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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慢慢爱上你-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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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开口就说:“老板娘,出大事了,有客人死在咱们客栈了,还是用头发把自己勒死的,你快去看看吧!”
听到有人死在了客栈里,我脑子嗡的一响,戴着?框眼镜就跟着全七林朝出事的客房赶过去。
许乐行不满的对我说:“哎,我还要看长发美女们洗头发呢,你要去哪儿啊!”
我朝跟在我身边的许乐行狠狠瞪了一眼,“死人了还看个毛线美女啊!”
走在我前头领路的管家全七林回头看了我一眼,他倒是什么也没问,因为我这三年里经常会莫名的对着空气自然自语,全七林早就从起初的不解过渡到了习以为常,因为我在某个新年的客栈聚餐上借着酒劲跟他说过,我家族有点精神方面的遗传疾病,虽然我不是精神病,但是偶尔可能会露出一些不算太正常的地方。还希望全七林替我保密。
全七林今年快五十岁了,从打我的客栈开张就一直在这里做管家,是个嘴严做事认真的大叔,我解释过那一次后,他再就没提起过,只是我偶尔在他面前跟许乐行说话的时候,他会带着些疼惜的目光看看我,仅此而已,绝对不多问一句话。
我和许乐行,都挺喜欢这位管家的。
客栈一共有两层,出事的那间客房在一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全七林带着我到了门口,他站住跟我说:“老板娘,是不是先报警啊,你就站在门口看看吧,别往里面去了。”
我点点头,全七林马上拿起打报警电话。
我站在房间敞开的门口朝里面探头看,好在今天客栈只有这个出事的房间有客人,不然的话,整个客栈现在都该炸窝了。
许乐行从我身旁移动进了房间里,我看见他朝卫生间门口走去,他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完整不缺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许乐行站在卫生间门口看了一会儿才说话,“是个孩子啊,他一个人住进来的吗?”
我回想了一下,这客房里的客人入住时我不在,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是我记得全七林跟我说住进来的是一对母子。
“是母子两个一起住进来的,全哥说是趁着孩子出国留学前来玩的,他妈妈呢……”我一边回答许乐行,一边朝打电话的全七林看。
全七林正好打完了,他走回到我身边说古城派出所马上就派人过来,我点点头就问他。出事孩子的妈妈呢。
“是啊,昨天客栈关门的时候,这孩子还跑到前台找我,问我他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当时还纳闷可是那会咱们的水泵不是出了点问题吗,我就没多说,后来也忘了他妈妈到底回来没有,刚才我又来看水泵时才发现房门开着,我就在门口跟他们打招呼,结果没人理我,我这才进去的,结果就看见那孩子吊在了卫生间里,脖子上缠着好长的一把头发,唉!”
全七林说完,我马上就看到许乐行那两个?乎乎的眼眶朝我看过来,他冲我点点头,意思是全七林说得没错,那孩子是用一把长头发吊死在卫生间里的。
我想了想看着全七林说:“全哥,他妈妈什么样子啊。”
全七林皱起眉头回忆了一下,“看上去挺年轻的,不像会有这么大孩子的人,头发。头发很?很长,整个盘在头顶上,入住的时候我还问是不是咱们没树本地人呢,因为那发型一看就是咱们这里女人才会梳的。”
我和许乐行对望一眼,许乐行刚要跟我说话,一声巨响突然就从这间客房里传出来,我们都吓了一跳,许乐行反应挺快,他马上就发现巨响的来源,我看见他迅速移动到床旁边的衣柜前面。
顾不上全七林不让我进客房的嘱咐,我也跑进了里面,一进去就看见衣柜的门敞开着,一个穿着?色衣服的女人,头冲下从衣柜里面倒了出来。
我朝她的头顶一看,吓得惊呼了起来,跟着我进来的全七林一把就把我拉到了他身后,可是已经晚了,可怕的场面我已经看到了。
“哎呀,这不是孩子妈妈吗!头发,她的长头发怎么都没啦!”
