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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不奉陪-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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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果提高了嗓音。出声回那婆子的话:“小姐知道了,告诉老爷。小姐一会儿就去。”
沈雪回屋换了双高靴,披上件短氅,冬草递来油纸伞,沈雪提着裙子与冬果来到西院。
西院的假山怪石最多,山石大多通体晶莹,有玉的质感,与各种花树掩映,别有奇趣。
在小丫环的引领下,沈雪来到耳房,沈凯川与安泰和的坐堂大夫正在说话,地上躺着一个人,七窍流黑血,气息全无,正是沈霜霜的一等大丫环,春燕。
沈凯川忧形于色:“丫头,让施大夫号个脉。”
沈雪眼睛的余光瞟过放在桌上的碗碟,顺从地伸出右手。施大夫对着沈雪深深一躬,行了个大礼,唬得沈雪慌忙跳到一边,狐疑地看向沈凯川,见沈凯川微一点头,心中一顿,疑云大起,脸上却是不显,由施大夫握腕号脉。良久,施大夫对沈凯川轻轻摇头,两个人同时长长地舒了口气,神色立见轻愉。
沈雪佯装不知:“爹,春燕这是怎么回事?”
沈凯川点一点小丫环:“现在说吧。”
小丫环端端正正跪下,道:“奴婢实在说不清楚,只知道春燕姐姐起来以后到小姐那儿伺候,小姐一直昏着不醒,春燕姐姐就把给小姐备下的午膳用掉了,对奴婢说,她在耳房候着,小姐醒了,立刻叫她,奴婢在内室守着小姐,刚刚有点儿内急,便来耳房请春燕姐姐,进屋就看到春燕姐姐这个样子。”口齿倒也伶俐。
“看来真是四姐姐惯坏了春燕,惯得她一再逾矩。”沈雪故作虚心的求知状,“爹,施大夫,七窍流血,脸色发青,春燕莫不是中了什么毒?”
施大夫点头:“的确是中毒,是西戎特有的慢性毒,不知为何给一个丫环下毒,难不成是个警示?”
西戎,那绿衣胖子竟来自遥远的西部蛮夷之国!
书中记载,十六年前西戎进犯南楚,沈凯川领五万军兵大破西戎四十万人马,西戎王侥幸逃得性命,却成独臂独腿的残废,不得不让位给自己的弟弟,战后,沈凯川下令屠尽二十万战俘,西戎村村带孝,西戎人恨不能食沈凯川肉、饮沈凯川血、枕沈凯川皮。
沈雪并不认为老爹杀俘有错,血腥的杀俘也是为了本国国土的完整、本国百姓的平安,二十万战俘武装起来就是二十万军队,不杀俘,难不成养着?白眼狼是养不熟的。她不会因此对老爹唾骂、厌恶或是疏远,老爹不仅给予她生命,还为了她的成长费尽心机,在她心里,二十万战俘抵不过老爹一人,身为人女,维护父母难道有错吗?
绿衣胖子的所为,也能理解,可理解是有限度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去理解别人,她不是圣母。
沈雪淡淡道:“想来春燕是替了我死的吧,昨晚她吃掉了我的饭食。”
沈凯川神情顿变:“丫头,你是说昨天晚上你们被关在一起的时候,春燕吃掉了你的饭食?”
冬果点头:“对的,老爷,奴婢和小姐忙着破那窗子,一个没留神,春燕就把小姐的饭食吃光光了,四小姐神叨叨的也不知看没看见。
沈凯川脸色阴沉似水,眼里浮上狠戾的杀机,有些人,不理睬他的时间久了,真就把老虎当老鼠!
沈雪叹口气:“这个世界,太守规矩了,总是吃亏,太不把规矩放在眼里,不定就会丢命的。”
冬果望着停在沈雪唇角的凉凉讽笑,心底蓦地一寒,昨晚小姐两次说四小姐该换大丫环,莫不是,小姐,知道,春燕会死?咦,打个冷颤,好冷!
一道身影疯牛一般从院外冲进来,却是沈一刀。沈一刀顾不得擦满脸的雨水,粗声粗气道:“老爷,赶紧回府,信王妃带着聘礼到了府里,老太君已经允下了五小姐的婚事!”
