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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黄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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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身浓重的黑暗、消磨意志的闷热将她包围。空气变得稀薄,热意散发,她脸颊发烫,望着黑暗里的某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那。
  门外的人还没走。
  他俯身,冰凉的手抬起她下巴。
  这一瞬,就像沙漠夜行的人,终于找到了绿洲。
  钟贞眯起眼睛,心下喟叹。
  好舒服。
  他身上温度低,她热得呼吸都变得艰难,他似乎心无杂念,但她是凡人,容易燥热难耐。
  她沉浸在这样难以言喻的亲昵中,下一秒,叩门声令她瞬间醒来。
  眼前是海市蜃楼。
  门外有人在敲,她的心跳狂乱到一个临界点。
  脑中一片空白,他的吻如约而至。
  “唔……”
  他夺走她仅剩的空气,她为了活命用力地去吻他,去得到他的嘉赏。她喜欢他冰凉的手松松地握住她的脖子,再握紧一点,让他的体温尽量靠近她。
  她一直以为太热了会导致人失去理智。
  原来太冷了,也会。
  敲门的人有节奏地叩着,他的吻将她逼入角落,退无可退,她抬头时还保有一丝理智的,当他指腹轻轻刮过她脸颊,那样奇异、冰冷的温柔穿过全身,酥麻感从尾椎直传入大脑。
  这个信号太强烈,她下意识的反应也与之相配。
  唇舌间是不要命地纠缠,她迷失在这没顶窒息的黑暗里。
  疯狂,太疯狂了。
  他吻去她唇边的痕迹,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完全不需要有光,漆黑中他一样能熟知她身体每一寸的状态,她眉眼的轮廓,她此刻的神情,她的所有。
  一切隐秘的痛苦都有了理由。
  一次又一次,她不曾察觉,他也不甚在意。
  直到她越来越向他靠近。
  正如钟贞所说的,不需要那么多为什么,你想如何便如何。
  他不在意外面的动静。
  因为有一点,萧珩是明白的。
  吻她,是一件交付生死的事情。
  他在黑暗中抚触她,低头亲吻。
  门外,似乎又多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低微的谈话声很模糊。
  钟贞推他的肩膀,想让他清醒点,他一吻,她就完全是跟随着他的。门外的动静让她又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
  他温柔地亲吻,像某种野兽舔舐她唇角舌尖的小伤口,带有不明的讨好意味。
  与此同时,他也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钟贞闭上眼。
  要是这时候被发现,那会被指责的会是萧珩。
  这样的情况怎么看,都像是他在强迫她。
  所以……
  一只手勾住他脖颈,另一只手在他后脑勺往下压,她尽力吻得热烈、放肆,像一位不知廉。耻的坏女孩,这样、这样他们推门而入,责怪的就不是萧珩。
  本来,这事就是怪她的。
  黑暗中,他全凭那份感觉抱住钟贞,这回,他就让她占上风,她乐意怎么做,他就奉陪。
  门外两人脚步声渐远,她才放开他。
  “为什么要亲我?”
  “你觉得?”
  “你也喜欢我了。”这句话,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说得还算有底气。
  他浅笑。
  钟贞跟着笑:“那我再亲你一下。”
  他抚上她的脸:“一下?”
  颇有点讨价还价了。
  “两下?”
  “两下?”
