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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爱你-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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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母亲所住公寓楼下,莫予深下车,让丁秘书回家去。
丁秘书问 :“我明早去哪儿接您?”
别墅,他暂时不想回,太空荡。至于到底住哪,他还不确定,“不用接,我明天有别的事要处理。”
丁秘书也忙糊涂了,莫予深还在请假,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回集团上班。
丁秘书没急着离开,多了句嘴,“向教授那边,我们尽量在换届前达成合作。”
换届后,莫氏董事会说不定就换主。
莫氏药厂跟向教授团队合作,肯定是向教授那方受益多。到时,合作方案在莫氏董事会,怕是很难通过。
莫予深自然知道,也做了多手准备。
秦苏澜没想到莫予深会来,竟有点不知所措和紧张。她忙着去给莫予深煮咖啡,拿出一只新的咖啡杯。
这是一对情侣杯,从国外带来。就是为了招呼他跟奚嘉。但回国这么久,每次让莫予深过来吃饭,都没了下文。
杯子就一直搁在那。
咖啡煮好,秦苏澜端出去。
莫予深靠在沙发里,好像是睡着了。
秦苏澜盯着儿子看,心疼蔓延。十年前,他刚创业那会儿,那么累,他都没在任何人面前露出半点疲倦。
后来回莫氏,顶着那么大压力,也不见他如此筋疲力尽。
奚嘉听不见了,她晚上刚知道。这些日子她经常跟姜沁打听奚嘉的状况。只能干着急,什么忙也帮不上。
莫予深睡得不深,有脚步声,他醒来。看着客厅陌生,他恍惚了几秒。
“这是妈妈托朋友买的咖啡豆,尝尝。”
原来是在母亲这里。莫予深坐直,接过咖啡。
秦苏澜知道,他在为奚嘉的病焦愁,就刻意岔开话题,问他最近公司怎么样,还有两周,董事会那边就要选举。
莫予深:“五六成把握。”
这些年来,这是她们母子第一次心平气和聊莫氏。
秦苏澜:“那就没问题。”她了解儿子,就算是五成把握,他也会拼赢。
客厅有一瞬的沉默。
莫予深说起父亲:“过年时他给我打电话,应该是想我主动开口问他要股份。”求来的东西,他不稀罕要。
秦苏澜原本两手交握放在膝盖,听言,手指还是不自觉紧扣。这曾经是莫予深的禁忌。
他很少跟她聊莫董。
现在说起来,风轻云淡,像在说别人家的事。
在奚嘉的病情前,他跟莫董的父子关系,现在就像一杯冷水,清淡的没了任何味儿。
秦苏澜想替儿子做点什么,“等嘉嘉有空,我跟她约稿,我把我的故事说给她,让她给我写个剧本,要是有可能,我自己出钱拍。”
找奚嘉约剧本,奚嘉就感觉自己被需要,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这是唯一,她能为儿子、为奚嘉做的力所能及的事。
莫予深抿了口咖啡,看向母亲:“约什么样剧本?你和你的霸道总裁前夫?”
秦苏澜:“……”
最后被气笑。
她有些年没这样笑过。
就在莫予深不经意调侃间,她不愿提起的过往,也不再是不可言说。
秦苏澜:“你跟嘉嘉在一块,开朗多了。”也变得有趣。刚才那个剧本名,一听就是奚嘉风格。
莫予深:“你真要约剧本,跟季清时联系,你以陌生人身份重新跟奚嘉认识。我马上就要跟她离婚。”
秦苏澜嘴角的笑僵滞,“怎么要离婚了?”
