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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着你-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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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你的洁癖治好了吗?”
乔伊像有点不满她的敷衍,抬起她的下巴又吻下去:
“应该没有,怎么了?”
“……”
他越吻越深,李文森不得不仰起脖子才能好好说话:
“我只、只是觉得,你是不是应该节制一下自己的欲。望?你以前并不会这样一言不合就开始……”
后面的话都湮没在他的亲吻里。
“抱歉,可吻你不是欲。望。”
乔伊慢慢把她的长发拨到耳后,并亲了她的耳朵一下:
“是本能。”
“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是那么的……”
性冷淡。
“那你错了,因为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乔伊的眼眸实在太漂亮,在这样专注的目光下,她要很大的毅力才能不直接落荒而逃。
而这个有着漂亮眼睛的男人,还在边轻吻着她的耳洞边轻声说:
“一直以来,都抱着某种阴暗的、难以启齿的念头看着你……区别只在于以前我无法做到,而现在我可以。”
……
天上的乌云逐渐散开,金色的夕阳大片大片的铺散在海面上,澄澈木质玻璃窗前,亚麻色窗帘起起伏伏……整个房间映着夕阳的火光,沉在一种陈旧的色调里,如同一部过时的电影。
而他身下的女孩那样美。
她躺在白色的沙发上,漆黑长发散开,带着一点事后的香烟般的美感。
这两天,他是有点过头了。
乔伊修长的手指,慢慢滑过她微闭的眼眸。这是枷锁,把他锁住,也把她自己锁住,他只要看着她,就像被吸进了漩涡一样,无法自拔。
——我想娶你。
就像守夜人想念朝霞,就像沙漠里的旅人想念雨季。
我想娶你,很想,很想。
……
远处的浪潮声一阵一阵传来,李文森躺在浓郁的夕阳余晖下,闭着眼,睫毛都被夕阳染成某种焦糖的颜色。
满室的寂静里,她只觉得有一只冰凉的手,顺着她的皮肤往往下、往下,一路滑过她的手腕,又顺着她的骨骼,一根根寻找她的手指。
指尖蓦地一凉。
她睁开眼,就见乔伊正慢慢、慢慢地把一枚祖母绿色的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赫然是,之前,他扔进警务处垃圾桶里的那一枚。
……
“嫁给我这件事,我已经用各种方式和你说了七年,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漫长的求婚。”
她的无名指蜷曲在他的掌心,乔伊一点点收拢手指,语气就像在叙述一件寻常至极的事:
“如果你需要,我也不介意再和你说一次,说十次,说一百次,说到你同意为止……李文森,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妻子?”
……
阳光从十五万千米以外走来,漫射。进窗,亚麻的纹路在地上投下织笼一般细密的剪影、文森望着他们紧密交握的双手,半晌,微微笑起来:
“所以,今天才算是我们真正订婚的日子?”
“不。”
乔伊俯身把她拥进怀里,两人一起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对我而言,我们真正订婚的日子,是在七年前,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
……
同一时刻,三十公里外,警务处大楼二十六楼。
特别行动小组又因为某位BOSS不小心发现了什么而闹翻天,不管有排班的还是没排班的,所有人都被刘易斯一个电话叫到了办公室,就因为刘易斯不小心听到一句话,叫“他死了,凶手是一台电脑”。
“What the **。”
警员小A茫然地看着面前大摞资料: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要看人工智能编程?开玩笑我从高中数学以后就没有学过程序语言了,BOSS这是几个意思?”
警员B对着手里厚厚的《C语言》,一脸呆滞:
“我在哪?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去?”
……
“你手下的人都要被你逼疯了。”
谢明坐在刘易斯对面,笑得全身颤抖:
“以后罚他们,就不能罚操场跑十圈之类的,这群小兔崽子都习惯了,下次谁再犯错,就要罚他看《线性代数》。”
“……”
刘易斯双手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您很闲?”
“有点。”
谢明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皱巴巴的烟,想了想,低头摸出刘易斯点在地下的熏香,把头凑到那一星微弱的火光边点烟。
刘易斯:“……我这是两万三一叠的熏香,你就拿它来点二十块钱一盒的555?”
