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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妖修(离经)-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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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十四个老怪见得这般,已然胆寒!
孟言似乎心中积郁极深,剑光一引,往最近一老怪斩去!
许听潮顺势一看,只见是个清秀柔弱的女子。
他修得天道界望海族不传之秘,已开了眉心泉,一眼就看出此女乃是阴魂之体。似这等鬼修,不可被她皮相迷惑了。
也正如他猜测的一样,这女鬼见孟言将剑光斩向自己,忽然咯咯一笑,双手一抬,已套了一对阴气缭绕的利爪,径直对准剑光抓来!
铿铿接连两声闷响,女鬼被击得跌飞数里,却也当真挡下了剑光!
不等她站稳身形,身旁虚空就有无数麻线般粗细的清光射出,绵绵密密地缠来!许听潮心头一动,这等将剑光分化,凝练成丝线的手段,自己太过专注于法术神通,却不曾练成。
那女鬼甚是了得,一双利爪之,阴煞玄罡吞吐,舞得风雨不透,一时竟将袭来的清光尽数挡住!
忽然,她额前虚空射出一丝牛毛般的清光!
这女鬼面色不变,身躯陡然散成一团翻滚的阴气!两只利爪却不曾缓了半分,依旧舞动不休,将周围清光丝线阻住!
外方倒是无碍,奈何她小看了面前那牛毛细丝!此刻,这道清光丝线已然两端延伸,交错编织成一道细密的罗网,将她所化的阴气缚住!
这女鬼本还不大在意,直到从网眼中穿出的阴气尽数被斩得溃灭,瞬息就损了一成修为,才大惊失色!
“孟院主且住,妾身认输!”
孟言冷哼一声,却还是停了绞杀,漫天缭绕的清光丝线合成百丈剑光,往左近那四太玄丈人般浑身白袍的冷面老者斩去!
这老怪面现惧色,一扬手,就打出无数金刀金剑,四面八方绞杀而来!
孟言却不与他缠斗,心念一动,百丈剑光倏忽不见,眨眼功夫就从这老怪面前虚空破出,当头便斩!
冷面老者见孟言接连战败己方三人,心头怯意早生,又不敢出手来攻,只得凝神抵挡。然而有道是久守必失,孟言剑术也自不凡,不数合,便在他胸前开了一条尺许长的创口,鲜血直流!
一招得手,孟言剑光再转,圈住那愁眉苦脸的原性和尚……
许听潮憋了一肚子火气,不嫌孟言做得过分,只怨他出手太轻!陶万淳和焦璐、安期扬三人,却是暗暗叫苦,孟言这般做法,等于同太玄殿、昭华宫、木仙庵和净火宗四派撕破脸皮,虽说许听潮归来,不用再似之前那般顾忌良多,但如此行径,与孟言往日里的脾性大相径庭,可见他心中怒气,远超之前料想!
思及这些年来门中某些长老的做法,三人一个摇头苦笑,一个凝目皱眉,一个满面烦躁。
许听潮察觉三位长辈的神色,心中已有猜测,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自家姐姐。
许恋碟轻声叹息,只微微摇头。她一个外人,太清门的家事,却不好当着长辈的面来说,只传音道容后再谈。
许听潮稍稍一想,就知晓姐姐的难处,也不再纠缠,目光一转,落在一侧许沂身,只见这义妹正满面红晕,双目盈盈,两只美目眨也不眨地黏在孟言身,顿时没了询问的心思。
“师叔,可是门中不太干净?”
许听潮目视焦璐,淡然一笑。
焦璐白了他一眼:“你既已猜到,又何须问我?”
许听潮闻言,却并未像她预料地那般沉下了脸色,反倒是一脸解脱和笃定。按说这桀骜的天才师侄不曾发疯,焦璐应该高兴才对,但此刻她心中却陡然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于是忙道:“怎的?你这小子又想出什么坏主意?这处别院,你师叔伯和诸位师兄弟姐妹不知倾注了多少心血,可容不得胡来!也不许撒手不管!”
许听潮一愕,继而笑道:“师叔想哪里去了?当年师侄儿年少轻狂,做了许多错事,如今却是收敛了许多。再者,孟师弟这般本事,若师侄当真动了什么歪心思,不与我拼命才怪!”
