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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南墙-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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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她本人呢?她本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她永远只能是某人的女儿,某人的妻子,永远只能是男人的附属品吗?
  视线越过层层太太团们,她不期然看见远处角落里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形单影只,稍显落寞。那是无可取代给了她童年慰藉的男人,于是她拨开眼前让她头疼的贵妇,衣襟带风朝对方走了过去。
  “杜院长。”
  她朝那个玉树临风的男人主动举起酒杯。
  杜立远眼睁睁看着南樯走过来,偷窥的心思被人抓个正着,面带慌张。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等南樯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表情早已恢复正常。
  “今晚很漂亮。”他端起酒杯朝南樯回敬,嘴角努力挂上微笑。
  曾几何时,他在宴会中与华梨等人举起酒杯高谈阔论,眼前女孩身着布衣只能远远观望,连张邀请卡都拿不到。如今时来运转,一切颠倒,她竟然变成了宴会的主角。
  “院长也是风度翩翩。”南樯也朝他笑,这份夸奖是真心实意的。
  杜立远吐口气,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姑娘,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乱说话,如今对方地位今非昔比,恐怕言多必失。
  ——“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然而情感终究战胜了理智,他无法对自己心中的愤怒和失落视而不见,忍不住烦躁开口。
  “谁?我和思危吗?”南樯先是一怔,随即偏头认真想了想,“没多久,不到一个月吧。”
  杜立远听见她亲昵叫着“思危”,只觉得脑袋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揍的他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才一个月就打算结婚?视线游移到南樯的手上,他颤声发问,“连戒指都买好了?”
  看着女孩无名指上那颗巨大的钻戒,,他下意识朝场中望去,舞台旁一袭长裙的华梨正在为活动做准备,她拿着稿子的手上也有一枚价值不菲的粉钻——那本来是他为南樯准备的。
  他还记得当时在国外选戒指的自己,踌躇满志,胸藏乾坤。那时的他对人生做了非常完美的规划,身居高位,儿女双全,温柔的妻子红袖添香。不曾想斗转星移,如今钻石已经戴在别的女人手上,自己还要仰仗对方的家族势力生活,处处受到掣制。他要接纳那些并不愿意合作的供应商,要接受华家安插进来飞扬跋扈的小姨子监视,更要对着姻亲家族唯马首是瞻——想到这里,杜立远只觉得心头仿佛被人用锋利的钢锯来回拉扯,割得面目模糊鲜血淋漓。
  “恰好遇到对的人,也就随缘吧。”南樯随口答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中多少有几分了然。
  ——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会让人念念不忘,一件是已失去,一件是得不到。而一旦得到,再美再漂亮也都会打折扣,她自己当年不也是一样?
  “……祝你幸福。”杜立远收回视线,转头朝南樯举起酒杯,“什么时候来办离职手续?”他语气有些嘲讽。
  “为什么要办离职手续?”南樯诧异看他,“难道因为结婚你就要开除我了吗?”
  杜立远被她问的一怔。
  “我……我以为你会选择回归家庭,不再出来工作。”他勉强开口——麻雀既然变成了凤凰,最后一定会在凤凰的栖息地筑巢生活,怎么还会想着回那个灰不溜秋的麻雀窝呢?
