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惊雷逐鹿-第9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陶陶居南山阁内。
丁应楠空出首座的主位虚位以待,自己在侧打横坐定,这让一旁侍侯的陶陶居的大掌柜心中骇异。
毕竟,能让帝国丁氏一族的三等男爵爷,财势雄强的丁应楠如此谦逊的人绝对不会多。你想啊,丁家作为帝国四大家族之一,在帝国米粮行和木材行上的霸主地位,没有哪个家族可与之争锋。在天下大乱的时代,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粮食是绝对的奇货可居啊,对丁氏一族来说,很多时候只有人求他,没有他求人的道理,可以想见丁爵爷今儿会的客人是何等的尊贵不凡。
大掌柜恨不能再走出厅外去嘱咐一番,虽然他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了,陶陶居内的每一个掌柜帐房先生伙计下人他都嘱咐到了,仍然怕有什么遗漏,要是不小心冲撞了丁爵爷的客人,可就麻烦大了。
在丁爵爷的身旁、对面,各坐着一名女子,都穿着家常的裙裾,罩着湖丝比甲,想来都是丁爵爷家内宅眷属吧,大掌柜的暗自猜想。
这两名女子冰肌玉骨,雍容清丽,裙裾裁剪得体,比甲贴着腰腹曲线轻软柔顺地下垂过膝,曼妙无伦,虽然裙裾密实地遮盖了大部分肌肤,但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仍然让见得识广的大掌柜心摇魂荡。
大族世家的女眷就是不一样啊。
就在大掌柜感慨的时候,远远的一声“贵客到”传入南山阁,打断了大掌柜的感慨。
见丁爵爷与那两名女眷同时起身出外相迎,大掌柜的心中为之骇然,这客人是什么来头?。
一会儿,靴声橐橐,便见丁爵爷陪着几位男女入来,或清俊,或飘逸,或剽悍,或精灵,显然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尤其前头一位穿着玉色罗道袍,大袖飘扬,体格雄武,一脸的灿烂笑容,居然有几分文人风liu蕴藉的儒雅气质,然而又隐隐散逸出来的雄浑气象,特异不凡,尤其是举手投足间不怒而威的森严气度令人心折,使他天然成为众人的中心,仿佛皓月当空,群星难以争辉,只能环而拱之,然而其人却似还未及弱冠之年,年轻如此,威严如此,让陶陶居大掌柜的躲在一边屏息静气,不敢擅动。
耳中听得丁爵爷一边走,一边称呼那年青人为‘侯爷’,大掌柜的这厢里遍思西北一带的英雄俊杰,似乎并没有什么姓侯的大人物,也没有姓侯的大族世家,而且让丁爵爷也要称上一声‘爷’的人物,那该是什么身份?
正疑惑不已,这时,大掌柜的隐约听得丁爵爷对那位年青人说的一句话,道:“家伯父前日带信来还问到三公子近况,又说西北采办军粮,丁家自然责无旁贷,定当竭力输运以供,只是道路不靖,或有延误,还望世兄见谅一二。这是家伯父信中原话……”
那大掌柜见多识广,听到这话时,已经恍然大悟,身子一颤,浑身发软,心说:天啦,这是——这是,平虏将军都督大人啊!什么时候又加封为侯了?啊——
忽然感到一阵袭人寒意上身,却是几缕冰寒的目光自他身畔一掠而过,大掌柜的心中暗呼邪门,却不敢再有什么窥探的意思了。
雷瑾、丁应楠等进入南山阁,一番推让,一番客气,雷瑾也只得坐了首座。
栖云凝清等照例站到一边,紧守护卫的职责。
与丁应楠一起出现的女子,其中之一便是丁应楠的正妻司马氏,出身帝国历史久远的司马家族,司马家族声势虽不如四大家族显赫,但也拥有不小的势力。
另外一位则是侧室夫人陈氏,也是出身书香世家的女子,只是旁支庶出,命里注定难作得正室夫人也。
会客,让妻室女眷同至,那就表示这只是私下间的亲善应酬。雷瑾现在是妾室无数,正室犹虚,故而亦只能一个人前来了,这中间有一个对等的意思。
