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长路有灯火-第3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肩头挂着披肩,双手内阖,静静立着,优雅矜贵。
    苏叶问候:“伯母。”
    她没回答,转身上楼去了。
    周浦深临走时吩咐过,和他母亲相处,得慢慢来,不要抱希望,也不要勉强自己。
    苏叶叫来周母的贴身佣人,“你愿意和我聊聊吗?”
    佣人看她两秒,点头答应。
    苏叶这夜睡得很晚,家里头连挂钟都没有,她也不知道是几点,只直觉已经很晚。
    床太宽,只有她一人,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起来,推开玻璃门,海风伴随着海潮声灌起来,吹起了她的裙角。
    深夜的新岛,竟是这个样子。
    远处,海真正和天接壤,水天一色,银白如玉的月挂得很高,在海面上拉出长长的倒影。近处,潮水涌上岸变成白色,冲着岸礁和沙滩,反反复复。
    新岛在夜里才真正像是座孤岛,环岛公路上的灯亮着绵延申向远处,只有一条光带。楼下院子里的灯彻夜亮着,照着哗哗作响的椰树林。
    苏叶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头一回感受到了孤寂落寞。
    那么周母呢?那么漫长的日日夜夜,独自一人,守望孤独的海岸线,是什么样的心情?
    佣人说,周母有着十分高贵的出身,被取名aaricia,寓意尊贵的公主,她的个性也很骄傲,即便在周家过得不顺遂,也独自咽着不会与人评说,嫁到香港多年,极少和名媛贵妇们摆桌论长短,安安静静地,更显得孤傲。
    机缘孽债,回环往复,苏叶觉得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碰到它时,你无法预知它是好是坏,你只能跟着它走,前路都是命。
    当初她以为,是周家对不起她,从她童年伊始,周家就像是悬在半空上的刀子,看着就要落下来,让人提心吊胆,最后这一天终究来了,坎得她的家庭支离破碎。
    不恨是假,但是说起来,又有什么恨的理由呢?
    咋一想,她无辜,钟路鸣也无辜,被卷入纷繁复杂的关系里,她被影响了一生,他则断送了下半生。
    但是戴莉是她的母亲,是钟路鸣的妻子,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戴莉,她咎由自取,他们何尝不是?
    当苏叶为探究这些,越来越深入,才惊觉,周家对不起她,他们钟家又何尝对得起周家?
    相互纠缠相互影响,说不上谁无辜谁高尚。
    而如果没有那些纠缠,她不会遇见周浦深。也许这个时候的她,稳稳当当毕了业,找一份还算合意的工作,有一份不错的收入,朝九晚五,遇到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
    听着顺遂安好,不用经历早熟,承担那些与年龄不符的担子,也不会在非洲遭遇埃博拉,遭受肉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
    但苏叶想,以错过周浦深为代价,她不愿。
    她愿意经历所有的磨难,换周浦深一个青睐。换一种说法,或许周浦深,正是上天为回报她的艰苦磨难,赠予她的厚礼。
    她一定会细细品味,好好珍藏。
    那么他的家庭,他的母亲,那个曾经与戴莉不共戴天的女人,她也会敬之重之,求得互相宽宥。
    故人已去,往事已矣,她的生活才刚开始,往前看才能有收获。
    苏叶觉得有些冷了,回到房间,突然想要看看时间,恍然发现已近年底,她到新岛已有月余。
    周浦深辗转乘直升机到了那座电站,又换乘越野车进入原始森林。
    电站出去几公里之后就没了路,越野车前头还有一辆坦克在开路,沿途路过原始村落,方睿找了几个懂当地语言的人带路。
    再深入就到了穆尔西人的地界了,陆续可见几个浑身赤裸,纹着图腾的男人穿梭在树林里,他们有些还背着枪,看到周浦深一行阵势浩大,也不敢靠近,躲在树后面瞄,也有人跑回去通风报信,奔跑速度异常快。
    等到了村口,一群族人聚集在村口,严阵以待了。
    男人都拿着长棍,部分配着枪,女人们则坐在一旁观战,同样浑身赤裸,乳房上吊着环,嘴里塞着大大小小的盘子,有的有一个乒乓球拍那么大。
    这也是大嘴族名字的由来,这里的女人以嘴大为美,从小就把嘴唇隔开往里塞盘子,把嘴撑得大大的,哪家姑娘嘴里的盘子大,身价就高。
    原始部族的人,保持着人类最原始的自残式的审美,在现代人看来,显得惊悚骇人。
    不少士兵下意识遮住了眼睛。周浦深最先下了车,方睿急忙跟在他身后,“先生,我先去探探路子。”
    周浦深说:“好好呆着。”信步往前走。
    他到了族人面前,那些人看他手无寸铁,也放松了警惕。方睿把村民带上去,让他和村民沟通,“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这个人?”说着把照片递过去。
    村民上前,嘴上说着,手上比划着,好容易才说明白了,回来汇报,“人是在他们这里,是他们尊贵的客人,你们拿着武器,是不是要打架?”