  她拧眉:“你说吧。”
  他不说,他只会做。
  …
  又一次的吻,一场沦陷。
  世间万物皆为镜花水月,只有她是永恒而真实存在的。
  我想确定你的存在,钟贞。
  …
  深夜,她就要从他怀中逃走。
  她仰起脸,靠在门上朝他笑,他看着她脸颊深深的酒窝里盛着今晚月光。
  他眼底余翳未消,她眨眨眼。
  晚安,哥哥。
  她走了。
  萧珩垂眸,想。
  能不能有一次,哪怕一次,不说晚安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

  长假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待在家里。
  这天午后,钟老师在书房伏案批改作文,钟贞依言把假期作业给钟竹生过目。头回,钟竹生挑不出刺来,也就由着她去放松了。
  她全身而退,步伐轻快地来到自己房间对门,敲三下。
  钟老师听到了,喊话:“贞贞,别打扰萧珩。”
  门开了,他站在她面前,眉目深邃。
  她向他夸张地眨眼睛,回说:“我知道,我就给他送杯水。”
  他嘴角一勾,笑意很浅。
  钟老师皱眉:“你别捣乱啊,萧珩要专心准备竞赛的……”
  声音断隔在门外。
  钟贞往他身后瞥一眼,台灯亮着,他果然在看书。
  萧珩房间常年背阴,除开窗通风,双层窗帘一直是拉上的,房间墙壁在不同时段呈现出明暗不一来。
  下午四点四十三,近傍晚。
  窗外的自然光微弱下来,随窗帘的质地与褶皱投至墙壁上,影影绰绰。
  他低头看她,脸庞上光线暗淡,五官浅浅地一笔勾勒,胜却人间无数。
  她目光停在他淡色的唇间。
  那晚后,隔了一整天,他们之间没单独相处过。
  早起洗漱时,卫生间磨砂门半关着,她注意门外两大人的动静,踮脚吻了下他下巴,吻罢就走。
  在他眼里,她毫不留情、连回头一眼都不给。
  长久以来养成的规律和习惯,让他白日里保持高度的清醒理智,而夜间对他来说在某种程度上是安全的,即便失控也不易被人察觉。
  钟贞令他愈发讨厌白天、喜爱黑夜了。
  现在她就在他面前,触手可及,纵然白昼明亮,他仍感到一种不可控制。萧珩厌恶这种状态,假如这是由她所给予的,强烈反感的情绪便消失殆尽。
  他没想过这种矛盾的产生。
  或许过去他活得太理智,步步冷静到极致。
  但正如钟贞说的,人为什么要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看着她,说:“我的水呢?”
  钟贞没料到这情况,有些惊诧地望着他。
  萧珩垂眼,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瓣,记忆瞬间苏醒,让他愿意付出代价。
  杀死自己,一千次、一万次都可以。
  错过了她一次,便不是轻易能补上的。
  他语气平静:“我的水,被你藏起来了。”
  她不由睁大眼睛,眼梢处那微微的朝下更明显了,瞳仁乌亮,衬得非常无辜。
  钟贞正想说点什么以示清白,他蓦然俯身吻下来。
  显然地,他说的水,和她想的不是一种。
  背后的门突然一阵声响,她下意识推开萧珩,他根本没吻够,这个吻也根本不能算是吻,只是碰上了,他想要的根本没有得到——
  “贞贞,我做了一个蛋糕,你要不要来尝尝?”
  是秦淑原,她的声音低柔可亲。
  钟贞瞥几眼萧珩,应了声。
  “贞贞,别在房间里打扰哥哥,赶紧出来尝尝妈妈的手艺。”
  这回说话的是钟竹生。
  钟贞扛不住了,两人就站在门口还没有走的意向,她飞快地和他道别,手已经放在门把上,他忽地扣住她手腕。
  她低声说了些话。
  萧珩完全没在听,他目光一直在她一张一合的唇间。
  她突然倾身吻了他脸颊,他迷惑于这一瞬间,轻易地相信她了。
  松手,她转身离开。
  一室清冷,他又轻而易举地回到白天的萧珩。
  只要钟贞不在,他就是萧珩。钟贞在,他什么都不是。
  这回她走了,他并不好受。
  有些吻,是越吻越渴的。
  他沉迷于在她身上这样的失控与放纵。
  …
  厨房间,钟贞心不在焉地听着秦淑原同她说蛋糕的制作方法。
  秦淑原放下手头工具,开口:“贞贞。”
  她眼神放空:“嗯……”
  “我们前天回来的时候,你和萧珩都睡了?”