“你有仙府在手,哪个拼得过?”焦璐也笑了起来,“和师叔说说,今后都有些什么打算?”
两人这番谈话,除了一直注意的敖珊敖凤许恋碟,还引得陶万淳,安期扬,以及摩陀老道和细柳侧耳来听,甚至一颗芳心紧紧系在孟言身的许沂,都转过头来。
“对啊对啊!哥哥都打算做点什么?”
许听潮捏了捏许沂的瑶鼻,正视三位长辈,悠然道:“师侄所愿,唯‘逍遥乐道’四字耳!此间事了,便要以仙府为根基,建一座‘钧天别院’,收三五门徒,邀几许好,或坐而论道,或游览山川,岂不自在?”
他说得轻巧,敖珊敖凤和许沂,还有那细柳听得悠然神往,陶万淳三个长辈,却是心中咯噔一跳,这小子,竟打算自立门户!不过细细一想,以他的性子,若留在别院之中,如何受得了那些个长老的嘴脸?怕当真要三天一小打,五日一大战了。似这般,虽说自立于外,却并不曾脱离了门派,既不与旁人纠缠,又可为别院奥援,也还算妥当。
只是……三人想到那些同门的如意算盘,个个暗中摇头。这师侄要开别府,怕少不得一番波折,并非他没有能力开起来,而是有人早早就打算从仙府中分一杯羹,如何会松口?似这般,这小子我行我素惯了,如今又修为大进,定然不会顾及旁人,若被纠缠得烦了,指不定会做下何等“伟业”!
此事必得好生谋划,将诸般隐患消弭无形……
孟言挥手召回懁虚刃,清光剑气中,还裹挟了一座凤鸣阵阵的青玉楼阁。
“此事一笔勾销,诸位走好,恕孟某不送!”
十六个虚境老怪人人面色灰败,尤其太玄丈人、一披头散发的紫袍人、一颇有姿色的青衣女,六眼中更是要喷出火来!太玄丈人颜面扫地,又被夺了少陵遗宝血凤玉镯,自是满心不甘,恼恨欲狂!那披发紫袍人唤作汤阳,修行邪道,乃三修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且也似太玄丈人那般,机缘巧合得了一件少陵遗宝五凤楼,如今却被孟言生生夺去,怎愿罢休?最后那青衣女,名唤凌青卿,出身昭华宫,也是有大机缘的人物,得了一件古遗宝仙兵图录,威能不在仙府奇珍之下,此时早已落到孟言手中!
这太清别院之主,眼界十分高超,十六个老怪,只夺了这三件宝贝。
一干老怪心痛欲死,却不敢前拼杀,且不说姓孟的这小煞星,那被大道宗掳走多年,如今忽然回转的许听潮,一身本事更让人心惊胆战,更有那疯癫老道相助,根本不是自己等人能够抗衡!
太玄丈人面色变幻片刻,也只铁青着脸,撂下一句“今日之辱,他日必加倍奉还”,就灰溜溜地遁走。其余人等,或是冷哼,或是一言不发,也相继跟随而去。
从始至终,都不曾有人问一句郑素的死活。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识荣辱。近百年过去,巨人界天地灵气大增,物产极丰,这些人却不曾改了脾性。”
陶万淳感叹,安期扬却哈哈而笑:“师兄却是仁慈,竟管起旁人的德行来。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非这般,今后算起总账,小弟如何才能不用顾忌,打个痛快?”
“呱——”
陶万淳瞪眼,正要呵斥,东方天际却传来一阵聒噪的蛙鸣……
四八三不为局中小卒子,要做天下弈棋人(六)
偷懒了……
“布阵迎敌!”
听到这蛙鸣,陶万淳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安期扬?火急火燎地往下方大吼一声,才对许听潮道:“师侄快些前往别院,来袭魔头定是那绿箭老祖,万万不可大意!”
孟言等显然知晓那什么绿箭老祖的厉害,早都变了脸色!
许恋碟见许听潮颇不以为意,也赶紧劝道:“那绿箭老祖善使毒,令人防不胜防,不可力敌,只能凭借阵法与之周旋,待其退去!”