  “没这打算,对了,听说疗养院最近组织了匿名考评?”南樯朝他眨眨纤长的睫毛。
  “对,有这么回事。”杜立远点了点头,“说起来要恭喜你,你得了一个很好的分数,排名居前,很多人都推荐你去做客户组组长。”就工作而言,她的表现确实无可挑剔,这全是靠她自己努力的结果。
  “真的吗?那我才不辞职呢!”南樯开心皱起了鼻子,“我要留在在圣心工作!”这一刻快乐的她简直像个调皮的小姑娘。
  ——像,真的好像。
  杜立远怔怔看着她,一瞬间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余思危力排众议也要娶这个渔村女。
  她和南蔷真的太像了,不是外表的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像。如果说华梨因为外表落得个百分之七十的相似度,却因为性格要减少至少百分之四十,而这个女孩除开外表,其他几乎可以说和南蔷一模一样。
  ——我到底错过了些什么?他忽然感到有些慌张。
  “其实……余思危有没有人告诉你,你非常像一个人?”恍惚间他朝南樯伸出一只手,人也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眼看着就要触碰到对方裸露在外的肩膀。
  南樯的肩膀忽然被人用丝巾盖住,一个黝黑高挑的年轻人冒了出来,阻隔了杜立远前进的步伐。
  “失陪。”
  余念祖留给对方一个带着警告意味的笑容,牵着南樯的手不由分说朝另一边疾步走开。剩下原地满脸失落的杜立远,再次孑然一身独留惆怅。
  一口气把南樯拖到了空无人烟的露台边,余念祖满脸愤怒:“那个男的手都快摸到你了,怎么还不避开?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他显然恨铁不成钢。
  “杜院长不会对我怎么样,他一向是君子,我很了解他。”瞧着这气鼓鼓的样子,南樯优雅拉了拉披肩,侧头微笑。
  “这么天真!真是不知人间险恶……”余念祖还想批评她,眼睛却不期然瞄到对方手上那枚硕大的钻戒,忽然变得语塞。
  注意到他的目光,南樯的笑容里里带了点歉意:“念祖,你大哥之前有没有跟你沟通过?结婚这件事情,看起来很突然,其实背后有点复杂……”
  当初她以书法老师的身份接近念祖,如今鱼跃龙门成为余家女主人,无数人认为她是充满心机的掘金女,别人的态度她管不着,但她可不想念祖也这样看自己——这个男孩并不是自己的踏板,她不想他受伤。
  “我知道,他说你是他的前妻转世。”余念祖打断南樯接下来的话,露出一口明晃晃的白牙,“我认为他疯了,他是神经病,他在痴人说梦。”
  南樯脸色一变。
  “但是,我并不打算叫醒他。”余念祖耸了耸肩膀。
  绷紧的弦松了一些,南樯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知道吗?因为你,我第一次看见大哥失控的样子。”看着眼前因为精心装扮更显动人的女孩,余念祖遗憾极了——这柔软又刚强的的形象简直是自己心中最理想的缪斯,却偏偏与自己没有关系了。
  “本来不管竞争对手是谁我都不放在眼里,但……我真没见过那样的大哥,他太可怜了。”他垂下眼睑。
  ”大哥这个人,从小没有父母撑腰,所以很怕被边缘化。为了站稳脚跟,他一直都崩的很紧。不仅学习全优,体育全优,连社会实践他都要拿全优。因为只有变成一个出类拔萃的孩子,爷爷才会在家庭聚会中提起他,可能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能有存在感。“
  话到这里,余念祖感慨万千。
  ”这么多年过去,我觉得完美已经成了他的人生信仰,他一辈子都在走钢索,除了‘完美’‘这根钢丝以外,再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他喃喃感叹,“一直带着面具如履薄冰的生活,太累了。”
  南樯沉默不语。
  她知道原生家庭是余思危心中的禁地,每每提到他都有意回避,所以她从来都不主动询问。回想起余思危的身世——双亲缺位,从小挂在爷爷名下由保姆照顾长大,青春期都在寄宿制学校度过,不得不独立自强。无论恋爱还是结婚后,余思危也几乎不对她倾诉任何苦衷。
  曾经她对此非常满意——丈夫无所不能,从来不给她增添烦恼,难道不是最佳伴侣?然而仔细一想,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无所不能的人?余思危并不是没有苦闷,只是他从来不愿意告诉她。如今经历牛芬芳这一遭,自己挣钱独自生存,她终于明白众生皆苦无人可免,所以人们才不得不在漫长的苦旅中寻求同伴,以期分担磨难,互相疗伤。
  “说真的,大哥其实内心很多疑,从来不向人敞开心扉。“余念祖看着南樯,目光黯淡,“如今世上能让他这么执着的人,我想只有你一个了。”
  “所以我不能和他争,也不敢和他争。而且说实话,我也没有信心赢。”说到这里,他摇头笑起来。
  “对于我而言,或许你是一片美丽的风景,错过了可能还有下一场。但你对他而言,是唯一救命的药,是倾尽所有争取的对象,绝不能少。”
  自从目睹南樯车祸后余思危绝望的模样,他就萌生了退出的想法。他明白大哥心底的那份感情是他无法匹敌的,有渊源,有宿命,甚至还有不顾一切的盲目。在这种毫无保留孤注一掷的决绝面前,他根本没有赢的可能性。所以他选择了退出,而刚才那些话是他想了很久的退出宣言——年轻的感情,爱和不爱都光明正大。
