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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御仙魔-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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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今天,竟然有人告诉他,他是个英雄。竟然还有人记得他是英雄!
    他自己都忘了。在漏风漏雨的屋子里忍受孤苦的时候,就已经忘了。
    可那人竟然还说,国家没有赡养好他们,是国家之罪。
    二十多年来,从未被人如此理解的徐瘸子,双目通红。
    年轻人也怔在那里。他也没想到,在他眼中不堪到极点的中年男子,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中年男子向徐瘸子一礼,留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望着中年男子的背影,在官道上渐行渐远,回过神来的徐瘸子,缓慢的重新坐下,他抽了口烟,动作颤颤巍巍,半响才道:“这位先生,不简单。”
    他眼光毒辣,自是早就怀疑这点,否则也不会有方才这场对话。
    年轻人没那么容易服气,他在桌前坐下来,翘着腿道:“就算他看出来了你曾是边军,那又能说明什么?这厮说他要去太原城,他去太原城做什么,送死?他还说平卢军会赢,可平卢军马上就要崩溃了,谁也救不了,难道他能救?他当他是谁?安王?笑死人了!”
    徐瘸子没说话。只顾着抽烟。
    许久,烟抽完了,而这个时候,中年男子已经走道了小镇正前方。放下烟杆,徐瘸子道:“如果他不给多余的钱,让你跟他动手,只怕吃亏的是你。”
    年轻人当即炸毛:“我吃亏?这怎么可能!他一个文弱书生,连灵气波动都没有,他靠什么赢我?”
    徐瘸子嗤笑一声:“你一个还未成就练气的家伙,要瞒过你的灵气感应,是个术师都能做到。”
    年轻人冷笑:“他是练气术士?放屁!”
    他话音未落,忽然眼神一变。
    他当即站起身。
    连徐瘸子也站起来。
    一队骑兵,约莫二十来人,从官道上奔来,直扑小镇。听到为首将领的呼喝下,小镇的百姓们无不色变,个个都开始往家里跑。
    “是王扒皮!这狗崽子又来征粮了,他上个月才刚来过!”年轻人咬牙切齿。
    这是县城的兵马。
    河东大战持续的时间还不长,各州和太原城的存粮远没到耗尽的时候,但这个时候,却有些官吏,开始打着战争需要的幌子,强征百姓的粮食。
    这些粮食,最终一部分会上交,另一部分会留下来。
    上交了部分粮食,州府和太原就不会怪罪他们,他们主动为大军征粮,还会得到赞扬,毕竟这表明了他们的忠心。而留下来的那部分粮食,就成了他们的私财。
    平时当然不能这么干,但是战争期间,诸事繁杂,秩序混乱,一切为战争服务,很多地方都顾不过来,官吏们就能钻空子,有机可趁。
    这就是发战争财。
    年轻人义愤填膺:“上回王扒皮来,咱们小镇家家户户的余粮,就基本被征完了,这回他们还来,这不是要我们砸锅卖铁?”
    徐瘸子同样气愤,但他无可奈何。面对正规骑兵,他一个从军中退下来二十多年,已经老的不成样子的瘸子,又能做什么?
    他叹息道:“这回只怕要逼死一些人了。听说上回王扒皮来的时候,看上了许麻子家的小娘子,只怕这回”
    这种事,徐瘸子有经验,因为他曾今经历过。
    年轻人血气上涌:“这个畜生!许家小娘子还不到及笄之年!我去跟他们拼了!”
    徐瘸子连忙拉住他:“你拼不过的!”
    年轻人挣脱了徐瘸子,像一头发怒的豹子,已经没有理智可言,“拼不过也得拼!只要能杀了王扒皮,大不了从此遁入山林,去做山贼!”