既然姐姐都如此说,许听潮也不好再作坚持,略一点头,脚下五色清云腾起,将众人托住,往下方别院驻地遁去。
孟言乃别院之主,陶万淳、焦璐和安期扬亦是别院顶梁柱,又正值这般关键的时候,一行人自不会落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在孟言指引下,许听潮径直驾云来到一座恢宏殿宇之中。
旁人都在担心域外魔头来袭,纷纷奔走,分派人手,掌控阵法。许听潮和敖珊敖凤,还有摩陀老道与细柳,却颇感兴趣地打量殿中陈设。
许听潮只随意看了几眼,就没了兴致。此殿远景与凤凰界太清门中那执事大殿十分相似,但许听潮根本不曾进过那执事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敖珊敖凤亦是差不多,当年在太清门中,差点被那几个长老设计斩杀,她怎还会对太清门生出好感?此处虽是太清别院,也禁不住她们暗暗对比,两女左顾右盼,心中都在暗自得意,这般重要的殿宇,尚且不及龙宫随意一座偏殿来得美观堂皇……
细柳目光更多落在殿中忙碌的陶万淳等人身,摩陀老道则流目四顾,面表情或赞叹,或不屑,更多的却是新奇。能让这老道生出兴趣的,自然只有阵法。此殿也正是太清别院诸般护派大阵的枢纽,陶万淳等前后奔走,就是忙着调度大阵,防备来袭的魔头!
之前太玄丈人等十六虚境前来,虽说个个修为不凡,且有宝物傍身,但却不似域外魔头那般为数众多,还会悍不畏死地冲击大阵,因此护派阵法并未尽数开启。
片刻之后,陆续有元神修士急急走进大殿,驾轻就熟地各自找准位置盘膝而坐,须臾就聚集了数十。虽说气氛紧张,依旧不时把目光向许听潮投来,内中包含的情绪个不相同,欣喜,愤怒,憎恶,忧愁……诸般皆有。殿中摩陀老道和细柳两个虚境反倒不曾吸引多少注视,只有寥寥数人前见礼。
这两人一个醉心阵法,一个直把自己当做外人,也乐得清闲。
许听潮却眉头大皱,赶来太清别院的长老,远比想象要多。他本就不喜被这般注视,尤其方才还发生了许沂的事情,心中怒火犹自未曾消失,一时只觉这些目光委实令人生厌!
这小子浑身真气蓦地滚滚流转,殿中诸多元神顿觉心头好似被压了一块千钧巨石,皆都变了脸色!有那嫉恶如仇的,张嘴就要呵斥,许听潮却先一步开口了。
“孟师弟,愚兄手中大阵威能不俗,也出去挡一阵!”
孟言正忙得脚不沾地,闻言不禁一顿,赶紧回头一拱手:“如此,有劳师兄了!将沂儿也带!”殿中诸多长老面色再次微变!
许听潮如何肯理会他们?对孟言一点头,向陶万淳、焦璐和安期扬施礼后,就把面露不愿的许沂拉住,脚下云头一起,裹住敖珊敖凤、自家姐姐,以及摩陀老道,遁出大殿,穿过层叠的阵法,挥手祭出元磁极空梭。
百丈星光重又现形,许听潮驾云遁入其中,不去操控阵法,却对满脸不乐意的摩陀老道一拱手:“此事还需劳烦前辈!”
摩陀老道一吹胡须:“几头癞蛤蟆而已,灭去不过动动手指的事情,何必打扰你家哥哥?且先说好,将这群魔头击退,可得让哥哥进仙府一观!”
许听潮微笑:“若非这些魔头,老哥哥不是已在仙府中了么?”
摩陀老道这才哈哈大乐:“也是!这等碍手碍脚的东西,合该早些除去!”
这老道翻手取出那总阵旗,随意一挥,百丈星光陡然暴涨,瞬息就笼罩了数千里,将太清别院尽数护住!他也不去管星力如何绞杀魔头,只撇了撇惊得小嘴微张的许沂,哂道:“你们两个小子小心过了头,这等时候,哪个傻子会动这丫头?”
许听潮淡然道:“便只万一可能,小弟也不会让沂儿置身险境!”
