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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着你-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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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的手指上熠熠生辉的样子,他看到WIFI路由器就能想起七年前的伦敦——在一个雾蒙蒙的雨天,他人生中第一次尝试地铁和伦敦脏兮兮的灰狗大巴,就因为他的室友李文森坚持不下厨。
  ……
  客厅中央立着一个水晶门形衣架,上面挂着一件婚服,纯白色的衣摆长长地拖了好几米,上面镶嵌这一朵一朵的山茶花,手工缝制的衣袖上镶嵌着祖母绿,在夜色之中细长又袅娜,盛放的姿态……如同一个久远的梦境。
  这也是一个未解之谜。
  在李文森给自己加大药量之前有梦游的情况,有时他半夜出来倒水,就会看见李文森一个人顺着楼梯往上走,看上去极为清醒,也能很有逻辑性地回答他的问题……就是认不出他。
  但即便只是几句短暂的对话,七年来日积月累,也足够他从李文森难得好无防备的回答里,找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七年前他还和她住在伦敦小公寓,第一次发现李文森梦游时,她正站在窗子边,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他走到她身后,轻声问:
  “你在看什么?”
  她注视着天上一抹浅淡的微云,过了许久才回答说:
  “青蛙。”
  “……”
  漆黑的夜色里,她穿着浅色长裙这点很可爱,棉质拖鞋一只穿成黑一只穿成白这点也很可爱……他忍不住伸手抱住她的腰:
  “那你看错了方向了,天上没有青蛙。”
  “有的。”
  她伸出手指向天上的云,小声说:
  “你看,那边就有一只,在哭。”
  “……青蛙为什么要哭?
  “因为肚子饿了。”
  “……”
  “很饿很饿,但是没有东西吃,爸爸没有来,阿姨也没有来。”
  她盯着天边那朵云:
  “再饿下去,我会饿死掉的。”
  “是你饿死掉还是青蛙饿死掉?”
  “都是一样的。”
  她转过头,眼睛里一点感情都没有,漆黑的眸子让人毛骨悚然:
  “我和青蛙是一样的……你知道吗,有一种青蛙能单体繁殖,它自己就能产下许多的卵,这些卵又能长成许多的青蛙——和它一模一样的青蛙。”
  ……
  还有一次,已经是他求婚成功以后的事。
  那段时间大概是他和李文森确定关系以后最好的时光,每一天都像今天这样,她会主动配合他的亲吻,只要做。爱时间不长到耽误正事,她也不会拒绝,甚至放的很开,不是太过分的姿势和玩法都能尝试……与他就像一对真正热恋中的情人。
  他也几乎就要这么相信了。
  直到某一天晚上。
  他在她刚动的时候就醒了,却装作沉睡,李文森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又仿佛望着一个虚无的所在。她就这么盯了他十几秒,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手似乎想放在他的脖子上……接着她从床铺上爬起来,像她每一次做的那样,朝阁楼上走去。
  他怕她不小心从阁楼上掉下去,只能跟在她身后,在她想爬到窗子上去时,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睡不着?”
  她低头看了看他搂紧她的手,有点迷惑:
  “你为什么要抱住我?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
  她的皮肤那么白,她的脸那么小,她在他怀里就是小小的一条……他望着她的脸,忍不住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原本只是轻轻的,后来却逐渐变了味道。只是那样激烈的仿佛要把她舌头吞掉的吻也没能把她从梦中惊醒,她只是一动不动地任他吻着……他甚至怀疑,就算他那个时候与她做。爱,她在完全认不清他是谁的情况下,也不会拒绝。
  “你知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又吻了吻她花瓣一样的嘴唇:
  “我在吻你。”
  她盯了他一会儿:
  “你想和我□□?”
  “嗯。”
  “因为想要性?”
  “因为想要你。”
  “有什么区别?”
  “我不在乎性,我只想要你。”
  “现在?”
  “一直。”
  “那你为什么不做?”
  “因为我是一个有操守的小偷。”
  他望着她的侧脸:
  “我只偷你一个吻,其他的,你,还有你的心,要你自己给我。”
  “如果我不给呢?”
  “你不会的不给我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就要结婚了。”
  他收紧手臂,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你已经在我的怀里了,你还能去哪里呢?”
