,然后就去了曾添的房间。
“我哥还是老样子,也还是最信你。”曾添有些失落的对我说。
我没什么表情,“我订了后天的机票回去,明天重新弄一下,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曾添点点头,“我去弄吧,我们一起回去。”
我们两个似乎都有还多话要说,可面对彼此又说不出什么,最后定好一起带着团团回奉天后我回了房间。
团团一直坐在我离开前她坐的位置,正在看电视里的节目,好像是个唱歌的比赛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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