自军兴以来,征役、充运、战事、抚恤,西北幕府粮秣虚耗至多,补代之法,除了西北本地豆、麦、牛羊猪牲畜的出产,番薯、玉蜀黍、花生、土豆在各大农庄的推广栽种所收,可以解决部分粮食之外,就首推西北幕府从蒙古、青海,西域哈密、吐鲁番各处收买采办贩运的牛、羊、驴、驼等牲畜和粮食以及肉干、干酪等易储藏食物,而丁氏家族从各处贩运到西北的粮食也成为西北幕府获取粮食的重要渠道之一。
丁氏家族在盛产粮食的四川有着非常重要的利益,四川粮食的储运贩销,丁家占着大头,而弥勒教阻断了丁家经水道将四川粮食船运出川之路,严重妨害了丁家的利益,所以对西北幕府攻占四川极力支持,前后无偿支援许多粮食,又动用丁家在四川的人脉替西北幕府四处游说,让雷瑾得以在极短时间内,以极少代价抚定西川。
但是四川战事方兴未艾,从春至夏持续数月进攻东川仍没有瓜熟蒂落,眼看着已经是暮夏,将与入秋,丁家主事的司令人多少也有点着急了,水路不畅通,对丁家的影响太大了。丁应楠已经接到家族方面多次的催促,要尽快弄清楚西北幕府的完整意图并尽可能催促加快取川步伐,这出川水道多在弥勒教手里一天,丁家就都不会有安生日子好过。
雷瑾很明白这点,但这时偏偏故意的绕圈子,悠悠品茶,闲聊,说着些雷瑾与丁应楠合伙的买卖,譬如夜未央,譬如盐铁采炼,都是些生意盈亏,钱粮出入,活象是两个大商贾谈生意,而不是当朝显爵互相之间的微妙应酬。
“这封侯之事,朝廷方面虽然已成定案,眼下不是还没有下旨吗?丁兄还是等些时日再换称呼吧,没的让人抓住把柄做文章,批评我们骄横跋扈,目无朝廷了。”
“那是兄弟孟浪了,”丁应楠笑道,“其实也就是早晚的事!大人,这弥勒教真的就那么难对付吗?今年拿得下拿不下重庆?”
终于奈不住直截了当的问了吗?雷瑾暗忖,说道:
“呵呵,东川弥勒教拿下是早晚的事情,你要有信心嘛。九十九步都走了,这最后一步终归是要走到底的。只是这弥勒水军的实力比我们强啊,他们可以迅速地来回调动军队,突袭水道沿岸的城镇。幕府的四川水军初建未久,自保都有点困难。在洪水过去之前,难有什么大作为。不过,也难说,说不定转天就拿下重庆了也说不定,这征战杀伐没个准,总是充满意外之变,很难保证一定在什么时候拿下重庆啊。”
雷瑾这话说了几乎等于没有说,丁应楠无奈,只得笑道:“大人,我可是听说,弥勒水军从重庆增援合州,中了狄爵爷的埋伏,损失惨重。”
“不过是次小小的伏击战,何足挂齿?”雷瑾道。
“大人能否说说当时战斗的情况呢?”司马氏嫣然笑道,一旁为丈夫帮腔。
“嫂夫人有命,小弟自当从命。”雷瑾笑道,“战报上说,预先在三处关津、河口大张旗鼓部署三支疑兵,以阻断敌船从河网叉港驶抵合州之途,只能循嘉陵江主干上行。
弥勒教的援军船队万余人驰援合州,在黑水荡以南的毛湾附近欲强行突破,遭到我军预设火炮和水底雷、子母舟、连环舟等的前后夹击,迫使弥勒军在毛湾弃舟登陆。我军伏兵四起,分割围歼,击溃了重庆方向北进的弥勒援军。
这是因为我军水军不如弥勒教,唯以步骑陆战,取胜才有保证。”
“咦,水底雷?先生,那是什么利器?”司马氏、陈氏多在深闺之中,而且这等杀人夺命的物事朝廷多半秘而不宣,自然是很少听人说起,乍然听到不免有些新奇。
丁应楠倒是对这类火器知道一些,顺便给自家妻妾略加解释了一下水底雷、子母舟、连环舟等军器是什么东西:
“水底雷;一般以大木箱做壳,池灰粘缝;装黑火yao。木箱下安了铁锚与木箱联接,以控制木箱在水中的深度。另用一根绳索联接到岸边;敌船驶近;在岸上拉动绳索;引爆水雷炸伤或炸毁敌船。以前世宗朝总制三边的曾石塘创用地雷以制边外虏骑,戚南塘、俞虚江等御倭则用水底雷、混江龙等击毁倭寇船只……”
雷瑾饶有兴味,笑吟吟的看着丁应楠一一解说妥当,才缓缓说道:“丁兄,令堂兄丁元松、丁元极这几年好象一直都在帝国南疆之南的安南、暹罗、真腊、占成、缅邦、南掌等藩国落脚活动吧?”
