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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射浮光-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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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却连回握她的力气都没有,好像只要她一松手,就会失去他一样。
“唐,你怎么那么傻呢,你救我干什么。奶奶走了,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不能有事,知道么?你不能像他们一样,一个一个都丢下我不管。你要好好活着,活得比我还长,这样才能看到我被你欺负得有多惨,这样才能让我后悔当年做出不要你的那种事来……”
陆语喃喃自语着,说着那些她烂在肚子里很久很久、从来没有对他说过的话,也不知道面无血色、躺在那儿像是睡着了的男人是否能听到,她干涸的嘴唇就这样慢慢地嚅动着,嘶哑的声音伴着眼眶里的眼泪,一点一点地往外溢,就像是从那坏掉的琴弦上流淌出来的凄婉乐章。
陆语的眼泪滚烫的,沿着白皙的脸颊,尖细的下巴蜿蜒着流下来,大颗大颗的,滴落在唐奕承轮廓清朗动人的脸上,晕散开来,像是被摔碎的水晶。
不知是被那热热的泪珠烫到了,还是被那哀婉的音色撩拨了受伤的神经,一直毫无反应的男人隐隐蹙了蹙眉。
唐奕承这个微小的表情,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可落在陆语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却那么的清晰,激得她当即吸了吸鼻子,坐直身子。
她刚要扭身叫救护人员,就听低哑的男声传进她的耳膜。
“小语……你太吵了。”
从短暂的晕厥中醒来,唐奕承头痛得厉害,左边的肩胛骨也疼得不能动了,又被这女人叨扰一番,说得跟他要死了一样,他实在有些无奈。
陆语狠狠一愣,转瞬间,她犹含着眼泪的眼睛就笑开了。心里大悲大喜,她反倒因情绪起伏得太过激烈,更不能自已,这让她一时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流得更凶了。
唐奕承的眼帘微微掀开,陆语那副又哭又笑的模样便倏然落进他眼里,他脸上的那丝无奈凝固住,而后悄然褪去。她的眼泪,好似滴在他心上,平静的心,瞬间荡起涟漪。
动了动手指,唐奕承想要摸她的脸,可左手抬不高,只能回握她的手。
看得出他没什么力气,陆语还是紧张,她压下心里的百感交集,正了神色:“你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在唐奕承开口前,医护人员丢来一句:“小情侣别在救护车里腻腻歪歪的。伤者最好别说话,马上就到医院了,省着点力气。”
“……”陆语表情一僵。
**
到了医院,唐奕承被推进ct室照片子,陆语拿了他的钱包去缴费。
唐奕承刚刚告诉了陆语,他的信用卡密码。简简单单的六位数,这会儿陆语却因为指尖发抖,在pos机上输了两遍才输对。
那六位数字,是陆语的生日。
如果是情侣,彼此用对方的生日设密码,并不足为奇,可是她和唐奕承已经分手七年了。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才能让一个男人把关于前任的所有痕迹都保留下来,点点滴滴地分散到生活的方方面面里去?
是不想遗忘的恨,还是无法割舍的爱?
陆语一时间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上一刻,她因为害怕失去他,而涌生的恐惧,直到此时仍让她心有余悸;这一刻,她因为那些他没有割舍掉的余情,而在心头泛起的波澜,更令她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
唐奕承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轻微脑震荡引起短暂昏厥,外加左肩胛骨脱臼,虽然都不是严重的问题,但医院还是建议他留院观察一晚。
唐奕承不愿意住院,他身体底子好,长这么大唯一一次住院还是在他十九岁那年,参加地下拳击赛受了重伤。那次他瞒着陆语,在曼哈顿的医院里孤零零地躺了一个星期,简直生不如死,直到现在他都十分排斥病房里的消毒水味。
可陆语坚持让他听从医生的建议,唐奕承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惹陆语不痛快,只能勉强答应了。
vip病房的条件很好,病床是加宽的,唐奕承换上病号服,躺了上去。
窗外的月光交织着柔和的灯光照进病房,那些光亮仿佛跑到了唐奕承眼眸底下,衬得他的眼神如波光中倒映的夜色一般温柔。
陆语干巴巴地杵在床边,唐奕承睨了她一眼,遂以稀松平常的口吻道:“你晚上留下来陪‘床吧。”
不是商量的语气,更似命令,陆语犹豫了一下,“嗯”了声。这男人是为了救她才被送进医院的,她如果一走了之,不太合适了。
病房里有果篮,陆语给唐奕承洗了个苹果,她坐在沙发上,拿着水果刀削皮,就听唐奕承问她:“你今晚怎么会摔下楼梯?”