“年轻人不要那么容易上火,暴躁伤身,伤身就不能纵。欲。”
二十年前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大神谢明穿着双夹脚拖鞋,坐没坐相:
“不能纵。欲,你家文森怎么办。”
“……”
刘易斯推开键盘,实在不想和这个老不休共处一室,他推开房门:
“有眉目了吗?”
办公室里五六个年轻警察都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刘易斯环视了一圈,语气有些严厉:
“一点眉目都没有?你们几个呢?”
“我研究了一下目前人工智能的最新情况。”
小O打开印象笔记,里面是他收藏的关于人工智能的资料网页: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最新成果大概就是谷歌公司的人工智能阿尔法狗战胜了韩国的棋王——但到目前为止,唯一和电脑杀人有关的词条,就只有1989年前苏联的一个案件,当时的象棋冠军尼古拉·古德科夫挑战一台巨型电脑,连胜三局,而等到下一局开始,棋手去抓旗子时,忽然被电脑释放的电流击中,当场毙命。”
事后电脑专家反复检查了机器,却发现电脑本身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短路故障。当时前苏联的警方还荒谬地对电脑提出指控,罪名是“蓄意谋杀”,并将电脑作为罪犯押上法庭。
“这只不过是一个以讹传讹的闹剧。”
刘易斯皱起眉:
“没有人有其他发现吗?”
“怎么可能有发现啊。”
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警察哭丧着脸:
“电脑杀人事件?这不可能的吧,又不是《生化危机》,现在世界上最聪明的电脑系统阿尔法狗也只能下下棋而已。老大我跪求你让我去管理菜市场治安好不好,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为社会主义经济做贡献……”
而小B迎着BOSS的目光,勇敢地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台红艳艳的iPhone7:
“说到人工智能,我不禁想现场给您演示一下——嗨,Siri!唱首歌给我们听吧!”
“哦。”
Siri平静地回答道:
“我可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
刘易斯直接关上了办公室门。
谢明已经在办公室里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怎么样,收获大吗?”
刘易斯不答反问:
“你知道旅行者号吗?”
“听说过。”
“1977年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这台探测器就已经在太空中漫游,平均每秒钟跨过一座城市。喷气式飞机每秒十七米已经快到让我难以想象了,但是你知道吗?如果让耶稣在两千年前登上喷气式飞机,那么到两千年后的现在,才差不多能赶上旅行者号走过的距离。”
如此轻易地就能跨越。
两千年的时光,对于科学家来说,究竟是什么?
“我曾听人说过,研究所里的时间,至少比外面的世界先进八百年,我当时对此不屑一顾,但现在我却怀疑,这句话可能远远不能描述当前科学前进的速度。”
他在皮椅上坐下来:
“所以你说,在,出现一台会杀人的电脑,有什么奇怪的呢?”
“你并不是一个科学家,易斯。”
“可我是一个警察。”
是啊,曹云山已经认罪了,人证、无证俱在,是他杀了沈城,甚至他大后天就要被执行注射死……这件事还有什么可调查的呢?还有什么可质疑的呢?
“我只知道,但凡我发现了一丝指向真相的蛛丝马迹,我就不能放弃,因为这件事牵扯到的不仅是曹云山一个人的生命,说不定,是整座岛的命运……我从不怀疑科学的力量。”
刘易斯又调出乔伊别墅的监控视频,日复一日,枯燥地、无休止地盯着那片空无一人的海岸,金边眼镜下的眼眸,从未这样冷冽:
“谢明,我有预感。”
“什么预感?”
“大海、养父、赴死、电脑杀人……事情的真相,一定与这四个关键词有关。”
……
画面切回到海边别墅上。
岛城的另一头已经焦头烂额,这一边却仍沉浸在家长里短买菜做饭当中,刘易斯口中的超越凡人八百年,在这间别墅里并没有任何体现。
“乔伊。”
李文森翻遍了乔伊的衣柜,确定里面并没有半件自己能传出去的衣服后,终于忍不住向现实低头,可怜兮兮地走到乔伊面前:
“乔伊,我没有衣服穿。”
乔伊手里捧着一本一般凡人看不懂的书,闻言,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你身上的难道不是衣服?”
“那是你的衣服,你带我过来住,怎么能不准备我的衣服?”
