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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路有灯火-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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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娜这会儿已经遭到了围攻,两只野猪前后拱着,她打完前头打后头,压根就顾不过来。苏叶看到她膝盖都破了,也只能干着急。
    除了领队,其他几个男生都是白人,高大壮实,下去就操起大棍子挥舞,领队个子小,在后头捡路上的石子往野猪群里扔。
    苏叶突然问:“车上有汽油吗?”
    赵玮伊也灵光一闪,“有!”
    荒郊野岭,不多准备些汽油是不行的。二人也下了车,绕到后头,苏叶把遮阳的外套脱了,缠到树干上,浇上汽油点燃了,到前头塞到领队手里。
    
    第26章 Chapter 26
    
    荒郊野岭,不多准备些汽油是不行的。二人也下了车,绕到后头,苏叶把遮阳的外套脱了,缠到树干上,浇上汽油点燃了,到前头塞到领队手里。
    领队冲到猪群中间,这会儿火已经烧得很旺了,一几只猪被烧了毛,四下逃窜,没一会儿引燃别的猪,领队站在车前来回挥舞,猪群只能往反方向跑。
    终于,都消失在视野里。
    领队拿着树枝,呆愣愣地转过头,“卧槽,我在和野猪干架啊!老子还赢了……”
    听不懂中文的几个人,这会儿看他的表情,大概是有共鸣,也像是懂他的意思,都笑起来。
    大伙都狼狈得很,上了车却极其兴奋,车子晃悠悠地开着,众人高声聊着。
    “这经历也不是谁都能有的,刚刚有人拍照吗,回头我怕我跟人说人都不相信!”
    “哈哈,谁还顾得上拍照啊,我们都担心安娜给猪踩死了。”
    “诶,安娜,你怎么就这么猛呢,那可是野猪不是我们平时吃的那种猪!”
    “安娜,安娜?”
    大伙这才注意到安娜上了车就没说过话,这会儿已经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白人小伙惊讶道:“中国姑娘真是厉害,像没事人一样!”
    赵玮伊和苏叶对视了一眼,眼神担忧,随后想起来什么,又别过脸去了。
    车子又晃晃悠悠一个多小时才抵达,停在一个木头架起来的矮房前。领队叉着腰,感叹,“这房子就是个学校啊,我以前去过贵州山区支教,以为那里已经条件已经够艰苦的了。”
    苏叶看着到处漏缝的矮房,也点头同意。
    她大学的时候曾经去过云南小凉山里边支教,从丽江坐九个小时的车到了山脚下,还得爬三个小时的山路才抵达,小学只有七八个小孩,却也有一栋泥瓦房充当教室。
    而这里,几根大腿一般粗的木头就是柱子了,房梁上的木头只有手臂这么粗,感觉一个壮汉使劲推推就能倒了;房顶上是茅草,遮阳还成,雨天大概是上不了课的。
    赵玮伊背着一大麻袋东西跟在最后边,领队问她:“你这背的啥玩意儿啊?”
    这会儿孩子们正好下了课,都一拥奔过来,赵玮伊逮着一个小孩,“Max,你今天也没穿鞋,怎么就来上课了?”
    小男孩低着头,黑黑厚厚的脚丫子相互搓着,像是不好意思。
    赵玮伊把麻袋往干净点的地上放,一打开,里头是好几十双儿童跑鞋。
    苏叶问领队:“玮伊认识这些小孩啊?”