    乱世山贼格外多,这未尝不是原因之一。
    徐瘸子拉不住年轻人,眼看着对方跑出去,他目中充满绝望。他很清楚,王扒皮有着练气一层的修为,根本不是年轻人能对付的。这一去,年轻人凶多吉少。
    年轻人和徐瘸子一伙,坑过不少过往的客人,他不是一个纯善之人,但在没有子嗣的徐瘸子看来,那个十岁出头就没了双亲,靠自己摸爬滚打,辛苦活下来的年轻人,就跟他半个儿子无异。
    他经常陪着他这个脾气不好的臭老头,让他没那么孤独,这些年来,好几次在他醉酒摔伤,是年轻人把他背回家,在他病了,没钱抓药的时候,也是对方冒着被豺狼虎豹盯上的风险,上山采药来给他治病。
    他俩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他们有自己的悲欢,有他们自己的故事。
    看着年轻人发疯似的冲出去,徐瘸子就像看到战场上,孤独冲向敌方大军的同袍。他们注定了有去无回,而他无能为力。
    昔年,他为了这个国家,跟长城外的蛮夷浴血作战。而今,在这个国家里,他的亲友却要死在蛮横冷血的官军手里。
    徐瘸子满心悲凉,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再也支撑不住站立。
    但他并没有倒下去。
    因为年轻人没有冲到骑兵面前就停了下来。
    徐瘸子愣住。
    年轻人张了大嘴,一脸见鬼的神情。
    县城那二十来名骑兵,此刻正冲到了满头银发的中年男子面前。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安王不会死(三更)
    中年男子没有闪避。
    所有人都认为他会闪避。
    除非他想死。
    但他没有。
    他既没有闪避,也没有死。
    所以除了那二十骑外,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自主愣住。
    那二十骑,并没有放缓速度,他们径直冲向中年男子。他们本该将中年男子撞飞,然后将他踩死。他们不惧这样做。是中年男子自己找死。他们也正好借此立威。免得还有人反抗征粮。
    但是二十骑没能碰到中年男子。
    在距离中年男子还有七步距离的时候,他们就像撞在墙上一样,全部倒飞起来!
    二十骑,在不同的方位上,好似撞到了二十堵墙,纷纷从地上倒飞而起数丈!
    在他们面前,中年男子负手而立。
    这一刻,时间仿若定格。
    下一刻,二十骑从半空轰然砸落在地。
    不是自由坠落,而是仿佛被什么东西砸落。
    在中年男子身周,二十骑如同下锅的饺子,重重撞在地上。
    烟尘四起,地面上多了二十个大坑。
    所有人都被惊动,不由自主向这边看来,而后同时怔住。
    二十骑,人马皆亡。
    从始至终,中年男子都没有任何动作。
    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是他的手笔。
    因为下一刻,中年男子向西边太原城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一眼望过去,他好似看到了什么,就此消失在原地。
    化作一道长虹,拔地飞向了西方!
    好半响,小镇的百姓,才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叫,之后他们蜂拥而至,围观那二十个大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烈的惊讶与敬畏之色。
    年轻人站在坑边失神良久。
    徐瘸子也赶了过来。
    两人面面相觑,竟然是良久无言。
    “这位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年轻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语气中充满敬畏与后悔。
    “如此修为,当世能有几人?”徐瘸子沉默片刻,忽然道:“先生离开酒棚时,说过一句话,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年轻人大声道,“先生说平卢军会赢因为,安王不会死!”
    徐瘸子看向西方,在夕阳的光辉下,他眼中充满追忆之色,“昔年,我戍守古北口,碰到契丹发兵十万南侵,当时关隘只有八百人。八百人,我们顶着契丹人的进攻,血战三日三夜,坚守到了援军赶至。”
    年轻人满脸神往之色,那是他向往的男儿热血与壮志豪情,但是随即他就意识到什么,问道:“能率军打出如此战绩当时古北口主将是何人?”
    徐瘸子眼中尽是神圣之色,他一字字道:“老安王殿下!”
    年轻人心神巨震,随即释然,用顶礼膜拜的口吻道:“怪不得,原来是老安王殿下!”
    徐瘸子道:“那时候,老安王还很年轻,那是他的成名之战。后来老安王征战南北,治国安民,得到世人称颂。你知道,在古北口边军中,一直流传着一句什么话吗?”
    “什么话?”年轻人兴致勃勃。
    徐瘸子深吸一口气,“安王不死,大唐不亡!”
    年轻人再受震动。但是片刻后,他黯然道:“可是老安王,还是死在了八公山。”
    “不!安王没有死!”徐瘸子忽然激动起来。
    “老瘸子,你”年轻人有些茫然。
    徐瘸子转头盯着他,无比肯定道:“方才先生说了,安王不会死!”
    年轻人愣住。
    平卢军大营。
    刘大正面色难看。
    在他面前,一批批将士,正疾走着,将伤员抬到后营医治。这里面很多人都身受重伤,就算治好也丧失了战力。河东军在持续对大营进行猛攻,而让刘大正愁苦难言的,还是伤员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大军本来不该有这么多的伤亡。以平卢军的战力,只要没被战将蹂躏,就不该有这么多伤员。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将士们的战力在下降。
    刘大正很清楚原因。
    原因只有一个:士气低迷。
    “按照这个趋势,只怕我们坚持不到明日天亮。”刘大正身旁,赵破虏沉声说道,“大军伤亡过了线,士气马上就会崩溃,辕门守不住了!”
