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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影_萧鼎-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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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到了最后,不知为何,他却还是开了口,说道:“她会血食秘法,不过,”他顿了顿,然后平静地说道:“我在魔教十年,几乎从未见过有人施展这门邪术,想来应该是和南疆荒原上的蛮人巫术关系更大一些的。”
  天澜真君双眼微微眯了一下,看着陆尘的眼神似乎有些变化,但陆尘迎着他的目光并没有躲避的意思。过了片刻后,天澜真君忽然冷笑道:“那你的意思,莫非她竟是个南疆蛮人?”
  “不是。”陆尘立刻摇头,道,“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修习到这门邪术的,但肯定不是蛮人。”
  天澜真君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白莲,道:“地下洞窟那边,居然还会出现那等怪物,看来是需要去看看了。”说着看了陆尘一眼,淡淡地道:“回头你陪我走一趟。”
  “好!”陆尘答应道。
  天澜真君双手收在宽大的袖袍中,来回踱步走了一会,忽然开口问道:“她身上这种伤势,虽然诡异凶险,但我应该能救。”
  陆尘心头一跳,却并无喜悦之色,反而是心往下一沉,面上仍是平静如常,只是点了点头。
  果然,天澜真君转过身,看着他,嘴角带了一丝微笑,问道:“那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救她呢?”
  陆尘深吸了一口气,道:“是你要我去找她回来的,我做到了。至于要不要救她,我做不了主,看你自己的意思吧。”
  天澜真君凝视他片刻,随后点了点头,道:“好,那就不救了吧,省得麻烦。”
  说罢,他袖袍挥动,却是转过身去,就这样一路走进了后堂,中间再没有回头一次。
  ……
  陆尘默默地看着天澜真君离开的背影,一时间也是沉默无语,当那个伟岸的身影从这座大殿中消失以后,他才低头向地上的白莲看了一眼。
  披风还盖在她的身上,虽然掩盖了她本来美好但如今因为鲜血覆盖而显得凄厉的身子,但那些血滴还是缓缓地流淌了一些出来,染红了周围的青砖。
  白莲她依然昏迷着,至少看上去她的双眼紧闭,直到现在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陆尘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庞,眼神里有异常复杂的神色,过了一会后,他俯下身子,再一次将这个少女的身子抱了起来。
  也许是紧贴在他的胸口,白莲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温暖,她的身子动了动,向他贴紧了些。
  然后,陆尘听到了她口中似乎无意识地咕哝了几句,声音十分模糊,听不太清楚。
  陆尘仔细聆听,但结果白莲又没有继续说话了,他等了一会,只得抱着她走出了这座昆仑大殿。
  阿土还在门外等着,看到他出来很快就跑了过来,陆尘略作思索,便迈步向前走去。
  阿土的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被他抱着的白莲,似乎并不太理解陆尘的做法,但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陆尘抱着白莲一路快步走到了苏青珺原来所住的那间屋子外,推门进去将白莲放在床上,然后让阿土呆在门口,在关门前对阿土说道:“别让其他人进来。”
  阿土“汪”地叫了一声,便趴在门口,陆尘摸了摸它的头,然后关上了门。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得有些没有生气,不过那股从白莲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血腥气,倒是让这里又多了些另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至少不那么死板了。
  陆尘走到床沿边上,默默地看着白莲,过了一会后,他忽然说道:“你身上这么多血,弄脏了她的床,怕是她回来以后,就不会再用这张床了。”
  白莲沉默不语,好像在昏迷中听不到他的话语声,又或是就算听到了,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陆尘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紧皱着眉头,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然后犹豫了片刻后,用手抓住了白莲的一只柔软的手掌,紧紧握在手中。
  “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冒险救你呢?”陆尘对白莲问道,看他的神情,似乎白莲会给他一个答案似的。
  ……
  “哞……”
  青牛低鸣了一声,嘴巴里咬着也不知哪里搞来的灵药,不紧不慢地嚼着。在它身边不远处,天澜真君走了过来,看了它一眼后,淡淡地道:“我没救她。”
  青牛毫无反应。
  天澜真君也不再说话,他只是背负双手,仰首望天,看着天空里那片血海异象,过了一会后,他忽然冷笑了一声,道:“蛇吞象?小小年纪,她还真是好大的野心啊!”