“我带你过来的时候,你还不是我的未婚妻。”
乔伊平静地说:
“既然不是我的未婚妻,我为什么还要帮你准备衣服?这是未婚妻特权。”
“我现在是了。”
李文森立刻端起女主人的架子命令道:
“乔伊,出去给我买衣服。”
乔伊薄唇一抿,吐出一个词:
“不。”
“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的爱意,还没有深到不会厌倦的地步,所以我不能对你太好。”
他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地说:
“虽然我像所有热恋中的男人一样,十分想讨好你,但我也知道,好的菜品一旦做的太多,就会变得廉价……目光短浅是愚蠢的,我需要为未来七十年长远考虑。”
李文森:“……”
居然觉得很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这真是日了个狗。
然而没商量的,现在她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当乔伊和她说不的时候,她就可以直接抽走他手里的书,用自己的“未婚妻特权”压着他,比如现在——
“两条裙子,要墨绿色和大红色的,两条裤子,要白色和黑色的,两套内衣,只要黑色蕾丝的……哦,路过超市的时候,再帮我带一盒姨妈巾,不要条形的,要片状的。”
乔伊;“……”
他被李文森推着往前走,生平第一次觉得人生充满挑战:
“等等,为什么我还要给你买生理期用品?”
让他想象自己站在超市柜台上结账的画面已经十分艰难了,而站在超市柜台上为这件东西结账……
抱歉,他的想象力里没有这一项。
“我的男朋友连卫生巾都不能给我买,我还要他干什么?”
李文森坚决地打开门:
“如果不知道超市在哪就自己用高德地图搜一下,如果不懂’超市’这个词用中文怎么写就查下谷歌,如果不知道姨妈巾是什么东西……抱歉,如果你连姨妈巾都不知道的话,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她下达完指令,就想把门合上。
“等等。”
乔伊从门缝里伸进来一只手,李文森莫名其妙,就见他揽过她的腰,随即深深浅浅的吻辗转地落在她唇角。
“……”
李文森这时候总是很乖的,等乔伊慢慢吻完了,女王气场才一下子爆棚:
“亲完了就快滚。”
“……”
乔伊又伸手卡住门:
“文森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没有啊。”
“我们刚刚确定了关系,我吻你一下,礼节性来说,你也应该回吻我一下。”
乔伊冷冷地站在门口,大有她不同意就不走的架势:
“我都答应帮你买女性用品了。”
“……”
她敷衍地在乔伊脸上点了点:
“好了。”
“不,我不是这么吻的……”
“抱歉,可我只有这个吻。”
李文森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朝乔伊挥挥手,十足一个日本式送丈夫出门的好妻子。
而下一秒,她“砰”一声关上门:
“是不是你都可以滚了。”
“……”
……
送在乔伊走后,李文森靠在冰凉的门板上,脸上的笑容如同泥沙隐没于流水,疏忽不见。
她赤脚走到沙发边,拿起手机。
方才刻意未曾理会的短信,正静静浮动在白色的底色之上——
“GAME START。”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我觉得我是个天使。
☆、第168章
二零一七年某个周六; 下午十七点三十二分。
这封短信发自一小时零十五分钟前,那时她正在和乔伊做。爱; 发件人是33; 一个矛盾得如同人格分裂的号码——她第一次收到它发来的信息,是在她被人从十七楼推下的夜晚; 它警告她dangerous; 不要赴约,而当它第二次打来电话,却告诉她必须放弃一切抵抗; 乖乖死在一个星期六。
——今天就是星期六。
李文森盯着手机,神情与平时并无什么不同。
她的死期; 或许是今天,又或许是下周的今天。
可此刻,她只是如寻常站在澄澈的落地窗边; 直到庭院里的樱花树下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花朵,这才删除短信; 光脚从沙发里翻出自己的内衣穿上; 随即三两下套上自己的黑色高跟鞋。
就这样吧; 她想; 就是今天了。除了下了一场雨,做了几场爱,看着树上的粉色花朵扑簌簌落了一地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可她仍像过去十多年一样,行走在负罪与死亡的边缘; 要么死,要么生。
李文森走到玄关边,手放在门把手上。
只是一个不经意地垂眸,一小片墨绿色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入眼帘——夕阳的火光虚虚笼在她纤细的手指上,一圈素金镶嵌着祖母绿,在这灰烬一般浓郁的色调中,美得让人屏吸。
她的婚戒。
有那么一瞬,她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朝上抬了抬,似想给乔伊打个电话。
但最后,她只是慢慢脱下手指上的戒指,轻轻放在笼着小朵山茶花的白瓷托盘上,再不去看。
她缓慢地呼出一口气,伸手推了推门。
……纹丝不动。
怎么会推不动?