莫予深把事情简单说了说。
秦苏澜缓过来,还真以为要离。虽然奚嘉生病了,未来未知。但莫予深跟她在一块,那种开心发自心里。
人的一生怎么都是过,不如听从内心。
秦苏澜问莫予深要了季清时电话,存好。
时间不早,一杯咖啡也喝完。
莫予深搁下杯子,挣扎数秒,才说出口:“跟奚嘉离婚这段时间,我住这边。”
秦苏澜愣怔片刻,连连说:“好好好。妈妈这就给你收拾房间和书房。”她也没再管莫予深,转身就去了楼上。
只要跟莫予深相处,她的那份从容,早不知去向。
在这一刻之前,她不敢奢望,儿子会主动搬过来跟她一块住。
莫予深拿了母亲的车钥匙下楼。他给母亲发消息:【我回家拿些衣服。】
莫予深没回家,让管家收拾好送来。
他去了爷爷家一趟,陪爷爷说说话。爷爷一直有个卑微的愿望,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他原谅母亲。
——
才晚上十点,奚嘉已经躺床上。两个月里,她头一回睡这么早。
关了灯,这个世界仿佛只有她自己。
这是季清时公寓,她想回自己房子住,季清时不让,说他一个人住着也冷清,让她陪他。
辗转反侧,半个钟头过去,奚嘉还是没困意。她开了灯,把耳机插好,打开莫予深给她录的那段音频。
在她点下开始键,她突然意识到,她听不见了。
她把声音开到最大,手机的音量和耳机的音量都开到顶。
还是没声。
奚嘉眯上眼,努力回忆莫予深的声音。脑子里一点痕迹都没有。
她想莫予深了。
奚嘉去洗手间,用冷水洗脸,慢慢平复下来,她敷完眼膜,去找季清时。
睡觉前,季清时告诉她,莫予深同意离婚,让她明天去找一个叫程惟墨的律师,拟离婚协议书。
至于莫予深还跟季清时说了什么,季清时没告诉她。也许,什么都没说。
她不知道,莫予深会不会跟她一样,不舍这段婚姻。
她把所有笔记本都放在了季清时那里,网盘的密码也给了季清时,季清时已经改掉。
季清时又给她买了一个新的活页笔记本,说明天是新的开始,就用新的本子。以前,就忘了吧。
她也打算忘了。怕重看那些笔记,她会忍不住想念莫予深,会忍不住去找他。拖泥带水,不是她的风格。
然而,她现在有点不果断了。
奚嘉敲了季清时的门,“二哥。”
季清时不在卧室,听到那么大声的‘二哥’,他从书房出来,“在这儿呢。”说完,又是一番难受。她听不到。
【怎么还不睡?】他发了消息给她。
奚嘉看手机,回:【找你有事,你开门。】
季清时:【回头。】
奚嘉转身,季清时走了过来。
奚嘉:“二哥,我跟莫予深那本笔记,你先还给我,我明晚再给你。我想再看看,等后天离婚了,我再忘了他,行不行?”
那么多情绪梗在心口、喉间。堵的季清时喘不上气。他用力点点头,示意她跟他去书房。
那些笔记本,他锁在保险柜。
季清时也不知道哪本是专门记录她跟莫予深,让奚嘉自己过来找。
奚嘉一眼就认出,她抽了倒数第二本,拿着时,小心翼翼,里面有花瓣和花叶,她生怕它们掉出来。
季清时打字发给她:【要不,我们就不离了,我跟莫予深打电话,他会理解的。】
奚嘉摇头,“二哥,晚安。”她捧着笔记本离开。
走时,她顺手了季清时书桌上的一卷双面胶。
回到卧室,奚嘉把新的活页记录本找出来,把旧笔记本里的玫瑰花瓣和花叶都拿出来,一一贴在了新的本子上。
这是莫予深送给她的第一朵玫瑰花。
以后,他再有了喜欢的人,也会送那人鲜花。但他第一次送花,是给她的。
奚嘉摩挲着花瓣,自我安慰。
她用铅笔,在第一片花瓣旁,写了一个小小的‘莫’。