078 强聘
沈雪只觉得一阵头昏气闷,身子栽两栽跌坐进椅子里,脸色迅即变得惨白,用一种喑哑的声音问道:“刀叔,这可是真的?”
沈一刀:“卑职还敢说这瞎话不成,信王妃带着一十六抬红箱进的侯府,其中有一件珍宝据说是南海鲛珠,举世无双,老太君当时眼就直了,大夫人让卑职出府寻侯爷和二老爷,不料文武大臣都被今上留在金殿议事,禁卫军严守宫门,卑职没奈何回了大夫人话,立即来寻老爷,老爷速速回府定夺!”
“信王,手脚要不要这么快!”沈凯川哼了一声,“现在赶回侯府已经来不及,信王妃早回信王府喝茶了。”
沈一刀:“大夫人说,她会留信王妃用午膳,会给信王妃加点佐料,信王能使调虎离山计,大夫人就用缓兵之计,信王妃一时脱不得身。”
沈凯川抚着沈雪的头发:“丫头,你当真不愿嫁入信王府?”
沈雪站起身,挺直腰,不羞不嗔,语音凉凉:“男各有志,女各有心,简少华虽为皇亲贵胄,于女儿又有救命之恩,女儿本当相从,但是,妻妾有别,嫡庶有分,女儿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信王府好意,决不敢当!”
沈凯川不再说话,出屋便要走。
“爹,我随你一起回府。”沈雪拉住沈凯川的衣袖,容色坚决。
沈凯川定定地看着沈雪,然后说:“好。”
三骑快马风驰电掣冲出桃花山庄。
白茫茫的雨色里,山野空濛,一两声嘹呖的雁鸣似从遥远不可知的地方传来,带着无限的幽思忧愤,消逝在辽远的天际。
一十六抬红箱,信王府好大手笔!沈雪心里燃着一团怒火!
简少华。你有野心想造反要夺帝位,阳谋暗算你自己想办法啊,你爹也曾南征北战平天下,轮到你竟然要以逼嫁的方式来绑架重臣,你可以再无下限一点么!
南楚立国以来,君王大婚六十四抬,太子大婚三十六抬,你一介亲王世子纳侧妃比着娶正妃,顶风冒雨送红箱进侯府,做给皇帝看。又做给世人看,告诉皇帝,信王府和镇北侯府风雨阻不断。告诉世人,下聘的日子早已定下,风雨无阻,还是想授人口舌,你我有私。等不得了?
简少华,喵了个咪的,慕容迟那两炮怎么不把你轰成渣渣,噫,轰不轰你都是个渣!——且慢,难不成是那两发炮弹的威力吓着信王府。促使信王府下定决心尽早绑上镇北侯府?
从西城门进城沿西大街一路向东急驰,密集的马蹄声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敢在长安城里快马加鞭。胆子够肥的,待有人认出当前一骑是镇北侯府三老爷,人们一下子兴奋起来。
下雨天,很多事都做不成,人也懈怠。大街两侧的茶馆酒楼里便滞留了不少喝茶小酌的清闲人士,闲聊自有闲聊的乐趣。既可不假思索地信口开河,也可随心所欲地东拉西扯。最新鲜最粉嫩的话题莫过是,信王府一十六抬红箱送进镇北侯府,闲聊不过瘾,竟有人设起彩头来,下注镇北侯府什么时候嫁女。
沈凯川、沈雪和沈一刀在侯府门前下了马,尽管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衣裳还是湿透了。健康很重要,各自回院梳洗更衣,早有童儿报给正院芳菲园的赵氏,赵氏长长地松了口气。