“我好像被人推了一下。”陆语回道,见唐奕承闻言皱眉,她赶快补了句:“场面那么混乱,可能是谁不小心碰到我了吧。”
就在这时,病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随着唐奕承那声低沉的“进来”,闻讯赶来医院的宋远快步走进,想必他是一路紧赶慢赶,大冬天的,宋远额头上竟是冒出一层汗。
在确定老板身体无大碍后,宋远这才松口气,不过他的面色依旧凝重。宋远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坐在一边的陆语,他把手机递给唐奕承。
“唐总,我刚去酒店拷贝了现场监控,是有人故意把陆小姐推下楼梯的……”
陆语心里猛地一惊,水果刀掉在了地上……
第37章
“陆语,这个人你认识么?”
唐奕承已经下了病床,坐在陆语身边的沙发上,他把手机伸到陆语眼皮底下,属于他的那双漆黑的瞳仁里蕴藏着冰冷的光泽。
手机屏幕上是宋远从酒店保安组拷贝来的事发现场的监控录像,画面已经定格在陆语跌下楼梯的前一帧。
陆语捏着手里的苹果,越捏越紧,探头看向手机屏幕的那个刹那,她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宁晞那张脸。
亘古以来,真正点燃女人之间火焰的,永远是男人。
就在刚才宋远一脸凝重道出“有人把陆小姐推下楼梯”那句话时,唐奕承沉默地看了陆语一眼,两人那片刻间的对视,虽然是无言的,但彼此眼底除了巨大的震惊之外,又似乎都隐隐浮现起一丝心照不宣的沉重。
嫉妒的心,生出邪念,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就算宁晞真的一时鬼迷心窍,把陆语推下楼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她有破坏唐奕承和陆语关系的前科,又是这场意外中,唯一跟陆语结过怨的人。
可当陆语略带警觉的视线在手机屏幕上聚焦时,她却蓦地拧起两道细黑的眉。
监控录像的画质是黑白的,分辨率不算太高,外加场面混乱影响视觉清晰度,但还是可以从定格的画面上看到伸向陆语的那只手——
是一只男人的手。
这只手大小适中,从唐奕承身侧伸向陆语,视线沿着此人没有佩戴手表的手腕往上,是黑色的西装袖口,以及后脖颈处露出的一截白衬衫。由于监控只拍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所以无法辨认此人的相貌,但从衣着和身材来看,都只能用“普通”一词来形容。
陆语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在脑中苦苦搜索着这人的身影,却始终无法跟任何熟人对上号。
最终,她只能泄气地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
唐奕承瞳孔中的阴霾更重,他沉声问陆语:“有谁知道你今晚的工作地点么?”