  “念祖,你还有大好未来。”看着面前强作潇洒的少年,南樯心中柔软,“你会遇到一个理想的女孩,她会带给你真正的爱情,那时你会连我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这是她的真心话。
  “但愿吧。”余念祖努力微笑,“在成为正式大嫂以前,我可以拥抱你一次吗?”他静静望着南樯,目光清澈。
  “当然。”南樯朝他大大方方展开了双手。
  少年朝她走了过来,伸出手臂拥住眼前纤细的身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拥抱。这个拥抱会永远烙印在他的回忆里。
  “祝你幸福。”在女孩看不见的地方,少年的眼眶有微些发红,他将所有酸楚与不甘都吞进肚子里,然后——
  “好了,把人还给你。”余念祖推开南樯,将她转身朝后掰过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的门框边,余思危正一个人静静着,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要是让她伤心,我会把你往死里揍的!”余念祖朝他隔空一指,然后竖起中指。
  余思危面无表情。
  看着对方恼怒却又不便发作的样子,余念祖终于咧开嘴大笑,笑容快乐又无畏。
  “再见!婚礼可以给我发请柬!但我绝对不会包红包!”他朝两人挥了挥手,掉转头潇洒离开了。
  “虚张声势。”
  看着远去的大男孩背影,余思危沉着俊脸点评。
  “是吗?我倒觉得挺可爱的。”南樯不以为然,脸上笑容越发动人,“年轻就是好,敢爱敢恨,要是十年前我一定会拖着他手叫他不要离开。”
  余思危被呛得噎住,赶紧伸手握住南樯的手腕,又狠狠瞪她一眼。
  摸了龙王爷的逆鳞,南樯噗嗤笑出声来,笑完了,下一秒她开始兴师问罪,“干嘛把真相告诉他?你知不知道,没人会相信这种事,说出来大家只会把你当疯子的。”
  “我也是被逼急了。”面对气焰高涨的妻子,余思危禁不住心虚嘟囔,“臭小子非说我没资格代表你,还说你根本不喜欢我。他知道什么?我和你举办婚礼的时候他还是个小黑胖子在丛林划船呢!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评价!”他颇为委屈看了南樯一眼,眼中充满了信号“我冤枉”。
  “算了算了,还好只是念祖。”看着表情无辜的丈夫,南樯终于还是吞下怒气重回正常,“念祖应该不会到处乱讲,但是我的真实身份可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好好好。”余念祖摸了摸鼻子,“别担心,你不是自己也说没有人会相信这种事?太荒谬了。”
  “但愿吧。”南樯叹了口气。
  金童玉女一边说话,一边牵手往宴会厅里走去。
  等到两个人走远了,角落里的门背后悄无声息走出来一个人。
  望着前方消失的背影,杜立远脸色苍白如纸,表情惊慌。


第五十五章 暗流
  余思危带着南樯步入会场,进入舞台前方的主桌席位,一一为她介绍了同桌。
  南墙跟在余思危身后,依次望过去主桌上的人,都是南创董事会的核心成员。她笑着向他们点头问好,脑海里回忆着余思危交代过的对方的背景资料。
  蒋仁蒋总,当年和父亲一起打江山的元老创始人,南创集团副董事长,同时是集团第二大股东。
  方华方总,光能投资实际控制人,他手下有好几个投资公司,其中一间是南创集团第三大股东。此人是著名的资本玩家,外号“淘金者”,金融从业者凶狠的逐利本性在他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谭林谭总,新世纪集团女当家,管理着十余家高级百货公司,目前受邀担任南创的监事。
  此外桌上还有曾经和余思危同出同入的旧部以及蒋仁的“兄弟”。而容子瑜是这群人里唯一没有南创股份的人,只是因为众人皆知的创始人遗孀身份,筹备组还是邀请她坐在了最好的位置上。
  一眼望下去,南樯已经心中有数:从当前情况看,在董事会这个核心利益团体里,余思危的支持者席位还没有获得压倒性的胜利。这应该是父亲南大龙一手安排的结果:权利均衡,风险分摊,以防一家独大。不过有趣的是,不管什么派别,主座上的人见了她表情都有些微妙。虽说满脸客套的笑容不少,不过她还是从笑容里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玩味,探究,怀疑还有防备,那是上位者对年轻女性赤裸裸的警告——如果没有身边的男人,youarenothg
  在这些人看来,平凡的南樯毫无可取之处,如今她之所以得以和他们同席,不过是因为余思危的邀请,正所谓“实力不够,关系来凑”,而这群人之所以声名显赫的能坐前排主桌上,大部分都是凭自身实力,心态自然和那些需要靠“社交”拉拢人的太太不尽相同。
  南樯坐在了预留好的位置上,她旁边是谭林和容子瑜。两位养尊处什么,容子瑜则是心生愤懑——虽然她早知道余思危对这小女孩有意思,却没想到对方上位这么迅速,她即将瓜分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财富!