  这一次青牛嘴巴里的动作停了一下,抬头向天澜真君看了一眼,天澜真君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管闲事了,我那位师兄的传承断了也就断了,没什么好可惜的。再说了,她不是还有两位师兄在昆仑山上么,虽然并没有传承风雪经,至少名分是有的。”
  顿了一下后,他的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满,道:“倒是陆尘,他应该知道我的心意,为何不直接就在洞窟里将这个女子给杀了,带个尸首回来?”
  青牛打了个响鼻,哞地一声,转过了身子,似乎有些嫌弃。
  天澜真君默然片刻,忽然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啊,你和师父他老人家总是觉得我杀性太大了,陆尘他跟我不一样,或许……或许也有他的好处吧。”
  他似乎有些意兴索然,摇摇头转身走去,只是才走出几步,忽然间他若有所觉,却是再度抬头望天。
  一道光辉明亮的天光,从天空洒落下来,片刻之间,只见漫天血海阴云尽数散去,天空重现光明,那可怕阴沉的异象迅速地消失了,天地重新恢复了晴朗。
  天澜真君咧嘴一笑,自言自语道:“快了,快了,就只剩最后一次了。”


第六百零四章 模糊的记忆
  记忆中始终还是有些混乱,那一段突然感知到的空白还是缠绕在陆尘心里,让他心中有些惊惧不安。其实如果是完全的空白,就像是一个晚上的熟睡,浑然不知那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屋外发生了什么,当然,并没有什么好心烦的。
  但陆尘此刻的心里,却总有几分莫名其妙的阴影在心头晃来晃去,他极力去回想那段空白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总是想不起来,偏偏又有一二跳跃断裂的影响,总在他脑海中一掠而过。
  他不知道那些莫名而诡异、或者说一切都是模糊的片段到底有什么意义,或许其实所有都是自己的幻觉和多想,可是在他心里,总有一个声音挥之不去。
  令他毛骨悚然,令他冷汗淋淋,令他在往事中不停追索,每每无功而返又始终不能放弃。
  那个凄厉而带着惊讶、愤怒的怒吼声,似乎始终回响在他的脑海里,那个声音来历莫测,也许在他一生中根本从来就没听过这句话啊,但又好像铭刻在心里最深处,从来不曾远离。
  那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冷冷照亮着他心灵黑暗的最深处。
  那个声音喊道:“你竟然连她都杀……”
  ……
  “嗯……”一声低沉的呻吟声,隐含着一丝痛苦,回响在陆尘的耳边。陆尘的身子震动了一下,然后从臆想与无休无止困惑的回忆中惊醒过来。他摇了摇头,对那段几乎完全是空白的模糊记忆有种无奈的感觉。
  他的手还握着白莲的手掌,大概是因为他数次的摩挲和搬运,此刻白莲身上的血腥气已经减弱了不少,包括那些原本滴落流淌的鲜血也逐渐干涸,不再肆意流动。与此相应的是陆尘的那件披风,现在看上去基本已经完全染红了。
  陆尘定了定神,回想起自己刚才的那种可怕的猜测,不知为何,他居然打了个寒颤。对他这样心志刚硬的男人来说,这是相当罕见的,只是当他再看向白莲时,他端详着白莲那张脸庞,沉默地凝视着。
  过了好一会后,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好像还真有点像啊。”
  说着,他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他只是看上去像是下了决心,不再犹豫,抓着她的那只手,猛地握紧,然后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十分的安静,直到忽然有呼呼的低沉的呼啸声,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响起,然后有风从某个角落吹了过来,将白莲身上的披风吹起一角。
  坐在少女身边的那个男人,脸色平静,双眼紧闭,仿佛正聚精会神地思索着什么,而在他身上,突然之间的微光泛起,然后黑暗升腾而起,化作一片黑暗的火焰,无声无息地燃烧着。
  “一切就在你自己的命好不好了吧……”
  这句话听起来带着几分无奈,又让人觉得格外的不负责任,也许白莲此刻清醒的话,大约会气得七窍生烟,然后把陆尘大骂一顿吧。
  黑火燃烧着,在陆尘的身躯上移动流转,然后逐渐汇聚到他的右手臂上,开始向白莲的那只柔软的手靠近。
  屋外,原本趴在地上有些懒洋洋的黑狗阿土,忽然间若有所觉,回头往房门紧闭的房间里看了一眼,它的一双狗眼中同样有微弱的黑暗火焰一闪而过,但过了一会后,它又把头埋在了自己的一双前腿中间,趴在地上,打了个哈欠。
  人呐,有时候就是这么蠢,总要给自己找麻烦吧?