    领队笑说:“是啊,这村子她前阵子来过,比这回吐得还厉害,一路上我都是被她骂过来的,说我不厚道给她弄到这种破地方来,这回啊,你们人多在,她才没好意思骂我。”
    “领队,玮伊的世界里,才没有好意思和不好意思之分,只有她愿不愿意。”
    领队笑着看苏叶,“我以为只有我觉得这姑娘有意思。”
    二人相视一笑。
    来过,知道一路上要吐多少次,还是愿意再来,苏叶看着赵玮伊素净的脸,想起她刚来那天精致的妆容。
    领队上前去问赵玮伊:“你带这么多鞋来做什么?他们都不穿鞋的。”
    “那就更应该带啊,”赵玮伊说着拧了一下max的脸,“还不都是这个熊孩子,你记得没领队,上次咱们来的时候他逃课在耍呢,他跟我说因为他没有鞋子所以老师不让上课,所以我才跑老远的市场,买的这些鞋,咱中国东莞产的呢,耐穿么不是?每个人一双总归就没错了,刚刚老师跟我说压根就没这回事。”
    “这娃娃,骗我!”赵玮伊愤愤道。
    max调皮地笑着跑远了。
    赵玮伊把鞋子给了老师,什么号数都有,老师说:“分了鞋子他们也舍不得穿的,穿了很快就脏了,你看村子到学校这段路,没一处好路,什么时候我们这边也有矿就好了,有工程队来,就有路了。”
    众人刚刚还被max 逗笑,这会儿都敛了神色。看过这些,才知道“同一个地球,同一个梦想”这种口号,只是奢望。
    没一会儿就上课了,几个人分到四个班,从洗手开始教。这个村子的水资源不算短缺,巴达格里河从村尾流淌而过,但村里到处可见脏兮兮看起来好几个月没洗澡的人,孩子们更是,指甲缝里头全是泥。
    进教室之前,同组的韩国女孩拉住苏叶的手低声说:“你等会儿不要直接接触他们,听说有传染病,还是小心点好。”
    苏叶拍拍她的手,感谢了她的提醒。
    班上大半的小孩都不穿上衣,女孩子也是,虽说是小学,许多女生已经十几岁,在国内该是上初中了,正发育的年纪,乳房微微耸立,就这么暴露在视野里。
    即便大家都是这样,作为女孩子,天生的矜持还是让这些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缩在人群后面,动作状似无意地挡着乳尖。
    苏叶上前问,说是洗了。
    韩国女孩问:“没有衣服可以换了吗?”
    “没有了。”
    两人都愣怔了好半晌,韩国女孩眼眶边已经泛红,不好意思地看着苏叶,“我鼻子好酸啊。”
    苏叶扯出笑,“我也是。”
    他们确实连最基础的洗手都不会,都需要手把手教,这里没有洗手液这样的东西,来之前志愿者都做了功课,这里的河里头有一种石头,表面附着一种软滑的东西,有皂类的清洁成分,当地妇女用来抹头发。
    苏叶也只是按照资料里头说的给孩子们说,她也没见过,也就干说。
    这会儿有人提问,“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去河边看看呢?”
    韩国女孩为难地看着苏叶,这要怎么回答。
    这其实是个好主意,她到隔壁找了领队,领队想了想,说:“我们人还算多,加上这的老师,三个人看一个班,应该能看住了,那集合一下,说一下注意事项。”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学校在村头,河在村尾,穿过村子的时候村民好奇地张望,有些无事可做的妇女也跟上了他们。
    这条河是拉各斯河的上游小支流,流速缓慢,河很浅,水很清,趟进去冰冰凉凉,舒服极了。
    河底下都是鹅卵石,踩上去完全不扎脚,这样的河很少。
    领队是率先找到的,众人都凑上去看,石头灰溜溜的,表面滑溜溜的,指甲一刮,一层臭水泥一样的东西就出来了,放在掌心搓搓,竟真的搓出了泡泡。
    孩子都觉得新鲜,纷纷玩开了,志愿者一个个也兴奋得不行,就地手把手教孩子们洗手。
    苏叶一眼望去,赵玮伊在跟几个孩子打起了水仗,安娜也过去凑热闹了,那个提醒她不要肢体接触的韩国女孩,这会儿正抓着小孩的手,教他怎么剔出指甲里头的泥。
    苏叶脚下,阳光透过清澈河水,折射在鹅卵石上,五颜六色的,她的脚在河水里白皙好看,边上那颗被她刮过泥的石头,在水下泛着微绿色的光,称得她的脚更白了。
    “诶?”显白?