等她没了记忆,不知道还会不会感知到,这个莫,是她喜欢的男人的姓氏。
这些年,她写的剧本里,有破镜重圆,有久别重逢。她明白,因为现实里没有,所以她想在剧本里给予美好的结局。
岳老先生的《余生》,才是人间写实。
分开了就是分开了,再遇,早就各有各的家庭,各有各的生活。那些爱与恨,遗憾与不甘,都埋在了彼时。
奚嘉靠在床头,从第一页看起。逐字逐句。所有她跟莫予深的点滴,只能靠这些文字回忆。
看着有些记录内容,她不觉莞尔。
有一页,莫予深把自己名字写的很大,周明谦这几个字,差点要用放大镜看。
还有一页,正好相反。莫予深这三个字,小的像小芝麻,远看,就是三个黑色的点。
末页,她没舍得看,又从第一页翻起。
来来回回,这已经是第五遍。
她希望能记住莫予深,哪怕一点也好。
窗外,天际泛白。
奚嘉倚着靠枕,眯了会儿。醒来,继续看笔记。
手机震动,季清时给她发来消息:【程惟墨今天要开庭,傍晚才回律所,你六点钟去找他。晚上记得把你拿去的笔记本还我。】
奚嘉翻开新的记录本,上面写着,她今天要去签离婚协议,明天跟莫予深离婚。
她拿过铅笔,把新笔记本翻到中间页,在页脚,写了一个小小的‘予’,又往后翻了几十页,写了一个小小的‘深’。
第五十三章
奚嘉一上午都在看笔记,昨晚彻夜通宵; 到中午时; 她熬不住; 眼皮直打架。她冲了两杯咖啡喝下去。
没用。
晚上就要把笔记本还给二哥; 她舍不得浪费时间。
可困的要命,撑不住。
之前在山里连着熬了一周,身体严重透支。
奚嘉到衣帽间找了条丝巾; 一头系在手腕上,一头绑着手机机身。她设置了两小时后的闹铃,间隔三分钟就震动。
睡前; 她祈祷,希望梦到莫予深。希望在梦里,能听到莫予深的声音,还希望,莫予深可以抱抱她。
这一觉,短的一瞬即过。
太疲倦; 无梦。
手机震动,牵着她的手腕。
奚嘉一个激灵。
睁开眼,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 什么都不熟悉。
窗外,天高云淡。
奚嘉醒了醒神,环视房间一周,床头柜上有张纸; 上头写着,这段时间我住二哥家。
原来这是季清时家里。
手机又震动。
奚嘉关了闹铃。
睡了两个小时,有不少微信消息,来自《余生》剧组群里。
奚嘉把丝巾解开,盯着屏幕看,直到眼睛发涩。她退群。之后将联系人一一删去,最后,删除键下,是莫予深。
确定时,指尖不稳。
还是删除。
以后,她应该会去国外,去一个跟现在没有任何牵扯的地方。那里,没有莫予深。
奚嘉花了十几分钟清理联系人,最后,通讯录里只剩家人、叶秋,还有武杨。又回到最初,她在国外的日子。
奚嘉退群的消息,周明谦中午午休时看到。大群里的消息他没注意,主创群的群主是他,平时里面聊天不多。
他点开来,映入眼帘的就是那行刺眼的小字。
她竟然删除退群。
剧组还没散呢。
这个女人,是有多绝情多没意思。任性、自我!
周明谦找到奚嘉的对话框,发过去:【奚嘉,你几岁!你闹脾气还没完没了是不是!】
结果,没法送出去。
原来,他也被她删了好友。
周明谦半晌没缓过劲。
他揉揉胃,昨天开始疼,吃了药也没用。
余安见周明谦又在揉胃,她倒了杯热水给他,“周导,多喝热水。”
周明谦摆摆手,没要。
吃药都没用,喝水管个p用。
余安心说,不是你胃疼,是心疼。
周明谦盯着余安看,想问她,奚嘉有没有把她给删除好友。可话到嘴边,实在问不出。
他在计较什么呢?
余安:“周导,怎么啦?”