    刘大正脸色惨淡,但他无计可施。这种无力感,让他这个大军统帅痛苦万分。
    平卢军的迅速溃败,就是战将数量不足,引发的士气低落。在正面战场上,这是刘大正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
    他问道“上官将军何在?”
    “在守辕门。”赵破虏道,“虽然有地利,但若是李克用再带人冲一阵,只怕上官将军也支撑不了。”
    “把她调回来。上官将军是殿下头号心腹,若是她有什么闪失,你我都没法向殿下交代!”刘大正艰涩的说道,让上官倾城这个头号战力,从战场上撤下来,这说明刘大正已经开始放弃战局,在考虑撤退了。
    赵破虏意识到刘大正的用意,也是满心苦涩。
    这回出征河东,平卢军连战连胜,原本以为可以一鼓作气,攻下太原城,但谁能想到,中间会出现李晔离开的变故,让局面瞬间急转直下?
    众将根本就没有挽救战局的能力。
    事到如今,又有谁有挽救战局的能力,能够保全十万平卢军?
    若是没了这十万平卢军,就不是李晔得不到河东的问题,而是连平卢都要守不住的问题!到时候,无论是河东军进击平卢,还是其它藩镇反咬一口,没有精兵的平卢,都要任人宰割。
    平卢是李晔的根基,平卢没了,在这乱世之中,李晔就没了争雄的资本。现在可不同于黄巢之乱前,各路诸侯都已经成势,再没有李晔慢慢发展的时间了。
    赵破虏能想到这里,刘大正也能想到,所以他们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然而事到如今,已经是死胡同,他们又能如何?
    来到辕门,赵破虏果然就看见,河东军正在向镇守辕门的上官倾城部,发动凶猛进攻。
    找到上官倾城,赵破虏急切道:“上官将军,刘将军有令,让你撤离辕门!”
    站在女墙后的上官倾城道:“撤不了。”
    赵破虏早就知道上官倾城不会轻言撤退,他道:“这是军令!”
    上官倾城看了他一眼,而后向河东军一指,“你看那是什么。”
    赵破虏转头望去,很快眼神一凛。百余步外,竟然是李克用的帅旗!
    “李克用亲自来攻门了,若是我此刻撤走,辕门马上就会告破!”上官倾城冷静道。
    赵破虏沉默半响,“上官将军,你能挡住李克用多久?”
    上官倾城道:“挡不了多久。但至少能让刘将军先撤。”
    话音方落,河东军忽然爆发出一阵高呼,紧接着一座战阵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原来是李克用到了战阵中。这座战阵很快冲上前来,潮水般拍打在院门、营墙上,震得整个军营都似颤了一颤。
    随之而来的,就是河东军将士的猛攻。他们搭建云梯,攀上女墙,前赴后继,蚂蚁一般扑咬过来。还有些河东军将士,则在用撞车撞击辕门。双方阵营中,箭雨不断飞起,落向对方将士,为己方提供掩护。
    “上官将军,你还是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赵破虏急切道。
    上官倾城冷冷扫了他一眼:“这局面你也看到了,我若是这个时候撤,后面的部曲根本来不及换防,就会被李克用冲进大营,到时候就是全军溃败!”
    上官倾城并非迂腐之辈,要是能撤,她也就撤了。但若是要千万条人命来换她一人,作为军中将领,除了贪生怕死之辈,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还真不多。
    赵破虏道:“可将军继续坚守,只会战死在这!”
    上官倾城神色平静:“你们走,我断后就是。败军之际,总要有人为大军牺牲。我现在就在辕门,就在这个位置上,没有选择。”
    赵破虏大急:“上官将军!”
    “赵将军!”上官倾城忽然转过身来,盯着他,红着眼低声咆哮道:“殿下离开之时,下令我们围好太原城,守好大营,等他归来!现在殿下未归,大军已败,军令未达成,本将身为兵家上将,罪在万死!赵将军,你现在就护着刘将军撤,平卢军是殿下心血,也是殿下乱世争雄的基础!大军可以战败,上官倾城可以战死,平卢军不能覆灭!带将士们走,带平卢军回去!”