随着全七林的喊声,我又朝那个从衣柜里倒出来的人看了一眼,我只能看到她的头顶。那里血淋淋一片,一点头发的踪迹都没看见。
古城派出所的两位警官赶到客栈时,我把?框眼镜摘下来,放到了衣兜里。
许乐行,在我面前消失了。
我怕自己控制不好在警官面前露了馅才这么做的,他们要是发觉我三五不时对着空气说话,肯定会把我当深井冰看的,搞不好还会把客栈出的事跟我的异常举止联系起来,我可不想自找?烦。
警官大致察看了一下案发现场,他们认为这案子很严重,马上就报告了上级。我和全七林都被带到客栈前台那里做笔录。
按照保护现场的要求,我的客栈也被迫关门歇业了。
笔录和询问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才完事,正好这时赶过来的法医刑警什么的一大堆男人走进了客栈里,全七林忙着招呼,我不方便跟着去案发现场,就站到了客栈门口。
我朝一条路之隔的树河岸边望去。
那些一年只能在今天痛痛快快洗一次头发的本地女人们,正边洗头发边齐声唱着那首我听不大懂的没树民谣——
“老掉牙,没头发的没树城啊,
它肚子里面有三万人类,
有三万个故事,
有三万种死法咧……”
对于此刻的她们来说。出什么大事都没有好好洗头发来得重要,我在这座偏远的古城呆了三年,已经很了解这点了。
我是那种没什么特殊情况必须天天洗头的主儿,所以刚开始怎么也理解不了没树的女人一年只洗一次头,这是多么不卫生不人性的习俗啊,直到租给我房子开客栈的没树大妈给我讲了这里面的由头后,我才恍然大悟。
而那个由头……想起这些,我下意识就朝树河岸边张望起来,我想看看能不能看见房东大妈,她今天肯定也在这里洗头发呢。
我正专心的沿着能看到的河岸边寻找房东大妈的身影时,转瞬之间。就感觉到一道?影朝我的脚下扑了过来,我本能的向后一闪想要避开,可是脚底下不利索没站稳,整个人摇晃着坐到了地上。
我倒是没摔疼,可是倒地的那一刻,不知道怎么那么寸,我揣着那副?框眼镜的一侧身体先着了地,接着就听耳边一声闷闷的咔吧声响起。
“糟了!”我意识到可能出了大事,赶忙从地上站起来,我把兜里的?框眼镜拿出来一看,果然悲剧了。
附着许乐行魂魄的?框眼镜。左眼的那只镜片出现了好大一道裂痕,整个镜片被裂痕分成了两半。
我握着眼镜,心里甭提多郁闷了,客栈莫名其妙的死了两个客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我又把许乐行的“家”给弄坏了。
还能不能再倒霉一点啊!
郁闷生气的同时,我没忘归罪导致我压坏?框眼镜的那个罪魁祸首,我小心地握着眼镜,转头怒目寻找刚才撞翻我的那道?影。
“你怎么走路的啊,怎么……”我朝倒在我脚边的东西看着,刚要扯开嗓子骂人时,嘴巴张了一半就喊不下去了。
我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被吓到了,我看着突兀出现我脚下不远处的那一大团?乎乎的长头发,啥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抱歉死了,因为我今天出门了用别人电脑写的稿子,结果存过来却发现没存上!!!这个点了到家才发现,没办法只能先发我写的另外一个灵异文内容来顶替一下,我明早九点半去拿了稿子再替换上来,大家订阅了没事,到时候麻烦再来看一遍,不会再收一遍钱的,实在对不起!大姨妈来了我也傻了,水逆尾巴好厉害,大家原谅我。明天我会发红包补偿大家的,再次致歉!


