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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轻轻喜欢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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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女人发出“受够了”的叫喊。
“没事,吧。”任朵兰艰难发音。
女人狼狈地站起来,怒气冲冲道:“干什么!是在干什么!谁把轮椅放这里的?有没有素质!”
任朵兰面无表情道:“对不起。”
男人于心不忍,拽着女人往外走,嘴里说着“算了算了”。
女人狠狠甩开男人,恨恨道,“算什么算!”
她转向任朵兰,强烈受挫的自尊让她口不择言。
“行动不方便就呆在家里不要出门!统共就这么大片儿地方,你一残疾人一把轮椅占全了!”
话音刚落,一个被塞得结结实实的购物袋“砰”地一声砸到她脸上。购物袋落下,露出任青怒红的双眼。
女人像一头暴躁的狮子怒吼着撞向任青。
任青打斗经验十分丰富,且擅于利用一切触手可及的外物抵御或进攻,女人未及近身,便让一只拖把糊了脸,拖把上有头发,有线头,还有累积数月的灰尘,女人眼前一黑,伸手就去挠任青的脸,任青微微后仰,避开她尖利的指甲,同时伸腿踹向她的膝盖。
男人眼见女人吃亏,硬着头皮上前帮忙。任青一点不怯,跟女人打架的经验她有,跟男人打架的经验她也有。
男人伸手要夺走任青手里的拖把,但是任青抓得太紧,且一下一下直往他头脸上招呼,惹得他不得不挥臂回击。只是那粗壮的手臂未及落到任青身上,便让人半路截住,是个单薄的男生,眼神冷冷的,他刚要教训他少管闲事,便被一脚踹到三米外的垃圾桶旁边。
田藤听到一声尖利的惊叫,一回头,“啪”,耳边响起清脆果断的声音,紧接着,下巴和耳后渐渐传来迟钝的灼热感。
任青吃惊地微微张口,看到田藤下巴和脖子白皙的皮肤很快浮起指痕。任青上前用力推女人一个趔趄,正要扬手回敬,田藤忽然拽住她。他眉头皱成一座小山,眼睛看起来很严厉。任青怯懦地收手,不知所措。
“你打我儿子?!”田藤妈妈挤进人群。
女人扶起男人,愤愤争辩道:“他先踢我男友!”
“那是我脚程慢,我要走在他前头,我也踢!你们只有这点欺负弱小的能耐?!年轻人,给这座城市长长脸行不?!”
围观的人看到有人出头纷纷附和。
“你眉毛底下那俩窟窿眼儿是吃饭用的?自个儿不看路怨天尤人!要脸不!”混在人群里的韩铮。
“丫如此跋扈,你干爹是谁?”白领上班族。
“尼玛出门没看黄历,遇见你们这么一对令人作呕的没素质人种。”烟熏妆女青年。
“世风日下,女人欺负残疾人,男人拳打小女生,给电视台打电话啦,给今日说法打电话啦。”跑来淘便宜货的大妈。
“小姑娘,你砸人很准哦,正中印堂有没有?你要不要考虑效力女篮?”乱出主意的中年大叔。
女人在众人几乎一边倒的指责声里激烈地争辩着,男人扛不住,仓皇离开,再五分钟后女人让保安带走。人群随之散去。田藤妈妈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薄毯搭在任朵兰膝上,客套几句,由着韩铮拉走。
“对不起。”任青低着头,声音有点抖。
“是你打的么你就道歉?”田藤声音冷冷的。
任青抿着嘴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他是一个有点排外的男生,平常若非为她讲题,他很少主动搭理她。就连刚才偶遇,他从头到尾也只是“嗯”一声,很严肃的样子……却挡在她前面。她习惯了他的清清冷冷,习惯了他有问才会有答,请求才会帮助,刚才那一瞬间仿佛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某些早已被定位的东西,譬如他看不起她这个小偷,忽然变得不确定。
田藤抬手轻轻覆上被打的地方,指尖不小心碰到被女人尖利的指甲刮起的破皮,他忍不住瑟缩一下,终于发脾气道:“ 以一敌二,你打得过么你就敢动手?”
“我打架从不吃亏。”她微弱地争辩道。
跟谁打架不吃亏?八十以上的还是八岁以下的?