信王妃送上的千年鲛珠亮瞎了镇北侯府所有人的眼。老太君眉飞色舞,四十年前同为长安城里的贵女,一个成了皇子正妃,一个做了侯府继妻,这股酸溜溜的酸味在今天一扫而空,同龄的信王妃,成了她的晚辈哦!信王妃的伏低做小,更让老太君喜不自胜,定下沈雪及笄第二日嫁入信王府为世子侧妃。
笑语欢声里,赵氏留了信王妃用午膳,在饭后的茶水里给信王妃、老太君及信王府所有来人下了安魂药,将陷入昏睡的老太君抬回毓秀园,又命人看住眼珠子直盯着鲛珠的三夫人艾氏,调整大厅里的沙漏,天阴雨绵,如此,醒过来的信王妃一时半刻分不清时辰,觉得自己不过小憩片刻,从而为沈凯川回府争取时间。
因为,信王妃只要一出镇北侯府的大门,一十六抬红箱留在了侯府,那么在世人眼里,镇北侯府便是允了信王府的求纳,届时沈雪不嫁也得嫁。
赵氏坐在沉香木交椅上,因为信王妃的到访,她盛装而出,一身正红色金丝绣牡丹的云锦衣裙,雍容端庄。赵氏算不得绝色,岁月的沉淀,富贵的熏染,长年当家主母不怒自威的气势,使她看起来平静从容又暗藏锋利,令人不敢亲近,更不敢小觑。
信王妃倚靠在上座沉香木的雕花椅里,垂眸轻鼾。小丫环上前取走了盖在信王妃身上的绒毛毯,另一小丫环持香在信王妃的鼻子下晃两晃,扶起了歪靠着雕花椅的信王妃的嬷嬷和丫环。
信王妃悠悠醒转,定了定神,打了个哈欠,苦笑:“看来本妃真的老迈了,身子骨不听使唤,竟在沈夫人面前倦怠得不成样子,倒是叨扰沈夫人。”
信王妃,五十多岁,身穿暗金色软云罗祥云呈瑞的袄裙,头戴一支八宝玲珑彩凤步摇,微微侧着的头略略后仰,眉眼间贵气盈盈。
丫环无声上前奉茶。
“老太君体弱,回屋歇息去了,失礼之处还请王妃见谅。”赵氏笑意温温,“王妃可歇好了?”
信王妃捧起幻彩琉璃的茶盅,闻一闻:“这茶也算不错,香气轻溢,只是还不够悠长,改天本妃给沈夫人带一罐好茶,”喝一口茶,瞥一眼厅角的沙漏,顿顿,笑,“这上了岁数的人都差不多,易困也易醒,没什么失礼不失礼,往后是一家人。多的是常来常往。”
赵氏欠一欠身:“多谢王妃,信王府的茶,自然是好茶。”并不接信王妃的“常来常往”。
信王妃微微一笑:“沈夫人妙人。本妃中年得子,甚是不易,所求不过是儿孙满堂,可惜膝下只得华儿一子,曼玉嫁入王府三年,独宠却无出,既如今华儿对五小姐心仪,愿以鲛珠相聘。许以侧妃之位,本妃觉得还不算太委屈五小姐,总也难拂华儿一番心意。老太君既已允下婚事。本妃这便回府与王爷相商,只待五小姐及笄,信王府定然十里红妆迎她进门,绝不让五小姐受半分委屈。”
赵氏向前欠身,苦笑:“王妃。王妃有所不知,沈家是武将出身,粗豪不羁,比不得清流饱读圣贤书,循规蹈矩谨守圣人教诲,老太君体弱。不理家事已经十多年,沈家儿女的事情,都由侯爷说了算。”
信王妃挑了挑细长的淡眉:“沈夫人。合着本妃到你们镇北侯府就是吃饭喝茶来了,倒是我家华儿一厢情愿,婚事自然是由长辈敲定,老太君一个做祖母的竟作不得亲孙女的主?三夫人一个做嫡母的也定不得庶女的亲事?本妃还真是不知镇北侯府讲的是这样孝道!沈夫人,要不去请老太君吧。本妃倒是奇了,老太君亲口允下的事。沈侯爷还能驳了去?”