    苏叶重新捡起那颗石头在手上摆弄,面光方向看了看,背光方向看了看,抬起来对着阳光又看了看。
    透的!
    她发现,这颗石头在向阳方向,是透的,虽然还灰蒙蒙的,但看起来是可透光的,还泛着浅浅的绿色。
    她走向领队,把他手里已经刮过泥的石头都抬起来看了看,一样,透明程度不同,但是确实是有透感的!
    她记得那位老师说——“什么时候我们这边也有矿就好了,有工程队来,就有路了。”
    也许真的可以有!
    苏叶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兴奋,但她只能压着,她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万一她只是碰上了比较好看的石头呢?这会儿给了人希望,万一不是呢?
    回程,大家都疲惫得不行了,苏叶坐在窗边,看着村子消失在视野里,才低头看怀里那一袋石子,没有太阳的眷顾,石子灰灰的,表皮粗糙,和路边的石子没有任何不同。
    苏叶握着一颗,手心一下就把石子捂热了。
    到寝室安娜和赵玮伊都爬上床睡觉,苏叶把安娜拉起来,给她膝盖上了药,“行了睡吧。”
    安娜看看她,“谢谢。”倒头就睡。
    苏叶把石子放在书桌上,打开电脑查资料,然而网络太破,好几分钟都打不开网页,她就先把邮件里的表格下载下来填。
    之前早就决定好留在拉各斯,她没什么好想的,一会儿就填好了,盯着“行政部”三个字看了很久。
    行政部,意味着她能够直接接触到周浦深的行程,以后,也会专门督责他的有关事宜,也许做到一定程度,就能像凌数一样,接触到他的父亲周宪,可以跟在他身边,任意来往那座岛屿,这正是她千里迢迢来到非洲的目的。
    可……
    苏叶看着那袋灰色的石头,max交搓的黑厚脚丫浮现在视野里,她抿了抿嘴,靠在椅背,闭着眼想了半晌。
    苏叶最终还是在备注栏里,填了内容,回复邮件,发送。
    手机就在电脑边充着电,苏叶眼珠子转了转,拿起来输着号码,很熟练,输过许多次,却没打过。
    嗯,为了公事找他,应该没问题吧。
    她按下拨通键。
    那头很快就接起来,“有事?”
    周浦深的音调偏高,听起来心情不错,苏叶想,不错,这时候好谈事。
    “嗯,有的。”苏叶说。
    她听到了文件夹阖上的声音,他刚忙完吧。
    周浦深声音柔柔的,“嗯,什么事?”
    苏叶:“是这样,我今天去了巴达村,嗯你应该不知道在哪,是一个很小的村子,很偏,但风景很好……”
    她声音弱下去,意识到自己有点啰嗦了,“不好意思我跑题了。”
    又继续,“村子里有条河,全是鹅卵石,其中有一种,我觉得不是鹅卵石,它的表面有皂的成分,很滑,泥状的,刮开泥以后,里头的石头对光时是透的,有淡淡的绿色……”
    “苏叶。”他打断了她,声音忽然就沉了下来,“你接下来,准备和我谈矿石开采么?”