  ……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阿土趴在门外石阶上呼呼大睡,已经带着几分寒意的夜风吹过,拂动了阿土身上黑色光亮的毛发。它对这点寒冷似乎完全不在乎,丝毫也没能打扰它的美梦,不过当在它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脚步声后,前一刻还在睡梦中的阿土两只耳朵猛然竖起,紧接着双眼睁开,两道森冷幽绿的光芒在这黑暗夜色中陡然出现。
  那脚步顿时停止,但已然来不及,阿土整个人像是一个绷紧的弹簧般瞬间跃起,在黑暗夜色中犹如一道深邃黑暗的弓箭,刹那间飞了过去,伴随着可怕的咆哮声,一下子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影扑倒在地,然后雪白的獠牙已放在了那人的脖颈上。
  眼看着下一刻就要将那人的脖子咬断了。
  “喂喂喂……停下,是我,老马,是我!”那个被扑倒的人拼命挣扎起来,但随即又强忍住,因为自己的脖子上正被一排可怕的牙齿含着,他的皮肤有些刺痛,似乎下一刻就可能破皮流血……
  阿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过了片刻后,它眼中的幽绿光芒渐渐退去,然后张开嘴巴,向后退了两步,又回到了那扇门前的石阶上,趴在原地,打了个哈欠。
  从头到尾,这只狗好像都没有表露出什么咬错人的愧疚和不好意思之类的情绪,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老马从地上坐了起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粗短的脖子,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声,然后对不远处的阿土没好气地道:“蠢狗啊你是,差点就把我咬死了你知道不?”
  阿土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尾巴摇了摇,看起来像是表达了一点很勉强的歉意,老马被这只狗气得半死,嘴里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这只狗背后还有个陆尘呢。
  他向左右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房门那里,道:“陆尘在里面?”
  阿土没反应。
  老马便想走上前去敲门,但阿土猛地站了起来,却是拦住了他,盯着他不让他上台阶。老马怔了一下,皱眉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居然不让人打扰他?我这里有点急事要跟他说啊。”
  阿土甩了甩尾巴,一声不吭,看起来一副坚强卫士的形象,老马有些无奈,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好好的我也变蠢了吗,还跟这只狗讲道理……”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只听阿土身后的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却是被人从里面打开,随后,陆尘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气,随着他走出来的步伐飘了过来,老马心中一喜,连忙迎了上去,道:“你可出来了,是听到我的话了么?我跟你说啊……”
  陆尘面上似有几分倦色,轻轻挥手拦住了老马,沉默片刻后,他却忽然带了几分坚定之色,对老马道:“我要离开一趟。”
  老马愕然,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道:“去哪里?”
  “去荒谷。”陆尘说道,“我要去那边走一趟。”


第六百零五章 破碎的印记
  “去荒谷?”老马吃了一惊,迟疑了一会才说道,“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想去那地方?”
  陆尘往前走了两步,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下来,然后带着几分疲倦地说道:“不为什么,就是想过去看看。”
  “得了吧。”老马对他的这个借口嗤之以鼻,毫不客气地便反驳道,“这山上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你这句话的,到底是什么原因?”
  说完,老马似乎也感觉自己的口气有些冲动,便平缓了一些语调,叹了口气,对陆尘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仙城这里是什么形势,就算是我想溜走都被拦了下来,更不用说你了?”
  是啊,天澜真君如今唯一的亲传弟子,这片宏大基业的内定接班人,整座天龙山上整个真仙盟里,万众瞩目的人物,陆尘随便走到哪儿,只怕明里暗里都会有人关注,更别说要离开仙城去荒谷那么偏僻的地方了。
  就算他真的去了荒谷,那么到时候那座山谷中的人肯定不会只有他一个,一定会有其他许多人想要搞明白,他为什么会在如此紧张的时刻突然到了那座山谷中?而且荒谷本身又曾经发生过那件事情,就更加会引人深思了。
  而且最后的最后,还有一位天澜真君站在那儿,他会同意陆尘离开吗?