  她倏地回神,迅速想了下:“嗯,是啊。”
  “我那天晚上看到阳台有啤酒和下酒菜,还有一些空掉的……”她转而瞧了客厅看报的钟竹生,轻声说,“是怎么回事?”
  她的语气并无恶意,倒像单纯的询问。
  钟贞松口气,还是小心回:“是我那天叫的外卖,让哥哥陪我一起吃……”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保证:“没有下次。”
  “还好……”秦淑原叹气,“那天是我看到的,要是你爸见到了……”
  钟贞看她:“阿姨能不告诉我爸吗?”
  秦淑原微微笑,“我不会说的,”她顿了下,“不过……”
  “那天晚上你爸敲门的时候,没把你吵醒吧?”
  她心下一紧。
  “我爸?”
  “那天我们中午回来,你爸有朋友请吃饭,喝了点酒,晚上回来可能手脚不知轻重……”
  钟贞心下奇怪:“没……”
  她放心地笑了笑:“那就好。”
  出了厨房,钟贞走到客厅坐在钟老师身旁。
  钟竹生抬上眼镜,略满意地看了眼,说:“你这次作业完成得还不错,那些数学题都写上了。”
  钟贞坐那想了会儿,皱眉扭头问他:“爸,我记得你不太能喝酒的吧?”
  钟竹生一听,应了声。
  她顿时觉得事情更奇怪了。
  好像知道什么,好像又什么都不知道。
  ……
  新一周伊始,早上大课间,高一四班班长从隔壁班搬来一箱帽子。
  她站在白板下的高阶上,放声高喊:“这一周轮到我们班值周,大家快到前面来领小红帽。”
  一时群情沸腾,这算是枯燥的高中生涯里唯二有趣、兴奋的事情。
  小红帽在弇高是一种特权。
  除了平常学生会的成员拥有外,值周班内的学生人手一顶。弇高值周仅在高一高二间轮流,通常班干负责划分班内同学负责的事情。
  纸箱很快空下来,同学们兴致勃勃地试戴帽子、彼此间热烈讨论。
  班长叹口气,拍拍讲台,“我先说下,有这么几个事可以做的,要分组进行。”
  她看看桌上资料,比手势说:“一、检查卫生,分教学楼区(班级区)卫生和校园卫生角卫生;二、检查眼保健操,仅教学楼区;三、检查宿舍楼卫生——这个需要住宿生配合宿管阿姨每天早上检查;四、检查食堂收盘情况;五、配合学生会成员检查每天教学楼区午休情况。”
  “就这些,”班长望眼墙上的钟,“和你们说下,具体安排已经由我和班干进行完毕了,这是安排表……”
  话还没说完,后排高个男生起哄上去一把夺过安排表,被身旁女生一巴掌拍背上,两人迅速开始在班级前门后门过道中追跑,一阵热闹。
  这会,钟贞则在座位上忧心忡忡着,她一手托腮,在食指在桌面上画圈圈。
  又是白天了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白天迅速变成黑夜?
  白天,萧珩不像黑夜中那般触手可及,天一亮,他就是昼间的月亮,遥远得像一个淡白的梦存在着。
  她妄图水中捞月,他却连点幻象都不施舍给这凡间。
  他是天上的,不留念凡间俗情。
  她要抓住的,是他一刹那间堕落的念头。
  正怀少女心事烦乱着,突然间,一张纸飘到她桌上,她兴致缺缺扫了眼。
  安排表上,钟贞负责本栋教学楼的眼保健操,同负责的还有另一位不相熟的女生。
  午饭时,同学对她说,那位女生私下说过自己喜欢萧珩。
  下午第二节课眼保健操时,钟贞和她来到检查的楼层。
  她把一张检查表递给她,说:“尽量一个楼层要扣两到三个班级,不能空着,肯定有人做得不认真或闭眼不在做的。”
  钟贞扫眼她的表。
  这位同学姓口天吴,吴同学。
  吴同学肤色白皙,一双剪瞳水盈盈,看上去像个好欺负的主,做事倒不马虎,条理清晰分明。
  天桥上,她不由分说地一指,安排钟贞,口吻听起来公平公正:“我查一、二楼,你三、四楼,以后都这样。”
  以后都这样,这话就像政治中的判断题,没有什么是绝对的,绝对的语气的话绝对判断为B,即错误。
  钟贞抓她最后一句:“为什么以后都这样?”