    周浦深回头说:“都在这等着。”
    然后他走近,到了为首的穆尔西男人面前,卸下枪支,交到他手上。那男人比周浦深还要高,又壮,可是周浦深盯着他,他愣是没敢接。周浦深便把枪扔在地上。
    方睿在后面急道:“先生小心。”
    那男人摸了摸周浦深的腰背和脚踝,确定他没携带武器,点点头,就带着他进村了。
    方睿面露凶相,于是被拦在了外边,周浦深回头说了句:“等着,别动粗。”
    村落虽然原始,但房舍错落有致,路面被修得很平整。人都在村口,沿途没碰上的都是稚童,光着脚啃着脏兮兮的拳头,好奇地打量周浦深,被带路的男人一凶,全跑了。
    那男人带着周浦深到了一件草舍前,草舍很矮,面积也不大,门口挂着许多牛角,上头刻着图腾。
    一进去,人体的汗臭味夹杂着莫名的气味扑鼻而来,周浦深浅皱了眉。
    正对着门坐在草垛上的,是个戴着头饰的看起来像首领一样的人,这里男人女人都是一样壮硕一样黑,周浦深通过他的嘴没有戴盘子判断出是个男人。
    他上下打量周浦深。
    背对着周浦深,蹲在地上写写画画的,皮肤白得多,体态匀称,除了凌数不做他想,即便披着粗陋的兽皮衣服,周浦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凌数这会儿也缓缓回头,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却很平静地喊了声,“先生。”
    周浦深也淡淡道:“嗯。”
    凌数说:“等我找您。”
    周浦深还是:“嗯。”
    凌数朝首领鞠了一躬,说了声,“七莫”,大概是这个音。
    首领看看两人,冲边上的人说了几句话,来了两个大汉,架起周浦深抬了出去。
    周浦深被关在简陋的房间里,他的平静让看守的人放松了警惕。他就在茅草房里,通过小窗户,看村落渐渐被黑暗吞没,外头点起了火把,凌数来了。
    他把周浦深的手松开,一边说:“先生,受苦了。”
    周浦深不多话,只问:“情况如何?”
    凌数先问:“苏小姐?”
    周浦深说:“一切都好。”
    凌数点头,才开始说:“长话短说,这里的人很崇尚中国功夫,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传进来的,他们认为中国人的血统决定我们会飞檐走壁,能帮助他们强化血统,对抗外敌,于是想要结合,他们强制我与族里的女人发生关系,明天就是他们的圣水节,每年这天,全族的适龄青年结婚,如果我们出不去……”
    那么有着中国面孔的周浦深,也是一样的命运。
    周浦深说:“你怎么不逃出去?”