  陆尘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乱得像是一锅粥,这是他许多年来都没有过的心烦意乱的情形,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和混乱。只是在他脑海里,那些看不清楚、模模糊糊却又隐隐让人惊心动魄的画面片段,实在让他无法安心下来。
  那段失去的空白记忆中,好像真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他遗忘了。
  阿土靠在陆尘的脚边趴着,一声不吭地陪伴着他,老马则是看了他半晌后,终于感觉到这一次陆尘的反应似乎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样。
  他开始有些担心起来,走到陆尘的身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跟我说吗?”
  陆尘沉默地坐了一会,然后抬头看着老马的眼睛,笑了一下,道:“其实就是心里也烦了,想出去散散心,不过你这么过来跟我打岔说说话,倒是心情好了不少了。”
  老马深深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后点点头,道:“那就好。”
  ……
  “对了,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说了有急事。”陆尘对老马问道。
  “哦,是啊。”老马像是重新记起了自己的使命,而把刚才的追问全部都忘在了脑后,道,“血莺堂主让人传话过来,叫你马上去‘凶宅’一趟,她在那儿等你。”
  陆尘一怔,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愕然道:“她怎么又去那儿了?”
  所谓“凶宅”,实际上就是前些日子出事的陈壑的那座屋子。当日事发之后,虽然浮云司这边动作极快,迅速封锁了场地,尤其是凶杀案发生的那间卧房,但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就有了一些消息和传言悄悄流传了出来,在真仙盟中暗地里传送着。
  其实流言的内容也很简单,无非就是那里面发生的凶案场景异常恐怖可怕,几乎不似正常人可以做得出来的,当然了,会杀戮妇孺的肯定也不是正常人。
  只不过在那之后,隔了一段时间后,真仙盟里突然又冒出了另一种很奇怪的传言,说是那座房屋虽然之前看起来好好的,但实际上在很早以前,曾经发生过另外一起凶案,很不吉利,却是没想到多年以后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没在意这种忌讳,将这座屋子给了陈壑他们一家人居住。
  这一来二去的,倒是有不少人直接将那座屋子称作凶宅了,只是这流言之中意有所指,却是矛头隐隐对着浮云司这里的人。
  陆尘当然也听说过这个传言,不过一直没在意就是了,此刻听老马这么一说,眉头就皱了起来。
  而老马的脸色却是显得有几分凝重,居然还先向周围看了看,然后才压低了声音,对陆尘说道:“在那屋里一处隐秘所在,有人发现了一点东西。”
  陆尘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东西?”
  老马没有直接说出答案,只道:“我也不太清楚,但听薛堂主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好像是和魔教有些干系。”
  陆尘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那片屋子原先是给陈壑一家子住的,而陈壑的身份本来就敏感,是从魔教那里投靠而来。若是在那屋中发现了和魔教有关系的物件,这里面便有太多的可能了。
  真投靠,还是另有所图?
  真凭实据,还有有人栽赃嫁祸?
  陆尘只觉得自己眼前似乎又是一片迷乱,让人看不真切,似乎从回忆起那个模糊片段后,自己的脑子里就总是有些懵懂不清。
  他叹了口气,对老马点点头,道:“那我们过去一趟。”
  老马应了一声。
  陆尘站起身后迟疑了一下,回头向那屋里看了一眼,随后伸手将那房门关上,然后对阿土交代道:“你还是在这里呆着,不要让其他人进去,知道么?”
  阿土“汪汪”叫了两声,看起来却似乎有些不太满意,陆尘摸了摸它的头,安慰地说道:“帮个忙,我和老马过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了。”
  大概是很快回来这几个字让阿土有些安心,它安静了下来,然后趴在了地上。
  陆尘笑了笑,对老马招招手,便向前方走去。
  外面的路还被黑暗的夜色笼罩着,不过举目眺望远方的时候,陆尘忽然发现遥远的地平线上,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丝光亮微微透了出来。
  他脚步不停,目光凝视远方,有那么一刻,他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这么多年了,距离荒谷之战已经这么久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的事情、痛苦、顺境逆境,他的脑海中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有关于那段空白的记忆。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会突然就想了起来?
  虽然还是模糊不清,但他心里隐约觉得那并不是幻觉,那一定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只是自己记不起来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某种力量在他脑海中沉默地封闭了那段记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个封印被突然打破了。
  那么这个打破的举动,又是因为什么呢?