  吴同学煞有其事,面不改色说:“我今天刚生理期,不好意思。”
  钟贞不遑多让:“我最近脚断过,也不太舒服。”
  吴同学这才转头看她,脸色不佳,“你是不是有病?”
  说完,女孩头也不回走了。
  没有硝烟的交涉结束。
  她没心思地走马观花匆匆查完三四层,眼保健操才做到第二节——挤按睛明穴。
  钟贞下楼,从天桥晃了圈,回班级。
  正逢少年从楼梯拐角口上来,也要走过天桥。
  这就是缘分。吴同学都是浮云。
  彼此打个照面。
  他站定在不远处,这个动作仿佛只为了看她,之后微微显出笑意,冷冷的,如同山间清雾。她一头栽入,不知所踪。
  满校寂静,她耳边尽是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和眼保健操的旋律。
  钟贞收收好情绪,走上前,状似无意。
  萧珩目光一直追。
  他没动,就只为了等她跨出的这一步。为了这一步,他可以一直等。
  到他身侧,她稍向右倾身,靠近他一点,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钟贞光明正大地威胁:“同学,你哪个班的?不做眼保健操要扣分的。”
  萧珩侧头注视她,神情认真:“接受贿赂吗?”
  她倒是想了下,抬头:“也……可以。”
  他问她:“想要哪种贿赂?”
  这还有分哦?她瞥他一眼,萧珩神情如常。
  钟贞想,贿赂么应该分身体和心。
  她是个诚恳的人。
  白天,她要他身体。晚上,她要他心。
  这不就全得了吗。
  但她不好告诉他,这说了敲诈他不就只有一种方式了吗,不能局限于一种。
  她也是个贪心自私的人。
  钟贞折起手里的检查单,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哪种贿赂,看我心情,年级第一同学有觉悟吗?”
  萧珩勾唇:“愿洗耳恭听。”
  她扬起下巴:“跟我走吧。”
  她向前快步走去,高高在上的好学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一楼楼梯间。
  钟贞将他抵在墙上,踮脚,勾住他脖子:“年级第一同学,低个头呗。”
  他敛眸,低头。
  她的脚腕得到放松,钟贞满意地说:“你记得,以后都是这个高度。”
  他应了声,抱住她,手指轻轻刮她耳后皮肤,有一下没一下,漫不经心地。
  学校不是和她共处的好地方。
  他保持冷静,后化为虚有。他冷眼旁观,后清醒沉沦。
  她是他所贪刀刃之蜜。他第一口浅尝辄止,第二口万死不辞。
  她忽地扯开一点他衣领,吻下,重重吮咬。他抚上她发顶,伺机而动。
  她突然转为舔吻。
  萧珩大脑空白了几秒。
  也就是这几秒,她放开他:“年级第一同学,该上课了。”
  …
  当天,年级第一衣领旁若隐若现的吻痕传遍高一。
  校内失恋者无数。
  此战,钟贞胜得不费吹灰之力。

  ☆、十七

  
  这周三高一因故没晚自习。放学后,钟贞回小区,在楼道里恰好碰见下班等电梯的秦淑原。
  秦淑原穿了条高腰长裤,布料轻垂,搭双深黑细高跟,上身素简的白衬衣,长发高束起,露出纤长的脖颈,挺拔而优雅。
  见到钟贞,秦淑原略微诧异地笑了笑,不经意望了眼她身后,说:“贞贞,萧珩没和你一起?”