赵氏苦笑:“王妃请喝茶,王妃顺顺气,委实是侯爷放过话,别的事都好说,独儿女亲事,须得他允才作数,侯爷的意思,成亲是孩子一辈子的事,人品,性情,才学,家世,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周全,女人家久居内宅,头发长,见识短,对人家的孩子难免了解不全面,一个不慎就误了孩子一辈子。”
信王妃冷下声来:“沈夫人,这论起人品、性情、才学、家世,我家华儿都是上之又上,沈夫人亦不会忘了五小姐是个庶出,嫁与华儿为侧妃,哪个方面没有考虑周全?华儿心心念念着五小姐,从何说起会误了五小姐一辈子?”心头恼怒不已,只是一顿饭的功夫,眼前这位沈大夫人就转了口风,避重就轻打太极,简直就是一粒蒸不熟、煮不烂、砸不碎、咬不动的铁蚕豆。
“沈五参见信王妃,信王妃千岁。”换了一身杏黄色罗裙的沈雪依足礼节给了信王妃裣衽一礼。
信王妃端坐未动,问赵氏:“这位佳人儿是……”
赵氏笑盈盈道:“她就是三房的五丫头,五丫头过来,让王妃瞧瞧。”暗自唾弃,五六十的人还玩这种明知故问、先倨后怜的把戏,也不嫌幼稚,满长安的贵妇,有哪个不会拿腔作态,偏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
信王妃抬了抬手:“免礼吧,华儿心尖上的人,本妃可不敢怠慢了。”喝口茶,饶有怜爱地看向沈雪,“可不就是个佳人儿,孩子,上前来,让本妃瞧仔细些,本妃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
沈雪直起腰身:“臣女不敢,臣女自知卑微,不敢当王妃厚爱。”
信王妃心中暗恼,活了五十多,从皇子妃到信王妃,四十年来还真没见过哪家庶女这般冷性不知趣,压下心头不喜,笑道:“本妃说你当得,你就当得,瞧这水灵灵花一样的人,怪道华儿一心喜欢。”
沈雪淡淡一笑:“华世子谪仙般人物,这俗世能见得几个。王妃说,华世子人品、性情、才学、家世,都是长安城里顶好的,华世子大婚,据说长安城里嘤嘤哭声传了半个月,臣女闭塞,却也听过传闻,比臣女身家好的贵女,莫说做华世子的侧妃,即是侍妾也求之不得。臣女便糊涂了,华世子风靡长安,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美到人见人爱,鸟见鸟呆,酒葫芦见了自个儿崩开塞,再看臣女,臣女自问无才无貌无身份,不知哪一点上了华世子的心,还请王妃解惑。”
赵氏捧起茶盅。这是夸人么,是夸人么?谁家女儿说话说得这么直白?这会让说一句话拐十七八个弯的贵妇很不习惯的,沈家的教养一定出了问题。呃,喝茶,喝茶。
信王妃真愕住了。有关信王府世子的传闻,都是真的,提到沈家五小姐的三无,也不是假,大好青年爱上三无少女,这故事不好编唉,而且,明明听在耳朵里是夸赞的话,听到心里却是怪怪的,这五小姐真是不讨喜,怪道没个响亮的名声。
捧起茶盅,喝茶,眼眸一转,信王妃缓缓道:“华儿的心思,本妃只能揣测一二,但是华儿自小是个心善的,前番五小姐落水,华儿不顾自己生病救五小姐一命,众目睽睽之下,衣湿体露,华儿多是为五小姐着想,五小姐若许他人,或有一日计较起来,岂不是华儿罪过,倒不如好事做到底,免悠悠众口胡言。”
沈雪淡淡一笑:“原来是我沈五欠了华世子一条命,不仅要拿这副皮囊偿还,还得时时感华世子的救命之恩,承华世子不嫌沈五身份卑微的高看之情。王妃刚刚说,世子妃三年独宠,原来华世子心心念念世子妃不过三年,臣女比不得世子妃样样出众,想来得华世子心心念念好不过一两年。用一辈子的空窗寂寞换这一两年的与人共侍一夫,臣女貌似没得选择。欠下一条命,永远都会欠着。”
这感恩戴德的话从这小庶女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全变了味道呢?听起来偏偏很有理!信王妃心里极其不满,好个不识抬举的小庶女,果然是个没德没量没礼貌上不得台面的,若非她爹是沈凯川,倒贴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也没人会要!
信王妃呷一口茶:“知道就好,都是华儿给你的脸面,好好为他开枝散叶,谨守侧妃的本分。”说完,放下茶盅,站起身,身后的嬷嬷给她披上滚水貂毛边的斗篷。
信王妃没想到镇北侯府沈老太君已经亲口允下婚事,沈大夫人竟敢阳奉阴违,巧言令色拖延时间,她一刻也不能再留!只有走出这里,“信王府一十六抬红箱求纳镇北侯府沈五小姐为世子侧妃”,这句话才会很快在全城散开,英雄救美,令人心向往之的传奇佳话,一个庶女得到信王府世子的青睐,那是信王府瞧得起镇北侯府,做人不能知恩不报。在这样的流言下,镇北侯府敢说一个拒字,就要面临长安城悠悠众口的群起攻之,府里待字的女儿休想嫁到满意人家,百年沈家的清誉将毁于一旦。
沈雪冷笑一声,手中倏地多出一把匕首,匕首向前一送,直奔信王妃而去!