 105 青春逢他(022)

舒添被曾伯伯捅伤的地方,在胳膊上,伤口很深但是并没太大的危险,但是毕竟年纪大了又流了很多血,所以舒添现在看上去显得苍老了许多。
平时的他眼神总是很亮,现在看着我的眼神里有些浑浊。
他开口讲话有些喘,问我,“你妈妈没事吧。”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舒添会问起我妈,看了一眼曾念,我回答,“我妈没事,外公你感觉怎么样?”
舒添语声微弱,“那就好,外公伤口疼啊……”说完,他冲着我尽力笑了一下。
“外公,少说话多休息。”曾念看了看生命检测器上的显示,轻声说道。
舒添还是冲着我微微笑,可我看得出这笑容的保持,嘴角的扬起动作,都像是耗费了他好多的精力,很辛苦。
“外公,多休息才能恢复得快。”我对病床上的舒添说。
舒添这才一点点收了笑容,目光看向曾念,“你父亲那边情况如何?”
我也看着曾念,看见他嘴角绷着,抬眸看着病床上的外公,似乎很不愿说起这个话题来。
舒添咳了一下。
“曾尚文在看守所很好。”曾念只回了这么一句。
“曾念……”舒添吐出这两个字后,忽然脸色变了变,喘得厉害起来。
“医生说了让您静养,外面的事情都不要操心了,有我呢,你想说什么都等好起来出院了再说。”曾念轻轻地替舒添抚着胸口,不让他再讲话。
舒添过了会儿渐渐平静下去,他看着曾念缓缓摇摇头,“这事不行。我必须亲自管。听我的,不要为难他,至少不要用……太明显的方式。”
我困惑的看着舒添,发觉他眼神比之前明亮了许多。
曾念看着外公,一言不发。
“事情很简单,就是误会,你父亲喝了酒有些失态,失手误伤了我,按我说的去善后吧,明白了吗?”舒添的语气陡然间变得底气十足,充满不容置疑的味道。
曾念直起腰,忽然笑了。“外公,媒体已经把事情都曝光了,他自己也跟警方承认是故意要去杀您,没杀成只是捅伤了您,还要我去按您的意思说吗?”
舒添神色严肃许多,“那都不重要,按我说的去做。”
“外公!”曾念有些激动起来,嘴唇抖着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突然觉得这时候自己站在这儿,有些多余,可又不能转身出去,只好低下头看着地面,心里却一直在想着曾伯伯在贵宾室外面对我说的话。难道曾添的死真的和病床上这个老者有关吗。
“外公是为你好,我们家的悲剧已经够多了,不要再添了……”舒添的声音再次弱了下去,听起来带着无奈的悲凉。
我抬起头去看他,发现他也正在看我。
“可是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不就是他吗,他凭什么对您这么做,您又为什么能原谅他,难道……外公忘了自己女儿是怎么死的吗?忘了……”曾念的声音哽住,我看见他眼里闪着泪光,拳头也在身侧紧紧攥着,整个人都绷紧到不行。
舒添呼吸又急促起来。可是什么也没说,慢慢把自己眼睛闭上了,像是已经耗尽了他本就不足的精力,再没力气和曾念继续说下去了。
就这么等了好半天,舒添也没再睁开眼。
曾念脚步轻缓的走到我身边,搂着我的肩膀,让我跟他出去。
到了病房外,他关好门后,整个人无力地靠在了走廊雪白的墙壁上,一只手紧紧扯着我戴着订婚戒指的手。
我看着他也没说话,觉得这时候先让他自己静静也好。
就这么安静的站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曾念才低下头看着我,手掌用力握了握我的手,“送你回去吧,我送你。”
他拿起,打给了左华军,又和守在这儿的人交代了几句,然后拉着我下楼离开。
很幸运并没被蹲守的记者发现,他戴上了鸭舌帽开着车,我坐在副驾上时不时留意着他的神色,曾念也看看我,“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我心里难受,每次曾念提起他早就过世的母亲,都会很激动。
那种惨痛的经历,哪个人又能真的做到没事呢。
“我们要去哪儿?”我忽然发现曾念开车行驶的路线,不是回我家的方向,就问他。
曾念轻声回答,“想我妈了。陪我去看看她,她也一定很想见你。”
去见他过世的妈妈,这个时间……我看着车外的?沉夜色,莫名的从心里窜起一阵冷意,他是要带我去墓地吗。
许是觉察到我的疑惑,曾念加快了车速,突然问我,“年子,你相信人死了以后,会变成鬼继续存在吗?”