田藤看她并没有后悔的意思,压制怒火大步走开。
“后天上课我会请老师重新排座。”
任青呆呆站着,有点委屈,为什么越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就越是丢脸?她也低声细语安慰哭泣的小孩,也喂流浪狗,也牵引盲人走过十字路口,但是他都看不见,他只看见她偷东西,看见她出租色&情光碟给未成年人,看见她跟人大打出手……
任朵兰不高兴地咳嗽一声:“走吧。”
惊魂未定的导购小姐捡起任青打人的购物袋,小心翼翼道:“小妹,你的羽绒服。”
任青面色羞惭地接过来,道:“对不起,打扰你们做生意了。”
“没关系,请走好。”
任青推着轮椅走开。
离开羽绒服专柜,任青迫不及待想要回家,但是任朵兰并不想,她指挥者任青在二楼转来转去,终于找到格林专柜。任青没有印象,但是任朵兰知道刚才那两个男生的钱包是这个牌子。
任朵兰微微抬手让任青停下,任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美丽精巧的白色钱包映入眼帘。
“姐你喜欢那个?”任青俯下身。
“同学都买,新钱包,你不想要?”
“旧的还能用,我不需要。”
“去看看。”
任青劝道:“我真不需要,这个柜台里面的东西都好贵。”
“看看。”任朵兰坚持。
任青无奈地放开轮椅扶手,一个人走进熙熙攘攘的“格林”专柜。这个专柜只有两个导购小姐,因为客人爆满,忙得脚打后脑勺。任青询问未果,索性自己拿起那个钱包翻看后面的标签,原价四百七,八折以后三百七十六。她抿抿唇,将钱包放回原处走出来。
“姐,三百七十六,我这里只剩下不到两百块,买不起。”
任朵兰慢慢抬头,“你同学的,是六百六。”
“这么贵?”任青颇为惊讶。一个钱包而已。
“你知道,你跟他们,有差距吧?”
任青沉默一会儿,轻声道:“姐,我知道,他们也知道。”
“去拿,那个钱包。”
任青一愣,惊恐地缩起肩膀,“姐!”
任朵兰缓慢弯起嘴角,“你没有忘记,我曾经为你,偷过多少回吧?有一回,我被人抓住,整个超市的人,都围着我指指点点,你也没有忘记吧?”
任青看看四周,哀求道:“姐,你别这样,商场里有监控,我同学也在不远处。”
任朵兰不为所动,冷漠道:“我能,为你做到,为什么你不能?因为我的人生,已经很烂,再烂一点也没关系,而你还,清清白白,一步都不能错,你是这样想的?”
任青抿紧唇,眼底刹那划过类似哀伤和羞愤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九点二更
7
7、第 7 章 。。。
田藤妈妈翻着手袋走过来,眼角的余光看到站在格林专柜里看钱包的任青,轻叹道:“国贸商场也不小啊。”
田藤和韩铮同时抬头。
任青手里拿着白色钱包脸颊灼热。
任朵兰歪在轮椅上,看向任青的眼神充满讥诮。任青回头懦弱地看着过去,任朵兰冷酷地撇开眼。
商场熙熙攘攘,暖气给的太足,任朵兰不舒服地低下头咳嗽,微弱的咳嗽声很快淹没在商场的广播声,顾客之间的交谈声,小孩纠缠不休的哭闹声里。然而,虽然不可能,任青却真真实实地听见了,她担忧地回头,看到任朵兰憋闷涨红的脸颊,所有的犹豫和恐惧一下子灰飞烟灭。钱包大约是刚刚从仓库里取出来的,很幸运的,没有防盗扣,她看一眼忙碌的导购哈小姐,微微低身遮掩,把钱包慢慢送入拉链拉开的大包包里。
“任青,我看看你选的什么包。”
一只干净修长的手轻巧地取走即将落袋的钱包。
任青缓缓抬头,一言不发地看着韩铮炫目的笑脸。
韩铮身后是转身走开的田藤。
韩铮温柔笑道:“这钱包不怎么样,不过你喜欢的话我送你。新年礼物。”
任青沉默着,半响,越过他走出去,走到任朵兰轮椅前,伸出双手平静地推着她往前走。
空荡荡的轮椅安放在层层台阶下面,任青背着任朵兰抓着冰凉的栏杆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天空不动声色地飘起小雪,但是并没有起风,电线杆上一两只麻雀僵死一般一动不动。任朵兰在任青肩上抬眼四顾,与一个年轻男人视线交错,她顿了顿,垂首敛目。肯德基的店门忽然被人推开,一家老小,小孩扯着大人,大人搀扶着老人,说说笑笑走出来,任青只在擦肩而过时略略抬眼,并不羡慕,只是认命。任朵兰曾经跟她说,她把她从福利院里领出来当晚彻夜未眠,天亮以后,所有的向往和绝望全部飞走了,她只有认命。
任青推着轮椅一言不发地向前走。
任朵兰低声问:“生气?”