陆语被他眼底暗昧不明的光看得发憷,越发紧张,她惨白着脸如实回道:“商业协会的网站上有晚宴的工作人员名单,我的名字也在里面,要是谁有心查都能查到。但是,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人要害我。”
陆语平时为人低调,朋友也不多,更别说她会跟人结下深仇大恨了。可今晚那一推,如果不是有唐奕承保护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说严重点,几乎是要把她置于死地也不为过。
瞧得出她的后怕,唐奕承强压下脸上的寒冽,他抬手摸了摸陆语的头,随即放缓了语调:“小语,你不用害怕,也别想太多,可能就是一场意外罢了。”
听他这么说,陆语想不惊讶都不行了,仿佛片刻前疑云密布的气氛和这男人冷落冰霜的表情,都只是她的错觉似的。
陆语疑惑地张了张嘴,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唐奕承突然揉着左肩,继续道:“小语,我肩膀疼,你去跟医生要点止痛的药膏来。”
话题跳转得太快,陆语又是一阵怔忪,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宋远,又很快收回视线,她点了点头,把手里的苹果递给唐奕承。
目送陆语离开病房,宋远心领神会一般,立马快步凑到老板身边:“唐总,这件事……”
果然,唐奕承刚刚舒缓的面色,再度冷凝下来,他继续了之前的话题:“酒店方面怎么说?还有其他监控么?”
“酒店排除了此人是他们的员工,目前还在逐一核对晚宴嘉宾名单,暂时还不能确定嫌疑人的身份。而且奇怪的是,酒店其他监控都没有拍到这人的正脸,恐怕他是……”宋远一鼓作气说到此,顿了顿,他加重了语气:“恐怕他是被人收买,针对陆小姐有备而来的。”
这跟唐奕承猜测的差不多,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眼角微微一眯,望向窗外那片森黑的夜色。低气压环绕,他深邃的眼眸底下像是凝聚了风暴,狂风骤雨一般狠戾,又像是被触碰了逆鳞的修罗,恨不得要把整片夜色吞噬掉。
到底是谁?
谁敢动他的小语?
默默观察了这阵子,宋远知道陆语就是唐奕承的宝,有人想加害她,无异于捋虎须。宋远摸了摸下巴,试探着问:“唐总,我们是否需要报警?”
此刻就连朦胧的月色都化不开唐奕承周身的沉郁了,不过他的气息尚算沉缓稳定:“暂时不要让警方介入,避免打草惊蛇。你派我们的人去把这件事查清楚,同时安排保镖保护陆语。”
宋远刚要应下,就听唐奕承又补了句:“这些事先别让陆语知道。”
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位没有能力保护她的少年了,他不能再让她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从今以后,她的世界有他,不会再有恐惧;她的人生有他,不会再感觉到孤独。
“好的,我知道。”宋远领命欲退下,却在转身时想起什么,他忽然驻足,问:“那秦叔……”
唐奕承还没看监控录像之前,本能地以为始作俑者是宁晞,他于是打了电话给秦叔,让秦叔过来一趟。现在得知嫌犯另有其人,宁晞那边自然洗清了嫌疑。
“让秦叔不用来医院了。”唐奕承摁了摁眉心,说道。
可不等他这声落下,只听一阵急促且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唐奕承和宋远尚且来不及转过身,便陡然从两人身后袭来“噗通”一声闷响。
转身,唐奕承微微一怔——
已经冲进病房的秦叔竟是双膝一屈,硬生生地跪在了地上。
不容唐奕承开口,秦叔佝就偻着背,颤声道:“唐先生,请您明查啊。我那个外甥女虽然年轻不懂事,行事鲁莽,但她绝对不会做那出种事的。就算给宁晞一百个胆子,她也万万不敢把陆小姐推下楼梯的……”