丁应楠闻言,很是诧异,“大人怎么知道的?”
丁元松、丁元极是他的伯父,这一代的丁氏家主丁斯湛的两个嫡生儿子,连丁应楠也只是隐约知道他这两位堂兄负有家族的秘密使命,在安南、暹罗等国频繁活动,不曾想,居然让雷瑾获知了,自然是有些儿诧异。
“呵呵,小弟自然有办法知道,却是不便详说了。”雷瑾笑道。
丁应楠点头表示明白,他只是没有想到雷瑾的耳目居然已经伸到万里之外了。
安南或者交趾,这是帝国人习惯上对帝国南方黎越国的称呼,这个藩国曾经在国初一度归属于帝国的直接管治,后来帝国因措置失当激发了越国民变和叛乱,不得已撤出安南。
之后建立的越国后黎朝延续近百年之久,被大臣莫登庸取而代之,建立莫朝;后黎朝大将阮淦也随后在南方立黎氏王室后人为帝,宣称“复兴黎朝”,掌握实权(后来是郑氏),形成黎朝在南,莫朝在北的对峙状态。帝国一度因为安南越国莫氏篡位而出兵干涉,但由于越国黎氏王室其势已衰,无法控制安南,帝国遂降安南为安南都统使司,割高平一带归入帝国版图,仍以莫登庸为都统使,官阶二品,官职子孙世袭。
帝国又责令莫氏善待黎氏王室后世子孙,对帝国称臣、岁岁纳贡、每三年上帝国京师朝贡一次。安南莫氏名义上便系帝国赐封臣子,实际则等同于安南国王。
如此数十年后,越国黎氏王朝重新复兴,最终灭了莫朝,但仍然对帝国保持着一种朝贡称臣的藩属关系,当然,越国‘皇帝’对内则妄自尊大,自称其国号为‘大越’。
现在的越国,虽然已经结束了长达几十年的黎、莫两个王朝南北分裂,对峙混战的状态,但在其国内,以灵江为界,南方以顺化为中心的阮王家族和北方以升龙为中心的郑王家族掌握着越国的实权,割据一方,只是在名义上都称臣于黎朝。
另外,莫朝虽然已经覆灭,莫氏家族仍托庇于帝国,偏安于高平。
眼下的越国后黎朝,北郑、南阮两大割据势力连年混战,不过,仍然是帝国南部实力比较强大的‘藩国’,丁氏家族的重要人物在越国活动,其用心就很耐人寻味了。
而雷瑾当面挑明此事,也让丁应楠犯了思量,这位主政西北权倾一方的都督大人想要什么?
“丁兄不必多想,小弟只是想传个话给丁世伯,丁兄稍许费心即可。”
丁应楠听雷瑾如此说,便说道:“不知道是什么话需要兄弟转达?我绝不推辞就是。”
“安南之地,黎越之民向来好战排外,不服王化,不知道丁世伯是否已然成算在胸?如果有用得着小侄之处,敢尽棉薄之力以效命焉。”雷瑾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世伯若有大举,俘获必众,小侄不求金银粮食,也不求牛马牲畜,只祈世伯将那等虚耗粮食的战俘赐与小侄,小侄不胜感激。就这话。”
“就这?却不知大人打算要战俘何用?”丁应楠感觉意外,雷瑾的谍报网难道对万里之外的事情也已经达到了如指掌的程度了吗?丁氏家族在安南的活动在家族亦属于绝密,以丁应楠的地位,不算低了,但是他自己也都不清楚家族的谋划已经到了什么程度,雷瑾却好似一付笃定的架势,认准了丁家可以掌握安南局势似的,应该是从什么特别渠道得来的消息吧?