任青抿紧嘴巴,鼻头,耳朵和推着轮椅的双手在冷空气里冻得通红。
任朵兰不悦道:“就烦你这样,生气不说话。”
任青停下来,眼眶微红,喃喃道:“任朵兰,你为什么要这样?让我难过,让我在同学面前丢脸,你真的会开心?”
眼泪跟着责问扑簌簌掉下来,任青伸手去抹,冻得麻木的手掌沾染到温热的眼泪立刻产生一股灼热,就像刚才在格林专柜韩铮从她手里拿走钱包手指不经意碰到她掌心的感觉。她羞愤地搓搓手掌,眼泪掉得更凶。
“任朵兰,你到底想让我怎样?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还想让我怎样?我要是偷东西让人带走,你能自己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回去么?没有我,谁能背着你抱着你,带你逛街,带你去复健,帮你做饭洗衣?”
任青压抑地抽泣,眼泪从指缝里掉出来砸在干燥冰冷的地面上。
任朵兰双颊涨红,咬牙切齿却模糊不清道:“滚!”
“我不滚,我又没有说错!任朵兰,你就是认定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所以你才越来越过分!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爸爸会好好照顾我……”
任青无力地蹲下来,压抑的抽泣变成放肆的哭声。
任朵兰呆呆地,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七年前,还是八年前?自从被查出患上骨髓小脑变性症,她很少再去回忆以前的生活,那些日子的种种遥远的像是已经隔了好几世。
印象里,那是一个大晴天,万里无云。噩耗是曾经跟她结怨的团支书带给她的,她初闻,以为是个不怀好意的诅咒,体育课上刚刚跑出来的红润转瞬退去,一双锐利的大眼怒冲冲盯着那个素来喜欢拿腔作势的女生……
她赶到医院的时候,任青蹲在角落里哭得凄惨,因为是车祸,爸爸衣服上血迹斑斑,她不敢靠近,却也不肯走远。任朵兰只看她一眼大步冲向爸爸床前。爸爸拽着她的手,试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他说,朵朵,照顾任青,她是妹妹。短短几个字,他讲得青筋毕现,激烈的情绪让心电图跟着大起大落。任朵兰点点头,爸爸很欣慰地笑了,仍旧拉着她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来回摩挲,不舍地一遍又一遍。当天晚上,爸爸陷入深度昏迷,两天以后的凌晨,爸爸带着满身的伤痕一脸平静地离开人世。
任朵兰闭上眼睛,眼前是许久未见的爸爸的笑脸,那笑容一如从前温和而坚定。任朵兰嘴唇动了动,眼泪沿着瘦削的脸颊淌下来。
韩铮站在台阶下面的红砖路上,没有再跟上去。他想起自家整天腻在父母身边撒娇耍赖要买漂亮衣服要买高跟鞋的表妹。一样是十七八岁,任何错误都可以被原谅,怎样任性都可以被宽恕的年纪……
他转身,看到商场门口站得笔直的田藤。
田藤静静站在那里,深灰外套上覆着薄薄的一层雪,他抬头看看阴霾的天空,一朵灰色的云低低压下来缓缓向远处飘去,云层下面是那对渐行渐远的姐妹。他抿抿唇,一抹情绪快速划过眼底,似乎是懊恼,又像是怜悯。行人来来去去,都忍不住悄悄回头打量这个沉默美丽的少年。
田藤翻身取下耳机,跟MP3一起放到枕头下面。他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十二点整。虽然处在这样理应充满活力,彻夜折腾的年纪,他却很另类的是一个完全不能熬夜的人。此刻,因为打破了自己向来十点上床,不出意外十点半睡熟的习惯,他两只眼睛红通通的,眼底遍布血丝。
他烦躁地翻身,想起任青在商场里动手打架的模样,他那时候想这个女生瘦成这样只有被打得份儿吧?他以为她活得不容易,应该早就学会审时度势,结果她倒硬气,哼!