    言罢,上官倾城猛然转身,一挥手,吩咐亲兵:“带赵将军下去!”
    而她自己,则一把拔出腰间横刀,迎向近前越过女墙的河东军将士!
    赵破虏被架离营墙,他挣扎未果,急得不知所措,拼命朝上官倾城奋战的背影喊道:“上官将军!你执意如此,若是他日殿下问起今日之事,你让我等如何回答?!”
    横刀竖斩,将面前的河东军小将破甲斩杀,听到赵破虏的话,上官倾城奋战的背影稍微一怔。
    那一刻,就连远在二十步之外的赵破虏,都感受到了上官倾城四肢的僵硬。
    然而僵硬终究是一闪而逝,上官倾城又挥刀杀向下一个敌人,她的声音清晰传出:“那便请转告殿下,此生能随殿下南北,上官倾城死而无憾。只是上官倾城无能,没能完成殿下军令,有负殿下所托,虽死犹恨!若有来世,上官倾城再战八百场,也要看殿下君临天下!”
    赵破虏心神巨震,不知该做何言,只觉满嘴苦涩。
    营墙上的上官倾城,已经杀入了河东军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全身披挂的李克用,站在平卢军大营辕门前,冷冷看着在城头奋战的上官倾城,眸子里遍是杀意。
    “逼得本王亲自进攻辕门,你可以死得瞑目了!”李克用冷哼一声,缓缓拔出横刀,忽地一步平地跃起,朝上官倾城奔去。
    李克用奔至半途,血染甲胄的上官倾城抬头,正好看到了他。
    没有丝毫迟疑,上官倾城持刀奔出、迎上。
    兵家上将前中期对决后期。
    上官倾城丝毫无惧。
    但两人并未照面。
    因为一道长虹,忽然从东天掠来。
    速度之快,犹如闪电。
    长虹笔直降落在平卢军大营辕门。
    一人,青袍银发,脚踩辕门旗杆,负手而立。
    炼气期以上的修士,都不由自主被此人吸引了目光。
    刘大正最先看到长虹,也最先看到露出身影的中年男子,他心头震颤,脸上的肌肉都禁不住抽动,“殿殿下?”
    李克用看到此人,前奔之势戛然而止。他握紧了横刀,站在辕门前,抬头而望,严阵以待,眸子里满是忌惮。
    上官倾城看到此人,明亮而沉寂的眼眸中,忽然燃起希望之火。
    至于其他练气术士,只一眼,很多人都不由自主手脚僵硬,灵气运转滞涩。
    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压,像大山一样落在他们心头,压迫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只有练气高段以上的修士,才能勉强护住心神,不受太大影响。
    但是此刻,对方什么都没做,只是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已。

第一百一十三章 借部曲一用
    如此威压的确罕见,但无论是平卢军还是河东军,双方修士也不是没有碰到过。河东开战以来,佛域和妖族大修士接连现身,论修为威压,比眼前这青袍银发男子大的,也多的是。
    然而无论是妖族修士,还是佛域僧人,此刻都不在太原城。
    除此之外,中年男子的气度,也不是寻常妖族修士和佛域僧人能比。他气质儒雅,看似一书生,但仅仅是负手而立,却又有金戈铁马之气,仿若戎马一生的名将!
    仰望此人,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他不曾去言语天下,天下却已经在他胸间。
    他不曾去俯视苍生,苍生却已经在他脚下!
    近百年来,整个大唐的天下,拥有这般气度的人,够资格拥有这般气度的人,除却宣宗皇帝,就只剩下一人。
    上一代安王,李岘!
    李克用沉眉敛目,盯了李岘半响,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声大喝。
    大喝之后,他纵身而起,鱼跃当空,双手握持横刀,向李岘当头劈斩而下!
    他不知道眼前人就是李岘,他记忆中的老安王,不是这副容貌,他只知道,此人挡住了他的路。
    挡了他的路,无论对方是谁,拥有怎样的修为气度,他都必须将对方铲除!
    尤其是在这战阵之中,在两军争胜的关键时刻。他没有退缩的理由,哪怕对方修为高绝,他也不惧,因为他本身也是灵池真人!
    李克用这一刀斩出,刀气长达数丈,如星芒匹练当空降落,气象万千!
    他眼中沸腾着疯狂的战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响亮的咆哮:“无论你是谁,敢挡我河东军,就得死!”
    偌大的军营辕门,在这道刀气下,都显得渺小起来,似乎下一刻就会被摧毁!
