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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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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是一名经验老到的巡捕营“大捕头”了,至于老百姓可不管他是什么巡捕营缉事校尉,仍然习惯称其为‘江大捕头’,虽则知道他这巡捕营的“捕头”,权力远比州衙、县衙三班六房的捕役要大,但也仅此而已。

马踏长街,碎步轻驰。

江天瞥见前方街角转弯处新开的一间蒸饼小店,已经有人在光顾了,手中马鞭不由一扬,打马向前。

这陇州城里,美食小吃应时糕点很是不少,千层油酥饼、葫芦头泡馍、水晶饼、黄桂柿子、粉汤羊血、羊杂碎、庾家粽子、樊记腊汁肉、童家腊羊肉、羊血馍、饺子、米粉面皮、水晶柿子,种类多多,差不多长安市面上有的小吃糕点,这里也都有。

不过江天就是比较喜欢那以一升面对三合猪油蒸出的带馅蒸饼,趁热吃特别美味,当然还很实惠,江天穷苦出身,实惠的东西总是让他有特别的好感。(注:古代十合为一升)

扔下几文铜子,油纸裹了几个新蒸熟的蒸饼,江天也不下马,就骑在马上,一边走一边吃,热气腾腾的蒸饼味道还真不差。

刚进了巡捕营设于城中的办事衙门,还没下马,手下的一个巡捕甲士就匆匆跑过来,高声禀道:“校尉大人,指挥大人有事找你,让你一来赶快上公事房去。”

“哦,马上就去。知道是什么事吗?”江天随口问道。

那甲士压低声音道:“头儿,传令兵什么也没有说。”

江天没再言语,甩镫下马,吩咐一声,径直去巡捕营公事房见指挥大人。

陇州城其实驻扎了好几个巡捕营,江天任职的这个巡捕营主要负责查勘侦缉陇州地面上发生的重要刑案,下辖若干巡捕校尉,长官就是巡捕营指挥,在各巡捕营指挥之上,还有一个总管的最高长官——巡捕都指挥大人,统辖所有派驻在陇州的巡捕营。而与都指挥同列的尚有巡捕督察、巡捕监事等长官则不必细说。

见完了指挥大人的江天,面色沉着,脸上的肌肉绷紧,匆匆返回自己的公事房,马上吩咐书吏赶快集合在班轮值的甲士兵丁,显然是有比较重大的刑案发生,需要马上出动。

嚓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江天双目炯炯,注视着身披黑色牛皮铠甲,头戴朝天交角黑纱幞头的甲士和兵丁大步迈过门槛,鱼贯而入,迅速排成队列,停步站定,凝视前方,脊背挺拔,等候指示。

一律的黑衣黑甲,这是内务安全署所属的巡捕营和锄奸营大举出动时所穿着的制式公服。

江天举手做了一个手势,所有甲士兵丁都肃然不动,注视着江天。

只有二十人在班,其他人都在外查案或者休沐在家,江天扫视了一下自己的部属,说道:“有一宗绑票案发生,上官要我等立即出发解救事主,避免撕票。

被绑票的事主是西城开酱坊油铺当铺的宋二员外,线报称其已被强徒掳往离州城七十里的小营屯。”

“头儿,”一个巡捕甲士疑问,道:“去小营屯救人?就我们这二十人可不行啊。小营屯一百多户人家,五六百口人全部都姓王,连从外面娶回村里的媳妇都姓王,到那里拿他们一姓的人,后果难料。”

“不妨,指挥大人已经签发了调动民壮乡兵的调遣勘合,在城郊征调了给发两日行粮的两千民壮,现在估计已经先期出发了,我们得快些骑马赶上去,今晚得赶到小营屯动手解救事主。”

“哦。那强徒到底勒索了多少银两,居然还惊动了上面,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嘿嘿,强徒只索要了两百两银子,你们信么?”

“两百两?”