周明谦:“你买的药是不是有问题?”
余安:“……”
这人八成疯了。
余安没回应这个痴呆问题。
之于年轻男女,最痛苦的大概就是生离。
她尝过那种滋味。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余安打开手机播放器,找了《余生》的主题曲播放。奚嘉在剧组时,就喜欢听这首歌,不时还会跟着音乐哼唱。
希望这首曲子,能缓解周明谦的‘胃疼’。
——
傍晚,五点。
奚嘉从家出来,前往律所。
程惟墨这个人,她没记忆。
程惟墨比奚嘉先到律所,他吩咐助理,给奚嘉煮咖啡。糖和奶的比例,他也告诉助理。
他拿了烟和打火机出去。
助理蹙眉。今天辩护,不顺利?不过看群里,说是赢了呀。
程惟墨很少抽烟,除了加班困的要命时。
昨晚莫予深给他打电话,又要拟定离婚协议,他刚要劝,莫予深紧跟着来了句,奚嘉彻底听不见了。
那一瞬,失聪的人是他。
奚嘉如约而至。办公室门敞开,她敲了敲。
程惟墨侧脸,恍惚了半秒,忙站起来。
奚嘉今天穿浅灰长款开衫,里面是白色长裙,长发自然散落。这样的装扮,跟骑马那会儿比,少了几分野性美,多了几分优雅。
“您是程律师吧?”
程惟墨点头。
奚嘉浅浅笑了笑,“您好,我是奚嘉。”她进来。
程惟墨把咖啡端给她,示意她坐。他关上办公室的门,坐回电脑前。
奚嘉看着程惟墨,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程律师,冒昧问一句,我以前认识您吗?”
程惟墨顿了半秒,摇头。
奚嘉从沙发那边过来,坐程惟墨旁边的椅子上,她跟他得靠文字交流。
程惟墨已经准备好,键盘下压着一叠白纸。
奚嘉怕程惟墨忙,耽误他工作,她长话短说,把自己离婚的意愿说给程惟墨,关于夫妻财产,她什么也不要。
“对了,几匹马归我,那是我老公送我的,我想留着。”
“差点忘了说,我老公是莫予深。我跟他离婚这事儿,还要麻烦您保密,别往外说。”
程惟墨一直在打字,看着屏幕,却看不清字。
他有之前她跟莫予深的离婚协议,稍作修改,打印出来。
程惟墨把协议书递给她,又在空白纸上写:看看哪条不合适,我再改。
看完,奚嘉点头,“谢谢。”她认真看着每一条。
两张纸,每个字都是一把利刀。
奚嘉看协议,程惟墨望着电脑屏幕。
“程律师。”
程惟墨回神,看着她,下意识就问:“哪里要改?”
奚嘉:“不好意思啊,我听不见。”
程惟墨:“对不起。”他在纸上写道:【哪里要改?】
奚嘉指着最后那个日期:“我今天就签字,不过……”她有些难为情,还是说了:“能不能把日期改明天呀。我们明天才去民政局办离婚,今天不离。”
程惟墨刚才走神,就把日期给填上了。
一个无关紧要的日期而已。对她来说,改了,她今天跟莫予深还是夫妻。
程惟墨点头,改数字时,手抖了下,敲错,删除。
他再次打印,多打了几份出来。
程惟墨把笔递给奚嘉,指指签字的地方。
奚嘉下笔时,停了又停。
程惟墨见过她签名,龙飞凤舞,很漂亮。
奚嘉喝了一口咖啡,这才下笔。一笔一划,像在刻字,写的很慢很慢。签到最后一份,那个嘉字,只剩最后一个‘口’没写。
笔尖不断发颤。
就如那晚走去阿婆家看阿婆,不管走多慢,还是到了终点。
‘啪嗒’一下。
协议书空白处,湿了黄豆粒那么大,很快晕开。
奚嘉赶紧拿衣袖擦去,补上最后那个‘口’字。
程惟墨收起离婚协议书,奚嘉又忙着一把拽住,她擦擦眼角,“我还没摁手印呢,摁一下吧。”
摁了手印,又将时间往后拖延了几分钟。
程惟墨抽几张湿巾给她。
奚嘉哑着声:“谢谢。”
“程律师,不打扰您了。”奚嘉告辞。她拢拢开衫的衣襟,可能是到了晚上,寒气逼人。她这么想。
程惟墨起身,送她出去。
奚嘉听不见,不知道背后有人。
程惟墨跟她保持距离,一直送她到电梯口。她始终没转身,沉浸在自己悲凉的世界里。
电梯门缓缓打开,又关上。
程惟墨回了办公室。他关了窗,开了空调,又倒了杯热水喝。
莫予深的电话进来,“奚嘉走了没?”