  是什么力量突然打破了他脑海中记忆里的那段诡异的封印?


第六百零六章 杂念
  那座如今在天龙山上已经开始逐渐出名的“凶宅”,位置本来就在浮云司地盘这一边,所以陆尘和老马走过去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只不过就算陆尘素来是心志坚毅刚硬的男子,但也没有喜欢血腥场面的变态爱好,所以在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他就再没有来过这附近了。
  那间卧房里的情景就算是回忆起来,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走到“凶宅”外的时候,陆尘看到了周围那些浮云司的人守卫在房子四周,人数上比凶案发生当晚当然要少了许多,但足以阻拦有些其他心思的人进入这里。
  这个时候,天空还是昏暗,远方的微光略微亮了一些,但黎明前的黑暗好像还是死死地压制着光明,让人心中有股压抑的感觉。
  看到陆尘和老马走了过来,站在大门口的守卫连忙迎了上来,而且看起来他们显然已经得到了吩咐,直接就把陆尘和老马让了进去,并还说明了一句薛堂主等人正在凶案现场那边等待陆公子的到来。
  陆尘点了点头,和老马一起走了进去。
  进了凶宅大门,便明显地能感觉到有一股清冷之意,虽然看起来这里的房屋、楼阁都和前些日子一样,并没有任何变化,但就是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甚至带点阴森的感觉。
  老马忍不住皱了皱眉,对陆尘低声说道:“这座房子是不是真的有些古怪,进来就让人觉得些许的不舒服。”
  陆尘看了他一眼,道:“会不会是你自己心里多想了?”
  老马“唔”了一声,道:“那也说不定……”
  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这里当然是不会再住人了,就算是陈壑,这些日子也另外找了地方给他安置,也免得他触景伤情,又多生事端。至于凶宅这里,自然是早就被浮云司的人细细搜查过,包括今天叫陆尘过来,也是因为似乎血莺他们突然有了新的发现。
  只是就像时光总会流逝,记忆总无法抓住,这里的血迹再触目惊心,再多再惨也会干涸。空气中那股浓烈骇人的血腥气已经大部分散去了,只剩下残留的一点点气息,还让人想起那惨不忍睹的景象。
  陆尘的心里莫名地有一阵烦躁,但脸上还是忍住了,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出来。
  很快,他们二人就走到了那个后院中,然后就看到了血莺正负手站在院子中央,静静地抬头仰望着天空。
  在这个黎明前的夜色里,这个美丽的女子看起来略有几分清减,虽然并不减少她的娇媚清丽,却让人觉得她在这一刻隐约竟有些惹人心疼。
  也许这一个晚上,她都在这里度过?
  陆尘和老马走了过去,听到脚步声,血莺回头看来,目光在陆尘和老马脸上扫了一下,然后略微点头,便算是打过了招呼,客气中隐约带着一点疏离。
  陆尘问道:“薛堂主,听说这里又发现了什么?”
  血莺“嗯”了一声,道:“是,而且发现的那东西他们怀疑和魔教有关,因为你对魔教十分熟悉,就想让你过来看看。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不好意思。”
  陆尘看不出血莺的歉意到底是真是假,但既然人家这样说了,他也只能回应道:“无妨的,还是这里的事要紧。那我们去看看?”