    她心口一咯噔,“呃,我感觉那应该不是普通石头,但我不确定有没有开采价值,但是很想让公司看看,那个石头我都带回来了。”
    “你倒是敬业,还没成为正式员工就这么为公司着想。”他冷淡道。
    苏叶若是这时候还听不出他语气里的讽刺,那她就太蠢了。她只是搞不懂,他这么说变脸就变脸。
    她默不作声,周浦深说:“我希望你想好说什么,再给我打电话。”
    咔嗒一声,电话挂断了。苏叶一头雾水,靠,这是追求者该有的姿态吗!暗骂完她一愣,追求,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追她,她好像是自作多情了。
    周浦深这边,凌数看着墙角破碎的手机,扶额,他大概要多准备几个手机,以备不时之需。
    周浦深靠着椅背,稳着心神。有关于苏叶,他总是控制不住脾气,天知道看到她来电他多开心,等了这么多天,她终究还是打了。
    一说话,她说着她的日常,他嘴角微微扬起,聊聊生活趣事开头,也不错。接着她就给他当头棒吓。
    竟是聊工作来了,气血瞬间上涌,他来不及掌控。
    原来他那天挤时间去看看她,竟没在她心里勾起一点波澜,她那天没上楼见他,他当她是拉不下面子,成,再等等,一等就是三天,她不问他还在不在拉各斯,也没想过要见他。
    当真是一丁点都不在乎。
    
    第27章 Chapter 27
    
    周二苏叶准时去报到上班,十点,新员工会议,还是那个会议室,还是那个经理,就是下头坐着人少了一大半,有人培训没通过被淘汰了,也有人回了香港总部。
    苏叶扫了一圈,没看到艾琳,却意外地看到了Vivian。
    Vivian此刻正巧也看过来,对上实现的一瞬,她似乎给苏叶翻了个白眼。
    苏叶眉头浅皱,开始思考各种可能。
    像这样的会议无非就是鼓励鼓励再鼓励,让大家好好表现通过三个月的试用期。
    结束后苏叶又被叫住了,这回她清楚地看到Vivian瞪了她一眼。
    经理开门见山,“苏叶,你为什么不留在行政部,要去开发部,还要去矿研组,你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
    “整个矿研组,一个女生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要进村,要勘察矿洞,住野外,说不定还要吃虫子,负重跋山涉水的女孩子怎么受得了。”
    “我知道。”
    “那你还去!我不管你是怎么考虑的,我还是希望你能发挥你管理方面的天赋,要知道,秘书处很多人可都是从行政部上去的,这是多少人的梦想。更何况,你没有矿石相关专业知识,所以我还是不能给批准,目前你还是暂时呆在行政部。”
    苏叶着急了,“经理,我可以学,我现在很有兴趣,并且我相信我能给公司创造财富。”
    经理还是摆摆手,“这个我再跟我们总监聊,看你的表现,因为行政部现在没有副经理,现在你的职位就是副经理,比别的新人要高一级,这还是我特别申请的,你不仅要通过试用期留下来,还要珍惜我给你的机会做出成绩来给我长脸!”
    “……”她一个行政部的能给他长什么脸,当下还是决定暂时不顶嘴,“好。”
    日子还长,在行政部她也还是可以想办法的。只是,办公桌下面那袋石头,要暂时呆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了。
    Vivian在门口,看着经理愤愤然离开了,嗤笑一声等着苏叶。
    苏叶刚踏出会议室就被Vivian拦下,“苏叶,我看你平时那白莲样,还以为你只是个会狐媚上级的妖精,没想到,你还是个会耍心计的婊子!”
    苏叶脸色冷下来,“Vivian,你最好掂量着说话,和他人在背后议论我可以当你只是无知人云亦云不计较,但是你最好嘴巴干净一点给自己积点德。”
    “积德?呵,笑话了,最没德行的人,在这里跟我说什么积德。”
    苏叶意识到事情大概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你还问我,我说你那天怎么那么好心,要把第四季度的营销安排交给我决策,原来是挖了坑让我跳啊,转头就把我给举报了,搞得我要留在这破非洲!抄袭营销方案,呵,这是什么举报策略,借鉴经典方案有什么错?还不是给我们组拿了第一,真是白眼狼啊苏叶。”
    苏叶每一句都听得很仔细,大概知道她是怎么回事,“Vivian ;你们营销学上的东西,我是真的不懂,我只告诉你,我没有做这样的事。”
    “哼,没有人比你更希望我栽跟头了,我们且走着瞧,不要以为你在行政部,我就没办法给你找麻烦,你等着!”