079 以命抵命
信王妃大惊失色,看着近在鼻尖的匕首,倒退一步软瘫在椅子里颤声道:“你,你,你敢犯上?”衣袖扫过茶案,幻彩琉璃茶盅被扫落地面,摔个粉碎。
赵氏叹口气,百两银子又没了,看来再不能把这琉璃茶盅拿出来显摆。
沈雪身子一退,恭敬答道:“臣女就是让王妃验证一下这把匕首是不是真的,王妃可瞧得清楚了,这是一把真刀。”她漫不经心地在手中转了转匕首,“王妃,臣女深感华世子的救命之恩,也想过以身相许,华世子那般人物,嫁与他,臣女不亏。可是,臣女虽然愚钝,却也猜得出华世子的一二心意,臣女此生不求富贵,只愿家人平安,沈氏全族数百人,臣女当不起,家父当不起。”一抬手,匕首横在颈间,“既然臣女欠华世子一条命,那么,臣女现在就将这条命还与王妃,但请信王府高抬贵手,放过沈氏一族。”
“五丫头!”赵氏失声惊呼,“五丫头,快放下刀,凡事有侯爷作主!”
信王妃猝不及防被沈雪吓得失态,可四十年在皇家圈子里摸爬滚打,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各种寻死的只需一眼便能瞧出真假。信王妃很快稳住心神,淡淡道:“五小姐说的话,本妃却不明白,华儿不过是怕五小姐被人诟病,怕五小姐因为露了体将来过不好,怎么就和沈氏一族挂上了,寻死觅活的也不怕失了侯府的体面,所幸这里没有外人,五小姐把刀收了吧,本妃不是那多话的人。”
沈雪右手一抬,抵住脖颈的匕首更刺进一分。刀锋锐利,已刺破白皙的肌肤,流下嫣红欲滴的血珠。
信王妃眼底闪起阴鸷的微光,眼前的少女,苍白的脸孔,墨黑的长眉,清冷,决绝,她立即肯定,这少女绝对敢一刀横过脖子上的血管。让鲜血如泉喷出。这一刀下去,事情将急转直下,人们会说。信王府上门求纳,却逼出了人命,分明是仗势凌人,信王府的声誉将一落千丈,而信王府与镇北侯府。轻则生嫌隙,重则结仇怨!信王妃大怒,一个庶女,怎么会有这样冥顽不灵的庶女!
沈雪全不在意颈间血珠一滴滴洇入衣领,淡然道:“臣女受华世子救命之恩,虽无相亲之实。总有相近之名,本当以身相许,奈何华世子盛名传长安。又家有贤妻,臣女是个庶出的,也做不来夺她人夫君的恶事。王妃,你所在意的华世子,是臣女高攀不起的。你以为我希求的人上人之显贵,是臣女过去未想将来也不想的。如果华世子坚持认为纳臣女为妾是为了臣女好,那么臣女唯有以一命还一命,想华世子他这般为臣女着想,必能听进臣女之言!”
信王妃听这话似有松动,不由得长出一口气,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子,哪会真拿刀抹了脖子,不过是小孩子吓唬人的把戏,暗恼自己竟被唬住,真是白吃了五十五年白米饭,一念及此,声音更冷:“五小姐,把刀收起来吧,上吊抹脖子可不是大家闺秀该做的事,你祖母说再有一个半月你就及笄,一个半月,也还来得及,本妃会安排最得力的教养嬷嬷随侍五小姐左右。”
沈雪冷冷一笑:“臣女自有亲父嫡母教养,不劳王妃费心!”
赵氏隐怒,信王府真是好大派头,这还没怎么着,就把手伸进镇北侯府后宅,这要真怎么着,这镇北侯府岂不是要由沈姓改简姓?信王府,正有此打算吧!不住往厅外看,老三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过来?难不成真不把五丫头当回事,这十多年的漠视是真的漠视?赵氏的手心里沁着微汗。
信王妃接过丫环重新奉上的茶,小抿一口,双目紧盯着沈雪:“本妃听闻五小姐不得三房爱重,看来是真的,说话不温柔,语声不婉转,华儿素来喜欢礼仪周全的女子,教养嬷嬷明日即到府,五小姐还是听从本妃的安排,于你,于华儿,都好!”