所有的甲士兵丁都瞪大了眼睛,不是数目太大,而是数目令人吃惊的少,绑架了陇州的大财主,怎么着也要勒索个五六百两银子到手吧?就算勒索个三五千两银子,宋二员外也随便拿得出,只勒索两百两银子的绑票案,真是有点可怪了。

为了两百两银子绑票,虽然不是不可能,但绑架了宋二员外才索要这么一点银子,匪夷所思!

“宋二员外是陇州有数的几个大财主之一嘛,人家一绑票,宋家儿子慌了神,不管是巡捕衙门、州衙、还是提刑按察行署衙门一通儿都跑遍了,知州大人都亲自出面,上面能不给面子吗?

不过这事儿恐怕是有些古怪,嘿嘿,只是现在的首要任务要先把事主解救出来,其他的事后再说。”

江天虽然读书不多,但有一种天生特质,无论做什么事,他总是能冷静缜密的考虑周全,并且审情度势地下定决心。当决意已下,他又能无所畏惧,锲而不舍,决不知难而退;即便事机急迫,亦能从容不迫,不失定力,保持足够的镇静,他之所以能被破格录选巡捕营,完全与他这种天生特质有莫大关系。

江天迅快的下达指令,指示部下应作何等整备,去一个极可能满怀敌意的偏僻山村救人,冲突难免,帝国法令的权威在那种地方不一定有效,能够凭仗的只有纯粹的武力,所以必须在出发之前作好准备,弓箭刀枪锁链绳索都得齐全,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最好的结果是以强大武力威慑小营屯屈服,不战而屈人,解救出被绑票的事主是为善之善者也,万一不行,只能流血搏命了。

“出发!”

蹄声杂沓,很快出了陇州城。

路径窄小,夜风清静,偶然听得一两声远村犬吠。

疾行七十里赶到小营屯附近,中间除了午间打尖歇脚之外,都是在兼程赶路。

受过严格操练的西北幕府守备佥兵可以在白昼全副武装急行军八十里,那些临时征调过来的民壮是较难做到的。携带弓弩箭矢刀枪盾钩等兵器,以及两日的行军口粮,负重步行疾赶七十来里地,而且后半程还是相对崎岖的山路,这还不止是七十里地那么简单。从早到晚赶路程,还要保持队形,不能出现掉队,又还要保持一定体力以应付可能的暴力冲突,那对所有人都是非常辛苦的事情,无论是骑马还是步行。

因此到了小营屯附近,江天就安排民壮饮食休息,养精蓄锐,恢复体力,待二更后再动手。

二更过后,江天率领人马踏上一条小径,迅步前进,扑向沉睡中的小营屯。

小桥流水,老树昏鸦,野草丛生,林木繁密,随着大队人马的经过,宿鸟惊飞,绕枝而翔。

过小木桥,折向东北而行,两旁蓬蒿杂列,道路难辨,浮云遮月,风过处草木簌簌而响,颇有点阴森鬼意。

在暗夜山路中摸黑疾走,人人都有些少气息喘喘。

猛抬头,隐约望见前面有一带黑巍巍的村舍,小营屯近在眼前。

江天以前就曾统领过成千上万的流民,区区两千民壮调遣节度自然无甚难的,不多一会已经四面围堵了出入要害,把住各处大道小径,逐步缩小包围。

两名亲信的巡捕甲士则在江天授意下,蒂着十几名身手敏捷的巡捕兵先摸进了小营屯。

由于从指挥大人那里得到了比较准确详尽的线报,所以江天按指挥大人事先指示的机宜,重点放在村东头的王文仲家,这王文仲以及其他二十余人曾在宋二员外的酱坊中作工,不久前才从陇州辞工返乡,嫌疑最大,而那不知道来源的线报更是明白直指,就是这王文仲策划了这一起绑票案,勒索纹银二百两。

可以想像,无论是维护帝国律例的威严,还是考虑到宋二员外的缙绅名流的身份,都足以让州衙做出比较强烈的反应,作为内务安全署的派驻衙门,巡捕营自然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小小的雇工而驳回知州大人面子的道理,不过派出如此强大的阵容,而且指挥大人临行秘令——在“必要”时可以强攻,这几乎就意味着巡捕营对宋二员外的性命并不真正放在心上,这里面的蹊跷耐人寻味。