    凌数说:“没有那么容易,他们看我看得很紧,就算逃出去了也会很快被追上。”
    周浦深说:“还有别的原因。”他确定,因为看凌数的样子,应该没尝试过逃怕。
    凌数说:“这里的人也曾被浅川抓去做实验,浅川那没人性的,知道这些人死了政府也不会发现,给他们注射了许多病毒,但不巧,穆尔西人天生有抗体,原因不明,我想既然他们能抵抗这么多病毒,会不会埃博拉也可以,这样的话,苏小姐就有救了。”
    他顿了顿说:“我在附近发现了能致人昏迷的草,想要趁着结婚这天,喜庆的时候他们疏于防备,我就可以把人带走,我天天都在算日子,知道即使我出去了,救苏小姐也来不及了,但是或许还有别的作用。”
    周浦深说:“这件事先搁置,今晚一定要先出去。”
    凌数反对,“先生,这件事我坚持了那么久,还是想要完成它。”
    周浦深说:“如此与浅川有什么区别?”
    凌数说:“只抽血就把人送回。”
    周浦深说:“我命令你,逃出去,剩下的交给我。”
    凌数沉默,良久说:“是。”他把一个草包给周浦深,就出去了。
    周浦深的视线,落在他一瘸一拐的腿上。
    草包里是凌数说的那种致人昏迷的草,周浦深塞到腰间,抱着手臂闭目养神。
    那两个看守的人醒来,看了一眼周浦深,感叹说:“中国人真的都是这样睡觉的,可以修道成仙。”
    这一夜,方睿和一众人在外头却是夜不能寐,身边的人说:“睿哥,先生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咱们要不冲进去,碾碎他们。”
    方睿说:“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乖乖等着!”
    “可是,都这么久了一点音信都没有,要是迟了这么办?”
    方睿其实比谁都担忧,但也还是坚持说:“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记住了么?”
    手下讪讪离开,还是焦急地朝村子里望,夜幕下星星点点的火把,看起来平静安逸。
    第二天周浦深醒来,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太一样,外头孩童叽叽喳喳跑来跑去,偶尔也有男人女人呵斥的声音,感觉很热闹。
    两个壮汉把他押解出来,叽叽呱呱说了一堆话,周浦深当然听不懂,但是猜测大概意思是让他老实些,不要搞花样。
    下午就是正式的婚礼了,所谓的圣水,是一滩烂泥潭,穿着节日盛装的众人围着泥潭,有巫师带着几个人吹着自己制作的乐器,跳着祈福的舞蹈。
    凌数的视线,穿过影影绰绰的人群,准确锁定了周浦深,对方也看着他,点点头。
    这么久以来,孤身一人混迹在原始野蛮人之间,能量一天天被消耗,纵使凌数见过太多大场面,也还是会在深夜,看着望不到边际的森林,感到绝望。
    跟周浦深说的时候轻描淡写,但他这些天真正的生活状态,他不会提,那种被包围在群山之间的感受,与被拐卖到深山的妇女儿童没有区别,不肯妥协,又无法逃离。手上没有武器,别说他没出村子就会被逮回去,还可能走两步就碰上猛兽。
    周浦深的到来,让凌数头一次被灌输入勇气,即便周浦深孤身一人,也意味着添了百万雄师。
    只要先生在,就会没事,这是信仰。
    圣水洗礼过后,男人们开始棍棒相向,用比武吸引旁观女人的注意,而作为“贵宾”的凌数和周浦深,则省去了这一步,部族里最“貌美”的两个女人,被族长许配给了他们。
    等到互相都配好对,已经夕阳落山,篝火开始架起来了,夜幕降临,一众人就围着篝火跳舞,刚配对上的男人女人,异常热情,在篝火边就干上了,释放最原始的欲望,场景糜乱,不堪入目。族人们不觉得淫乱,热情高涨地在边上围观,加油助威。
    配给周浦深的那个女人,伸手向他的裤裆,还未碰上,就被周浦深甩开。他刚站起来,族长就看过来,两个壮汉作势上来,架住周浦深的手臂。
    周浦深就着壮汉胳膊的力道,原地打了个空翻,将那二人扭到一起,撞上彼此,纷纷呼痛。
    那姑娘瞪大了眼睛看着周浦深,惊讶这个看起来并不算强壮的男人,搞定了两个男人,她眼里全是爱慕之意。
    这下子动静就大了,凌数连忙上来,跟组长比划,族长似乎是消了点气,又挥挥手让凌数下去。
    凌数冲周浦深作了ok的手势,周浦深看那姑娘一眼,往边上的草房走,那姑娘果然跟上了。
    到了房里,女人作势要扑倒周浦深,他扣住她的下颚,把她嘴上的盘子取下来,往她嘴里塞草,女人挣扎着,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因为周浦深的眼睛盯着她,莫名让她感觉到畏惧。