    脚踩辕门旗杆,负手而立的李岘,额头正对刀气,却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他始终面色如常,没有任何眼神变化。他气度雍容,好似站立在海崖上,孤身面对着席卷天地大潮的志士,从容不迫。
    他向侧旁伸出右手,隔空虚抓。
    营墙上,血泊中,尸堆里,一名平卢军将士手中的横刀,陡然离地飞起!染血横刀滑过一道锐利的弧线,一闪而逝。再出现时,他已经被李岘握在手里。
    横刀在手,李岘斜刺撩起,迎向李克用的刀气。
    他手中的横刀,不过是燃起三寸青芒。
    刀芒都没有离开刀身。
    三寸青芒,面对数丈刀气,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差距如此巨大,看到这一幕的两军修士,无不神色有变。平卢军修士暗道不好,个个眼露绝望之色。河东军修士则振奋不已,就差激动的大叫起来。
    只有少数几个修为摸到真人境门槛的修士,才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有那么明显的神色变化。他们敏锐的察觉到,那三寸青芒,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再度引起全场大哗。
    原本气势不凡,似能摧城拔寨的数丈刀气,到了李岘的横刀前,就如水流碰到了礁石、泥沙遇到了山峦,径直被三寸青芒切开,不受控制的向两旁流溢而去!
    数丈刀气,直接被三寸青芒当中切开!
    李克用脸色骤然纸白。他感到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这一刻,他感受到了生死之危。他的长刀还在下劈,马上就要斩在李晔手中的横刀上。如果两刀相交,那就是实打实的正面硬拼,毫无保留。
    他预感自己必败无疑,而且极有可能有生命之危!
    大惊失色的李克用,心神却没有慌乱,他当机立断,强行运转灵气,拖住身体当空反转。长刀回收,原本下跃的身体,倒卷回来,在半空一阵旋转,迅速拉开了跟辕门的距离。
    再落地时,李克用已经回到了河东军将士阵前。他半跪在地,脸上阵青阵紫,难看到极点。须臾,一口鲜血喷出。
    吐血之后,李克用脸色反而好看了不少。他缓缓站起身,双目如剑,死死盯着旗杆上的李岘。对方不仅毫发未损,而且在方才那一刀的衬托下,风采气度更见不凡。
    两军将士,无论是平卢军,还是河东军,此刻看李岘的眼神,都充满敬畏。
    毕竟,那是一刀就能让李克用受创,要转头就退的人物!
    李克用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你到底是何人?!”
    他方才还在说,无论你是谁,挡我的路都得死,现在却要问对方的身份。
    微风吹动银发,衣袂轻轻飘扬,手持横刀的李岘,面对着一眼望不到尽头,超过十万人的平卢大军,淡淡道:“你没资格知道。”
    李岘说的是实话。整个大唐,知道他身份的,就只有那寥寥数人,除却至亲就是堪比至亲的存在。从这个意义上说,李克用的确没资格,知道李岘还没死的秘辛。
    然而这话落在李克用耳中,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李克用感受到的,是李岘的蔑视,所以他大怒,怒不可遏。
    李克用须发皆张:“真当你修为境界比我高一层,就能无敌于战场,逆转这场大战的局势了?这里有十万大军,本王倒要看看,你如何挡我战阵!平卢军败定了,神仙也救不了,我说的!”
    言罢,李克用长刀高举,大喝一声:“战阵!”
    在他身后,大阵前方,尚未进攻营墙的八千将士,纷纷刀兵相击,齐声高呼。
    声浪如潮浪,压倒了左右一切厮杀声,直冲云霄。
    八千将士阵中,以修士为节点,一道道灵气水波般荡开,汇聚成型,最终形成覆盖整个战阵的力量。战阵之上,濛濛光华逐渐亮起,须臾就凝实如罩,将整个战阵护在其中。
    这战阵,犹如一头巨大的洪荒战兽,可进可退,可攻可守,莫说眼前只是营墙、辕门,就算是山峦也能踏平,湖海也能跨越。
    战阵生成之际,李克用盯向李岘,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就算你是阴神真人,你又能奈我何?就算你能胜我一人,但你能守得住辕门?”