话音未落,许沂面不愿就一扫而空,反握住抓住许听潮的手掌,两眼眯成漂亮的月牙。摩陀老道讨了个没趣,扭头不再言语,翻出那山岳古锦摆弄起来。
许听潮见已没什么事儿,便在飞梭幻化的大地随意寻了个山头盘膝坐定,闭目凝神,歇息起来。敖珊敖凤精神也是极差,抱怨几句许听潮不将细柳姐姐带进来,就也在一旁打坐调息,它她们可不似许听潮那般粗枝大叶又性情冷漠,事先都跟许沂和许恋碟打了招呼。
许沂一肚子的话想问,但见三人都是满面疲累的样子,只好暂且忍住,四许恋碟一般,睁大一双美目,观看摩陀老道催使阵法绞杀来袭的魔头。片刻之后,就面露嫌恶。
这些赶来的域外魔头,和之前许听潮见到那些浑身癞痢的蟾蜍一般无二,阔口塌陷,两眼鼓胀,身的疙疙瘩瘩还粘满恶心的黏液!
这蟾蜍怪似乎只一样本事,两腮一鼓,呱地一声就能喷出一道深绿色的水箭!休看它们铺天盖地都是,单个的本事却惨不忍睹,只被星力余波扫中,也会凌空爆成一团惨碧的血雾!
左右不过片刻功夫,大阵之外就积起一层腥臭的碧绿血水,闻之令人作呕,显然内含剧毒!
摩陀老道抬头瞟了几眼,不禁有些诧异,如此废柴的域外天魔,怎的那陶老道也会害怕?这便宜老弟的宗门,似乎确实不怎样……
心中冒出这般念头,摩陀老道一挥手中小旗,大阵之外,但凡血水积蓄的地方,都陡然腾起百来丈高的熊熊烈焰!
“呔!哪里来的毛人,竟敢坏你家老祖子孙的性命!”
四八四不为局中小卒子,要做天下弈棋人(七)
大阵方极高之处,聒噪的蟾怪群中,一浑身团花员外袍的干瘦老者凌空而立。左袖之,一枚惨绿箭矢碧光闪闪,十分夺目!
此人这般装扮,自是陶万淳口中那绿箭老祖。
摩陀老道一看,面色不禁微微一变。这绿箭果真当得起“老祖”二字,竟似飞梭中那赤毛大眼的三尾巨猴一般,是个合道老怪,只修为差了好大一截!
但合道就是合道,只见他袖袍一挥,大阵之熊熊燃烧的烈焰陡然化作无数丈许长的火焰箭,望阵中激射而来!
摩陀老道看得分明,这老怪驾驭的并非火焰,而是正被包裹灼烧的蟾蜍怪精血!
那腥臭精血和大阵本就几乎贴在一起,火焰箭矢瞬息即至,撞在阵中奔涌的星力洪流之,轻易就碎裂开来!烈焰熄灭,星力却被染成了浅淡的绿色!
绿箭老祖见状,嘎嘎怪笑,伸手一抓,涌到大阵附近的蟾蜍怪便尽数爆成惨碧血雾,继而化作铺天盖地的碧绿箭矢,又往大阵倾泻下来!
摩陀老道怎还不知道这老怪的打算?这些域外蟾蜍,精血中蕴含的奇毒竟然有侵蚀灵气的妙用。周天星力亦是灵气的一种,自然不能幸免,长此以往,待这老怪驱使蟾蜍精血,将阵中的星力尽数施加了毒素,阵中之人,如何还能幸免?
这般手段,端的剑走偏锋。摩陀老道却是不惧,嘿嘿一笑,手中总阵旗蓦然变作丈许高下,只见他几道法诀打在旗面之,脏兮兮的大旗无风自动,招展飘扬,周天星辰大阵之外,忽就生出数千个漆黑大洞!
这些孔洞中有莫大吸摄之力生出,但凡靠近的蟾蜍怪,不拘身躯完好,抑或爆成了血雾,都争先恐后地投入其中!
那绿箭老祖见状,也是微微一怔,然而片刻之后,就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这般手段,不过在虚空中强行辟出小世界,暂时将儿郎们储存。但见他随意一挥手,涌向大阵的蟾怪,动作都快了几分!
“前辈万万不可如此!那绿箭老魔能把这等脏血透过重重禁制伤人!”
许恋碟一直在观看两者斗法,见摩陀老道施展那般手段收摄蟾怪精血,已然觉出不妥,但想到许听潮对这老怪的评价,便忍住不曾出声提醒,如今再见那绿箭老祖的动作,再也不敢大意!