乔伊这栋宅子的门是金属灌注的,十分沉重,李文森擦了擦手心,用了几分力,又转动了一次。这次她清晰地听见了门锁齿轮转动的声音,可门仍然紧紧地锁着。
难道是乔伊出门前不小心把门给反锁了?
可乔伊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概率就像火星撞地球一样低。
那就是门锁生锈卡住了边缘?
这倒有可能,无论这幢宅子装修多合她心意,从门锁一些细节来看,仍然是一座老宅子,建立至少十年了。
一扇门是挡不住李文森的,客厅落地玻璃窗可以自动升降。李文森找了许久才从窗帘边找到那个小小的、和墙体几乎融为一体的按钮。是和iPhone手机屏幕的材质差不多的玻璃,旁边有一个极微观的“open”按钮,看起来十分高科技。
李文森没有用过这么未来感的窗户,试探地按了一下。
下一秒,按钮屏幕上居然弹出了一个字幕框:
“Touch ID or Enter Password to Unlock。”(请输入指纹或密码来解锁)。
李文森:“……”
开个窗户要输入密码?她的未婚夫迟早要完。
乔伊简直是个细节强迫症。海边老宅楼层不高,三楼摆放杂物,二楼是休息阅读间,也开辟了一个储藏室,一楼是卧室客厅,不知是否巧合,整体格局几乎与西路公寓五号一模一样。从院子里有一个斜坡下有一个车库,乔伊这个从来不开车的Uber男子,居然真的停了一辆车在车库里,只是车库门关着,也没办法从那里出去。
李文森跑遍了整座宅子,一扇扇窗户试过去,心也一点点沉了下来。
没有窗户是开着的。
二楼与三楼的窗户,不知为何也都被锁上了。
她一开始还说服自己这是巧合,但当她发现每扇窗户边都有一个类似的按钮,要通过指纹和密码才能打开时,这种巧合就成了一种可笑的东西。
窗户四面都是老式的木质门栓,木头只是外观,里面还藏着一层铁片,她干脆用剔骨刀把木头都刮掉,基本确认制作窗框骨架的金属都是钛,最早用来制作火箭壳的材料,她除非运一个军火库来,否则别想把窗框撬开。
而唯一能让她看到外面阳光的地方,就是屋顶花园,她方才和乔伊做。爱的地方。
可那里也行不通,栏杆下面是悬崖大海,像《基督山伯爵》里的巴士底监狱,没有人能从那里爬下来。
……出不去。
李文森望着客厅澄澈的落地窗,脸色仍然苍白如纸,手脚瘦得能触摸到静脉和骨骼。
下一秒,她忽然端起身边的椅子,狠狠地朝玻璃砸去,一下、一下、又一下……满树的樱花都被震得扑簌簌落下,可玻璃窗仍然完好如初,别说被砸碎,连一丝裂缝都没有。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玻璃。
这是防弹玻璃。
远处大海白色的波涛无声地涌起、聚散、涌起、聚散,夕阳陈旧的色调如同一部过时的电影。
李文森像是终于放弃了所有尝试,在客厅的沙发上慢慢地坐下,侧脸沉在过去的时间里,晦暗不清。
“我以为这就够了,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必真把她关起来。”
一个小时前,她与乔伊开玩笑说的话,如回声一般在耳畔响起——
“可是有一天,她忽然和我说,她不爱我了。”
“我不介意偶尔被她的小猫爪子挠一下,也能容忍她隔三差五的忽视和排外……但我不能接受这句话。”
她仿佛又看见乔伊站在她面前,垂下眼,平静的眸子里倒映出她苍白的脸:
“我不能接受她说,她不爱我。”
……
乔伊没有开玩笑。
二零一七年某个周六,下午十七点四十七分。
她被关起来了。
……
海岛另一头。
乔伊独自走在老街,手里拎着一个简单的购物纸袋,里面有几条黑色长裙、几样精致的小首饰,和李文森要求的卫生用品。衣物是他常用的品牌,十分冷僻,这座岛上根本找不到门店,他说出来采购,也不过是打电话让人买好了送到他手里而已。
他出门,是解决一些更重要的事。
几只灰色鸽子扑棱棱掠过电线杆,夕阳把他的剪影拉地狭长。他无名指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戒指,素金上极简单地镶了一颗祖母绿。
乔伊抬起手臂,瞥了一眼手表。
十七点四十七分。
他离开她的时间已长达九分钟,时间的流逝令他成疾,就像之前七年里他经历的没有她的每一秒那样。时间如此无趣。
这座小岛上住的多是本地的渔民,长街和阳光都是旧时的模样。乔伊生平第一次意识到不开车的错误,在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不要说Uber,连便车都看不到。离他们家最近的便利店也要半小时,来回就是一个小时,他还非要装作去过的样子——而他已经十分思念他遗落在家里的一团小东西,迫切地需要回去摸摸她的长发。
她此刻在做什么?无聊还是有趣?她有没有意识到这座房子角落里的小秘密,有没有发现他踢进沙发下的零食盒,有没有找到他藏在书页中,那张薄薄的、等待她签字的婚书?