  血莺点点头,伸手示意一下,便带头往那间卧房走去。
  陆尘看向那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脚步并没有迟疑停顿,也跟了上去。
  老马倒是站在原地有些犹豫,不过最后叹了口气,也是跟着他们两个人走进了那间卧房。
  卧房里有烛火、灯光,并不像凶案发生的那晚一样黑暗,照亮了这屋中大部分的地方。陆尘站在门口,环顾四周,依稀能看出这里原来的格局布置,正是一个平常但温馨的住家房间。
  但,现在当然一切都不同了,那些家具大多倒在地上,就算没坏,也沾染了血迹,就连地板上也随处可见那些暗红色的斑痕,大块大块的,污秽肮脏。
  曾经躺在这里的尸体早已不见了,陆尘心中忽然想到一个词叫做入土为安,可惜他自己的理智却告诉他,只怕那些可怜的妇孺到现在也未必能得到安宁。这件事情太大,影响太坏,浮云司是一定要查出个底朝天来,才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确切地说,是让血莺对天澜真君有一个交代。
  死去的那些人的尸首,也许还被浮云司保存着,存放在某个隐秘的地方,至于那些死人的心愿,甚至活人陈壑这样的心愿,大家可以安慰体恤,但不会有人理会。
  血莺走到屋子深处,跨过了地上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在那张已经倾斜歪倒的大床边站住了,然后向陆尘招了招手。
  陆尘走了过去,血莺对他指了一下那床板,低声道:“昨晚才发现的,在那背面。”
  陆尘先是一怔,随即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浮云司底下这些人都是常年见惯生死凶杀的,做事也从来细密,在这场凶案发生后,这座凶宅的里里外外肯定都被挖地三尺般地搜查过,无论是再隐秘的角落、隐藏再好的密室,也都会被这些人搜出来,绝无幸免。
  所以在来之前,陆尘心里还有些奇怪为何居然会有漏网之鱼的秘密到今天才被发现,并叫他过去,但现在这里一看,他就知道了。
  这里床板下的地板肯定是被人仔细看过了,但应该是人的心理而言,床板的背面却是被漏过了,看起来不过是很简单的一个小套路,却能瞒过那些老手。能有这种布置的,当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老马在一旁拿着灯火走了过来,在灯光里,陆尘抓住床板手上用力,便将整张床板翻了过来。在翻转的同时,他的手上居然略感吃力,这床板的重量居然颇为沉重,显示这木板是十分厚重的良材。
  转眼间,木板翻转,灯火落在那木板背后,照亮了所有,在他们面前显示出了一个圆形的图案。
  一个浑圆的大圈,中间有一棵笔直大树连接上下,中间枝桠分叉,一枝一层,每一层都有雕刻不同图案,或有飞禽走兽,或有修罗恶鬼,有人有仙有精怪,其余空位中同样也雕刻了不少东西,看起来十分古怪。
  屋子里十分安静,血莺看着陆尘蹲下身子,仔细地端详着这幅图案,她等了好一会后,沉声对陆尘问道:“这幅图案,可是与魔教有关?”
  陆尘慢慢站了起来,随后转头看着血莺,沉默片刻后,目光深沉,缓缓说道:“先把陈壑扣下吧。”


第六百零七章 神树图
  “为什么?”血莺站立不动,神色间有些不太好看,但并没有发怒的意思,甚至连声调都显得有些低沉,只是很平静地说道,“不管怎么说,在让我动手之前,你总要给我一个说法。”
  “这是魔教的‘神树图’,想必你们也不算陌生。”陆尘指着那副床板背面的图案说道,“过往在与魔教争斗中,应该也会看到一些类似的图画,这是因为在魔教神话传说体系中,这种神树图其实有高低数个阶层的分别,普通教众所画的是最低阶的神树图,而高阶的神树图只有魔教高层才明白其中的含义。”
  陆尘的手指缓缓掠过那些神树上的枝桠,声音平缓但有力地说道:“通常我们看到的那种魔教印记,就是最低阶的神树图,里面仅有顶天立地的神树;而这幅神树图则有三界融合众生各在位阶的含义,在魔教中是极高阶的秘密。”他顿了一下,然后又道:“差不多刚好是陈壑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明白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自己家里画这个?这里是真仙盟总堂啊,那厮脑子坏掉了不成?”这一次忍不住开口问话的却不是沉默不语的血莺,而是站在一旁的老马,看他的脸上一脸错愕,显然对此很是想不通。
  血莺闻言,也是向陆尘看来,显然对此也有几分疑惑。
  陆尘从地上站了起来,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有几分犹豫,但最后还是点点头,道:“是这样的,魔教中的一些人……不少人吧,他们对魔教那种歪门邪道的传说信仰,其实是异常坚定的。陈壑他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血莺的面容看上去有些冷峻,道:“那他为何又背叛魔教,投靠我们?”
  陆尘摇了摇头,道:“不,他并未背弃魔教的信仰,从头到尾都是魔教那些妖人中了我们的反间计,鬼长老那边下令要杀戮他的家人,所以陈壑不得不反。他背叛的是鬼长老,并非魔教的信仰,所以大概他到了我们这里以后,心底仍旧惶惶不安,这才悄悄刻下这样一幅神树图,日夜相伴的时候,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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