    说罢扭着腰走了,苏叶站在原地,想了半晌,耸耸肩。
    接下来两天忙着适应行政部的工作,倒也过得极快,好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日子过得很平静,苏叶在网上找了个代购,买了些矿石专业的书籍,书没到,她有空就只能在网上看看零碎的知识。
    倒是在学校,苏叶的生活不是很平静。她的停课,就像是证实了确有其事似的,寝室楼里的老师议论起她来,已经完全不带遮掩的。
    前天晚上路过隔壁寝室,听到赵玮伊的牌友在说:“你室友卡罗琳可真行啊,学生都敢玩。”
    平日里听到议论声,她是不理会的,但她停下了脚步,听赵玮伊的答复。
    场面没了人声,赵玮伊似乎在思考,然后她在搓麻将的喧闹声里,说:“她这个人,不就是这样,看见男人就扑,那里管对方是谁!”
    鼻酸瞬间涌上来,苏叶眨巴眨巴眼睛,回寝室去了。
    周五的时候她还是照常去巴布贾小学。校长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拉她聊天。
    苏叶说:“最近停课了,会有更多时间可以过来陪孩子们。”
    苏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两手摩挲的小动作,泄露了她的心情并不是很愉快。
    “最近是不是不愉快,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坐下来说话。
    校长眉眼温柔和蔼,苏叶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这件事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她在学校不参与评选,没有对任何人构成威胁,平日里她也很少与黑人老师接触,别说大恩怨,就连小过节都没有。
    这件事能短时间内被扩散至全校皆知,定是有人在背后推着的,否则没有多少人愿意关注一个小小选修课老师的私生活。
    校长安安静静地听她讲完经过和她的分析,突然问:“来自剑桥大学的交换生?”
    苏叶点头,“是,叫加尔文。”
    校长眉头蹙起,叹了口气,又舒展,微笑说:“你放心吧,下周他们就会叫你回去上课的。”
    苏叶疑惑。
    他说:“上帝会帮助你。”
    苏叶笑了,由衷地感谢他的安慰:“谢谢。”
    下了课她还是不想回去,寝室里很憋。于是她在村子里瞎晃。巴布贾村原本风景不错,村舍错落有致,大片青草地上有稀疏的树木,若是干净的绿色,一定很美。
    RC在附近开矿之后,村子就成了中转站,大型货车碾过,道路尘土飞扬,连带着青树绿草,都蒙着一层灰。
    她刚来那会儿,挨家挨户做过家访,当地人几乎都认识她,碰见她都会热情地打招呼。她这下子远远地就看见了学生sagawa的父亲,走近了她刚要打招呼,他却步履匆匆与她擦肩而过,神色慌张。
    苏叶注意到,他脸上有乌青。
    没一会儿,后头传来几声呼呵,“停下!别跑!”中国人,穿着RC工作服。
    sagawa的父亲回头看了一眼,慌慌张张地拔腿就跑,但跑得不快,左摆右颠的,看着像是腿脚不便。很快他就在拐角被逮住了。
    追来的人下手很不客气,拳打脚踢,甚至挥拳招呼在他脸上。
    苏叶赶紧喊,“住手!”
    听到是普通话,那几人果然抬起头,对视几眼,“中国妹子?”然后好整以暇的等着苏叶跑过来。
    为首的长得很高,也很瘦,皮肤晒成了古铜色,穿着当地流行的胶皮凉鞋,苏叶想,看着像是国内过来的工头。她缓了会儿,问:“你们为什么要打他?”
    “你是谁?”后头的小弟问。
    她指着sagawa的父亲,“我是他家孩子的老师。”
    为首的大手一挥,“又是志愿者,你管什么闲事?”说着吩咐人,“把他带走!”
    这四个字似曾相识,当初周浦深也说过,类似的场景,换了个人,完全不同的视觉效果。苏叶说:“等会儿!你们是RC 的人,附近矿井的工头?”