我怔了一下,“不信,你信?”
曾念点点头,嘴角浅笑,“外公很信,所以我妈妈这么多年一直和他在一起,他出狱之后就把我妈一直带在身边。”
尽管我几乎整天和尸体打交道,可是听曾念这么说起自己过世的母亲,说起他外公,我还是觉得后背有些凉。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神色复杂的看着曾念,问他。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曾念没立刻给我答案,只是把车子开得更快,在夜色里一直向前。
他把我带回了舒家那个别墅,我来过吃饭的地方,也是舒添在奉天常住的地方。
家里保姆给我们开了门,有些意外的看着曾念,大概是没想到他这么晚会回来,曾念进门随口问了句,向海湖在吗。
“向小姐在的,也是刚回来没多久。”保姆回答曾念。
我皱了皱眉,怎么哪里都能碰上她,我不想见到她,正想着。不想看见的人已经出现了。
向海湖站在别墅门口,表情有些夸张的看着我和曾念,“你们回来了啊,不是说今晚在医院陪董事长吗,那边现在谁在守着。”
隐隐透出的一丝不满让我看着向海湖更加反感,她只是盯着曾念讲话,还没和我对视过。
曾念拉着我往里面继续走,经过向海湖身边才丢下一句,“带这里的新女主人来看看,你不用陪我们了,这个时间该回你自己的家了,慢走不送。”
我看着向海湖,她脸色变了几变,可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直到这时候才看了我一眼,狠狠地看了一下。
曾念带着我上了三楼,沿着走廊走向最里边的一个房间,停在门口。
“我妈就在这房间里。”说着,他推开了房间门,带我走进去。
这房间里几乎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个实木的中式案几靠前摆在那儿,上面放着祭拜用的蜡烛线香和水果鲜花,最中央摆的是一个暗色的精致木匣子。
我很快就明白,那应该就是曾念妈妈的骨灰盒。原来他说母亲一直和外公在一起,是这个意思。
曾念走到案几前,看了看之后,伸手捻起香,点燃了插在香炉里,袅袅的烟雾升起。
“外公不舍得妈妈一个人住在墓地里,他……”曾念正说着,也不知为什么,点燃的三根香里,中间那一只自己就灭了。
这屋子里没有风,我和他也都没做能扇灭香火的事,怎么就自己灭了呢。
屋子里静?的让人心里发燥。
我往前走几步,想和曾念说话,他一回头,我就站住了。
响了起来,是他的。
曾念接了电话,扔下我一个人,自己走出了这个房间,到走廊上听电话去了。
我只好看着香炉里剩下的那两根香,它们静静地燃烧着,火头的红点一明一灭,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为什么这里没摆放曾念母亲的遗像呢。
我对她的印象,还是去连庆办案时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个纪实节目里看到的样子,节目中展示了一张曾念妈妈的照片,可是印象有些模糊了。
“年子。”曾念突然在外面喊了我一声,我没回答,很快走了出去,就看见曾念刚放下,眼神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走过去问着。
“公司里有事我马上要过去一下,先送你回家,走。”他快速回答完,自己先走了起来。
我跟上他,“我自己回去就行。”
曾念在前面突然站住,猛然转头看着我,“我,送你。”