摩陀老道侧头,看见说话的是许恋碟,当即就“哎呀”一声大叫:“义妹怎能如此称呼?愚兄与你亲弟义结金兰,可承受不起!”
许恋碟只急得跺脚,都什么时候了,这老道还在计较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摩陀老道哈哈大笑:“妹子莫急,且看老哥哥手段!”
言罢,扶住丈高的大旗一晃,大阵之外的漆黑洞口倏忽不见!却是尽数被他扔到了虚空乱流之中,不知落向何处!
绿箭老祖正自得意,此刻却是勃然大怒,双手连连抓拿,指向之处,蟾怪无不爆散成血雾!数之不尽的惨碧箭矢雨点般射落,霎那就将大阵外围的星力染成碧绿!这等被侵染的星力,流转之际生涩僵硬,不复之前灵动!
摩陀老道把总阵旗一挥,碧色星力顿时奔涌而出,径直冲入蟾怪群中乱搅!只片刻功夫,就不知多少斩杀了多少!
绿箭老祖固然将自家“子孙”当做施展法术的媒介,但也禁不住这般消耗,一时痛惜得心尖子都在抽搐!这老怪慌不迭止了蟾怪冲势,两手接连打出数百道法诀,漫天惨碧的血雾收拢合一,凝成一道千丈长、数十丈粗细的巨箭,对准大阵砸来!
许恋碟和许沂看得心惊胆战,摩陀老道却不慌不忙地将面前大旗一挥,阵中奔涌的星力顿时彼此交织溶融,瞬时就成了一面光洁的巨镜!
那巨箭正好射至,瞬息就没入镜面之中!镜面却波澜不惊,半点缺口也不曾留下!
绿箭老祖面色数变,忽然一言不发地扭头就走,漫天蟾怪亦是聒噪鸣叫,跟在他身后去了!
摩陀老道呵呵而笑:“兀那老魔,怎好就走?”
口中呼喝,面前大旗已是连连晃动,大阵之那巨镜中忽然喷出倾盆暴雨般的碧绿箭矢,直往蟾怪群中倾泻!
绿箭老祖回头嘿嘿而笑,大袖一挥,漫天攒射的箭矢却只稍稍一顿,便落入他子孙群中!霎时间,蛙鸣连片,密密层层的蟾怪眼看着就少了小半!
“好贼子,老祖记下你了!”
似那太玄丈人一般,这老怪撂下一句狠话,便架起滚滚绿云,将自家子孙尽数裹挟了飞奔而去!
摩陀老道也不追赶,把面前大旗变回巴掌大小,随手一引,空中漂浮那蟾怪精血,便百川归海一般汩汩流淌而下,注入大阵之外忽然开出的大洞之中。
“老前……”
许沂方才满面钦佩羡慕地开口,摩陀老道就故作不悦地板起了脸:“老道与你那哥哥是结义兄弟,怎的还如此称呼?”
“老头你当真厉害!”
这丫头索性豁出去,张嘴就来。
摩陀老道却笑开了花:“哪里哪里!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许沂暗暗撇嘴,又指着空腥臭的血水问:“这东西实在恶心,你还收起来做什么?怎的不一把火烧个干净?”
“沂丫头有所不知,老哥哥这宝贝中炼有数座毒阵,既然见得如此奇毒,怎好浪费了?”
许沂对这老道如此自来熟地称呼她为“沂丫头”十分不乐,正要说话,却被许恋碟阻住。
“前辈,既然此间事了,不如回转别院小坐?”
摩陀老道于此事倒颇有兴趣,但面喜色一闪即逝,矜持道:“妹子却是问错了人,去与不去,还在你那弟弟。”
许恋碟一怔,低头看时,只见许听潮依旧如同之前那般,闭目凝神,浑身真气自行潺潺流动。
如此模样,定是不愿回去了。
虽然觉得如此做法太过失礼,但许恋碟还是不曾叫醒了许听潮,就连自己也随意坐下,满面喜乐地看着弟弟,缓缓捻动手中那檀木佛珠。
许沂左看右看,除了漫天星光和地奔走那些气性怪状的生灵,就只远处那无精打采腆着肚皮睡大觉的三尾巨猴,更觉无聊,走前抱住许恋碟的右臂。
“姐姐,你让哥哥回去好不好?”