    女人慢慢没了力气,周浦深把她按倒,扯来绳索绑上,留给她一点挣扎的余地,盖上厚厚的草,才撬开茅草屋后的草垛,钻了出去。
    外头守卫的男人,架不住好奇心冲里头张望,只见茅草下晃动剧烈,女人发着呜呜的声音。
    “原来他们喜欢这样。”
    “不让看,真奇怪。”
    “看起来很激烈。”
    “嘿嘿。”
    屋后头,凌数终于等到周浦深出来,周浦深瞥一眼他的腿,突然蹲在他跟前,“上来。”
    凌数愣怔,“先生,使不得。”
    周浦深:“这是命令。”
    凌数从未见过周浦深的头顶,以这样的方式。
    周浦深背着凌数,没走村口那条路,绕进林子里,凌数有些夜盲,此时已经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呼呼的风刮过,可以感觉到周浦深脚步很快,渐渐的,后头有凌乱的脚步声跟上来,穆尔西人奔跑速度极快,按照这样的速度,他们很快就会被追上。
    凌数说,“先生,我下来自己跑。”
    周浦深的气息急促,“别说话。”
    第一声枪响,在黑夜的森林里响起,惊起一波飞鸟或者乌鸦,蔌蔌地飞走了。而凌数也终于看见了,他们前面跑来的人,带着头灯,在林间穿梭。
    是方睿。
    “先生!”方睿喊。
    后面的穆尔西人,乌泱泱一大片,追得很紧,眼看就要和方睿碰头,又是一声枪响,凌数感觉,周浦深的手松开了他,顿了一下,停住了。
    然后周浦深的身体向前倒去,凌数摔得老远,滚在荆棘丛里。
    方睿的声音更大了些,“先生!!!”
    一行人冲了过来,也朝着树林那头开枪,坦克掉了个头,碾着树倒了跟前。
    周浦深说:“不许杀人。”
    方睿看着周浦深肿胀的手臂,声音在颤,“把先生带回去,快!”
    与此同时,苏叶在半夜里,被海风吹醒。她起身,原来是睡前忘了关窗。
    周浦深走了三天了,她记得格外清楚。
    屋外没有了圆月,海潮翻得又急又凶,看样子,是要下雨了。挺说这岛上几乎没什么雨,一年都下不了几场,倒叫她给碰上了。
    她返回去睡,外头果然有了雨势,黑云压着,闪电把房间照亮。苏叶从小就不喜欢下雨天,因为害怕闪电,那种一下子穿透所有的感觉,让她心生畏惧。
    她用被子蒙住头,紧紧闭着眼睛。
    突然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背,她觉得有些诡异,但却奇异地,没那么怕了。她缓缓掀开被子,周母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
    苏叶连忙坐起,还扒拉扒拉头发,说:“伯母……”
    周母把床头灯按亮,歪着头瞧她,突然扬起了唇角说:“别怕。”
    苏叶受宠若惊,看着周母柔和的眼神,竟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两天,即便她一直在陪她吃饭,她也是一个正眼都没给她的。
    “伯母——”她又喊了声,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周母点亮了房间的大灯,叫佣人送来两杯牛奶,苏叶一杯,她自己一杯,她就坐在不远处的贵妃榻上,喝着牛奶,看书。
    苏叶捧着奶,靠坐在床头,暖和的温度在房里流淌,外头电闪雷鸣,苏叶看过去,觉得似乎也就是一道白光,稀松平常了。
    第二天起得就晚了些,但是天阴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苏叶自己尝试做火锅,汤底味道很一般,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叫周母过来尝。
    后者果然皱眉,看起来不是很合胃口,苏叶吩咐:“叫人上来换西餐。”
    周母抬眼说:“不用了。”
    苏叶心底雀跃,说:“伯母,我做得不好吃,改明儿我们回中国,我带您去吃正宗的。”
    说完又觉得自己唐突了,周母在这岛上都呆了这么多年了,没人说得动她。
    正低头噤声,对面的人突然回复说:“好。”
    佣人也是一惊,最近老夫人不仅话多了,眉眼也柔和许多,这位苏小姐,还真是下了功夫了。
    苏叶开心得又不知如何接话了,面上矜持地笑。
    正吃着,方智来了,苏叶赶紧到门口迎接,往后张望却不见人,“方智,先生呢?”