  “老师找哥哥有事,好像和竞赛有关……”就没一起走。
  面前一亮,电梯门大敞,秦淑原摁下按钮,侧身让几人下来,一面对钟贞说:“你晚自习回来要走那条小路,夜里一个人危险,萧珩也太不懂事了。”
  进电梯,四面不锈钢壁被例行涂上保养的油,钟贞站在秦淑原右侧,看着她影子斜映在油光发亮的电梯厢上,奇异地扭曲。
  她嗯了声,算答应。
  秦淑原睨眼钟贞,见她神情恹恹,柔声问:“是吵架了?”
  电梯到,视线变暗。
  钟贞跟在她身后,本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位继母的有些举止,有点奇怪,像是在试探什么。
  女孩不说话,似乎默认了。
  秦淑原还没拿出钥匙,门从里打开,一位中年妇女满脸笑容地同她打招呼,用普通话夹杂着方言说着:“哦哟,你回来哉,我等你长长远远。”
  女人脸上神情僵了霎,转而恢复微微的笑意,问:“什么事?”
  “就是,我明天没空来哉,公司说换个人来。”
  秦淑原点点头,“行,辛苦你了。”
  妇女拎着包,出来时又朝钟贞问候道别。
  钟贞看清她衣服左胸口处的一行字。
  是保洁公司的阿姨。
  她在玄关处慢慢地换好鞋,眼角瞥见秦淑原在厨房洗菜,她轻手轻脚走到阳台。为了不惊动她,钟贞没开阳台门,她掀开一角帘子,看见地上一滩水渍。
  衣服洗了没多久。
  她回房间又仔细看了一遍,摸了摸床底。
  没有灰尘,干净如初。
  对秦淑原请保姆定期打扫的事,钟贞说不上来心里的感受,总觉着怪,又感到合理。她也想不出为什么,仿佛,秦淑原就天生适合不做这些事,她就天生适合十指不沾阳春水。
  这大概是每个人气质所致,譬如萧珩,她绝对想象不出他迟钝的状态。
  “贞贞——”秦淑原的呼喊从厨房传来,她眼皮不适宜地跳了跳,“今天你爸爸下班从镇上赶到这儿,晚上我们能聚一聚吃顿饭。”
  怎么就这么突然地……
  钟贞靠在门上,很是费解。
  她一抬眼,就见到秦淑原站在她面前,也不知何时走来的,脚步轻得没声音。
  她长发挽起,露出圆月般饱满的额头,眉目间端庄清丽,她轮廓微深的杏眼正望着她,像审视虚无的黑暗那般,眼神微散。
  钟贞心下有点不舒服。
  “这几天萧珩有什么不对……晚上的时候,你和我们说说,再怎么说……”她轻轻叹气,“你们都是兄妹,一家人也没什么隔夜仇。”
  她看着她,唇边有一个弧度:“对吗?”
  钟贞握紧门把手,低声应了。
  …
  萧珩回来时,已是晚上六点四十。
  他被老师留在办公室,测试了几张奥赛卷子。给他做测试的是高三年级组的数学组组长,老资历的数学老师。
  事出突然。
  他想起钟贞喜欢在他不在时偷看他的课桌,他只好在课桌里留下一张纸条通知钟贞,简明扼要说了情况。
  原本一开始说只做一张卷子就行,萧珩想着能赶上钟贞的脚步,就做得快了,数学组组长一看时间,又对了答案,顿时眉纠结在一起。
  正确率极高。
  他抱着怀疑的心态问萧珩,是不是做过一模一样的卷子。
  萧珩说没有。
  老师不信。
  这状况引来了除萧珩的数学老师外,还有组内好几名老师。
  因而又发了一张难度更大的卷子给他做。这回老师们不再闲聊天,而是边看他解题的思路步骤草稿,边看答案。
  毕竟奥赛题不是看看就能会的,他们读一遍题目,也不见得能全部做出来,更不见得立马就有思路,有些题目他们也需要冥思苦想一番。
  明显地,萧珩处理题目的方式和答案不尽相同。
  第二张卷子做完,答案对完后,老师们无比惊奇。难度不降,他的正确率只高不低。
  组长不由问:“你以前参加过这类竞赛吗?”