他口气很冷梆梆的。像是在对我下一个不容反驳的命令,这让我很不舒服,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听了那个电话后情绪就变成这样。
他的目光,甚至有些阴鸷起来。
“好。”我忽视了他的态度,没再说别的。
到了门口,没想到又看到了向海湖,她像是一直站在这没离开过,见我和曾念下楼来,依然笑着看我们,没说话。
曾念面无表情的无视向海湖,自己径直走了出去,我跟在后面,却突然听见向海湖对我说了句,“戒指很漂亮。”
我下意识用手指摸了下手指上那枚订婚戒指,脚步不停。
曾念把我送到家楼下,没停留匆匆离开了。
我望着他的车远去,不能骗自己说心里没有介意,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可是他现在一定面临着各种压力和事情,我该体谅的。
回到家里开了灯,我才想起自己不是应该住在白洋那边吗,怎么曾念也忘记了,把我送回了自己家里,我也没觉察到不对,就这么回来了。
本来是怕这里被那些记者蹲守,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看来我不用躲在白洋家了。
简单洗漱一下,我坐在了沙发上,开了电视,只为了屋子里不那么安静,然后看着屏幕就渐渐发呆起来,脑子里想着很多事。
手随意地在沙发上换了个地方放着,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放在了书上面,低头一看,沙发上放着我还没来得及看过的一本书。
把书拿起来,这是那本手语书,李修齐离开奉天时留给我的。
像是一下子回到了酒吧昏暗暧昧的光线下,李修齐笑着对我做手势,然后告诉我手势的意思是……我爱你。
不知道是这本书实在太沉太重,还是我失神没拿住,书重重落下,掉在了地板上,一声闷响。
电视里的综艺节目里爆发出夸张的笑声,我觉得那么刺耳,把电视给关掉了。
有个小声音在我我耳朵里不停的念叨着,不要待在家里,出去吧。去喝杯酒多好,走吧……我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
打车到了李修媛的酒吧时,正式酒吧最热闹的时间,今晚客人还特别多,我进去没看见平时熟悉的服务生,也没看到老板李修媛,就习惯的坐在了吧台一个位子上。
音乐声似乎和这里平时的感觉不一样了,很闹的那种,我听得不习惯,索性就要了一种自己从没尝试过的酒。
既然生活有了新开始,那就什么都试试新的吧。
一杯酒进肚,我要了第二杯时,肩膀被人温柔的搂了一下,回头看,是李修媛,原来她在酒吧里。
她拉我去了酒吧里边那个办公室,就是我知道李修齐突然辞职不再当法医后,见到他的那地方,走进屋子,李修媛关了门看着我打量。
“恭喜你啊,婚礼什么时候办,订婚宴那天抱歉没能过去。”李修媛和我碰了碰杯,目光瞄到了我手指上的戒指。
她不说,我都没注意她没去订婚宴的事。
“还没定,谢谢。”
李修媛继续看着我,“我今天刚从滇越回来,没去参加你的订婚宴,也是因为这个。”
我用力握稳了手上的酒杯,没出声,只是看着李修媛。
她去滇越,一定是因为李修齐了。
“欣年,你相信他会杀人吗,还是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李修媛问我。
我喝了口酒,辛辣的感觉顺着食道一路下滑,“不信。”
李修媛笑出声来,可眉眼间的神情却并不快乐。“我也不信,那个傻小子,不值得他这么做的,他怎么就是不懂呢。”
我蹙眉看着李修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跟你说过当年的事情吗?”