“后天上课我会请老师重新排座。”
他想起白天自己重重撂下的这句话,不由得更加恼怒。真是莫名其妙,是他自己主动凑过去的,凭什么反过来对人家不假辞色,最过分的是……走之前居然丢下这么幼稚的话!丢脸!
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他想,不提打架的事,也不提调座的事,以后……以后也尽量不理她。
他再翻身,眼前是某天课间睡醒看到的逐渐灿烂的笑容。那浓墨重彩的笑容曾经在他心底徘徊很久。
任青很感激田藤最后并没有请老师重新调座,毕竟男生主动要求跟女生调开对女生来讲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不过虽然还坐在一起,任青却能明显感觉到田藤的态度愈加冷淡,她识趣地也不再拿数学题去招惹他。
半个月后,寒假。
新学期第一天,班主任重新排座,任青被调到倒数第三排,田藤不动。之后的半年,班主任又调过两次座位,但是他们再没有坐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8
8、第 8 章 。。。
二手小冰箱的指示灯啪地一声熄灭了,压缩机的嗡嗡声也随之消失,任青低头查看制冷系统的管路跟焊接点,并没有断裂泄露的痕迹。她无耐地打电话给电器维修店,店员指示她把调节器上的数字调到最大,补偿开关打开。任青打开冰箱,数字指示在6上,最大是7,转到7,冰箱压缩机开始工作了。但是十分钟后再次故障。电话再打过去,店员大概正在吃饭,有点不耐烦,冷淡地表示应该是压缩机启动器或者电机的原因,最好送修。
任青蹲在冰箱前,看着里面渐渐变软的速冻水饺,脑仁儿疼。冰箱的左上角放着一小盒正在融化的奶油蛋糕,是王阿姨的女儿欢欢送来的。今天七月七日,是她的生日,跟欢欢同一天。任青看着蛋糕上的红樱桃和残缺不全的“快乐”字样,眼底倏地蕴出一层泪意,因为觉得可惜,也因为。。。。。。有个男生半年都没有跟她说过话了。
九月份,悠闲自在的高二生集体晋升为万众瞩目的高三预考生。参考书、练习册、试卷、英文磁带堆满小小的课桌。所有的学生开足马力备战高考。任青却还是保持着高一高二漫不经心的步调,一再保证不再迟到,一再迟到,至少在全班大部分同学眼里是如此。有时候只是迟到几分钟,有时候一节课,有时候更多。
夏秋之交,雨水丰沛,空气潮湿,任朵兰难受地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任青没有别的办法,也没有别人可以帮忙,只能独自陪着。同学在开着空调的卧室里美美地睡觉时,她却挥动着芭蕉扇在任朵兰床前一下一下扇着;同学在教室里奋笔疾书展望未来时,她正背着任朵兰焦急地走在医院的走廊里。
夏砚阳跟任青并肩走出校门。
“下午数学测验,你也敢迟到?”
任青恹恹地:“睡过头了。”
昨天晚上整夜照顾任朵兰,上午勉强上足四节课,中午回家实在撑不住,往冰箱门上一靠就昏睡过去了。
“你自己注意点,数学老师可不好惹,下午你进教室那会儿他脸拉得很长,顾忌着大家正在做题才没有发作。”
任青抬头看看灰色的云彩,不做声。
韩铮清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任青,昨天我跟田藤去三味书屋闲逛,你不在店长不给打折。”
任青回头看去,韩铮笑得见牙不见眼。田藤耳朵里塞着耳机,低着头漫不经意地向她走来,任青轻轻咳一声,他抬起头看她一眼,微微点头,仿佛她只是同年级一个见过却叫不出名字的女生。
“我回去跟老板说说,下回打个对折弥补。”任青低下头。
“幸福来得好突然哇……”
田藤和韩铮一前一后越过她们去前面搭公交车。
夏砚阳看着他们走远,忽然看向任青,表情微妙道:“任青,如果你时常在公交车上看到一个沉静漂亮的男生,他皮肤白皙,总是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戴着耳机,表情淡淡的,你一路都在猜测他在听什么,他在看什么,他在想什么。。。。。。”
“你在说什么?”