唐奕承的表情僵硬,有那么一刹那,他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
他也是被冤枉过的人,并且差点为此进了监狱,没人比他更了解那种心酸。方才是他太心急,太担心陆语的安危了,关心则乱,所以他才一气之下在电话里对秦叔说了重话。现在想来,确实不妥。
伸手,唐奕承要扶秦叔起来,声调也和煦许多:“好了,我知道了。是我搞错了,对不起。”
唐奕承态度谦和,可秦叔却不肯起来,老泪纵横道:“唐先生,我知道您已经不相信宁晞那丫头了,自从上次她偷偷把耳环放在您床上,故意害陆小姐误会以后,您就很讨厌她了。我在这儿给您赔不是了,以后我会好好管教宁晞的,保证她再也不会找陆小姐的麻烦了……”
秦叔显然是吓怕了,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这让唐奕承颇感无奈。
宋远是个识眼色的,当即拽起秦叔,劝说道:“唐总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些事儿都过去了。唐总今儿个身体不舒服,你先回去吧。”
哪知就在宋远拽着秦叔准备离开的那个瞬间,病房里的三个人全都像是被人猛然按了定格键似的,僵在原地怔住了。
陆语手里拿着一管药膏回来了,约莫是听到了秦叔那番话,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唐奕承……
**
五分钟后,vip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唐奕承回到了病床上,背朝外坐着,他貌似有些艰难地解开身上的病号服。
他抬起右手,从修长的侧颈绕过去,指了指左肩胛骨的位置:“小语,你帮我涂点止痛药。”
这个男人裸‘露的上半身眨眼间,便呈现在陆语眼底,柔和的灯光铺洒在他颀长的背部,宽肩窄腰,从脖颈到腰身的骨架都十分完美,薄厚适中的肌肉覆盖于骨骼之上,没有一丝赘肉。而且属于这男人的皮肤纹理漂亮又皎洁,仿佛是那满月之夜静寂的海平面,那么的动人。
如此美好的身材,陆语并不陌生,可此时此刻突然跃然眼帘,她还是有些微的心跳加速。缓了缓心神,她权把唐奕承当病号伺候了,她挤出一点薄荷药膏,涂抹在他肩上,用指腹晕开,力道轻轻的。
陆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的手刚一触到那片皮肤,便察觉到指下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像是绷紧的弓弦似的。
她以为弄疼了他,问了句:“疼么?”
“不疼,继续。”唐奕承弯了弯唇。
来自肩上的触感柔和酥‘麻,仿佛黑夜里抚平被褥褶皱的手,令他此前所有的阴郁和焦躁都不知不觉褪去了,一颗心宁静了须臾,却又隐约泛起别样的欲‘动。
陆语跪在他身后的病床上,手上的动作没停,似是随口一问:“耳环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解释?”
人就是这样矛盾,很容易敞开心扉去相信一个人,也很容易对一个人失去信任,往往都在一念之间。
好比那只耳环,就像是卡在陆语深‘喉的一根鱼刺,平时不吞咽的时候,不觉得疼,但稍一触碰到,便隐隐作痛。尤其是唐奕承对她做出那些亲昵的举动时,她心里便不自觉地想到宁晞,继而有些排斥。
“我跟你解释过,但你不信。”唐奕承清浅地丢来一句。
陆语知道他说的是在药房门口那次,可当时她的情绪太过激烈,根本听不进去,也不肯相信,“那你为什么不多解释几次?”兴许次数多了,她就会信了。
这女人的声音软软的,指腹也软软的,唐奕承紧‘致的后背肌理又绷紧了些,愈发心猿意马,“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我为什么要死乞白赖地跟你解释?”
隐约中,他感觉到陆语的手指狠狠一顿,连带着她的声音也绷起来了:“唐奕承,你现在是不是长出息了?你对每个女人都这么轻浮么?”