江天很是有点怀疑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内部倾轧向来极端残酷,他江天虽然是个小人物,但也不愿意随便就成为别人家争权夺利的无辜牺牲品,而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出身于流民军,在西北没有什么根基背景,很容易让人把他作为可以舍弃的棋子,所以必需小心行事,虽然上面有秘令,他还是打算先把宋二员外成功解救出来,并且最好不伤一条人命。

紧张地注视着村子里的动静,没有听到狗吠,江天放下了一半心思,暗忖:这好不容易弄来的辟犬药效果还真不错。

好一会,暗夜中突然闪起一点亮光,大声喝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接着,整个小营屯仿佛正从沉睡中骤然苏醒,灯火一点点亮起。

惊动了小营屯的人了。

江天暗惊,然后他看到黑暗中十几条影影绰绰的黑影飞奔过来,而且发出了他非常熟悉的呼哨,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低喊一声:“围村!”

突然之间,号炮一声,隆隆鼓声四起,火把漫山遍野,埋伏的民壮突然如潮水一般涌向小营屯,把村子团团围住,鼓声骤停。

“宋二员外没事吧?”江天问道。

“没事,毫发无伤。”

“你们几个带着宋二员外先走,我随后就到。”

“头儿!”

“赶快走!”

“是!”

江天目送着自己的几名手下消失在黑暗中,回身大声吼道:

“官府办案,里正何在?甲首何在?”

漫山遍野打着火把的民壮也跟着吼叫:“官府办案,……”

巨大的回声轰轰隆隆,声势惊人。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声音问道,嗓音苍老,可能就是小营屯的里正了。

“巡捕营捉拿绑匪王文仲一党,无关之人快快闪开。”

“如果鹅们不呢?”

“你们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乖乖交出王文仲一党,再一条就是顽抗官府,后果就是——窝藏绑匪者以同谋论处,本官有权将全村老少全部斩决!”江天冷冽如冰的话令得四周一片死寂。

如果不是有这两千民壮,这小营屯的王姓一族还能这么老实吗?江天心中微微叹息,摇摇头,暗想:我是不是太多疑了一点?

“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是鹅王文仲做下的,与他人无关,你来抓鹅吧!”

火把映照下,走出一个大汉,一股不平之气直从他的两目中射出来,凶光灼灼叫人不愿直视,在他身后传来乱哄哄的嚷闹声。

江天不言不动,脸上浮现出严肃的神情,却是略有几分同情之意。

“你为什么要绑票?”

“绑票?鹅没有绑票,鹅只是要教训教训那宋二剥皮一下。”

“那你为什么要勒索宋二员外二百两银子?”

“鹅们没有勒索,鹅们只是要讨回鹅们一年的工钱。鹅们二十个人在宋家做了一年半工,除了口粮,他只给了半年的工钱,想赖掉鹅们每人一年十两银子的工钱。鹅们要回自己的工钱有错吗?鹅们还有一家子要养咧。”

“要工钱没有错,但是你绑票犯了王法,知道吗?”

“鹅没有绑票,鹅们只是要教训教训宋二剥皮。鹅们要回自己的工钱也犯王法吗?”

“既然你承认了,那就跟我走一趟吧。”江天不想再跟他缠夹不清了,示意手下给王文仲套上锁链。

“鹅们也要去!”

“鹅也要,事情是鹅们一起做下的,不能让文仲一个人去受苦。”

“鹅也……”

江天看了看自己走出屯来的几条汉子,“好汉子,都不要吵了,既然这样就都跟我走一趟吧。”

……

星光疏疏落落,面前一片田畴,江天看了看那几个纯朴的西北汉子,微微叹息,心情复杂:等待他们的将是个什么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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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0。3发布

第二十五卷 风水

第一章 六盘观猎 中军牙帐理政忙

夕阳沉沉山更绿。

长矟侵天半,轮刀耀日光,旌旗飘飘,警跸森严,观猎归来的雷瑾缓缰小驰,身边群芳争艳,环绕前后——

阿蛮、锦儿、挹雪,纵骑紧随;