  ……
  “可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她望了他半晌,忽然安静地说:
  “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的。”
  ……
  有时候语言是一种很锋利的东西,它们散落在她泼墨一般的长发下,藏得那样隐蔽,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只有他能感受到。
  她一个微笑能让他幸福很久,一句话就能让他遍体生凉。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有孩子。”
  “如果你不想要,我们就不要。”
  乔伊慢慢握紧她的手指:
  “文森特,你已经答应我了,就算你在做梦也不能反悔……”
  “不是想不想要的问题。”
  她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山峦,平静地说:
  “是他们不让我拥有后代,我没有这段基因……我们都不能有后代。”
  ……他们?你们?
  “他们是谁,你们又是谁?”
  ……
  可李文森就像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一样,再听不见他的声音……他只能更紧地抱住她,十指与她紧密地交握,再次吻住她花瓣一样的嘴唇,以确认她在这里,在他怀里,从未远去。
  只是许久之后。
  李文森从他的亲吻里抬起头,漆黑的眸子望着他,像望着一块玻璃,一扇门,或是街上随便一个陌生人。
  “哦,对了。”
  然后她歪了歪头,困惑地问: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
  乔伊望了那件婚服一眼,黑色的手机在他手里灵巧地打了一个转。
  再过三十多个小时就要举行婚礼了,新娘连婚服都没见过……这件事有点荒谬,可她还没有回来。
  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极为少有……是他人生中第二次觉得,事情有点不在掌控之内。
  第一次,当然还是李文森。
  他的出租房女孩敲开他房门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像被一颗美丽的小行星重重撞击了一下,从此彻底偏离了椭圆轨道。
  ……
  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不过是极其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里却清晰可闻。
  乔伊拿起电话,淡漠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陌生的号码,走到窗边:
  “七年不见。”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笑了:
  “不,我们似乎每天都见面。”
  “我见的是他。”
  “他就是我,没有区别。”
  ……
  乔伊顿了一下,没有争论这个问题,转而说:
  “陈郁死了。”
  “我知道。”
  “陈郁为什么要帮他遮掩罪行?”
  “因为陈郁很多年前涉嫌过论文造假。”
  男人又笑了一下:
  “我猜你已经猜出来了,只是找我确认一下,所以言尽于此,没有关系吧。”
  “没有。”
  乔伊目光凝在前方一朵蔷薇上——陈郁多年前涉嫌论文造假,这件事非常隐秘但并不是无迹可寻。曹云山忽然从历史文学系转为数学系的时间与陈郁事件发生的时间重叠,此后曹云山论文一路扶摇直上,近几年却又连一篇论文都没有写出来。
  的确很好猜。
  ……
  “他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想要。”
  “它想要什么?”
  “不同种类的心思我猜测不了。”
  “你们达成的协议关于什么?”
  “你。”
  “那辆消失的飞机去了哪里?”
  “时间和空间的罅隙。”
  ……
  在这一大段听上去诡异又无稽的对话后,乔伊顿了顿,终于还是没有追问,只是说:
  “最后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谋杀李文森?”
  “我只能告诉你李文森即便掌握了他谋杀的所有证据,也绝不会起诉他,不仅仅是因为她还没找到他的杀人动机……这大概是最大的秘密之一。”
  男人笑了:
  “我猜你也早有思路了,我们不如保留一点悬念。”
  ……
  夜晚的星空从山河那边垂落,无数星座在星河那头交相辉映,三千年前古巴比伦人看到的是这样,三万年前的尼安德特人看到的也是这样。
  而李文森放在一边的裙子垂落在澄澈的星光下,隐约形成一个人的形状,仿佛溺死在水里的死者,长长的裙摆拂过海藻,平静里透着几分毛骨悚然。
  “你七年前曾经主动联系,此后你就消失了。”
  乔伊抬起眼眸,灰绿色的眸子在这种冷静中宛若无机质的宝石:
  “当时你是有求于我,现在呢?”
  “你早就料到我会来电话了吧?”