他明明强行跟她睡过了,现在居然说出这种撇清关系的话来。
陆语的呼吸因为嗔怒而变得急促,那气息若有似无地落在唐奕承颈后,他觉得自己的毛孔都兴‘奋地张开了。不疾不徐地转过头,他悠悠睨了陆语一眼,她脸上的表情是他熟悉的那种,愠色中透着一点娇憨,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唐奕承唇角的笑意深了,笑容纹路带动着舒展开来的眉目,须臾的目光碰撞,陆语还来不及看清他这副坏坏的笑意是为哪般,她的身子便蓦地向病床上歪倒过去,她的惊呼声还卡在嗓子里,唐奕承已经将她压在了身‘下。
“那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我女朋友?”他的声音里氤氲着水汽,眼眸却仿佛淬了火,目光灼灼,凝着她。
陆语的眸光和神思俱是一紧,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庞从朦胧的灯光里清晰地放大在她的眼前,她心脏突突猛跳了几下。
可到底,她还是讪讪地别开脸,脸颊紧贴着枕头:“我早就不是你女朋友了。”
“不是么?”唐奕承轻哼一声,嘴角抿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似乎对这女人的答案颇不满意,他非但不肯放过她,反而单手撑在病床上,用刚脱臼复位的左手捏住陆语尖细的下巴,强迫她转过脸来。陆语想要跟他较劲,又怕再弄伤他,稍一犹豫,她就中了唐奕承的招,他的唇就这么压下来,碾‘压在她的唇瓣上。
薄荷药膏的味道弥漫在病房里,凉凉的,却又火热。
唐奕承本来只是想惩罚她一下,哪知一碰到她的唇,他就像意外品尝到了蜜糖,心里那点儿贪婪劲儿全都被勾了起来。用唇齿吮‘吸着,用舌‘尖撩‘拨着,用他那已经有了变化的部位抵着她,他几乎要吸光陆语肺里全部的空气。
陆语被他吻得喘不上气来,细眉微微拧起,压在他壁垒分明胸膛下的柔‘软一起一伏地呼吸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按在唐奕承肩上,无力地推拒着,呜咽着:“这里是医院,你是不是疯了?护士会进来查房的。”
“别担心,护士不敢进来的。”
唐奕承在撤下唇齿纠缠的那一刻,陆语如蒙大赦,刚想趁机深吸两口气,却见转眼间这男人已经用遥控器触亮了病房门口那个“请勿打扰”标识,倏尔他强势地扯开了她前襟上的纽扣,埋头用力吻了下去……
第38章
午夜的病房变成了一片海洋。
陆语仿佛一下子沉入波涛汹涌的海平面之下,身体有片刻溺毙般的悸‘动,随后她被一望无际的海水包围。那海水就像是被煮沸了一般,灼热的,滚烫的,夹杂着唐奕承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和越来越放肆的吮‘吻,把她全身都烤成一片霞红。剧烈的震‘颤与颠簸中,陆语觉得自己好似一尾完全失去方向的鱼儿,只能双手牢牢地扣住他宽而平的肩,绞‘缠着攀附着他漂亮而有力的身躯线条,任由他主宰,任由他控制,任由他把她带入那片美丽神秘的海底世界。
在那海底深处,有耀眼而纯洁的白月光,有翻滚而来的潮汐,陆语跟随他呼吸着起伏着颤‘栗着,耳边持续不断地溺着分不清彼此谁的喘‘息声和浪花拍打海岸的羞人声音。她在恍恍惚惚中睁开眼,就看到晃动的天花板和唐奕承那张动人的容颜,他黑色的短发沾着湿湿的细汗,微微眯起的狭长眼眸里,同样写满了迷醉与沉沦,写满了压抑许久的渴念与痴狂。比很多很多年以前,更疯狂更冲动,也更肆无忌惮。
有那么一瞬间,臣服于他身‘下的陆语头脑发懵,几欲被他弄得晕厥过去,可她的感觉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烈与清晰。原来,只有身体和心同时被他拥抱,感受他的存在,他的占有,他的颤动,这才是最极致的,最动人的倾诉爱意的方式。重新闭上眼,陆语的眼睫扑簌抖动,很快乱了节奏,却无法抗拒唐奕承愈加强势的占有和采撷,她只能在自己几乎快要被海浪吞没的那一刹那,又羞又恼地把他拥抱得更紧,发出小猫一般的低低的嘤‘咛……
炙热的潮汐褪去,病房里恢复了宁静,陆语的身体宛若一片蘸着露水的桃花瓣,轻飘飘地被唐奕承揽进怀里,他拉上被子,从身后拥着她。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好像一尾翻白肚的小鱼儿,有气无力的,唐奕承用鼻尖蹭了蹭她米分嘟嘟的耳垂,“这就受不了了,嗯?”以前他们一晚上来个两三次都是家常便饭。
陆语把侧脸往柔软的枕头里埋进去,徒劳地躲避耳垂上痒痒的感觉,她没力气说话,也说不出话来。枕头上还带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身‘下的床单也湿‘乎乎的一片,最要命的是,直到这时,她的心口还在咚咚跳动着,四肢也酸软得犹在微微颤抖。陆语全然无法相信唐奕承居然会在病床上对她不‘轨,而且他刚才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脑震荡、外加肩胛骨脱臼的病号,简直太荒谬了。
唐奕承伸手摸了摸,就摸到床单上的那片潮湿水渍,也不知道是他弄的,还是她弄的,“你要是睡着不舒服,我叫护士来换新床单。”
听他这么说,陆语心里一紧,顿时把头摇成拨浪鼓,她用那种软绵的声音嘟囔道:“唐奕承,你还嫌不丢人啊。你今年二十八岁了,不是十九岁了。”
低低的笑声如清泉滴落山涧一般悦耳,从她耳后晕散开来:“小语,二十八岁的我,比十九岁我,表现得更好。你难道不觉得么?”