  听谈话内容,谭林在请容子瑜推荐艺术家,她想要为商场周年活动做准备。
  “其实国内对当代艺术的接受度还是不够,很容易曲高和寡。妇孺皆知的画家就那么几个,不如搞一些概念展。宣传梵高莫奈之类的,再用绘画元素布置场景,加些实物道具。这些传统画家名气够大,拍照漂亮,来的人一定会很多。”这是容子瑜的建议。
  “我是觉得没什么新意。”谭林显然有所顾虑,“这间商场很新,目标客户是年轻人和白领。现在的90后和我们不一样了,还是想做些有趣的事情。”
  容子瑜自持专家,被当众驳斥顿时心生不悦,不经意瞥见一旁默不作声的南樯,她忽然计上心来:“说起年轻人,咱们桌上不就刚好有一个吗?南小姐,你年纪最小,来来帮忙做个调查,你对当代艺术怎么看?有没有喜欢的艺术家呀?”她笑语盈盈将南樯拖入了话题陷阱。
  艺术是圈子里最容易曝短的话题之一,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时间和去金钱去研究风花雪月的,丰沛的精神世界大多建立在足够充裕的物质基础之上,搞艺术一般是富二代富三代们的专利。容子瑜话音刚落,一时间桌上所有的人都转头过来看向南樯,等待这个灰姑娘的回答。
  ——这个没有留过学的、小地方来的年轻姑娘,会说出什么样的答案呢?最大的可能是她连什么是当代艺术都不知道,只会记得中学美术课本里那几个古典派,文艺复兴三杰里最多知道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能说出拉斐尔都算超预期了。
  余思危微微一怔,转头看向南樯。
  “这方面我了解的不多,说出来的东西可能被会大家笑话。”南樯垂下睫毛,姿态谦虚。
  “怎么会呢?你大胆说,大家绝对不会笑话你的。”容子瑜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往外散发着滋滋喜气,她的心底在高声呐喊:来吧,快说啊!要的就是你成为大家的笑话!
  余思危以手握拳,挡住了鼻子和嘴巴。
  “那我就随便说几句吧。”南樯抬起头望向谭女士和容子瑜,嘴角满是温婉的笑意。
  “在我浅薄的认知里,艺术反应的是时代潮流,记录的是当下的生活经验,艺术家们用技术和手段读取现实中那些稍纵即逝的情绪,并且用作品呈现出来。当代艺术家擅长用作品向观众抛出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在观众思考的过程,建立起艺术和人类的联结,这正是当代艺术的精髓所在。事实上,随着现在社会经济的发展,大众审美水平相比以往高了很多,一小撮网络意见领袖往往可以影响大批粉丝。既然谭总说商场目标用户是年轻人,传统的绘画和雕塑其实已经过时,反而是先锋一些的装置艺术和交互艺术值得考虑。”
  ——轮起网红经历,在座的可没人比她资格老,当初她在互联网上晒各种观展图,当代艺术往往收获的评论往往最多,因为少见而且有个性,年轻人都希望自己独立独行。
  寥寥数语,桌上众人沉默着,容子瑜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哦?那你有推荐的艺术家或者作品吗?”谭林似乎很感兴趣。
  “有一些艺术家我很喜欢,但是他们的作品需要特定的环境和光线才能呈现,考虑到和实体商业结合,安全性和趣味性都不能少,我个人很喜欢纽约的gx购物中心,他们和荷兰艺术家劳伦斯有固定合作,好几个作品都是结合了交互性的装置艺术,比如《会感谢的音乐喷泉》,以及《掉落在广场上的圣诞星星》。对了,考虑接受度的话,还可以接洽同属儒家文化圈的日本人和韩国人,比如盐田春子和金明娜。盐田春子喜欢用纸做媒介,她在卡塞尔文献展的作品《纸秋千》非常梦幻,金明娜在威尼斯双年展上的《镜屋》也很惊艳,这些作品既漂亮又安全,兼具童真和女性温柔,相信会让前来购物的未婚女性和带着孩子来的时尚妈妈都觉得尽兴。”南樯娓娓道来。
  “对的,安全,安全很重要!”谭林点点头,“你眼光不错。不瞒你说,我们刚刚和金明娜完成了一次合作,效果很好。说起来你的喜好应该和我挺像的,我会去找时间看看盐田春子的作品。”听完她的回答,谭林的兴致显然高了不少,刚才她和容子瑜聊天无非就是随便找个话题,没想到还真的从南樯这里收到了建议。
  “也可以考虑扶持国内的年轻艺术家,他们很多都还是创作旺盛期,性价比很高,出彩机会也多。比如莫南,他是以木头为媒介的,作品很有纪念性,您可以看看他的作品《空中阁楼》,结合了一些八零后和九零后的回忆点,非常有趣。”南樯笑盈盈推荐了另外一位艺术家。和盖乐志一样,莫南也是她很久以前就欣赏的艺术工作者,目前名气还不算很大。
  “南小姐现在在哪里高就啊?你真应该去我们集团的艺术部门。”谭林笑起来,“能将艺术和商业好好结合的人太少了!我们是真心需要这种人才!”