“哦,如今西北,劳力有些短少,修桥筑路,疏浚水道,开挖水渠,采掘煤铁,在在需要用人。这些战俘将用作苦力劳役。”
丁应楠点点头,“好的。这话,我一定尽快转达给家伯父。”
“那,我就放心了。其实对弥勒教,西北已经有通盘的计划,总在今年解决东川弥勒教的问题,不会拖延到明年。”
丁应楠微微颔首,瞥了一眼丁司马氏和丁陈氏一眼,显然自家妻妾对他们刚才谈的事情不感兴趣,根本就没有留意他们俩刚才说了些什么。
相视一笑,两人不约而同改换话题,谈起别的事情来。
——————————————————————————
2005。11。5发布
第四章 只欠东风 洛阳烽火连天半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自从隋炀帝开大运河,扬州便是南北要冲,商贾云集,冠盖云集,帝国许多显赫家族都有嫡宗别支立足于此,饮食起居,衣饰犬马,名歌艳曲,才士雅人,帮闲清客,等等等等,丝毫不比留都南京逊色。甚至论起烟花之盛,也不比六朝金粉薰染而就的秦淮风月差,扬州瘦马又何尝逊色于秦淮窈娘哉?
瘦西湖畔,丁氏府邸。
双麻酥饼、千层油糕、三丁包子、水晶烧麦,各式扬州糕点摆在花黎木圆桌,丰盛得很。
精致的青花细瓷盘碟,与质感温润如玉,纹理行云流水的花黎木桌面相得益彰,特别是花黎木桌面上狐狸头、老人头等 “鬼脸儿”木纹天然灵动,斑斑金点闪烁华贵无伦,但又显得温和内敛,温文尔雅,一点儿都不张扬,就宛如清雅素净的大家闺秀,虽然没有倾国倾城的天香国色,却自有让人沉浸迷醉的风华,青花瓷如是,花黎木如是,丁斯湛亦如是。
丁斯湛慢条斯理的吃完早点,接过小丫鬟递过的面巾净面擦手,酽茶漱了口,这便吩咐已经等候了一会儿的丁德甫说事儿。
丁斯湛,当代丁氏一族的大宗长,以太保太子太师吏部尚书衔致仕‘病休’多年,常年在扬州闲居。当然没有人相信四大家族之一的丁氏族长会因病而休,这完全是先后几个皇帝忌惮丁氏一族,怕丁氏势大难治,极不愿丁斯湛在朝廷上久于其任,故而叫他以‘养病’之名荣休。
丁氏世代相传的‘地煞潜能’虽然限于先天的资质,并不是每一个丁氏族人都能够修练,但是就算先天的资质再差,身为大宗长的丁斯湛修行‘地煞潜能’的成就再烂,要做到养生延年、疾病不生的程度也是绝对不成问题的,‘病休’?也就骗骗一般人罢了。
丁德甫是丁氏族中另外一房的长老,与丁斯湛这一房血缘上比较近,能力练达,正是丁斯湛左右的臂膀之一。
主理家族西北事务的丁应楠飞鸽传书,为西北都督平虏将军雷家三公子传一番话,丁德甫自是不敢有所延怠,这雷家的三公子眼见着就要晋封为侯爵,虽然现时这帝国侯爵也就是个表面风光而已,真正让人看重的还是他那‘都督陕西、平虏将军’的职衔,但是凭着西北数十万铁骑劲旅,雷家三公子当朝一等候已经是帝国举足轻重的一方诸侯,辖制西北,俨然帝王,帝国皇族龙种也得在他这个侯爷面前低头退让,怎可轻忽?