    几人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她,“是,小姑娘你好好当你的老师,要不是看你是同胞,都懒得跟你废话了,他犯了事,得长长记性。”
    “他犯了什么事?”再怎么都不能把人打成这样。
    她语气有些冷,几人又看着她。
    苏叶很不喜欢他们由上而下打量她的眼神,“我是RC行政部副经理卡罗琳,中文名苏叶,这个人你们是否可以交给我?”
    为首的眼神果然微变,他朝苏叶走过来,“姑娘,怎么证明?”
    她向来不带名片,这个时候就棘手了,见她不作声,男人瞥她一眼,“得了妹子,知道你心善,但这是我们公司的事,你就别管了,他死不了。”
    说罢扣住人就要带走,苏叶再次叫住了他,无奈问:“凌数的声音你能分辨么,或者说,你有他电话么?”
    几人果然顿步了,凌总的大名,也不是谁都敢叫的,为首的蹙眉看着苏叶,“你当真认识凌总?”
    苏叶拨了号码,开免提。
    那边很快接起,“苏小姐,有事么?”
    几人都怔住了,凌数的态度,非常恭敬。
    苏叶说:“凌总,我这边有些事情可能要麻烦您。”
    “您说。”
    苏叶眼神示意,让那工头说话,他凑上去,畏颤颤地说:“凌总,我是阿瘦啊,啊,是,就那个卡车师傅黑大脚,他又偷公司的柴油去卖了,这都第三次了您说还怎么饶他,钱不是大事,这回差点让兄弟们没法开工啊,要是误了后头的工夫,上哪里找人负责去啊!”
    凌数大概明白了,他记得苏叶支教的小学在巴布贾,她大概是认得黑大脚。凌数说:“你交给苏小姐处理,以后遇到苏小姐,客气点。”
    “啊,是,知道了。”
    快挂断的时候,那头突然传来沉沉的声音,离得远,在问,“苏叶怎么了?”
    凌数也没挂断,就在那头回复周浦深,“先生,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
    手机似乎被转移了,很快周浦深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怎么不找我,嗯?”
    苏叶赶紧关了免提,她看到工头的脸都吓青了。
    她凑到耳边听,他浅浅的呼吸声都很清晰,好似空气分子都是柔和的。
    他又变脸了么?前些日子可是像冰窖一样。
    她抿了抿嘴,迟疑说:“嗯……下次吧。”
    周浦深那边没了声,良久说:“我等着。”
    这回是苏叶率先挂了电话。
    她转过头的时候,那几人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到了神明,工头低眉胁肩站着,指着sagawa的父亲问她:“苏小姐,那,他……”
    苏叶拜托他们开车把sagawa的父亲送到了医院。
    
    第28章 Chapter 28
    
    他身上都是皮肉伤,上了药就没事了。倒是他的脚,着实让苏叶吓了一跳。那是苏叶见过的最厚最壮的脚,指甲盖里全是黑泥,污渍浸入肌理里头,已经成了肌肤的一部分,黑乎乎的,凹凸不平。最骇人的,是他脚板底下,长了茧样的东西,里头挖出了虫子……
    由于他长期在矿井下赤脚劳作,脚板划破了也没条件及时医治,就等着结痂、长茧,又划破,再长,久而久之,深层的伤口化脓、长虫,又被新茧覆盖。
    工头走后,他终于肯和苏叶坦白,他偷柴油去卖,是想攒钱给sagawa把腿治好,一箱柴油值不少钱。
    sagawa的腿苏叶知道一些,先天性畸形,没办法长时间走路或站立。如此,黑大脚每天都背着sagawa走半个小时路送她上学。在非洲,小学就辍学再正常不过,尼日利亚有义务教育制度,但执行不到位,形同虚设。邻里没几个人能送孩子上完小学的,他家条件最差,他却能坚持。
    这样的男人,苏叶觉得他不会是个鸡鸣狗盗之辈。但事实让她有些许失望,失望之余,又觉得心口堵得慌。贫穷至极致,再加上亲情的夹持,再有骨气的男人,都支撑不住。
    他的脚动了手术,暂时不能工作了,苏叶给了他一些钱,他低头,闭着眼,收下了。她给他打了车,付了车费,让师傅送他到村口。临走时他才说了谢谢,承诺以后不再盗取公司的财物。