夏砚阳睁大眼睛茫茫然看着不远处空荡荡的站牌,这个女生风趣健谈,能迅速跟陌生人打成一片,此刻却像个怕生的小孩一样畏缩而向往。
“你明明认识他,你打小就认识他,但是你从不敢上前打招呼。公交车一站一站地停下,你明明知道不是他要下的那一站,却还是担心他会突然下去。有一次他真的半途下车了,你焦急地跟到车门口,正要下车,眼泪掉下来了,你坐在重新启动的车子里哭得不能自己,他却不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
任青惊讶地看着她。
“夏砚阳,你没事儿吧?”
夏砚阳看着远远驶来的公交车,笑道:“感动没有?感动没有?我昨天晚上看的小说,大半夜给我哭的……”
农历十二月二十三以后,年味越来越浓厚,大街小巷鞭炮声不绝于耳。然而任青家是从来不放鞭炮的。最早以前,父女三个人一起生活,任青天生胆小,听不得响声,爸爸于是只买烟火,逢年过节别人家里噼里啪啦放电光炮,她家早早吃完晚饭放烟火。后来只剩下姐妹两个人,任朵兰带着任青边上学边打工,对过年的期盼荡然无存,但烟火还是照买。任朵兰生病以后,任何响动都会让她暴躁不已,任青干脆什么都不买,除夕夜唯一的节目就是看“春晚”。任朵兰爱看小品,枯瘦的脸颊这时候才会露出隐藏许久的笑窝,跟从前一样美。
大年初一早上,任青吃过早饭,开始走街串巷去给街坊四邻拜年。这个地方面积不大,但是住户很多,并且大多数都或多或少帮助过任青姐妹俩。或是在任朵兰要去医院复健时开车载过她们,或是替任青介绍过兼职工作,或是收摊回来送几个卖剩的水果。这里生活的人都不富裕,但是心地很好。任青一家一家拜年,笑眯眯说着吉利话,感念他们平日的帮助。拜年回来的路上,碰见几个结伴去喝酒的男生,是任青的初中同学,她主动打招呼,惹来一阵善意的调侃。
任青接到夏砚阳的电话约她晚上去吃烧烤,她早早替任朵兰做好晚饭让她吃下,然后抱她去沙发上看电视,跟她约定会在十点以前赶回来。
“我要大海虾,鸡翅,香菇,茄子,你要什么?”夏砚阳弯身看着冰柜里的菜色,并没有看任青。
任青看着眼前熟悉的店面百感交集。去年秋天第一回来的时候她是惴惴不安的,田藤表情太过严肃,而韩铮热情得让她心里发毛。
她环视整间店面,盛装饮料的大冰柜仍旧置放在厨房与饭厅之间的过道上,饭厅正中央的墙面仍旧悬挂着郑板桥的竹子,当然多半是王板桥赵板桥画的,区区一家烧烤店不至于这么大手笔挂副真迹迎来送往。
“我只要鸡翅香菇。”
“你别给我省钱啊。我不差这点。”
“我出门前吃过几个煎饺,你容我缓缓。”任青笑笑,去找位子坐。
夏砚阳交待后厨鸡翅烤久一些,不要辣,满面笑容坐到任青对面。任青有趣地看着她耳朵上明晃晃的大耳圈儿,笑道:“真好看,我没有耳洞,不然我也要买。”
“要不我陪你去扎?”
“我怕疼,算了。”
夏砚阳从包包里掏出亮闪闪的向日葵小镜子照着整理额前的碎发,一转眼,看到任青微微走神的侧脸,笑容一滞,想起许久以前猝不及防的偶遇,她眨眨眼,手指轻敲桌面,嗒、嗒、嗒。。。。。。
“任青,你以前来这里吃过东西么?”
任青抬头看她一眼,否认道:“没有。”
抬起的手指在空中一顿,轻轻落下,无声。
“真没来过?这家店很有名气,厨房欢迎参观,干净整洁,大家都会挑这里吃的。”
任青不清楚她为什么追问,想了想,继续撒谎道:“我都是在路边随便吃的,没来过这里。”
夏砚阳撇开头,看着不远处鞭炮声后弥散的烟雾,坚定道:“我在这里见过你……我跟我表姐一起来的,你就坐在我们前面座位,我表姐夸你长得漂亮。”
任青哑然,半响,微弱地解释道:“有次田藤和韩铮请我吃烧烤,是在一家类似这样的店里。。。。。。我不确定是不是正好就是这家。”
“那你们后来再来过么?”