赵氏站了起来,冷冷道:“王妃,既然我家五丫头教养不佳,配不上华世子,那还请王妃带回红箱,另寻配得上华世子的有教养的女子!”
她素来护短,今日被人当面指责自家孩子粗鄙,这心里压制已久的怒火“噌”全窜了上来,明明是你家上赶着求我家,却在这里嫌三嫌四,真当天下少年郎死绝,沈家女儿没人可嫁了?做妾,做梦还差不多!请吧,镇北侯府不留客!
“沈大夫人,本妃都是为了五小姐好!本妃可不希望华儿带一个不懂规矩的女子出门!”信王妃铁青着脸,“沈老太君已与本妃定下婚期,岂容你一个小辈拖延反悔!难不成在这镇北侯府里,沈大夫人能越过沈老太君去?天地君亲师,沈大夫人将‘孝亲’置于何地?”
赵氏呵呵冷笑:“我们沈家没有教养,自然不知何为‘孝亲’。王妃,谁家女儿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宝珠,嫁到夫家不是由着夫家作践的,你既不喜欢我家五丫头,何苦为难自己非迎她进门不可,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理由么?”
信王妃微惊,语气不由得软了三分:“沈大夫人何出此言,只因为华儿救下五小姐,与五小姐有肌体之亲,圣人云,男女授受不亲,为五小姐名声及将来着想,华儿愿意主动承担起这份责任,迎五小姐进门,本妃只此一子,哪能违拗他的意愿,惹他不开心,何来什么别的理由!”
沈雪轻轻笑了:“王妃的意思,臣女不嫁也得嫁,因为华世子愿意,所以就不必管臣女愿意不愿意,对吗?”
信王妃也轻笑:“五小姐有什么不愿意的?”你一介无名庶女做我家华儿侍妾都不配,侧妃,你就偷着乐吧,谁叫你命好,托生做了沈凯川的女儿。
“王妃是信王的正妻,信王是今上的兄长。华世子是太后疼爱的孙子,我沈五只是二等爵侯府庶女一枚,奈何欠下华世子一条人命,华世子要沈五这条命,沈五不能不给!”沈雪保持轻笑,“信王府动一根手指,陈御史几乎遭遇子灭媳亡孙胎死的大祸,信王府一翻手,自有能力将镇北侯府从南楚抹去。”
信王妃目光如冰。陈默雷之死本就是对镇北侯府前次拒亲的一个警告,不怕镇北侯府的掌家人知道。只是由眼前这庶女说出来,却有点蹊跷,沈三之女。看来还真得多看一眼。
赵氏面色一凝。陈默雷被刺客逼下悬崖的消息已经传开,陈御史悲痛之余在府中严下封口令,二夫人杨氏及沈凯川请的千金大夫都住进了陈家。听五丫头的话,陈默雷之死竟是与信王府有关的!想到沈一刀禀告天元寺之血杀、沈霜霜之昏迷,赵氏一腔忧虑化成怒火烧向信王妃!信王。信王府,等着瞧,阳谋不成有暗算!
信王妃微微笑着,笑意不达眼底:“五小姐这话怎么说的,镇北侯是我们南楚赫赫有名的勋贵,是今上信赖的重臣。信王对沈侯爷敬重有加,信王府往来皆鸿儒,三十年宽厚待人。好名声亦是如日中……”
“信王府如日中天的大好名声,今日将断送在挟恩求报、逼良为妾之上!”沈雪毫不客气地打断信王妃的话,“王妃,这长安城里人人皆知沈五是镇北侯府最不受关爱的,沈五若对王妃不敬。亦是沈五一个人对王妃不敬,老太君既然允诺沈五是信王府的人。那么就请王妃将沈五带往信王府,告诉华世子,沈五不再欠他的命!”说着,将匕首一压,凤眸圆睁,刀锋向下划过!
信王妃失声尖叫!
一道白光闪过,匕首脱手飞出两丈远,撞到墙上,又弹回三尺,“当啷”落地!