    方智说:“先生让我接您回香港,他在香港等你。”
    苏叶问:“凌数呢?”
    方智:“凌总也在。”
    苏叶:“都安然无恙吗?”
    方智:“先生受了伤。”
    话音刚落,餐厅里传来筷子掉地的声音,苏叶赶紧跑进去看,周母说:“我与你们回香港。”
    这是这么多天,苏叶听周母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第71章 Chapter 71
    
    尽管方智一直强调周浦深无碍,是小伤,苏叶的脸色,还是沉了一路。
    等见到周浦深安然无恙,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他亲自到机场接人,安排了几辆车,上车的时候苏叶还有些犹豫,到底是跟随周浦深上车,还是陪同周母坐一辆?
    见她左右望,周浦深先请周母上了车,才过来牵她的手。苏叶刚抬头,被他低头偷了个吻。
    这时候周母那辆车正好开过,车窗黑的,不知道周母有没有看见,苏叶还是觉得他的吻不合时宜,正抬手想捶他,又不知道他伤到了哪里,手就悬着没落下。
    周浦深弯着唇角,颇为得意。
    一上车她就扒了他的西装。
    周浦深十分配合,脱完了外套,凑近让她脱衬衫,苏叶一抬眼就撞上他戏谑的眼神,“几天没见而已,这么着急?”
    苏叶牙痒痒,睨他一眼,左右看,“伤哪儿了?”
    周浦深搂过她,让她靠在胸口,“听见了吗?”
    他的心跳稳健有力,苏叶靠着,就不动了,“要好好的才行。”突然沉声嘀咕,像是自言自语。
    周浦深搂得更紧了些。
    到了浅水湾家里,苏叶还是火急火燎要看他的伤,伤确实是小伤,但他的手臂肿了一大片,没有包扎,看起来有些滑稽。了解了伤情原委,苏叶更是哭笑不得。
    他中了枪,却没中弹,那枪是自制的,射程不远,杀伤力也弱,但是却能让人瞬间失去知觉,最有意思就是这枪里头射出来的东西,像针剂一般,扎伤人以后药剂会自己注射入人体,里面除了麻醉成分,还有辣椒粉磨成的汁液。
    等麻醉过后,皮肤里头又辣又烫,还带些痒,十分难耐。
    “这哪里是防卫啊,这分明就是整蛊。”方睿说。
    原始部落,毕竟蛮荒,道理讲不通,人也不怕死,和他们打交道,能平安回来,就是万幸。
    苏叶问:“凌总呢?”