  对方顿了一下,像意料之中,又像很无奈:
  “说起来,如果不是你,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在科学界,绝对的智力就是绝对的威胁,怪不得它这样急切。”
  中文就是这点不好,英文里的他她它有不同的发音,中国却全部混淆在一起,性别和物种在语言中都成了不重要的事情。
  “没错,我七年前联系你是为了让你放过他,但今天联系你却是有其他事情。”
  对面的男人温和的语气慢慢收敛:
  “你知不知道,李文森很危险?”
  “当然。”
  “猫。”
  寂静的夜里,男人在电话那头轻声说:
  “花园南面死了一只猫……我只是来提醒你,如果不想她死,就让她远离猫。”
  ……
  一个十字交叉路口。
  有一次李文森从曹云山公寓离开时,她曾转过一个十字路口,而乔伊就在十字路口前的路灯下等她,手里拿着一卷书。
  如此明显的线索。
  只是她不是下棋的人,她身在两个人的棋局当中……她陷在这个十字路口里,以至于她看不见它。
  李文森匆匆从曹云山的公寓前跑过。屋里一片漆黑。
  她的目的地不在这里。她没有停留。
  花园里种植着巨大的绿色植物,有些花朵被他故意培植在一个过于狭小的花盆里,吸取不到足够的养分,再过一个冬天就要枯萎。
  复古的老式门窗前。
  “睡美人逃走了。”
  曹云山扒拉着门窗,有点可怜兮兮地样子,自言自语地说:
  “她总是以我的朋友身份自居……你说,我是她的朋友吗。”
  “不是。”
  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调侃:
  “如果她交的朋友都像你这样的话,她也挺可怜的。”
  “……”
  曹云山没有回头:
  “那你是她的朋友吗?”
  “我是。”
  “为什么?”
  “因为我们走过了同一段时光。”
  “真没意思。”
  曹云山顿了顿:
  “我知道你和他通了电话。”
  “哦?”
  “我也大致上猜到你们说了什么。”
  “哦。”
  “真是个肮脏的地方,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平静地回过头:
  “不如和我一起去死?”
  “这话让我想起日本作家太宰治。”
  身后人大笑:
  “真让人伤心啊……还好我没有很在意你,你还是自己去吧,祝成功。”
  “……”
  曹云山拉起窗帘的一角,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
  橙黄色的灯光被她的背影吞噬了,他的脸也被她的背影吞噬了。
  他黑白分明的眼,就像白色水晶底盘上养了两丸黑珍珠。
  他看着她。看着她挣扎、狼狈又冷静。
  就像……看着他自己。
  ……
  一路之隔。
  李文森正脚步匆忙地奔跑在后山的小道上,红色的羊皮小鞋子在黑色的泥土和绿色的叶片间犹如一把潇潇的火焰。
  她要找的,不是曹云山,不是乔伊,是沈城。
  2016年3月7日晚上到底有多少人留在,查米歇尔每个月上交给沈城的汇总表就知道了。
  2016年3月7日晚上发生了什么异常情况,查沈城办公室里伽俐雷的日志就知道了。
  如果她记得不错,曹云山曾说过,伽俐雷有一个总系统,其余都是分支……连乔伊想篡改数据也只能在支系统改,用脚想都知道,能对付电脑的只有电脑,那个篡改元数据的东西不是伽俐雷就是它,这个时候只要定位当时更改数据的操作是在哪里……
  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个叫Muller的智脑的藏身地址。
  而不用脚想都知道。
  伽俐雷的主系统十有**在沈城的办公室……难不成还会是她家里那只蠢货吗?