  这话虽然有场面的成分在,但也包涵了真心实意的褒奖。南樯回头看了余思危一眼,嘴角上翘。
  容子瑜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她没想到南樯居然反客为主,接着这个机会展示了一把自己。“南小姐了解的还真不少啊。”她酸溜溜说了一句。
  “没有没有,了解说不上,”南樯谦逊道,“我也就是爱瞎逛,随便说几句。。”
  ——要说逛商场逛艺术展,在座的人里面恐怕没人会比自己去的次数多,毕竟当年她那么爱漂亮,又要在社交场合中左右逢源,没点见识怎么行?
  而在她身旁,余思危依然用拳头挡着嘴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南樯身上,没人发现他嘴角几乎快要溢出来的笑意。
  四周音乐响起,节目表演正式开始,大家也纷纷开始正式用餐敬酒。
  “南小姐,欢迎欢迎,你的到来简直让这里蓬荜生辉!”首先向南樯端起杯子的是蒋仁,曾经她嘴里的“蒋叔叔”。
  “谢谢蒋总。”南樯笑了笑,正欲举杯回敬,杯子却忽然被人盖住。
  “不好意思,她酒精过敏。”余思危一手遮着杯子,正襟危坐直接拒绝。
  蒋仁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我代她喝。”余思危忽然笑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南樯敏锐注意到,此时此刻余思危的两位旧部悄然对视一眼,投资公司的方总则满脸挂笑,表情比刚才见她时生动的多。
  舞台上的表演正式开始。主持人是华梨和一位公关部男同事,两人在台上你来我往引出早已准备好的节目。这次是集团成立二十五周年,筹备组花了心思,找了专业团队和明星歌手,把现场氛围炒的热热闹闹。在满场高涨的氛围中,主持人华梨仪态万方上台宣布:“下一个环节是惊喜环节,我们非常荣幸的宣布,著名收藏家余意迟女士将亲临现场向南创集团捐献珍贵瓷器,有请余女士——”
  南樯怔住了,她迅速看了一眼节目单,上面关于这个时间段的安排只写了四个字:惊喜环节。她立即转头看余思危,发现笑容从对方脸上消失,这件事似乎也在他意料之外。
  余意迟是余思危的亲姑姑,也就是养尊处,除了爷爷奶奶,她是当今世上余思危最为敬畏的人。余老太太今晚突然不加通知的出现,谁知道带来的会是惊喜还是惊吓呢?
  匆匆扫视主桌各位一眼,南樯发现余思危的旧部神色惊诧,显然并不知情;投资公司的方总倒是没心没肺热烈鼓着巴掌,可能认为这是正常的惊喜环节,只有两个人的表情值得玩味——蒋仁和容子瑜。宣布之后蒋仁刻意避开了余思危的目光,容子瑜则飞快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看着舞台,嘴角露出别有深意的笑意。
  在助理的陪伴下,余老太太穿着一袭精致的旗袍走进来,她被工作人员带到主桌上,众人纷纷起身。
  “姑姑。”余思危毕恭毕敬朝她行了礼,伸手将她搀扶到身边。
  “余女士好。”南樯也跟着站起来打招呼。
  余老太太微微颔首,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眼,端着架子径直落座,姿态优雅。
  南樯碰了个软钉子,只得默默坐了回去。
  “姑姑不是在法国休养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余思危态度客气,“您应该提前说一声。”
  “听说家里要有喜事,我就自己厚着脸皮上门来了。”余老太太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侄儿,态度很是和蔼,“怎么,嫌老太太多管闲事了?”