程惟墨:“刚走。正要给你打电话说这事儿。”隔了稍许,“签字时,奚嘉捱了有十几分钟,最后一份,掉眼泪了。”
电话里沉默。
程惟墨看看手机,还在通话中。
“把协议书撕了吧。”莫予深挂了电话。
程惟墨打开碎纸机,几份全部放了进去。
楼下,奚嘉回头又看了眼律师楼。她以为莫予深今天六点也会过来,她还能多见他一面。
他没出现,应该不是很想见她。
奚嘉跟司机说了声,她想走走。
司机先应下,把车停好,远远跟在奚嘉身后。
北京的路太多,一条又一条。
奚嘉走了三个多小时,路上的车辆比之前少了很多。
距她之前补笔记,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现在她唯一能记住的、跟莫予深有关的,就是她在律所签的那份协议。
穿过一条小巷子,又往前走了几十米,拐上一条小道。两旁的梧桐,冒出一点点新芽。
奚嘉看着路边,应该走过,又不记得。
漫无目的走到路头,拐上大道,她有了印象。去季清时家,就要走这条马路,很多年前,她就走过。
往前走一个路口,就有家烤红薯店。
烤红薯店十点打烊,奚嘉过去时,卡到了点,九点五十多。店里的烤红薯今天卖完,老板正在拉卷帘门。
“老板等一下。”奚嘉小跑过去。
店老板是位中年男人,看到跑来一位姑娘,拉到一半的门又推上去。老板歉意道:“丫头,烤红薯卖完了,你要想吃,明天我给你留着。”
奚嘉已经跑近,平复呼吸,“叔叔,我买点烤红薯。”
老板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
奚嘉:“抱歉啊,叔叔,我聋了,听不见的,您给我称两个小一点的就好。”
老板一愣,呆怔几秒,示意她进店。
奚嘉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
老板这边也没空白的纸,就在账本上写道:今天烤的红薯卖光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送给你。明天我给你多留点。
老板把账本递给奚嘉,烤箱里还有一个小不点,他拿纸袋装起来,给了奚嘉。
奚嘉要付账,老板摆摆手。
“谢谢叔叔。”
奚嘉把那个小红薯握在手里,揣口袋。
路上车来车往,奚嘉盯着街头看了会儿,像在看无声电影。她沿路返回,不自觉,又拐上了那条梧桐小道。
之前是司机跟在她后面,现在换成了一辆车。莫予深坐车里,一直盯着窗外的人,从烤红薯店跟到这里。
莫予深给季清时打电话,让季清时明天就把他母亲介绍给奚嘉。再这样下去,她在悲伤里就出不来了。
季清时:“嘉嘉呢?”
莫予深:“在外面轧马路,我跟着她,没事。”
季清时问他,“晚上你过不过来?”