  ……
  沈城的办公室掩映在漆黑丛林里,像一只黑洞洞的眼睛。
  李文森脱下鞋,把鞋带叼在嘴里,熟练地顺着他窗前的大树朝上爬。
  窗户上了锁,但这挡不住她……她抄这个近道实在是抄了太多次,沈城在第十二次换坏的窗锁后,干脆给了她一把窗户的钥匙。反正有伽俐雷在,她翻不起什么浪。
  办公室连着他睡觉的地方,一边是工作区,一边是生活区。书架上摆着一只一只鱼缸,这么长时间没人喂,鱼都快饿死了。
  沈城喜欢养鱼。
  他有生之年就没谈过恋爱,却在自己的卧室里弄了一个巨大的人高的方形水晶大鱼缸,里面养着各种各样珍贵的海洋生物……李文森有时甚至怀疑,他才是最大龄的膜法师。
  但她今年没打算进沈城的卧室。
  李文森抬起左手,在沈城的伽俐雷开口之前就刷了一下戒指,伽俐雷立刻恭敬地退到一边,想为她打开灯。
  “不必。”李文森说。
  “好。”
  沈城的伽俐雷朝她鞠了一躬,风格很文雅:
  “那就请您自由地……”
  李文森:“……”
  ……
  沈城电脑系统的密码也是手到擒来的东西。地下冰库爆炸那一次,乔伊赶时间直接破解了沈城的车,那串密码现在还压在他们家冰箱里那盘土豆炖牛肉下。
  她戒指里的芯片能控制伽俐雷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李文森飞快地打开沈城的电脑,也来不及看别的东西,直接搜索关键词,把文件拖到了自己的U盘里。
  然后关电脑,擦指纹,捞头发,因为沈城看到她的头发会发飙……搞定。
  从她本来的计划看,这就是今天的全部了。
  如果她不去多管闲事地做其他事,这也的确就是今天的全部了……之后那些争吵、决裂、分离都不会发生,她会平静地渡过明天,在后天成为乔伊正式的妻子,和乔伊一同奔赴全世界,来一场无期限无预算的旅行……
  或许,这一辈子,她就会这样平静地走下去。
  她找不到真相,真相也不来找她。她会呆在乔伊为他的妻子构筑好的安稳世界里,生老病死,共度一生,就这样广阔与自由地生活着。
  ……
  可偏偏,就在她要踏出沈城办公室的时候,忽然想到,他房间里那条孤独的海鱼,似乎应当喂一喂,毕竟那么贵。
  于是她走到他卧室,打开墙壁的壁灯。
  空气中不知为什么充斥着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气息。巨大的方形鱼缸盛着水藻、岩石和海水,带着光影与波浪交错的纹路,像一副画一样,徐徐展现在她眼前。
  下一秒,她往后退了一步。
  床头柜上一只杯子“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她捂住嘴,顺着墙壁慢慢滑下。
  ……
  巨大的水晶鱼缸里,鱼已经死了。
  而沈城正看着她……穿着她最后见他时那件白衬衫,黑色碎□□浮在浮动的绿藻间,悄无声息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三个多小时写完了五千多字……我这是要登仙的节奏!
  沈城我从第六章就想让他死了,结果一直死到了146章。打酱油也是不易。
  昨天我两点钟本来已经差不多写好了,想着睡二十分钟再接着改一改,结果就睡到了第二天……是意外,我接下来才要开始玩弄你们的少女心。
  宝宝明天出差请假哈哈哈,星期五能回来就星期五更,星期五若实在赶不及就担待一下星期六来看吧。

☆、第147章

  听说人在溺死的时候,会变成鱼。
  因为这样就可以回到海洋,变成我们的祖先,在海里呼吸。
  ……
  此处一片寂静,连月光都是冷的。李文森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对面。
  对面是沈城。
  这个男人还没有腐烂。福尔马林是浓度百分之三十到四十的甲醛水溶液,有相对强的刺激性和腐蚀性,蛋白质在福尔马林中浸泡久了会出现变性现象,微生物无法存活,从而保持机体几十年完好如初……而她刚才已经检查过,沈城除指甲不知为什么有些凹凸不平外,基本没有发生任何腐坏现象
  ……
  “不能开车,我们没办法把这个鱼缸整个运输出去,只能先把福尔马林抽掉,再直接运尸体,整个过程要半个小时。”
  沈城办公室里只有两个警察,一个是鉴证科小O和另一个男人,一个是重案组年轻的负责人刘易斯。
  因为沈城办公室的机密性,在调查出沈城死亡真相之前,一切信息禁止对外泄露。她通知刘易斯后,刘易斯立刻封锁了所有渠道,警务处也只派了三个重量级警察来,行动非常低调。
  刘易斯走到她身边,低头轻声说:
  “你还好吗?”