李修媛摇头,“他怎么会说那些,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我和他做家人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知道的。”
我有些失望,还以为会从她这里听到什么有价值的讯息。
“我现在也帮不上他,想见他问明白都不行。你见过他了吗,我知道你之前也在滇越的。”李修媛走近我,问着。
“见过,但是是在他去自首之前,我不知道他会那么做,出事之后就没见过了。”我回答。
“那到底怎么才能见到他啊!”李修媛急了起来。
“如果他被批捕了,审判的时候,会在法庭上见到他。”我有些艰难的说出这些,觉得头有点晕,我不敢想要是真的有这一天出现,在被告席上见到李修齐。
李修媛难受的闭了闭眼睛,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天夜里。曾念一直没给我来过电话,我离开酒吧回家倒头就睡,难得的没有做梦睡的挺踏实,直到被来电吵醒了。
依旧不是曾念,而是我妈。
我坐起来接了电话,意外的听到了不是我妈的声音,我以为自己还没醒酒听错了,可对方又叫了我一声后,我确定自己不是听错了。
“曾伯伯,你怎么能给我打电话的。”是曾尚文用我妈的打给我的。
“我回家了,你能过来家里吗,我有话想跟你说。”曾尚文声音不高。感觉他很累,在强撑着和我通电话。
还没回答,那边就换成了我妈的声音,她很着急,“年子,你快过来吧,快点,别问了,来了再说。”
我往曾家老宅去的时候忽然就觉得,昨晚曾念姐了那个电话匆忙离开,可能不是因为公司里的什么急事,为什么我会觉得和曾伯伯有关,这感觉分外强烈。
到了老宅,我在画室里见到了曾伯伯,我妈坐在楼下没跟上来。
曾伯伯坐在他的靠背椅子上,见到我进来想站起来,被我拦住了,我匆忙打量了他一下,看上去还算好,但是明显的神色疲惫。
“舒添还是手眼通天,在里面蹲了一场出来,还是有翻身的本事,厉害……”曾伯伯没头没尾先跟我说了这么一句,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
我多少知道他和舒添之间的往事。事实上因为曾念妈妈的联系,曾伯伯和舒添也算是翁婿关系的。
不知道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我没想到小添会走在我前面,现在也不相信,没办法相信……”曾尚文又说起了曾添,眼神里满是不愿相信的痛苦神色。
我安静的听着。
曾尚文收了笑容,看着我,“知道曾念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肯认我,不愿叫我爸爸吗?他跟你说过我和他妈妈的事情吗?”
我摇头,“很少说,我知道的就是你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些。”
“今天我出来,是他送我回来的,我不知道舒添使了什么办法能让我就这么出来了,我可是拿了刀子想要他的命啊,那个老狐狸,到现在我还是看不懂他……”曾尚文说着,眼神凝了起来。
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可我听他说是曾念接他出了看守所,还送他回家,就知道自己路上的假设应该是对的,曾念昨晚突然离开就是为了曾伯伯。
“当年,无比荣耀高高在上的舒添被人举报倒了下来,他最得力的助手,曾念妈妈也跟着一起被抓了……那个告发提供了关键证据的人,就是我。是我把舒家父女送进了监狱,呵呵……”曾尚文对我说着,脸色白了起来,手也在抖着。
他的脸,渐渐扭曲起来,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
我心里一震,曾尚文的眼色也虚空起来。
“我写信给监狱里的舒锦云,告诉她一切都是我做的……听说他妈妈自杀,就是看了那封信之后。”曾尚文说着,看着我,“舒添那时候不知道,他最信任疼爱的女儿。在他那么坚决不同意她嫁给我的时候,我和舒锦云已经偷偷领了结婚证,那年代这么做多难啊,我废了多大力气啊……直到女儿肚子大了,也没告诉他结婚的事,所以都说曾念是私生子,其实不是,不是的。”
我看着曾尚文愈发白的脸色,看见他额头开始冒出细细的冷汗,担心的叫了他一下,想让他先别说话了,去医院看看。