尤其是这一番话石破天惊,事涉家族的最高机密,丁德甫自是一早赶来向丁斯湛禀报,商议如何应对。
听罢了丁应楠代传的雷瑾原话,丁斯湛摇头一叹,笑道:“老夫只道这雷三公子行事只是心黑手辣罢了,不曾想脸皮也这般厚,天生一个乱世枭雄啊,以往老夫真是小看了他。”
“是啊,居然想不费分文,硬索白要战俘,顾着脸面的人绝对不肯如此的直截了当,单刀直入。何况,这都还是没影的事啊。”丁德甫赞同道。
“这才是可怕之处,他西北离着南疆千里万里,能作如此断语,甚至点明了元松、元极在安南、暹罗活动,可见对我们的动向非常了解,也清楚我们丁家在南疆的准备到了什么程度。他是如何知道,又如何判断我们有实力进占南疆地土,这些都暂且不论,至少他提醒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征战易,归化难。我们丁氏一族要想在南部蛮荒立足长久,这事情绝对不能等闲视之,太宗朝的教训得失,不可不知,不可不慎也。”
丁德甫道:
“我们不是准备战后向当地大量移民吗?边远之地,委任豪酋土官,虽然可省国家糜费,不劳征役,但若有变,其土即非中华所有,反成边患。我丁氏一族此去开疆拓土,扎根于斯,不同于帝国往昔之政,当为后世子孙谋一劳永逸的万世之计,移民而实之,这已是定策啊。”
丁斯湛微微一笑,道:“我们只是想着移民进去,却不曾想过移民出来,这平虏侯的话,倒是着实提醒了老夫,安南越人妄自尊大,好战排外,反复无常。我们此去,不但要移民入居,其地尽为我大汉子民所有,还要将大量的安南越人尽可能迁移离境,彻底摧毁他们反叛的根基。否则黎越归化,耗时甚久,恐怕于我不利也!
既然三公子想要越人作苦役奴隶,我看完全可以答应。汉民来,越人去,与汉地无异,我大汉子民只需数年即可完全占据南部疆土。我们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顺便用越人开通北上与帝国相通的驿路,取道贵州,输往四川、西北。就卖他个面子又如何?
再说我们还与他二哥合作,此事各取所需,于我无损,行之可矣。
这事,就先着可靠精干的人与西北方面接洽,看怎么个合作行事法,商量个备细方案来再说。这事就这么着吧。西北既然保证今年拿下东川,想必有所依据。我们还是专注我们自己的事,不要为这等事情过于分心,现在我们是万事俱备,就等着雷琥这东风带来暴雨雷电了。”
丁斯湛又接着说道:“这三公子颇不简单,绝非我们以往想象中一无是处的公子哥儿,只看朝廷如今钱粮紧张,但从没有断绝或者拖延过西北四镇的粮饷供给,虽然难免也有一些克扣短缺。这其中缘由,耐人寻味啊。”
丁德甫细细思忖,不太确定的道:“难道他还与内廷太监们勾在一起?”
“你说对了,且还不仅如此。内廷的门路,西北固然是走通了,但据内线的回报,下面的办事衙门,关节也多半被西北打通,所以供应西北的粮饷是九边之中最先安排发放,也是搀杂使假最少的,短缺亏欠虽然有,但不是最多的。
再者现在内廷得势,展妃与太监们抱成团与外朝群臣对抗,西北雷瑾恐怕是内廷为着制衡重臣乔行简、王鉴川等,特意笼络,引为奥援的外藩大臣,他们之间可能达成了一些秘密协议。
嘿嘿,虽然远处边陲,却在内廷、外朝之间游刃有余,这三公子绝对不是一个可以有一点点轻视的人物。”
雷瑾若是在此听到这一番话,估计也会骇然失色,这丁斯湛几乎完全看穿了他与展妃集团的秘密交易,不愧是在朝中为官多年,做过入直内阁的大学士,做过吏部尚书,都察院右都御史,刑部尚书的丁氏一族的宗长。
当然,丁斯湛和丁德甫这一番对话,雷瑾是没有机会听到的。。
“我听说,”丁德甫笑道:“许多江南士绅对西北的看法可不是这样的。”
“哦?”