    方睿说:“凌总之前中了枪,穆尔西人给他治好了,但是那种原始的治疗方法,也遗留了许多问题,他在重新做手术。”
    “中了哪里?”苏叶问。
    方睿:“左腿。”
    凌数是被强制进行的手术,因为他一直要求手术延后。手术过后,他将有一段时间站不起来,接下来就要复健。而他还有重要的事要立即去做。但他的情况不乐观,这么耽搁下去,很有可能需要截肢。
    周浦深当机立断,把他弄昏了,拖去手术。
    苏叶有些担忧,“我们都知道,玮伊那边,凌数肯定很着急处理,你这么做,恐怕他醒来要怪你。”
    周浦深说:“以牙还牙,顾不得那么多。”
    “……”无言以对。
    他果真还记着凌数迷昏他擅作主张。
    晚上周母要求到太平山老宅去住,周浦深派了人送她,刘婶也安排跟上了。周母停在车边转过头,周浦深问还有什么需要,她摇摇头对苏叶说:“陪我上趟山。”
    苏叶微怔,看看周浦深,后者迟疑一会儿,点点头。
    苏叶说:“一起去吧?”
    周浦深说:“我有事要处理。”
    凌数还没醒,苏叶想他大概是要等的,就跟着周母走了。
    周宅,苏叶只来过一次,她来取送给吕和德的贺礼。想想竟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即便常年没有人居住,周宅还是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个老佣人看到周母,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热泪盈眶迎上来。
    周母微微笑着,只说:“好久不见。”
    苏叶站在她身后,看她在佣人簇拥下进了屋,顿了一会儿,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阳台,那是主卧,周宪的房间。或许周母那一声,也是说给周宪听的吧?
    沉寂许久的宅邸,点起了所有的灯,厨房忙碌起来,有了烟火的气息,刘婶上来问:“夫人,吃什么?”
    周母似乎是很认真的在想,最后说:“火锅。”
    不仅是刘婶,苏叶也惊讶,刘婶下去了,又被苏叶叫住,“刘婶,多准备些。”
    刘婶不疑有他,“诶,好。”
    锅底上来了,苏叶一看,锅是新买的,锅底应该是先买的包装的料。厨师在一旁,有些紧张,“夫人,我担心我水平不够,就……”
    毕竟是做惯了西餐和粤菜的。
    周母说:“你看怎么样?”对着苏叶。
    苏叶愣了会儿,闻了闻说:“很香。”
    “嗯。”周母回应着,坐下了。大概是不知道要怎么涮,一直看着苏叶,苏叶后知后觉地,赶忙说:“要等锅开了,往里边放肉,油锅滚起来的时候肉也跟着滚,一会儿就好了,我们人少,没有人抢,否则一下子就夹光了。”
    “哦?会不会吃得不尽兴?”周母难得搭话了。
    苏叶说:“不会,火锅吃的就是热闹。”
    周母说:“我们是不是人少了些?”
    好不容易等到这话,苏叶说:“是少些。”她的视线看向站在一边的佣人和厨师。
    苏叶有些紧张,周母习惯了那种自己吃着边上佣人看着的氛围,会不会排斥,而且在加拿大长大的周母,大概会排斥共同用食……
    却突然听她吩咐说:“加餐具,一起吃。”
    几个佣人战战兢兢,推脱不过,摆了餐具上桌。
    主仆哪有一起吃饭的道理,佣人们一个个刚开始还扭扭捏捏,没几个人夹菜,苏叶一个人招呼着,涮都涮不过来,佣人不好意思让她忙活,才自己上手。
    等慢慢吃开了,厨师聊着中国美食,佣人接茬,苏叶偶尔搭两句,大家的话都慢慢多起来。
    周母安安静静吃,不搭话,说到好笑的地方,微微笑。
    “夫人不在,我们都感觉空落落的,总算盼您回来了。”
    “是啊,您最喜欢的兰花,一直养着,换了久的,养新的,您还没回来……”老园丁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
    “夫人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肯定不走了,是不是夫人?”