    李克用自身就是灵池真人,修为并不差,此刻又身在战阵中,发起兵家战阵,阴神真人境界的李岘,以一己之力,的确已经无法奈何他。
    这也就是说,当李克用开始冲击辕门,李岘并不能挡住。
    兵家战将,汇聚的是众将士之力。身后跟着八千将士的兵家上将,汇聚可就是八千人之力,自然不容小觑。
    看到李克用的战阵成型,营墙上下的平卢军将士,大多露出恐惧惊慌之色。在这些时日的战斗中,就是李克用的战阵,让平卢军死伤惨重。
    整个平卢军,没有人能够挡住他,哪怕是刘大正和上官倾城,也仅能支持一些时间而已。正因如此,死在李克用战阵前的平卢军将士,多不胜数。
    李克用的战阵,就是平卢军将士的噩梦,意味着地狱之门。
    平卢军原本就在即将崩溃之际,辕门原本就守不住,之前李克用亲临阵前,已经让众将士心颤,此刻见李克用完全发动战阵之力,谁还有战意?
    没有立马转头就走,这已经是平卢军精锐的表现了。
    在几乎所有的平卢军,都惊慌失措之际,几乎所有的平卢军将领,都陷入绝望的泥潭时,还有人眼中仍然燃烧着希望之火,并且战意昂扬,丝毫没有受到李克用战阵的影响。
    那是上官倾城与刘大正。
    面对李克用完全发动的战阵之力,李岘风仪依旧,完全没有面对大恐怖时该有的畏惧之色。
    他转身对上官倾城道:“上官将军,借你部曲一用!”
    辕门周围,是上官倾城的部曲。
    闻听此言,上官倾城不无激动,昂扬抱拳应诺:“末将领命!”
    左右的平卢军将士,听到上官倾城那声“末将”,不禁面面相觑,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旗杆上的银发男子是什么人,他们并不知道,但是很明显,那是他们的救星,是来帮助他们保全性命,并且渡过难关的。
    以对方展露出来的修为,自然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整个大唐,真人境的修士就那么多。虽说近几年来,因为天下大乱,国运流散到民间的关系,有不少修士突破门槛,成就真人。但真人境仍旧是有数的。
    不过众人虽然惊愕于李岘的出现,但并没有到不能接受的地步。李晔毕竟神通广大,他自己现在不在军中,那么请了什么隐居世外的大修士,来帮助平卢军稳住局势,并不是什么不能想象的事。
    但这样的大修士,要救下他们平卢军,还远远不够。
    因为对方有李克用。
    但是“借部曲一用”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破虏暗自嘀咕:“难不成这位先生还要带领将士冲阵?对面可是李克用的兵家战阵,他一介散修,带着将士冲上去根本没用,还不如上官将军。”
    这个道理显而易见,上官倾城明显也该知道,但她却同意了对方的话,而且用的还是“末将领命”四个字。
    望着银发男子,赵破虏愈发不解:“难不成这位先生,原本还是军中将领?但就算是军中将领,又能如何?要带领将士抗衡李克用的战阵,除非...”
    想到这里,赵破虏悚然一惊,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之色:“难不成,这位先生还是兵家战将?而且境界不输给李克用?”
    这个念头一浮现,赵破虏就摇摇头否定掉了。
    兵家上将,天下一共有几个?
    就目前而言,那是比真人境还少的存在。而且不比真人境,躲在山里修行就能达成,可以隐姓埋名不被世人所知,兵家上将,必须经历沙场厮杀,很多沙场厮杀。
    这样的将领,岂会是无名之辈?
    而眼前这个中年男子,赵破虏并不认识。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对方是兵家战将,修为境界跟李克用一样,那也没法战胜李克用。
    李克用战阵中的将士,都是他的亲信部曲,朝夕相处,默契度契合度十分高。如果是跟李克用同样境界,领的却是一群没有带过的兵,那么就算因为境界到了兵家上将,能够勉强发挥出一些兵家战阵之力,也根本不是李克用的对手。
    这些赵破虏能够想到,上官倾城自然也能想到。他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眼下,上官倾城却已经让集结在辕门内,作为预备队的三千将士,做好了冲阵准备。这俨然是要跟李克用硬碰硬,一决胜负了。
    赵破虏刚要迈步去帮忙,却又停住。上官倾城的战阵是一个整体,他加入进去并没有什么用。
    就在这时,李岘从院门上飘然而下,落在了战阵之前。
    看到对方接下来的举动,赵破虏睁大了惊愕的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他虽然还没达到兵家战将的境界,但已经摸到了门槛,所以见识不差。他很清楚,如果银发男子,果真要带领战阵击败李克用,那么在兵家战将的境界上,他至少要比李克用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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