莫予深看着外面的身影,反应迟钝,隔了一会儿才回应,“过去,你给奚嘉多吃几颗药,让她好好睡一觉,我过去把笔记给她补上。”
十一点钟,奚嘉回到季清时公寓。
季清时给她做了饭,奚嘉没吃几口,季清时闻到了她身上有烤红薯的味道,淡淡的香甜。
她开衫的口袋,鼓鼓的,应该就是装了烤红薯。
【不吃了?】季清时见奚嘉放下筷子,问她。
奚嘉看后,“吃饱了,二哥,我上楼睡觉了。”
季清时:【等一下,药还没吃呢。】
奚嘉忘了要吃什么药,季清时拿了几粒给她,奚嘉以为是治疗的药,用温水服下。
奚嘉上楼去,季清时在楼下餐厅坐了好一会儿。她现在还记得莫予深是她老公,一心想着离婚,不想拖累莫予深。
没什么好法子让她全忘了。多记一天,她就多难过一天。
几分钟后,奚嘉下楼,手里拿着几条裙子,“二哥,你说哪条好看?我想穿好看一点,明天可能就是我跟莫予深最后一次见面。”
季清时随手指了一条。
奚嘉决定,穿另一条,季清时眼光一向不咋地。
吃了药的用作,奚嘉今晚没有辗转反侧,很快就入睡。
季清时去房间喊她,没喊醒,把她衣服收到衣帽间。
莫予深这才进去,他坐床沿,把奚嘉戒指取下,跟他的戒指一块,放在戒指盒里。他拿着她的手,在她无名指的戒指勒痕上,很轻的亲了一下。
“快点写吧。”季清时指指桌上。
莫予深坐到桌前,翻开奚嘉新的笔记本,在第二页上写道:我跟莫予深离婚了。
以后,他终于不用再练这句话。
莫予深又取下一张活页纸,用彩色笔写了一句:祝莫予深这辈子都打光棍!:)
写好,他用双面胶把这张纸贴在奚嘉床头。
季清时看着墙上的纸,大概率是揭不下来了,就算揭下来,也会留痕。他忍无可忍:“莫予深你干什么!不是你家墙是吧!”
第五十四章
莫予深决定,把这里变成自己家。他让季清时去别处公寓住; 在奚嘉还有记忆这段时间; 他晚上在这陪她。
季清时:“什么意思?”
莫予深把奚嘉笔记本合上; 台灯关了。“以后每晚给她吃褪黑素; 剂量加大,保证她到床上就睡着,没时间胡思乱想。”
季清时不同意。吃多了; 对神经不好,以后就只能依靠这个睡眠。
莫予深:“要不给她吃,她整宿整宿睡不着; 最后就是抑郁。”他不是没权衡过利弊。
季清时不说话了。他双手叉腰,望着床上的人。
此刻,奚嘉睡得安稳。
季清时跟莫予深如实道:“她生病时,我就找好了心理医生,怕她想不开。”
医生没用到。
她比他想的要内心强大。
换他一个男人,他也自愧不如。
莫予深:“明天你就跟她说; 有人要约稿,不能让她闲下来,感觉自己没用。”
季清时点点头。在床前又站了会儿。
自从患病,她很少这么安静放松。
跟熟睡中的婴儿一样。
到现在他都记得; 她小时候的样子。
她出生时,就在大多人努力一辈子都到不了的金字塔顶端,聪明漂亮,还是一家人的心尖宠。
从小到大; 一路碾压别人。
在患病前,连他都感觉,上帝把所有恩宠都给了她。
如今,她拥有的健康和荣耀,被时间给一点点带走,她抓都抓不住。她每天的无助和恐惧,到底是怎么捱过来的。
季清时弯腰,给奚嘉把被子掖好,低头,想在她额头亲一下,还没亲到,就被一道力量给拽走。
莫予深:“你该干嘛干嘛去。”
季清时:“……”
季清时被赶出卧室,莫予深把门从里面反锁。
他盯着卧室的门,无语至极。他第一次亲奚嘉那会儿,莫予深指不定还在穿纸尿裤……
季清时公寓多的是,楼下房间也能凑合,不过他不想跟一个男人同住屋檐下。
他正琢磨去哪边公寓住,要带上门禁卡。突然脚步顿下,停了几秒。他返回二楼,去了书房。
抽屉里有门禁卡,五环小区的门禁。
叶秋跟他没分手那会儿给他的,分手时他忘了还回去。后来就一直没还。