  萧珩数学老师说:“没有,我去他班主任那看过他的档案了,他没有参加过竞赛,也没有任何得奖情况。”
  老师又问了一遍萧珩,他说没有。
  那就奇了怪了。
  简直神了。
  萧珩数学老师拿着他两张卷子啧啧赞叹,组长不信这个邪,又抽了一张更难的让他做。
  这么几套卷子做下来,天就黑了。
  组长老师好意提出载萧珩一程。
  萧珩想到前面的路上早已没有钟贞,夜路漫漫,一个人潜行也是浪费时间,便答应了。
  车内,老师问了一路,对他十分好奇。
  “你怎么到我们学校来的?怎么没去弇一高?”
  “我那时候户籍地不在弇城,中考是回北京考的。”
  “我听你班主任说,高一总共两次考试,你都拿了第一。”他又重复,“你中考成绩也是好的,怎么会来弇高?”
  按理说老师不该对任教学校不满。
  但弇高升学质量确实不好,生源在三所高中中最差,师资亦是,教学出色点的老师都被两所四星高中私下挖走,校内重本又几乎无望。
  萧珩没说话。
  老师颇有些感慨:“我有个同学也在北京一个中学教书,他原先混得也不怎么样,不过他学历高,还念了博士,后来说是有个机遇,就起来了。”
  到小区楼下,萧珩暂别老师。
  他如往常敲门,耐心等待。
  里头有脚步声,门缝下透出的亮光被遮去,一片漆黑。
  拉开门,钟老师还愣了下,萧珩侧身进屋,带上门。
  他回房间,在两分钟内随即察觉不同。
  仿佛有谁来过,人走了,气息却留下,挥之不去。
  萧珩慢慢扫视整个房间,找到了一处不同。
  一张信纸,从窗帘下露出一角。他去拾起,逐字逐字地看。
  哥哥,未免引起怀疑,兄妹间感情不能太好。
  我撒了一个谎,我们两吵架了。
  萧同学,今天晚上,你配合我,装一下。
  不晚安,哥哥。
  …
  今夜晚餐桌上,气氛微妙。
  钟老师自觉担任起家中主心骨角色,看向钟贞,清清嗓子,说:“贞贞,最近回家作业做得怎么样?”
  她握着筷子戳戳饭,低声:“有些不太会……”
  “不太会?”
  “做得不太好,都……不太对。”
  “你不能请教请教别人吗?”
  钟贞余光小心地瞥眼身侧的萧珩,没说话。
  钟竹生顺着她目光看去,沉默了几分钟,说:“你不能问哥哥?”
  钟贞佯装委屈告状:“他教我只说一遍,我记不住。”
  一面说,她脚背绷紧,足尖轻轻地沿他脚踝骨骼打圈。
  一个人唱独角戏,不够逼真啊,哥哥。
  接触一瞬间,感官全面苏醒。她在他身旁要他沦陷,比喝一口水还要简单。
  “不是记不住的问题,”萧珩微皱眉,他看了她一眼,神情冷若冰霜,“我说完,她也不会。我想我没有这个能力教她,况且——”
  况且,这不过是表面的冰天雪地,心底为她着迷。深深着迷。
  显而易见,她一定看不出。萧珩也不可能放下骄傲告诉她。
  绝对,不可能吧。
  他皱紧眉,又看她一眼,表情淡漠:“这根本是在浪费我时间。”
  “萧珩,”秦淑原听不下去,劝说,“钟贞是你妹妹,耐心点教,她肯定会的。”
  钟贞适宜地低下头,装落寞样,一言不发。
  她在桌下弯起唇角,演技一流啊,哥哥。
  他面无表情:“我教不了。”
  钟老师开口调和:“淑原,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萧珩说得也对,长此以往,贞贞就是在耽误他学习,我看这样吧……”
  “我给贞贞请个家教。”
  钟贞瞪大眼,天哪,玩过头了。
  “不行,”秦淑原蓦地格外坚持,“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萧珩,你们是不是为什么吵架了?我记得之前你们兄妹间感情不错,怎么现在……”
  萧珩轻哂,口吻冷淡:“什么时候感情不错?我忍到现在,就让您觉得奇怪了?”