来自青海蒙古的瓦剌美女,顾始汗图鲁虎的第三斡耳朵(即宫帐、行宫)可敦(又称哈敦,皇后、王后之意)所生的蒙古公主乌日娜,这位标志着西北幕府与青海蒙古部结盟联姻的异族美女亦随行左右,碧眼高鼻,面容深邃,肌肤如雪,身量颀长,很是婀娜矫健,明艳照人,据说相貌酷肖其母,都是极妩媚的混血美人儿;

隐居养伤多日的峨眉诸女,如栖云凝清、翠玄涵秋、尼法胜、尼静渊等亦出现左右,骑马随行,不过她们几位伤势尚未全愈。

其他尚有内记室的轮值承应妾婢若干,不再细表。

雷瑾伤势虽然已经大有起色,但还是被众女‘禁止’纵马射猎,只允许眼看手勿动的观猎一番,嘿嘿,至于放鹰驱狗,纵马开弓什么的,他都暂时没份参与,只眼睁睁的过一过干瘾罢了。

骑队前行,射猎宿营地已经在望。

自从雷瑾受伤之后,在他的身边,警戒力量之厚实,防卫之森严,就是皇帝出巡也未必比得上。每次出行,护卫亲军第一军团和火凤军团就象过梳篦一样,把经行之处宿营之地来来回回地梳几遍,警戒斥候更是远出近百里之遥,遍设游骑、暗哨,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征候。

侍从前呼后拥,威风凛凛,浩浩荡荡的庞大队伍,进驻六盘山间的一个庞大军帐群。

在这花木锦绣的山间,雷瑾的中军牙帐和寝息大帐数顶,置于重兵防卫的中央腹地,其制皆木柱竹榱,以毡为盖,柱为彩绘,壁装锦饰,内里帷幕帐帘锦绣辉煌,乃是蒙古王公贵族通常所用的行猎宫帐,苍狼军团和白虎军团在塞外横行掳掠的战利品之一。

在大帐周围,则布设有鹿角、陷阱、拒马枪等围成的“硬寨”,硬寨之外是一圈较小军帐,每帐住护卫一队,各执弓弩火器兵仗守卫。

观猎归来的雷瑾,并没有休憩,而是先到中军牙帐办理公事,必需他这都督大人亲自过目和审核批示的公事文牍,一天下来总会积累下不少,他希望能争取在晚宴之前把公事批复处理完毕。

留守轮值的军府武官军吏仍然在与牙帐相连的偏帐中忙碌,处置着各处报来的军务大事,他们要把卷宗公文按照事由及轻重缓急、文牍来去之官署以及请示、汇报、建言、进谏等小项分门别类,分发到军府诸曹司,各依职责,或“提会”或“呈核”,或“查卷批复”或“如拟办理”,一一批办回覆或转呈上送,俾使一干文牍有来有去,依足军府公事章程、规例程式,尽心尽力以求办得妥当,不致滞难违失,这可是干系着他们自己的军功赏罚和俸禄晋升,没有不用心的。

经过军府、内记室的分别处置,一般最终送到雷瑾面前过目的便是军务简报、谍情简报和幕府呈递的政务简报,以及必需雷瑾核准批示,签押印鉴才能生效的一些文牍。

因为没有紧急要件,雷瑾便先过目经过整理分类才送呈的军务、政务、谍情简报。

内记室握监察之权,负监察之责,对上报禀启和交办下达的每一项军务、政务都要进行监察、核实,因之在班轮值的内记室女官便也侍立在侧,以备询问。

圈阅了简报,雷瑾开始一一审阅各处上呈的重要文牍——

幕府集议草拟送呈的札子是关于设置监察院、审理院的诸般筹办事宜,如官署定名定编定员,职掌权限,章程则例,一一有所草拟详细,请准试行,另有拟设监察院、审理院正印堂官的若干推荐人选,佐贰衙官的诠选等事亦具折禀启,虽然这是与幕府同级平行的衙署,但荐举建言还是幕府之职责。