“没有,我跟他们也不熟。”
夏砚阳点点头,眼神不明,虽然仍是足量的笑容,任青却觉得她并不高兴。
在烧烤店前跟夏砚阳分开后,任青缓步走向下一个街区的公交站点。上一回的积雪还未融化,眼下又开始新一轮降雪。任青借着路灯看着密集的雪花,眉眼微微松动。她喜欢下雪,尤其喜欢夜里下雪,早晨银装素裹的辽阔世界总是让人惊喜万分。
有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任青未及回头,整个人往前一扑,啃了一嘴沾着各种印痕的陈年旧雪。她恼火地回头,用力推开沉甸甸的男生,男生醉得断片儿了,让她一推,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额前的碎发缓缓掉下去,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任青惊讶地瞪大眼睛。
“田藤?”
田藤眼睛紧闭,睡容很沉静,他的皮肤很烫,不知道是冻得还是醉的。任青看着他,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打算跟榜试试。
9
9、第 9 章 。。。
夏砚阳刚推开门就听见妈妈跟谁讲电话的声音。
“她没到家呢,要不你晚点……”
“妈,谁打电话呢?”
“哎呦,你回来了,赶紧过来接你同学电话。”
夏砚阳换上拖鞋慢悠悠走过来,嬉皮笑脸道:“男同学女同学?女同学就说不在。”
“闹什么。”
夏砚阳拎起话筒,懒洋洋道:“喂?”
妈妈系上围裙走进厨房,厨房飘出浓郁的甜香味,那是妈妈最拿手的银耳莲子羹的味道。
“夏砚阳么,我是任青,听出来了吧?”
“啧,这刚分开多久,这么快想我?”
“……田藤家的电话号码你知道么?”
笑容顿住,再轻快地扬起。
“田藤家的电话号码?我不知道啊。”
任青急切道:“那地址呢?你知道他们家的地址么?”
夏砚阳看着餐桌上热腾腾的饭菜,眼神复杂,她缓缓道:“地址,也没有呢。”
“啊。”任青的声音听起来很失望,“怎么也没有?”
夏砚阳平静地问道:“任青,你要他家的地址和电话做什么呢?”
“我刚才在路上遇见。。。。。。啊,你干什。。。。。。”
夏砚阳瞪着被挂断的电话,表情有点不甘,她想再打回去,摁了几个数字后却又逐个删除。她抿抿唇,伸出食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来划去,如果她手里有一支笔,你会发现她来来回回划的一直是那十一个阿拉伯数字。
“发什么呆?赶紧吃饭。”妈妈拿着碗筷走出厨房。
“噢。”夏砚阳起身走向餐桌。
“你不洗手?阳阳,你在想什么?你最近一直没精打采的,有事自己解决不了要跟妈妈说。”妈妈担忧道。
“我知道了,妈。”夏砚阳笑颜如花。
任青拾起被田藤挥到地上的手机,欲哭无泪。田藤靠墙站着,胸口灼热,脑袋沉得抬不起来。
任青扶着他的胳膊,一遍一遍地重复问着:“你住哪里?你家电话号码是多少?”
田藤模糊地察觉床头有个喋喋不休的女生,真讨厌,天都黑了,让不让人睡觉!
他意识不清地推她一把,恼火道,“你干什么,走开!”
任青脸颊涨红,色厉内荏道:“干什么冲我发脾气,我也着急回家。”
田藤缓缓抬头,面无表情看着她。任青吓一跳,不由自主后退。没、没说什么重话吧?
“你赔我的狗!”
“啊?”
“你赔我的狗!”
“什么东西?”
田藤一个趔趄向前栽倒,任青惊呼,大步上前险险搂他入怀。他趴在她肩上,眯着眼睛,似乎觉得有趣,咯咯笑起来,吐出来的滚烫气息瞬间融化她耳后颈窝里的落雪。
田藤第二天早上醒来是在自己的卧室里,楼下隐隐约约的电视声,一个憨憨的声音一直在叫“熊大”。床头放着一张便签纸,是妈妈的字迹:你姥姥跟姥爷吵架,我回去看看。你睡醒给任青打个电话谢谢人家送你回来。
乍然响起的口哨铃声打破卧室里诡异的宁静,田藤从枕头下面翻出手机,心底闪过些微异样感。昨天晚上似乎有人在他口袋里翻找过什么,是在找他的手机么?
“喂?”
韩铮在电话那头哇哇大叫:“你搞什么搞!我不过出去打个电话你抬腿就走?赵妍是洪水猛兽?尼玛大风大雪的得亏任青捡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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