季清时把门禁卡一块放在了行李箱,带去了他靠公司附近的公寓。
这套公寓他以前跟叶秋住过一段时间,离她当时的剧组近。后来分手,他就没来过。
公寓在三十多层,站在露台,关了灯,周边夜景尽收眼底。他跟叶秋在露台有过不少次亲密。
季清时揉揉鼻梁,大概是时间长了没女人,他竟然想起这些。
一支烟抽完,他回了卧室,把箱子里的衣服整理到衣柜。那张门禁卡躺在收纳网格里。
季清时拿出来,三指撵着卡。盯着看了半晌。
那个叫霍腾的在追她。说不定两人已经确定恋爱关系了。这门禁,他留着也没用,改天他亲自到剧组还给她。
——
莫予深回了一趟别墅,给奚嘉收拾了两大箱春夏的衣服。季清时那边也有给奚嘉新买的衣服,不过季清时眼光不行,那些衣服没眼看。
今天奚嘉穿的灰色开衫配白色裙子,原本她脸色就苍白,穿成那样,一点都没活力。
奚嘉的小马系列家居服,他带了三套。那条彩虹尾巴和独角兽,也装进行李箱。
衣服整理好,莫予深想起,重要东西没带。
床头柜抽屉里,满满都是。
每一盒都是大号,全是奚嘉买了送他。塞到他手里时她还会说,老公,我只爱你一人。
莫予深回到季清时公寓,已经凌晨三点。
折腾了一晚,不觉得累,反倒踏实。
莫予深把他的行李放在楼下的客房,整理好。那几盒,他拿上楼,放在了奚嘉床头柜的抽屉里,不知以后,她还记不记得,她曾经送给他的礼物。
关了房间的灯,莫予深把奚嘉搂在怀里。
奚嘉连着七八天没怎么睡,又吃了药,这会儿就是天塌下来,她也睁不开眼。好像感觉有人抱她。
她眼皮太沉,睁不开,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里。
怀抱是熟悉的,气息也是。
被亲着,唇上的感觉很真实。
奚嘉喊了一声,“老公。”
她以为在做梦。
“老公,你把那句话再说一遍,大点声,我今天想听你录音,听不到了,就在梦里听听。”
莫予深心头,像被重物敲了几下。他只能用亲吻将她内心的缺失和不安驱逐。
奚嘉眯上眼,她做春梦了,梦里抱着、亲着莫予深,如此真实。
后来,那些疑惑随着入眠,没了痕迹。
奚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醒来,身边是空的,房间也陌生。
床头上贴着一句话,望着那张纸,她嘴角扬了扬,很淡。她应该是人格分裂了,竟然这么说莫予深。
奚嘉起床,手指碰触在那张纸上,犹豫半晌,没舍得揭下来。
无名指空空荡荡。新的笔记本上只有一句话:我跟莫予深离婚了。
奚嘉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眼神空洞。
两个小时后,她才站起来,腿上终于有了力气。
家里阿姨给奚嘉准备了清淡的小菜和粥,奚嘉只吃了几口,她给季清时发消息:【二哥,我下午去马场,找杨杨。】
季清时:【早点回,我有个事得请你帮忙。】
奚嘉:【?我?】
季清时:【嗯,吹牛吹大了,说你是知名编剧,朋友的阿姨找我,要跟你约稿,你帮帮我。】
奚嘉:【还是算了,我都听不到人说话,万一到时写出来一般,不是打你的脸?你就说我在国外,忙着比赛。】
季清时:【我马上开会,晚上回家详谈,你早点回来就是。】
奚嘉没直接回绝。
她也想找点事做,又怕到时让季清时难堪。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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