    苏叶几不可闻地吐了口气,点点头。
    回学校的路上,苏叶想,明天周末,可以抽空去看看sagawa,带上她出来检查检查。
    到学校已经很晚,学校又停了电,苏叶无奈极,手机电量也已经不足以支撑她打开照明功能,只好摸黑走。
    学校主干道倒是宽敞,绕到教室寝室楼后头,路就窄了,堪堪能走辆小轿车,还是泥路,边上是小腿肚那么高的杂草,看起来有些荒芜。
    苏叶听到草丛里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时,身子一激灵,一边拿起手机拨电话,一边拔腿走得更快了些。
    但似乎来不及了,按下通话键的那一刻,腿肚上尖锐的痛感传来,苏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微弱的灯光下,那条灰绿色的东西飞速消失在草丛里。她的腿肚冒着两滴乌黑的血。
    手机那头熟悉的声音在说,“有事?”
    声音冷淡。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跌在地上那声音听着就疼,苏叶却没有疼痛感,她身子发麻,没有了知觉。
    意识渐渐模糊之际,她还在判断,那条玩意儿,究竟是不是黑曼巴。学校里,怎么会有黑曼巴?
    她会不会就这么死在非洲了,可是不行啊,她那几天那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大概叫思念,她现在有点想要告诉他……
    如果她真的死掉了,他会不会有一点后悔,最后时刻还对她冷言冷语?
    意识的最后,她想起他冷淡的语气,摩洛哥名公主,香港名媛……
    百来平的病房里,死寂,点滴声都能听见。周浦深陷在沙发里,手支着额头静默得像座雕塑,凌数立在一旁,犹豫要不要继续汇报。
    周浦深这个状态,比挂断电话那一刻还要让人胆寒。
    昨晚,他们刚结束一场宴席返回住处,席间,军方代表夸夸其谈,说自己处置了不少叛徒,酒后难免忘形,为了彰显自己得势,处置的细节也拿上台面来说。周浦深最忌讳血腥,一直脸色阴沉。
    直到他的私人电话响起,他的脸色才缓和下来。知道那个号码的人不多,这么晚,凌数想大概是老夫人那头,岛上出了什么事。但周浦深眉头舒展,甚至轻勾唇角接起来,凌数知道,对方除了苏叶不作他想。
    却听先生故作冷淡说:“有事?”
    那头却没有回应,没一会儿,周浦深神色凝重,突然道:“去机场!”
    车厢静谧,凌数听到电话那头,有人着急忙慌地,不停地喊着苏叶,再后来电话就断了。
    “我马上给赵小姐打电话。”凌数说。
    拨了好几次,赵玮伊都没接,他只好吩咐人先到拉各斯大学去看看情况。飞机落地后,周浦深一上车就吩咐司机速度要快,车子刚驶离机场他又叫刹车。
    下一秒,周浦深把司机赶了下去,上了驾驶座周浦深的侧脸,线条崩的紧紧的,透着股凌厉劲儿。
    车子飞驰在午夜的拉各斯街道上,那速度,凌数已经太久没体验过。像是回到了轻狂年少时期,二人一起深夜飙车追求速度带来的快感。
    成为掌权人之后,周浦深就再没有过这样,心绪暴露在旁人眼里,毫不掩饰。
    也再也没像现在这般,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面露疲态。凌数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疲惫的模样了。
    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凌数说:“先生,您该休……”
    “那个女孩,”声音沙哑,“让她进来。”
    安娜进了病房,凌数让她坐,她摇摇头。周浦深坐着,她还是站着好,好歹高些,底气也足些。
    她咽了口唾沫,才开始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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