雷瑾细细看罢,觉得尚可,尤其监察院、审理院与朝廷之都察院、大理寺在名称上有所区别,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非议和麻烦,当即朱笔批示,着即由幕府先行筹办监察院、审理院开府事宜,至于正印佐贰诸官之人选,待筹思极切权衡妥当之后再行最终定夺。

雷瑾想了想,随即又口授一道谕令:“着即日起,都督幕府内设长史府、军府、内记室、监察院、审理院等同级衙署,各有职掌,对外仍一体称为西北幕府或都督幕府,知照各处,不得有误。”

侍从女官应诺一声,忙命人去草拟谕令,雷瑾在一句话间,已经大体确定了今后一段时间西北幕府的基本官署架构。

接下来,其他公牍如提刑按察行署、分巡道、地方县衙职掌的变动,刑狱司法权力的析分交割,诸般则例的调整变化,雷瑾一一批示交办,不消多说。

“嗯?西家行?这些西洋鬼子也来凑什么热闹?”

雷瑾顺手拿过一个手折,扫了一眼手折上的摘要“引黄”(详见注),感觉有些奇怪,这本手折的禀启之人并非西北幕府的正式官僚,而是文官学院、吏士学校所延聘的律学教授(专讲帝国法例,幕府律令)、儒学教授、西洋教授(全为西洋传教士)、医学教授、兵学教授、阴阳教授(专讲阴阳堪舆风水之学)、蒙古教授(专讲蒙古之典章制度风俗文化)、清真教授(专讲清真教之风俗文化)、博士(此指博通诸子百家之士)、助教、学正等等一帮儿准官僚联名禀启上折,足足有十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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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明代通政使司每呈进章奏,都有内容提要,并别书于后,谓之贴黄;将章奏实封,并于外封书写事目,谓之引黄,大略如此。

明末则以黄纸把事由写出,贴在奏折前边,叫做“引黄”,再用黄纸把内容摘要写出,贴在奏折后边,叫做“贴黄”。皇帝可以先看引黄和贴黄,不太重要的奏折就不必详阅全文。此制仿宋时贴黄之法,其好处是自撮节要,粘原本进览,便于皇帝执要审阅。

明代通政使司之职权,至明朝中叶为宦官所侵,通政使司如同虚设。小说此处借用了明之故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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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幕府承袭历代以来的公牍文书旧制,一向规定因事禀启一事一折,条陈禀启上同时列出几件事的并不多见,雷瑾只扫了一眼手折上的“引黄”,就知道不只这一本手折,而是有几本手折同时上呈。

翻看了一下还剩下的公牍,果然还有议“农社”,议“赎身条例”,等几个折子,都是议论‘幕府’,亦即雷瑾刚刚指示更名的“长史府”正在着手实施的几宗新政。

有鉴于刚刚过去的那场暴乱,是由雇工叫歇和奴仆索契发端,在深入查访和深思起因缘由之后,长史府的幕僚们认为雇工和奴仆之所以容易被别有用心之人煽动利用,实是生计较为困苦,没有保障,民有怨气的缘故,并还因此提出“黄老之术”本来就不是纯然清静无为之道,正所谓‘无为而无不为’,故而治民理政亦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黄老之术虽曰不争而争,虽曰知白守黑,虽曰知雄守雌,虽曰天人合一,然而“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繟然而善谋。”,目的还是要取得“善胜”,“善应”,“自来”,“善谋”的结果,所以要‘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则是因为力量总是有限,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去插上一手,因此要懂得节制,最好只做力所能及胜任愉快的事情,譬如官府可以较好的治理管制城镇,但很难有效的直接管制数以十万计的乡村,那是任何官府都难以承担的重负,只有间接的通过代理人自治管制才是合理的。