沈雪手腕被震得发麻,一粒石子击飞精钢匕首,好大的劲道啊,暗里磨磨牙,老爹,用不着使这么大劲吧,震得你闺女两天拿不了筷子唉!闪目望过去,一前一后进厅的两个人中,并无沈凯川。
走在前面的是东安侯府三少爷郑叔俊,一身素淡的家常衣衫亦不掩他风姿优雅。另一人跟在郑叔俊后面缓步而来,紫衣华袍,脸色略显青白,神态亦隐疲惫,但那修长劲健的身形,清峻明朗的眉目,温润从容的气度,隐隐有一种人中龙凤的卓绝姿态,却是在桃花山庄不告而别的叶超生。
郑叔俊规规矩矩向信王妃揖手一礼,亲热地扯住赵氏的衣袖:“婶婶,总皱着眉头,脸上的皱纹会加深的,莫说大嫂心疼,阿俊这心里也哆嗦唉。”
沈雪真的哆嗦了一下,二十岁的成年人摆出七八岁娃娃的萌态,很说摹
赵氏顺竿子走,将信王妃晾在一边,捏一把郑叔俊的腮帮子:“下雨天的往这儿跑,闲得你,瞧瞧这衣裳都淋湿了,先换了去。”
郑叔俊也似忘了信王妃这个人,笑嘻嘻道:“婶婶,给你引见个人,他叫……叶超生,他父亲是……叔叔手下的前军都督叶成焕,特来给三叔请安。”
赵氏早已看到卓尔不凡的叶超生,心下甚喜,这样品貌,堪配霜儿啊!
叶超生一躬到地,道:“晚辈叶超生,给伯母见礼。”从袖中取出一锦盒,“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信王妃的脸色已是十分难看,瞥一眼那锦盒,锦盒里放着一柄玉如意,光泽温良,毫无瑕疵,便是她这样尊显,阅宝无数,也未见过这么完美的玉如意。
沈雪眯着眼看那玉如意,心中微凛。以她三世记忆判断,这样的宝物怕是除了皇家只有海外巨贾拿得出来,叶超生,父亲从寒门子弟攒军功至正三品都督,有可能是许阁老匿下的贡品留给了独女许多多?难道说许阁老匿下了许多贡品全给了许多多?沈雪撇撇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二十年首辅,抖一抖袖子都掉金屑,叶超生看来继承了大笔遗产。
赵氏笑盈盈收下玉如意,微微叹了一声,父母双亡,家世单薄了一些,男人活的可不是一张俊脸。
信王妃咳嗽一声:“沈大夫人,你这里既来贵客,不可怠慢,本妃坐得也久了,告辞,既有老太君的准信儿,沈大夫人还是协着沈三夫人置办一二,有什么缺的知会一声,本妃断不能让两府没脸。外面下着雨,沈大夫人不必相送,明日本妃给沈大夫人送罐好茶。”说着,扶嬷嬷的手,往厅外走去。
赵氏心焦,信王妃若要离去,谁也不敢硬拦,老三竟是吃安魂药睡过去,把脑袋缩在被窝里不肯伸出来?当亲爹的不管,做嫡母的巴着,这是真要把五丫头送进信王府的意思?那她这样推三阻四,岂不成了里外得罪?
叶超生一步上前,挡住信王妃,双手揖礼:“信王妃且慢,在下有话要说。”
“这里是镇北侯府,哪轮得到你一个白身说话!”厅外传来一声冰凉的喝斥。
PS:
明日中午一点更新《退婚》。
兔子预祝各位亲节日快乐!
多谢各位订阅的亲!兔子保证不写水文!
080 退婚
厅外,简少华收了油纸伞,递给身边的长随,转过身,宁静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扫而过,只在看到叶超生的时候眸光略黯。走上前,给信王妃和赵氏行了晚辈礼,拱手对郑叔俊和叶超生一揖。
他的每个动作都优雅宁和,多一分则粗野,少一分则拘谨,那种良好的教养已融入他的骨子里,一举手,一投足,皆是真正贵族风范。
沈雪暗暗叹息,简少华成为长安的传奇,不是空得的,容貌、才学、家世绝对的上之又上。如果不是她视“落水被救”如洪水猛兽,只怕早已欢天喜地扑上去了。
男人爱美人,便如女人爱珠宝,有着戒不掉的瘾,真守着一个老婆的,要么是没钱让小。三傍,要么是没貌让富婆上。女人爱珠宝,因此,多的是女人甘做高门妾,拒为寒门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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