陆语的脸色在朦胧的月色里变了几变,想起他那些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技巧,她红着脸揶揄:“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身经百战、阅尽千帆,所以经验十足了?”
她的话音刚落下,就感觉到后脖颈微微一疼,唐奕承发狠地咬了她一口,带着满满的恶意。
当了七年苦行僧,他夜夜孤枕难眠,前阵子好不容易吃回肉还吃得不痛快,今晚得了机会他当然得变本加厉的讨回来了,哪知反被这女人这样损着,唐奕承当即便要回嘴。
可那些话到了唇边,他却忽而正了神色,手臂微微收紧,把陆语搂得更牢,两人就像两把紧贴的弓。
“小语,从以前到现在,我就你一个女人。”他说。
唐奕承的声音很轻很轻,却仿佛一块温柔的石头沉在陆语内心的最深处,她心里抖了一下,不自觉地瞪圆了眼睛。
“真的?”她问。
人这一生,总会有各种因缘机遇,陆语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了,早已不再相信这世上谁会永远是谁的“唯一”。
他们之间隔着七年,那七年也仿佛是彼此人生的分水岭,将他们都变成了对方不认识的模样。在与唐奕承重逢之前,她不敢幻想有朝一日他们还会回到从前,像曾经在曼哈顿度过的七百多个日日夜夜那样,躺在床上抱在一起,说着那些有的没的情话;在与唐奕承重逢之后,她更加不敢妄想。
现在的他那么优秀,笼罩在他头顶的光环令人不得不仰视,他就像是那奢侈品店橱窗里摆放着的高级待售品,经过的女人不管买得起或买不起总会驻足、看上几眼。
这样的男人,能不招人惦记么?
又岂会还属于她陆语一个人?