  “先前,我想做哥哥总要谦让,但钟贞……她占用我太多时间,我想做的事情……”
  都是你。
  “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一件做完做好的。假如我教,她就会,那很好。但是我教了,她也不会,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我……”
  他起身,眸光淡淡掠过她的颈间。
  她低着头,颈畔弧度微垂优美,那样柔顺纤细,他一只手便可掌控。
  “钟贞。”
  她不由抬头望着他。
  萧珩眼眸半敛,神色清冷。
  钟竹生不明地瞧这状况,秦淑原仿佛忧虑地微蹙眉头,打量着两人。
  “我不是告诉过你。”
  他冷冷地微笑。
  她眨眨眼睛。
  这副颠倒众生的皮相,真容易惑乱人心。
  “在学校,不要和别人说,你是我的妹妹。你听不懂吗?”
  她听他的冷酷无情。想起他白天给她的贿赂。
  听,不懂啊。
  …
  萧珩独自回屋。
  戏,还是要做足的。
  秦淑原安慰钟贞许久,钟老师在旁只说些别再打扰萧珩之类的话,又说这个年纪的孩子,脾性都是慢慢磨的,也劝慰秦淑原许久。
  钟贞倒有点担忧家教的事,面上的愁眉不展反而坐实两人的不和。
  秦淑原又对她说了些,见她一脸魂不守舍的,便宽慰道:“贞贞,早点睡。”
  她转身去收桌,终于展眉。
  …
  午夜。
  钟贞悄悄开门,她一直都没睡,等的就是这一刻。
  蹑手蹑脚地靠近他门扉,正想如何下手,猝不及防被身后的人抵在墙上。
  四周漆黑,她实在看不清,但能感觉得出来。
  钟贞小声:“你还没睡?”
  “不是你说的,”他俯身,“不晚安。”
  她的意思明明是——不晚/安。
  钟贞不想计较这个,“你今天那些话,什么意思?”
  她今天躺回床上,越想越莫名。有些事情还是要说说清楚的,这疙瘩不解,那就真不和了。
  “我浪费你时间?打扰你?你还忍到现在?”她抬高声音,“这些是你心里话?”
  他埋在她肩窝,手虚扶在她腰际,完全不想说话。
  太久没如此接近。
  萧珩敷衍地回:“嗯。”
  钟贞不乐意了,推开他,往房间走。
  他拉住她手臂,直接把她圈在怀里。
  反话罢了。
  说得有多厌恶,就有多喜欢。

  ☆、十八

  翌日上午大课间。
  钟贞从洗手间回来,班长走在她身后,甫一踏入教室,就被两三个活跃的男生上前围住。
  她莫名地向后看几眼,回座位抽几张纸擦手,观望着。
  人都有从众好奇心理,不一会儿,班长被同学们的热情淹没。她高高举起右手,大喊:“秩序册在这,你们慢慢看,先让我出去。”
  那仿佛是个武林秘籍,人人趋之若鹜。
  班长从讲台上下来,路过钟贞时注意了下,说:“你不去看?”
  开什么玩笑,第三节课是英语课,上课就默写单词,错两个每个全部订正三遍外加再重默一遍,她哪有这么多时间。
  钟贞瞧几眼那火热场面,喝口水:“那什么?”
  “运动会秩序册。”
  运动会?
  班长看着钟贞,回忆说:“下周五的,你没报名。”
  那是了,她对自己不参与的事情并不感兴趣,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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