  “我很好。”
  “你的脸色很苍白。”
  “我没事。”
  ……
  看她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刘易斯叹了一口气,解开身上的警察外套披在她身上。
  风衣上还带着些微的暖意,李文森慢慢握紧领口。
  眼前沈城的皮肤已经逐渐显露出一种青灰的色泽,那是因为他的血红蛋白已经与甲醛发生化学反应,此时即便用刀割开他的身体,他也流不出鲜血,只能流出一种黑绿色的粘稠液体。
  而那双时常被掩盖在金丝眼镜之后的细长眼睛,此刻微微垂落,正对着她漆黑的眼眸。
  ——你想说什么?
  李文森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不是因为房间里浓重的甲醛味,她几乎以为下一秒他会在鱼缸里抬起头,像过去几年来的每一天那样,一边讥诮而嘲讽地对她说“文森特,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一边像个完美的直系学长一样帮她处理好所有的烂帐,偶尔也会纡尊降贵地加入她和曹云山的海鲜大排档。
  ——你想说什么?
  房间里甲醛味那样浓重,就在他们说话的间隙,鉴证科那边小O和陌生警察已经把福尔马林溶液放完了,正小心地把沈城的尸体抬出来。
  卧室暖黄色的灯光下,他脸色苍白却安静,仿佛生了一场大病就要醒来。
  李文森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平静地看着他被人从福尔马林溶液里抬出来,看着他被人放在白色无菌布之上,看着他就这样走入永恒的黑暗——眼里却什么都没有,没有痛苦,没有悲哀,就像一片荒漠,或是一片深潭。
  ……
  “对了,你等下需要做个笔录,乔伊那边……”
  “我会找借口。”
  “谢谢。”
  小O在给鱼缸放水,陌生警察在拍照取证。这个男人是警务处的老人了,行事非常仔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连之前她打碎杯子时,杯子里的水在地板上溢出的小圈水渍都拍了拍。
  刘易斯站在她身边,倒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半晌微笑了一下:
  “你真是个冷漠的人啊。”
  “因为我没哭给你看?”
  “不仅仅因为这个。”
  他单手插着口袋,直视前方,口里却轻声说:
  “英格拉姆,西布莉,沈城,每一次明明都是你身边亲近的朋友离去,可你表现出的都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事不关己。如果不是证据明确,有时我甚至觉得,你早已提前预知了他们的死亡。”
  “……”还好她证据明确。
  “我们认识快两年了吧。”
  “好像是。”
  “真快啊。”
  年轻的警官垂眸望向她,又微笑起来:
  “可是文森,有时我在想,如果哪一天是我牺牲在这片战场上,是我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那么你解剖我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副表情,就像解剖一个陌生人一样?”
  ……
  小O话不多,年纪不大,但对各种毒物和死亡方式了如指掌,还会笔迹鉴定。李文森和他合作过一年多,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沈城的尸体被抬出来后,他只是简单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沈城的口腔和肢体,就神情严肃地招手让沈城过去。
  没等他开口,李文森立刻识趣地走到卧室外。
  快下雨了。
  她走到窗边,抬手看了看手表,刚想随便胡诌个什么理由搪塞乔伊,乔伊的短信就像心有灵犀一样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11:35P。M。”
  李文森:“……”
  她刚才看到的时间是11点24分56秒,他的短信刚好分毫不差地落在11点35分上。
  果然不到一秒,他又一条短信接踵而至:
  “友情提醒,离门禁还有25分钟。”
  这……她手指刚按上按键,第三条又来了:“我饿了。”
  第四条:“我需要面包。”
  第五条:“我需要你。”
  第六条:“你在哪?”
  第七条:“接你回家?”
  李文森:“……”
  所以乔伊在打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句“不要对我抱有特殊的好感,我对女人没兴趣,除非你是一具尸体”的豪言壮语后,又要打破他“七秒钟一条短信”的铁定律了吗?
  她的男朋友打字实在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回复,干脆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结果他接电话的效率也瞬间提升了两百个点,李文森刚戴上耳机,连“嘟”声都没听到,乔伊清冷的声音已经从手机那头传来:
  “你在哪?”