所谓的“西家行”就是按照堵不如疏的认识,满足雇工们齐行叫歇时提出自组‘西家行’的要求,允许雇工根据西北幕府早已颁布的《会社条例》,自愿组成‘西家行’,可以依照一定章程与东家和行会就口粮工钱、烧埋丧葬、急难接济等事项讨价还价,当然这其中同时也拟订有许多的限制前提条件,以保障东家和行会的利益;

所谓的“农社”亦是与‘西家行’相仿佛,只是针对的是零散农户和佃农而言,而农庄雇工则可以比照“西家行”之律条行事;

这两条新规例其实是从《会社条例》中自然引申出来的两条,不算是新拟订法例,主要着眼点还是在于利用“西家行”和“农社”制衡并削弱强宗大族、边番豪酋在地方上的势力,并且使雇工、自耕农户的怨气有个疏导宣泄处,增加西北幕府控制西北局势的手段。

而所谓“赎身条例”虽然是因为奴仆以暴力索取卖身契而起,长史府却不完全是单纯的应对‘索契’,因为此次暴乱中若干没有被处决斩首的雇工和奴仆都被一律充军为苦役,对这些人的处置因为要与军法军令相一致,尤其是与军法赏格中的条文一致,所以单独创行此《赎身条例》,允许因罪充军者以军功或(和)战利品自赎,富家奴仆凡无过失不违律法者皆许其自愿纳银自赎,另外主人家私设夹棍私刑酷虐奴仆查实有据者,亦许有司依律责罚奴仆之主人,并追取身契,恢复遭虐奴仆的平民身份,等等。

这些新颁布实施的条文、条例,自然都是事先呈文,取得了雷瑾同意的。

这些“教授”“博士”为何要上折子?

思忖片刻,雷瑾决定不再详阅这几个折子的全文,连帖黄的摘要都不看了,直接提笔批示:“转长史府,责成悉心办理,当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说服之。若有其议虽善而暂不能实行之事,宜备案以待将来。说与各人知道。”

这样批示等于雷瑾耍了点狡猾,把事推给了长史府,也暗示了雷瑾对长史府的信任和支持,以长史府全权处置日常政务的决心如山岳般不可动摇,让有心人明白都督大人并不愿意在一般政务上对长史府的行政多作干预。

很快处理了关于‘西家行’‘农社’的几个手折,雷瑾看看已经剩下没有几个手折,决意加快办理,他可不愿意在晚宴后还要批示让人头疼却又不能不处置的公牍文函。

“王文仲等因追讨拖欠工钱致绑架东家案——嗯?这怎么回事?这是刑案,应该是刑法曹或提刑按察行署处理,怎么会呈送上来的?”雷瑾皱眉道,声音陡然严厉如冰,乱了规矩的事儿,是雷瑾所不能容忍的。

“哦,这本折子是左内尚书吩咐一定要让爷您过目的!”侍从的女官忙回答。

“哦,是绿痕啊。”

雷瑾不再言语,先快速浏览一下贴黄,这才细读全文。

这本手折其实是陇州提刑按察行署的判词,从事由上就可略见具折之人的爱憎倾向。

“为十两银子而致获死罪,虽罪无可恕,其情可悯焉。嗯,其情可悯——”雷瑾暝目思忖一会儿,继续往下看判词:

“……只罪首犯,轻责协从……”

再看下去则是首犯王文仲判绞监候,其余协从人犯俱判充军。同时责令宋家将拖欠的二百两银子工钱如数付清,并命衙役至其家坐等立讨。

这一份判词中规中矩,没有超越律法允许的范畴,又适当的表达了提刑使的爱憎和悲悯。

雷瑾知道绿痕给自己看这份手折的意思了,这一份判词中透着那种浓浓的无奈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还会有第二个王文仲吗?”