许恋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道:“稍安勿躁。出了这般大的事情,你那言弟弟定会尽快赶来。”
许沂面色一红,不好意思地明知故问:“瑶琴姐姐他们来不来?”
“自然会来的。”
许恋碟似笑非笑,许沂打个哈哈:“我去接他们!”
不等说完,就架起遁光跑掉了。
许恋碟终究失笑摇头,捻动佛珠的动作快了些,面罩了一层浅淡的星辉,安宁祥和,哪里还有之前那杀气腾腾的模样?
片刻之后,许听潮就睁开双眼。
“怎的不多歇息一阵?”
许恋碟关切地询问,许听潮道:“陶师伯他们来了。”
顺势站起身来,挥手间,面前就现出一道星光凝成门户。
“沂儿与姐姐倒是亲近了许多。”
“沂儿在这别院中并不好过,姐姐再不护着,不晓得要吃多少苦。”许恋碟眉宇间煞气一闪而逝,却转而安慰起面色阴沉的许听潮,“这般堂皇大派,勾心斗角的事情总是不少。孟言师弟待沂儿自是没得说,瑶琴,玉箫,郭铁行麦丘四位师弟,秦烟秦楚姐弟,都时常帮着维护丫头,陶师伯,焦师叔等亦不曾亏待了。”
“哼!可惜到头来,还是有人里通外贼,引来那郑素掳劫!”
“这等事情,委实不曾有人料到。”许恋碟面现惭色,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怒气,“便是我这做小辈的也知与虎谋皮,到头来必定害了自身,只不晓得哪个‘长辈’竟然做得出来!”
许恋碟这般说话,并非无的放矢,如今正是特殊时候,别院中担任关键职司的,都必须是老成持重的元神修士。似这般,除了孟言这般杰出人物,哪个后辈能争得过师叔伯辈?
许听潮冷笑:“这等长辈见不得妖修,待我立下钧天别院,就做给他们看!”
许恋碟眉头一挑:“天地生养万物,本就不分高低贵贱,听潮你尽管放手去做!姐姐纵是弱质女流,也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
感觉到姐姐的溺爱,许听潮心中温暖。此刻,星光大门中一颗遥遥看见不少人影,许听潮忽然皱眉问:“褚师兄去了何处,怎的不在?”
许恋碟神色微微一黯,强笑道:“四十多年前,我和他先后修成元神,便接到掌门传讯,让他回凤凰界,学着打理门中事务。及至后来,太清门处境愈发困窘,他也只能与掌门师伯一道,苦苦支撑苍山剑派。姐姐与师傅却奉命留在此界,开辟苍山支脉。”
许听潮也知自己随同仙府失踪,会引出多大的乱子,而苍山剑派与太清门关系极其密切,太清门不好过,苍山剑派也休想置身事外,姐姐所说,并无破绽,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妥。想要细细询问,陶万淳等却从星光大门中踏出,只好先行按捺,前见礼……
四八五不为局中小卒子,要做天下弈棋人(八)
今天一时激动,和人辩论,又晚更少更。…意志不坚定就是我这样的,全勤一汤,就随意起来,必须悔过,改正!两天欠下的,天亮之后补!
来人除了陶万淳、焦璐、安期扬、王肆、郭朝明、钟离晚秋等当初一同前来巨人界接引阮清转世之身的长辈,孟言本人,韩元遂、郭雄狮、铁黑虎、麦丘丰、行知远、李栢垣、瑶琴、玉箫、秦烟秦楚姐弟,孟言今生的姐姐孟胜男,以及许听潮的两个徒儿敖琲和方晓筱,还有三个不认识的元神老者。
几位长辈且不必说,一干同门许久不见,自是好一阵热闹!