  “怎么会?您来了我很高兴,我们都很高兴。”余思危给她倒了一杯酒,随后将南樯的手牵起,转头朝老太太介绍道:“来,给您介绍,这是小南,我的结婚对象。”
  这是先发制人的单方面宣告,余思危显然是打算先斩后奏,南樯能感觉到他的肌肉寸寸紧绷,整个人都充满了防备和压抑。
  桌上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哦?这么巧,我也认识一个小南,很久很久以前。”余老太太没有去握南樯伸出来的手,只是仔细端详起她来,“这个小南又是打哪里来的?”
  “余女士好,我来自溪周南崖村。”
  南樯正面回迎她的目光,大大方方说出牛芬芳的家乡。
  这个“村”字一落地,客人们顿时面面相觑——早知道余思危娶的是个灰姑娘,没想到灰得还这么彻底,竟然是个村姑?而且她居然毫不避讳自己的出身,现如今人们报家乡的都恨不得往高了报,往发达地区报,这姑娘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呢?竟然这么老实!
  “南崖村?听起来是个很美的地方。”余老太太微微一笑,朝身后助理吩咐一句,“把东西拿过来吧。”
  女助理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盒子,老太太接过来亲自打开,露出里面一只晶莹剔透的冰种翡翠镯。
  “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贵重东西,就准备了这么个镯子。”余老太握住南樯的手将镯子套了上去,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儿,。“家中祖母传下来的小物件,祝福你们。”
  看着那只价值起码七位数的镯子,主桌众人脸色纷纷同时有了变化。场中人有松口气的,也有失望的,尤其是本来期待的是豪门双姝相互倾轧大戏的容子瑜,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
  “谢谢余女士。”南樯垂首感谢。
  “应该要改口叫‘姑姑’了,等正式改口那天,再给你封个大红包。”余老太太满脸慈祥,同时瞟了余思危一眼,仿佛在嘲笑方才他的小肚鸡肠——你以为我会吃了她?
  余思危微微一笑坐了回去。
  在华梨的示意下,舞台上工作人将展示架上的绒布掀开。两件精美的陶瓷艺术品出现在众人面前。
  “请允许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件瓷器。”华梨拿着话筒款款走上舞台,大屏幕上出现了瓷器细节特写。”第一件是北宋汝窑粉青釉盖盒,工艺精湛,釉面蕴润,高雅素净。同类藏品去年拍卖成交价格为三千两百一十五万。”
  台下观众发出了超高超激动的赞叹声。
  “第二件是青花满绘缠枝莲纹五开窗盘,这是余老太太的个人收藏,从未对外展出过,目前世上还没有同类藏品拍卖。”
  台上众人惊呼声小了些,大多数人是只认价格不识器皿的,相比价值连城的汝瓷,这青花盘显然寒酸许多。
  “姑姑破费了。”余思危朝余老太太摇头示意,“您不必如此。”
  “我自己的东西,想怎么用是我自己的事。”余老太太挑高眉毛,“不过两件玩物,再好也不会跟着我下葬,留着那些东西也没什么意思。再说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没什么价值。”
  “你说是吧,小南?”余老太太忽然转头看了南樯一眼。
  南樯迎着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您说的是。”
  “这两件瓷器是稀世珍品,余女士捐出来供大家观赏,应该是希望能让更多人领略瓷器之美,这份心思是花再多钱也买不到的。”她望着老太太,笑盈盈拔高对方的用意。
  “不如请南小姐为我们介绍一下,这些瓷器怎么个上佳法?”桌对面的容子瑜冷不丁冒出一句。她对刚才的失败耿耿于怀,恨不得要南樯马上露怯。
  “汝瓷以名贵玛瑙为釉,自古是由帝王收藏相传,毋庸置疑是最明宣德时期有一种青花瓷,其釉称朦釉,气泡绵密,清澈光圆,活象小蝌蚪水中吐的泡泡。仔细看余女士捐出的青花盘,瓷浆总厚不过毫米,调绘如有神助,青花线隐于釉液又深入胎骨,俗称唾沫釉,是上等佳作,庸手不能出此品。”南樯不慌不忙柔声道,
  “不错。我这确实是唾沫釉。”余老太太点头称是。
  南樯温婉一笑。想当初她费尽心思讨好余老太太,可专门拜了师傅研究瓷器,如今才能够说上一二,容子瑜想她出丑还真是挑错了话题。
  “你觉得我最喜欢哪件?”余老太太又问一句。
  “我猜是第二件。”南樯回答,“汝瓷虽然价值连城,但世间藏品也还有数十余件。而那件青花您从未对外展出过,世间也无同类藏品,今天您把它放在汝瓷后面压轴展示,我想它对您而言可能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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