“不少江南士绅都以为这雷三公子志大才疏,朝廷给了他都督陕西总摄军事的名义,却连关中、延绥都掌握不了,只是个有勇无谋,有些运气,让人妒忌的家伙。还有人质疑他是否有治理政事的干才。西北暴乱的消息现在也逐渐传到江南,这还印证了不少人早先的观点——这位雷家的三公子风liu浪荡,骄奢淫逸,并无能力驾驭复杂局势,能够平息西北暴乱,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下一次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丁斯湛微笑,说道:“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小弟是有那么一点,不过这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吧?虽然这些传言未必全然符合事实。”
“那些小看雷家老三的人一定会因为今日的鼠目寸光,他日后悔莫及。关中、延绥对于西北铁骑的冲击能作多大程度的抵抗?而且退一万步讲,即便他能力不够,只要他肯放心任用如狄黑、郭若弼这等行伍宿将,就不容人有丝毫轻视,实力决定了他举足轻重的地位。千万不要小看他的能力,能够进攻四川,就证明他有决断。谋划再好,不能适时决断,如同无用。”
“多谢兄长教诲。”
“我想,这只是你没有与他接触过的缘故。有接触过的话,应该就不会有任何小视轻忽的念头了。
现在伪薛的横天军正加紧四面围攻洛阳,攻掠四野。在洛阳即将陷落之时,西北铁骑定会星夜驰奔潼关,紧扼伪薛从洛阳西进关中之路。”
丁德甫插话道:“朝廷输陕的银饷现在必经山西入陕,雷瑾若是聪明,必定要控扼潼关以卫蒲津渡,否则光凭一个龙门渡如何保障关中与京师的联系以及银饷顺利入陕?洛阳归属河南布政司,没有好的借口,西北师出无名。若是洛阳陷落,必定威胁到关中,西北方面出兵潼关天经地义,潼关守将不管他依附的是谁,在洛阳陷落的时候,天大的胆子怕也不敢抗拒西北幕府接收潼关了。”
“不错,就是如此。”丁斯湛颔首说道:“现在西北幕府正致力于抚定四川和汉中,应暂时还无瑕大举东进关中。
而且若是没有迫在眉睫的危机,长安城中那帮愚蠢的家伙也是不会甘心让西北幕府的大军进驻长安的,他们怕引狼入室啊。
不过,一旦洛阳陷落,平虏军又已经锁扼潼关,到那时长安城中的权贵富豪们就可能要哀求平虏军进驻了,那时就看西北幕府如何把他们捏扁搓圆吧。
平虏军的战斗力应该没有人会怀疑了吧?乱世立身,武力为第一要务。雷家、顾家都曾久经战阵,深知武力的重要,对强制族人习武修文常抓不懈,而且很小心很小心的培植在军中的根基,咱们和风家比起他们这两家就要差一点了,南方富足,容易让人不思进取啊。”
……
连绵不断的骡马车队,甚至是牛车,不停地将各种物资向洛阳方向转运,粮食、草料、盔甲、兵器。
车水马龙,不少夯土路面的驿道已经破损严重,崎岖凹陷,幸好最近没有下雨,否则必定泥泞不堪。
在拥挤的车辆人流中,夹杂着忙于修补道路的民夫,正在士兵督责下一点点地夯补压坏的路面,以保障物资输运和兵力调动,这些民夫都是生活无着的流民,现在横天军让他们一段一段的出力修路以获取食物,干得多的分给的食物就多,最少的自然只能喝加了一点盐的稀粥,好一点的稀粥里面有点菜叶和盐,再好一点是和着野菜或者菜叶的小米稠粥,干得最好的还能额外分到一两个硬馒头、糠团或者谷饭,别的就别想了,横天军粮食不算多,多半用来供军粮呢。
薛红旗的横天军已经连克洛阳外围永宁、宜阳、新安等城,对洛阳形成包围之势,洛阳官军也加强了兵力部署,欲图凭借坚城防守。
大地微微颤动,滚滚烟尘起处,蹄声如雷,遥遥传来。
驿道上的车马人都尽量往驿道两旁避让,片刻千余骑士拥着数人奔驰而过,盔甲鲜明,刀枪闪亮。
就在这数千骑士扬起的尘土中,有几声略带惊讶之意的低声嘀咕,迅速湮没在飞扬的尘土中:“河南巡抚杨人鹏怎么会与小红旗一起并驾齐驱?”
“哼,儒生贪生怕死,变节事贼者历来不少,就算曾经贵为河南巡抚又怎么样?还不如教坊里的粉头节烈哩。”
“想找死啊,等晚上赶快想办法脱身。呵呵,这一条消息上面怎么也得赏下些少银子让兄弟们花使吧?”