雷瑾突然自言自语道,摇摇头,打起精神把余下的公文一口气全批复下去。

现在只剩下有关王文仲一案的这一份手折,雷瑾还未曾最后予以批示。

仔细琢磨着手折上的每一个字,这份经过了刑法曹、长史、内记室圈阅的文牍能够最终出现在雷瑾面前,让雷瑾心中犯了嘀咕。

这样一件刑案,缘由简单,事实清楚,人犯亦供认不讳,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犹豫迟疑的,只要朱笔一批,也就了了。

但雷瑾就是觉得自己好象被人算计了,直觉告诉他,这些事情的背后,有一只巧妙的手在暗地里动作。

巡捕营所得到的详尽线报,也许那巡捕校尉江天不清楚内情,雷瑾却是知道那线报来源很有些问题,线报本身固然准确详尽,但来源却不是西北幕府所属的任何一个秘谍组织提供,陇州的巡捕营都指挥在“得到”那份从天而降详尽得让人吃惊的线报之后,曾经通过内务安全署的眼线核准过那份神秘的“线报”,证明线报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巡捕营的突然行动不伤一人,就成功解救事主,擒拿“绑匪”,也证实了这一点。

这幕后之手是谁,要干什么,这河陇地面上隐藏的暗流,自然有的是时间去追查,眼下却是不急,但这王文仲等“绑匪”怎么发落却成了问题,让雷瑾犯了难。

西北幕府中的幕僚参佐,相当不少是来自下层阶级的庶民,甚至是贱民。雷瑾如何批示这一宗刑案也代表了他的根本态度,这点虽然非常之微妙,甚至许多幕僚都还没有查觉自己的这种下意识心态,雷瑾如何处理,实则会在无形中影响到许多人的热情和士气。

这一点,无论是天生的敏锐直觉,还是锻炼精神念力已有小成,都让雷瑾有所感应察觉,王者孤独,高手寂寞,在某些时候只能独自一人作出艰难决断,即使身边谋臣如雨,文士如云,战将千员,雄兵百万,他们也不能帮上你一点点的小忙!

正如古人商鞅所谓断大事不赖众谋也!

也许就是因为这一些的缘因,才居然让这一份公牍难得地‘跑’了一大圈,从这个官署到那个官署,最终交给雷瑾裁决。

王文仲等二十来个人,在宋二员外家的酱坊做了一年半的雇工,象他们这种长期雇工,在帝国律例的规定中,其身份地位通常比平民要低(‘良民’或‘齐民’指士农工商四民,除此之外其实连僧道出家人都不可以算为‘齐民’‘良民’之流,但短工的地位则视同平民良民,即“凡人”),而比贱民要高(官私奴婢、娼优皂隶、乐户丐户、惰民蛋户等,主要以从事的";职业";区分良贱),则宋二员外混赖王文仲他们的工钱,即使最后受到官府的惩治也会很轻微,而王文仲等绑架宋二员外通常会罪加一等定罪,虽然即便不罪加一等,王文仲也是一个死,除非皇帝因为国家庆典而大赦天下。

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症结,宋二员外那样的人以后仍不会绝迹,而象王文仲那样铤而走险的人在承平时期也多半下场悲惨;而在乱世之中;则囿于人们长久形成的传统偏见和习惯;他们的境遇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圣人、佛陀或者真人的悲天悯人之光,众生平等的理想是很难普照普适到他们身上的。在这时代的洪流中;一个人的悲悯微不足道。

沉默半响,筹思良久,直到侍从女官提醒晚宴就要开始了,雷瑾这才从神游中清醒过来。

提起笔,雷瑾想了想,又搁下那一管精致的湘妃竹湖笔,口授谕令道:“即令,今后雇工人不论长短,一律视同凡人,凡我西北一应律令法例,不得与此令抵牾之,违者治罪。已颁律令法例,着长史府遣人一一订正之,不得有违。”

“即令,凡东家无故拖欠长短雇工薪饷,克扣长短雇工口粮者,其一,取消东家一年至数年不等之扑买竟投资格;其二,酌情禁止东家在一年至数年内,不得参与竟投互市公凭以及出关贸易商权,并处以单独附加的惩罚性赋税;其三,重罚,酌情处以欠一罚十,乃至家产全部罚没充公,家人一体发卖为奴婢各等;其四,酌情判处相关人等以笞、杖、徒、流、绞、充军等刑罚。”

“即令,即日起,征发所有府县现有死囚罪犯至军前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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