哦,没错,婚书。
口头的约定实在太脆弱,他已经有了前车之鉴,想和李文森这种女孩子有惊无险地订婚,还是签合同绑定大额赔款才能放心一点。
……
人间四月,正是万物生长的日子,小岛上随处可见卖海鲜的小贩,他前方三四米处就有一个,拉着一辆木头车,车上满满都是海蟹、刀鱼、龙虾。
乔伊顿了顿,停住了脚步。
在路边挑海鲜这种事太具挑战性,并不在他的人生计划内。
但想起李文森前两天抱着伽俐雷养的金鱼,可怜兮兮地说“我想吃海鲜”的模样……乔伊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小贩车前。
“先生买海鲜吗?”
小贩是个年轻的渔民,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原本正躺在车轱辘上懒洋洋地晒太阳,看见乔伊立刻来了精神:
“牡蛎和桃花虾都是今天上午捞上来的,有一个死的我就死全家,螃蟹也肥的很,都是本地螃蟹,外地螃蟹我们不卖的。海蛎要吧,要么一样来一点吧?我给你打包好好吗?先生不说话就是同意了,来,我一样给你打包两斤,看你手上的戒指那么靓,肯定是有太太的人啦,先生相信我,这么买没错的,你太太一定会夸你很懂事……”
乔伊:“……”
“他骗你的。”
带着笑意的声音,如雨水从檐间滴落一般,在他耳畔响起。
乔伊蓦然转头,就看见李文森正站在海鲜车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才不会夸你很懂事,你一看就是不用自己买菜做家务的人,跑到路边买海鲜是送来让人宰吗?你看他在你的袋子偷偷里装了多少水,他还给你拿了一只半死不活的皮皮虾……喂,乔伊,你真的会挑海鲜吗?”
……不,他完全不会。
乔伊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文森的侧脸,并没有care海鲜贩子在他的袋子里偷偷装了多少死虾。上帝作证,他只懂辨别烹饪好的、盛在盘子的龙虾的好坏,这样野生状态下爬来爬去的……并不在他的经验范围之内。
“你应当庆幸我不嫌弃你是一个三级生活残废,乔伊。”
他的未婚妻在身边蹲下,叹气的姿态如此娴熟,仿佛他们已经结婚许久,久到她能熟稔地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那样挑剔:
“海蛎子是秋冬吃的,你去的那些米其林餐厅都是养殖场特供,平时自己就别买了。螃蟹呢,越重的越好,底下是圆的才比较好吃,公蟹和母蟹的味道也是不一样的,有些养殖场会给公蟹喂避孕药,让蟹黄不泄……但我偏爱买这种。”
她指了指无数螃蟹上的一只,抬起头,眼眸弯弯,如同一个真正的妻子:
“我偏爱吃怀着小螃蟹的母螃蟹,乔伊先生,你要每次都挑这种回家,你的太太才会夸你很懂事,并永远不会离开你,明白了吗?”
——永远不会离开你。
他从未指望过能从她嘴里听见这样的话。
乔伊望着她漆黑的、带着笑意的眼睛,不确定似的,又慢慢地重复了一遍:
“永远不会离开我?”