可是曾尚文挥手。表示不用。
我看着他,心里酸楚不已,眼前是曾念十七岁第一次被我妈领回家里的那个样子,孤单单的身影,只能自己保护自己的那种阴沉眼神。
“是我对不起他妈妈,也对不起他……我想弥补的,可是那孩子不给我机会,我每次看见小添贱兮兮的贴上去喊着他哥哥,我心里难受啊,难受……”曾尚文声音颤抖,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我也觉得鼻子酸,仰头控制自己别流泪。
很想问自己面前这位父亲。失去了儿子的父亲,为什么当年要那么对待自己的爱人,为什么。
画室里安静了很久,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低下头去看曾尚文,这才发现他的头歪着,深深低垂在胸前。
他昏过去了。
我迅速简单的检查了一下,然后打了120电话,大声喊来保姆守着曾伯伯,马上又给曾念打电话。
“曾念,曾伯伯在家里昏过去了,你快过来。”我冲着大喊。楼下已经传来我妈询问的喊声,一声比一声大。
曾念也没说会不会过来,电话就被他挂断了。
顾不上再打回去,我蹲到曾伯伯身边,数着他的脉搏,等待急救车。
我妈已经费劲的上了楼到了门口,看见曾伯伯的样子,她却没了动静,呆呆站在门口就那么看着,没再往前来。
我初步判断曾伯伯的昏迷是身体虚弱和情绪激动引发的,具体情况还得去医院检查才能确定,看着我妈的样子,我跟她说别着急,应该不是很危险。
我妈听了我的话,眼神怨恨的盯着曾伯伯,还是不说话。
急救人员赶到场的时候,曾念也紧随其后到了,我看到他赶过来,心里一松,不管怎样他还是来了。
曾伯伯被抬出去的时候,我妈站在门口突然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没让我跟着曾念一起下楼,我看着我妈,不知道她要干嘛。


 106 青春逢他(023)

所有人都下楼了,只剩下我和我妈还站在曾伯伯的画室门口。
“怎么了,有话快说啊。”我看着我妈。
我妈在流眼泪。
我准备再问她一次,还不说话的话,我就不管了先下楼去,我妈却开了口,“都是报应啊,一个是,两个也是。”
“年子!”楼下传来曾念喊我的声音。
我妈看看我,“快下去吧。”还伸手推了我一下。
楼下门口,曾念在等我,急救车已经先开走了,我一下来他就拉着我往外走。
坐进车里,他却没马上发动车子跟上急救车,我系好安全带看着他,“怎么不开车。”
“我在想,如果他就这么走了,我该怎么办……”曾念动作缓慢的也开始系安全带,冷冰冰的回答我。
我的手指在安全带上用力握了握,明白曾念所说的他是谁,他是在担心曾伯伯?
曾念转头看我,“他要是就这么走了,太便宜了吧,到了那边会见到我妈,会见到小添的妈妈,他敢现在就去吗?”
我心起凉意,原来他的意思是这样。
车子发动起来,曾念抿紧嘴唇,侧脸线条紧绷着,像是即将要去做什么不能再回头的事情,看着就让人心生绝望。
我想开口对他说点什么,可是几次张开嘴,发觉自己实在是语言表达能力太弱,我不知道要怎么恰当的表达自己的想法,怕说了反而会起反作用,只好也跟着沉默。
曾伯伯被送到了军区医院。熟悉的医生已经等在那儿,我和曾念赶到的时候,曾伯伯已经进了急救室里开始抢救。
曾念在急救室门外,站得笔直。
半个小时后,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曾伯伯已经苏醒过来了,过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去见他了。
医生走远了,曾念看了下时间,“我想一个人去见他,你先回去吧,王姨身体也不好,你去陪陪她。”
想起曾念之前说得那些话。我知道这对父子的对话不会是什么愉快的话题,他不想我听见看见那一幕,我理解,就点头自己离开了医院。
返回到曾家老宅时,我妈独自一人坐在卧室的床上,她身边放着一件像是羽绒服的衣服,看上去是旧装。
见我回来了,我妈有些意外,“他怎么样了?”
我站到卧室的落地窗前,让我外面的阳光能照着我的后背,我总觉得后背发凉,需要热量。
“没事了。人已经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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