韩元遂老成持重,如今亦修成了元神,只来得及和许听潮说了几句话,就被挤到了旁边。
郭雄狮铁黑虎两个,修为已是炼气大圆满,且天灵之中时不时有清气冲霄,正是将要凝结元神的征兆。两人就似他们的师傅安期扬那般,都是粗枝大叶的莽汉,纵使得知了许听潮已然晋阶虚境,照样咧嘴调笑,一个嘴中恭喜,一个拍肩捶胸,好不亲热。
麦丘丰行知远两人,是当初一同入门中年纪最小的师弟,近百年不见,修为亦是不凡,堪堪修至了炼气圆满。麦丘丰敦厚朴实,满面涨红地恭贺,行知远却笑嘻嘻地讨要起礼品来。
瑶琴玉箫两女,修为也和麦丘丰行知远差不多。瑶琴笑语盈盈,与许听潮打过招呼,就与已然从入定中醒来的敖珊敖凤叽叽喳喳说话。玉箫一双盈盈妙目,却不时掠过许听潮。八十余年不见,这女子那心中一丝情愫,依旧不曾稍减,只因有六根清净竹炼成的长短箫作为法宝,又时时精修五蕴譬喻经,看来祥和宁静,这般感情含而不露。
秦烟秦楚姐弟就逊色颇多,修为暂且不提,行止间虽不似当初那般瑟缩,但此刻亦是寡言少语。秦烟更目不转睛地注视许听潮,眼中神色,似是哀怨,又像惶恐。焦璐看在眼里,只叹这徒儿情根深种,却是选错了良人。许沂插不进孟言等人的谈话,见到秦烟小师妹失魂落魄的模样,面带坏笑地蹦到她身边……
敖琲如今已长成十一二岁的孩童模样,面神色颇为乖戾孤僻,见到许听潮,也不如何欢喜,行礼过后,就独自站在一边。
方晓筱出落得盛放牡丹一般,看面目直是个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此时依旧一身红衣,性情与敖琲完全相反,高高兴兴地前拜见许听潮和两位师娘。许听潮仅仅是略微点头,敖凤却十分喜欢她,拉住了问长问短。方晓筱似乎也十分愿意与这位师娘亲近。长幼两人,一个身具冰凤血脉,一个乃少陵后人,与凤凰有莫大关系,且修行的都是凤凰真形诀,自然难免生出好感。
这边厢一片火热,三个陌生老者却十分尴尬。
除了那青袍皓首,满面风霜的老者,另两人许听潮都多少有些印象。当年在门内与东陵晟起冲突,这两人都不曾站在自己一方。那看来容易让人生出亲近感的清癯老者,根本就站在东陵晟一方,且位置颇为靠前;那头挽道髻,颌下一缕山羊胡须的,虽说两不相帮,但许听潮与东陵晟动手时,却曾出声呵斥。
许听潮从来算不得心胸宽广的人物。似这般,又怎会对这两位长辈有好脸色?至于那皓首青袍老道,既然与这两人站在一起,八成是一伙的,他自然也不愿理会。
陶万淳等见到许听潮这般表现,除了焦璐和安期扬不觉得如何,都是暗中苦笑。陶万淳数次示意孟言,奈何孟言只作不见,与许听潮谈笑不绝,状甚欢愉。
这老道无法,只得轻咳一声:“许师侄,师伯给你引见三位师叔。”
陶师伯待许听潮甚厚,他都这样说了,这小子倒也不敢置若罔闻,立时就停下谈话,目光掠过三个长老。
“这位是谢倚崖谢长老,与师伯一同入门,排行第五,只因性喜浪迹风尘,常年不在门中,你却不曾见过。”
陶万淳指了指那皓首青袍的风霜老者,语气中隐带亲厚。这般说话,也并未完全把许听潮当做晚辈,否则怎会提及长辈的名姓?
许听潮恭敬施礼:“见过谢师叔!”
谢倚崖微微一笑,暗想这师侄似乎并不像传言那般桀骜不驯,不敬尊长,口中却道:“师侄请起!我太清门有你这等英才,何愁不能兴盛?”
陶万淳见得许听潮的表现,亦是松了口气,又指着谢倚崖身旁那山羊胡须老者:“这是你司空奇司空师叔,与你谢师叔相交莫逆!”
许听潮也施礼见过,口称“师叔”,神色间却不似对谢倚崖那般恭敬。
司空奇也只笑笑,道了声“无须多礼”,便不再言语。
陶万淳瞪了许听潮一眼,才指着最后一人:“这是你赵君遥师叔!”
许听潮看了他一眼,只淡淡一拱手。
赵君遥却笑呵呵地毫不生气:“数十年不见,师侄就已晋阶虚境,实乃我太清门之福也!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说不得要问你讨些修行诀窍,也好不被甩得太远!”
许听潮诧异,原来这姓赵的不仅生了一副好皮囊,还是个处事圆滑,长袖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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