“得了你,好好干活吧,等下让督工的士兵看到了,非扣掉你的晚饭不可。”
“晚上鹅们就离开这里。倒霉,让这些粗坯押来当苦役使唤,喝粥咽糠,真不是人过的。”
“哼,只能过大鱼大肉的日子,这喝粥咽糠的日子过不下去是不是?好,我成全你,回去就开革了你,让你小子天天大鱼大肉,撑死你。”
“别,别,老大,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小心了,督工的士兵过来了。”
横天军的中军大帐。
自称横天大王的薛红旗亲自坐镇前敌,指挥数十万流民围攻洛阳,河南饥民众多,聚集百万之众并不困难,他这几十万已经是挑选过的青壮男丁,其中至少半数用于输送辎重粮秣,真正经历过战阵可以一战的士兵也有十余万,这是薛红旗可以拿出来的最大本钱了,襄阳、南阳也需要士兵守卫,再不能抽调更多的士兵参战了。
年前被横天军在两军阵前生俘的前河南巡抚杨人鹏,直到一月前才被薛红旗锲而不舍的劝降折服,答应私下为其出谋划策。
这杨人鹏巡抚河南,偏重军务,在河南民政上的治绩乏善可陈,但在薛红旗这里,倒是在答应效力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将‘横天大王’所辖治的地区显得粗糙而有点乱糟糟的民政清理得颇有条理,而辎重粮秣的调运也变得明显的更有章法了,这一点是横天军以前招揽的一些人所不能及的,明显高明一筹嘛,因此薛红旗也颇是看重他的这方面才能。
此次围攻洛阳,薛红旗是下了大决心,非要拿下洛阳这座坚城不可,只是包围洛阳已经数月,几次攻城都死伤甚多,以失利告终。
已大感疲弊的横天军,已经萌发退兵之意,已经有好人提议退军还师了,他们以前流动作战,从未强攻过象洛阳这般坚固的大城,认为横天军是不可能攻克洛阳这样大城的。
鉴于这种情形,薛红旗专门从后方召杨人鹏到军前擘画方略,参赞军机,以决定是否继续围困洛阳,直至攻克。
这时,杨人鹏正因薛红旗的要求,在大帐内给横天军的几个将领讲解洛阳内外形势。
“洛阳地处中原,九朝古都,其实自夏起,先后已经有商、周、东汉、曹魏、晋、北魏、隋、武周、后梁、后唐、后晋等朝代在此建都。譬如东汉时集中在洛阳的太学生就有三万,隋炀帝开挖大运河,就是以洛阳为起点向南北开挖。
洛阳为兵家必争之地。古已有‘欲据天下者,必先据三川之地’之说。所谓三川之地,即洛阳一带,有黄河、洛河、伊河三川流过而得名。
三川之地物产丰腴,雄踞要冲,欲逐鹿中原、问鼎神州者,必夺取三川。
三川之地,处中条山、崤山、熊耳山、伏牛山和嵩山之间,河流纵横,洛阳城位于其中,三面阻山,只北面稍敞,然有黄河横亘,仍得山河四塞之地利。
诸山环绕,河川周流,依险阻而立关隘,潼关拒西面,扼崤函之险;虎牢阻东方,扼嵩山北麓与黄河之间,郑州、开封通洛阳之道;龙门阻南面,扼嵩山与熊耳山之间伊河河谷通道;孟津阻北面,扼黄河渡口;另有广成关控汝河之来,轘辕关制颍河来路。这些关隘控扼之处便是三川之地四周险阻。
洛阳守御,便是利用这些山川险阻,修建关隘、置兵戍守。
自古取洛阳而成功者,皆是以迂为直,自洛阳外围关隘险阻着手。洛阳虽然号为四方之中,其形势之重却尽在外围。
譬如西晋时,匈奴人‘刘汉’政权攻洛阳,两次攻打洛阳皆不利,遂扫荡洛阳外围,打击洛阳外围援兵,以图孤立洛阳,西晋东海王司马越所率西晋主力最终以困弊而不得已出走,后被胡人石勒所部歼灭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