    苏叶还是忐忑,虽然席间气氛一直算好,但是佣人们不知道周母这些年都是沉默寡言过来的,一个人在岛上过了安安静静的几年,突然那么闹腾,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弄巧成拙。
    周母放下筷子,咯哒一声,苏叶手一紧。
    周母看了一圈,说:“我老了,以后,该换称呼了。”说着看了苏叶一眼。
    这一眼意味深长,苏叶没明白过来,几个佣人倒是明白了,刘婶乐乐呵呵地说:“是,老夫人。”
    恐怕这周家,要有新夫人了。
    这一生似醍醐灌顶,加上刘婶一直笑眯眯看着她,苏叶感觉一下子就脸热了,好在热气蒸的她本来就脸红,她微偏头,撞上周母弯弯的笑眼。
    晚上洗好澡,刘婶过来叫她,说是周母找她,苏叶赶紧换上衣服就过去了。
    主卧的书房里,点着阅读灯,周母坐在桌边,翻着书页。苏叶看这情景,心下明白,大概是有事要找她谈了。
    周母招手让她过去。
    书桌上是厚皮的相册,这样开头的谈话,苏叶大概能猜到七八分内容。
    周母果然开口说:“周浦深从小就聪明得过分。”
    说着拿起相册,到边上沙发上拉着苏叶坐下。
    周母抽出一张照片,苏叶凑过去看,照片上的小孩,穿着小西装小皮鞋,脸肉嘟嘟的,看起来五六岁的模样,拿着一张证书,笑容绅士可爱。
    她脸上不自禁勾起了笑意,这眉眼,分明是,“这是周浦深吗?”
    周母点点头。
    倒是与现在的气质天差地别,也是,五六岁的小孩,能深沉到哪里去?只不过是他,总让人幻想着,或许他天生就应该是那样,气场全开。
    周母说:“他甚至比我能分得清,你母亲在我们周家,是什么定位。”
    她这个做母亲的,反而想不明白,越闹,越把周宪推向戴莉,说来说去,自己才是两个家庭悲剧的导火索。
    苏叶笑意敛住,缓缓抬眼,对上周母的视线。
    周母说:“别紧张,你们都能放下,我还抓着不放,岂不是白长这么些年纪?”
    “伯母……是我母亲对不住您。”
    “我又何曾对得起她,周宪又何曾对得起你父亲?我们是我们,你们是你们,戴莉是戴莉,你是你。”
    苏叶心头微震,一时无言。
    周母说:“你能分得清这一点吗?你们要在一起,周浦深,我了解,我从不担心,但是你真的能忘记?”
    苏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问:“我爸爸的事,真的是周……伯父做的吗?”
    “是。”
    “那他真的是随我母亲而去的吗?”
    “是。”
    苏叶沉默了好久,才说:“我真的很自私,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想放开周浦深。”
    周母翻着相册,仿佛没在听,翻到一张照片,又抽出来,递给苏叶,“你看,这是他20岁的时候,在非洲创立子公司时剪彩的照片。”
    照片上,周浦深在一众老员工之间格外亮眼,年纪轻轻,气场却盖过所有人,眼神之间的锐劲儿,已经足够慑人。
    这样一个人,舍得放开,才是不正常。
    周母说:“我这辈子,处处失意,最骄傲的事,就是有周浦深这么一个儿子。我知道你是戴莉的女儿,第一眼见你,谈不上喜欢,可是周浦深都喜欢的人,应该是不会有错,如果你真的为那些已经与你无关的事放弃他,那你真对不起他的青睐,现在看来,还可以。”
    难得听周母说了那么长一段话,苏叶一个字一个字回头去想,一句话一句话地重复,最后说:“很早以前,这就是我的心愿,愿有一天,配得上他的青睐。”
    他太耀眼,如果注定配不上他,那么至少,配得上他的青睐。
    第二天苏叶起来,方智来接她下山,说是凌数醒了。
    见到凌数,苏叶说不上自己心里的感受,他为她受伤,她却帮不上什么忙,进了病房,也只是问:“凌总感觉好些了吗?”
    连感谢都说不出口,欠的东西,太沉重,连提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凌数没回答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