如此想来,陆语立马有点后悔自己的刨根问底了,万一唐奕承只是随口说说哄她的呢。孰料,陆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刚一滋生出来,唐奕承便出声了。
“真的,就你一个。”
他英俊的脸孔埋在陆语的后颈窝里,黑眸清浅,目光缱绻而迷离,继续道:“小语,这世上最容易改变的是人心,最不容易改变的也是人心。”
也许唐奕承当初并不知道,他把少女时代的陆语压在身‘下,他成了那个令她破茧的人,却把他自己也缚了进去。
而且,那一缚竟是九年之久。
陆语侧躺着,光洁的后背对着他,她看不到唐奕承在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但她可以感觉到,喷洒在她皮肤上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如同很有分量的东西压在她身上。
爱就深爱,不爱就离开,多么简单的选择题,却被害怕再次受伤的彼此包裹了那么多层复杂的外衣。而那些外衣一旦被狠狠撕开,爱与不爱,其实昭然若揭。
就像这个充盈着消毒水气味的夜晚,人心也好似被洗涤过,水落石出一般澄明,就连说出口的“唯一”,都好像没有经过岁月的浸染,没有经历过时光的消磨。
那么的纯粹。
心随念动,陆语动了动浑身酸软的身子,往唐奕承怀里拱了拱,像是久违温暖与怜爱的小猫,紧紧地依附着他。
他怀里那温热紧‘贴的人儿,那片白‘皙光滑的肌肤,以及他指下她特有的柔软曲线,当即勾得唐奕承又有些心猿意马了,那刚消停下来的某处又开始有反应了……
**
隔天,两人起了个大早。
陆语拿着块湿毛巾,趴在床上擦拭那片欢‘爱过后遗留下的证据。见她的细眉拧着,一脸认真,唐奕承摸了摸她的头:“别弄了,护士看到也没关系,反正以后咱们也不会再来这里了。”
陆语手上的动作顿住,她仰头看着意气风发、精神头特别好的男人,她被他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远拎着两份早餐来到病房时,是早上八点整。
嗅出暧昧的味道来,宋远表面上一派气定神闲,心里默默替老板筹划着时间表,估计等禧景湾的招标案落下帷幕,唐总那枚求婚戒指就应该能派上用场了。
陆语看着宋远递过来的那碗没有皮蛋的皮蛋瘦肉粥,颇有些惊讶,宋远倒是一副很了解“老板娘”口味的样子。
唐奕承和宋远今天有正事要办,陆语吃完早饭,就被唐奕承的司机送回了唐宅。
半个小时后,就是禧景湾度假村的开标会。
现场递标书,现场开标,投资额属于各公司的商业机密。虽然禧景湾那边表示,价格不是中标的唯一标准,但生意场上,价高者得是不变的游戏规则。这就导致参与竞标的公司原本有数家,但他们在一收到集团参与竞标的消息后,便自知实力不如,纷纷不战而退了。最后只剩下两家小公司和梁氏,与集团死磕。
那两家小公司充其量算是凑数陪跑的,至于梁氏……
宋远驱车驶向景禧大厦的路上,从后视镜觑了一眼老板的脸色。只消这么一眼,宋远便已经读懂了唐奕承那番浅淡的笑容里,蕴藏着多少胸有成竹。
没有错,根据宋远提前收集到的情报,梁氏的市值和总资产,都不允许梁梓行与唐奕承开出的二十亿叫板。
可谁又能料到,这场开标会竟然出现了惊人逆转……
**
陆语下午接到了梁梓行的电话。
在电话里,梁梓行的音色听起来比平时更和煦,甚至是透着愉悦的:“陆语,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陆语想着奶奶走的时候,是梁梓行帮忙处理后事的,她欠他一个人情,便答应下来:“好的,我请你吧。”
“……那也行。”梁梓行能约到她已经知足了,谁埋单并没那么重要。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陆语打电话给唐奕承,想知会他一声,可唐奕承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陆语也没多想,给他发了个短信说晚上不在家吃饭,然后出门了。
陆语开惯了自己那辆国产车,从车库取了车,她直接驱车前往b市东区的某家私房菜馆。
一路上,她透过车外后视镜往后看了很多次。
陆语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被推下楼梯的事把她吓到了,以至于有些疑神疑鬼,她总觉得有辆黑色轿车一直尾随着她。
她顺利驶抵餐厅,梁梓行已经到了。
两人落座,梁梓行点了瓶八二年的拉菲。
见陆语微微皱眉,他倒是依旧一脸云淡风轻,道:“酒我请,饭你请。”
陆语不是这个意思,她的眉目并未舒展,疑惑地问:“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要喝酒?”
梁梓行唇边浅笑无虞,他不想在这女人面前提唐奕承,只道:“今天梁氏成功标中了大案子,我特别跟你庆祝一下。”
陆语“哦”了声,本来她不想沾酒的,但不愿拂了梁梓行的兴致,便象征性地浅酌了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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