  “办公室。”
  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近的就像是贴着她的耳朵说话。
  李文森拥紧刘易斯的大衣,装出一副困倦的样子:
  “我们可能还要讨论一会儿,今天可能会很迟,你先睡觉吧。”
  “这句话真有意思。”
  就算只是听一个语调,她也能想象出乔伊在电话那头扬起眉的样子:
  “我的睡觉时间一直是你入睡后五分钟,你什么时候看过我比你早睡?”
  “……”
  她还真没注意过这个细节。
  “那你今天早点睡?我们都在办公室里呢,一下子真的走不了……”
  “不用。”
  她还没说完就听乔伊淡淡地说:
  “我五分钟前刚从你办公室经过。”
  “……”
  “我稍微关心了一下你们谈论的主题,并猜测你在讨论过后下一步就是求证……而要证明3月7号的确发生了什么事,最快的办法就是拷贝沈城的日志。”
  “……”
  “所以我现在正在往沈城办公室来。”
  “……”
  “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
  李文森握着手机,一下子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她五分钟前刚迂回地对刘易斯保证了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乔伊五分钟后乔伊就来了,这该怎么解释?
  “你不用紧张,也不用解释。”
  乔伊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你擅闯沈城办公室往大里说可以用间谍罪处理,即便偷偷去沈城办公室拷贝文件前后时间也绝不会超过十分钟,如果现在还没出来,一定是你发现了什么……你找了沈城的尸体?”
  李文森:“……”
  “看来我猜对了。”
  她耳畔能听到细小的风声,那是布料和空气摩擦发出的声音:
  “刘易斯是不是特别叮嘱过你不能把沈城的事情告诉我?”
  ……
  刘易斯、沈城、乔伊?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纷杂的细节潮水一样涌进……她本质是个聪明人,不需要太多提点,有时只要一句话,她就能自己想通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所有的关节。
  她想起刘易斯刚才说“你等下需要做个笔录,乔伊那边”时欲言又止的语气,想起刘易斯说“如果不是证据明确,有时我甚至觉得你早已提前预知了他们的死亡”时的样子……她甚至想起了很久之前,西布莉死亡的第二天,她一边望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亲人的**现场,一边和乔伊插科打诨时发生的每一件事情的每一个细节——
  那个时候,刘易斯为什么一反常态地让乔伊把话题越扯越远?
  乔伊为什么要说“不要再对警察避重就轻,因为他们会觉得你在撒谎”?
  警务处为什么在有更好的测谎师的情况下,还要让她主持审讯?
  罗切斯特为什么会说“在你审讯过我们之后,警方又重新审讯了我们一遍”?
  还有那个希腊等臂十字架……刘易斯为什么在罗切斯特已经告知他这个十字架不是西布莉后,仍旧对她讳莫如深?
  ……
  她明白了。
  她都明白了。
  凉意顺着风沁入皮肤,沁入血管。
  耳朵里乔伊还在说话,她身上刘易斯的外套甚至还残留这他的温度……她却只觉得寒气从脚底一点点上升,蔓延膝盖,直至冰冻心脏。
  ……
  “看来我又猜对了。”
  远处海平线上,水天交接的地方,乌云正沉沉的聚集。
  乔伊的声线偏低,在这样沉黑的天色下,无端透出几分冰冷来:
  “文森特,你听我说,马上离开那个地方,马上离开沈城的办公室,一秒钟都不要耽搁,我在我们上次走过的那条小路上等你,无论刘易斯问你什么话你都不要回答,一切等我来解决……”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
  李文森有所感应似的抬起头,就看见沈城办公室窗户的玻璃上,乌云和大海之间,正倒映出刘易斯修长的身影。
  “文森。”
  刘易斯微笑起来,就如过去一年中他每次朝她微笑时那样:
  “嗨,我问你个小问题。”
  李文森慢慢拔下耳机,挂断电话,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有个英文名,叫文森特?”
  “是。”
  这不是回不回答的问题,这根本就是回不回答都一样的问题。
  李文森顿了顿:
  “是,怎么了?”
  ……
  刘易斯看着她好一会儿,忽然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处境——我是一个朋友,但与此同时,我也是一个警察。”
  他站在离她几步之远的地方,不远不近,正如他和每一个人的距离。
  ……
  李文森转过头,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被小O用手铐紧紧铐住,手里的手机也“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罪名呢。”
  她漆黑的眼眸望着他。
  没有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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