“嗯。”
他的女孩蹲在地上挑螃蟹,语气就像谈论晚餐一样理所应当:
“永远不会离开你。”
……
“先生?”
……
“先生?”
……
海岛夏季来的早,却因海风穿过长街而不觉得闷热。小贩用长袖在乔伊面前晃了两晃,才见眼前的穿着气质皆不凡的男人,终于从某种怔然的沉思里回过神来。
“这个表情一定是想太太了?先生你刚结婚吧?只有刚结婚的男人才会想太太,结婚两年以上的,看都不愿看咯。”
小贩揶揄地笑了,很有经验的样子:
“现在海鲜价格贵,难得看到一个男人单独出来为太太买菜了,我给您算便宜一点……这里一共五百一十八,就算你您五百吧,您拿好。”
“等等。”
乔伊指了指刚才李文森挑过的那只螃蟹:
“帮我换一只螃蟹,我要这只。”
小贩愣了一下,随即麻利地用稻草把那只螃蟹捆起来:
“先生眼光真是好呢,能一眼看出’二母’螃蟹的年轻人不多了,哦,’二母’就是一只母螃蟹怀着小螃蟹的那种,除了专门的渔民,都是一些有经验的老人才能一眼看出来……”
“……”
地上是斑斑的栏杆的影子,地面污脏得发黑,陈旧而油腻。乔伊微微垂下眼眸,往身边方才李文森站立的地方看了一眼。
那里没有他的妻子。
海风拂过长街,那里空无一人。
……
“17小时零5分钟。”
世上最轻松的人无非两类,一是死人,二是将死之人。刘易斯十指交叉,脸上虽有久未休息的疲倦,仍透着一种强大的冷静:
“你还有17小时零5分钟可活,17个小时后,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被执行注射死。”
对面的男人兴致缺缺地抿了一口冷咖啡:
“哦。”
“我总有一种感觉,你们什么都知道,只是你们不说。”
咖啡放在两人中间,渐渐凉了,他们已经在这里耗了近半个小时。
“我不明白你、李文森、沈城,或者还有的其他人,为什么宁愿自己赴死也不肯把真相说出口……但沈城已经死了,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刘易斯看了一眼腕表,语气平静:
“曹云山,到底是不是你杀了沈城?”
“这从何说起?”
曹云山笑了:
“人证物证具在,连名侦探乔伊都告诉你我是凶手,你知道他名气有多大吧,还有什么可怀疑?”
“因为我事后才想起,乔伊从头到尾只说过你是凶手。”
却从没说过,他是谋杀谁的凶手。
乔伊,这个男人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游戏,他要十分小心,才能使自己不至于陷入他言辞的陷阱。
刘易斯盯着曹云山的眼睛:
“或者我们换个问法,杀死沈城的,究竟是不是人?”
……
杀死沈城的,不是人。
李文森这句话实在太匪夷所思。如果他面对的是一个普通的谋杀案,恐怕会在第一秒就把问题归结为李文森精神有问题。
但从一开始,这几宗谋杀案就处处透着违和。
案发现场的萨瓦蒂尼香水、曹云山过于完美的谋杀动机、沈城偷李文森戒指、陈郁莫名其妙自杀……这种违和在曹云山作证李文森谋杀时达到了巅峰,正常人态度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曹云山是文森八年好友,却一夕叛变,宁做伪证也要把她投入监狱,再加上他今天听到的话……
如果李文森明知曹云山不是凶手,她为什么一直不开口?
刘易斯仍是十指交叉、平平静静的姿态,静默中自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发誓,只要有一丝证明你清白的可能,我就会在接在来十七个小时里为你争取缓刑空间,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保你不死。”
曹云山抿了一口冷咖啡,闻言,蓦地笑了。
十七个小时?
可哪里来的十七个小时?没有人有十七个小时了。死不死刑有什么关系?毁不毁灭有什么关系?李文森不在意,他也不在意,因为一旦游戏开始,他们都要死了。
他们,都要死了。
午后的阳光从囚窗里漫溢进来,曹云山伸出手指,在阳光里虚虚地一握,又一握,在刘易斯惊愕的目光里,低低地笑起来:
“ 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哦?”
“我的确是一个杀人犯,但认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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