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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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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如风,雷瑾又冲近一段距离,闪过几支飞射而来但准头不佳的狼牙箭,顺手抄住两支箭,开弓回敬,再射倒两骑,这下情势更加混乱,没有准备的追骑收不住坐骑的冲势,忙乱着带马避让的工夫,两下里策骑对进,眨眼就进入了雷瑾的木箭杀伤射程。
雷瑾驱策坐骑不断的小幅度调整奔驰步伐,作微妙的变向移动,纯凭直觉反应闪避或者拔打对方匆忙发射的箭矢,险之又险。
双方的距离在不断缩短。
短短几次呼吸之后,很快就要进入短兵相接的距离时,雷瑾这才以另外一张三石弓发射带毒木箭,去如骤雨,不射人专射马,射倒了前面二十几匹坐骑之后,情形更加混乱,人喊马嘶,恍若世界末日一般,而其中好几匹突然变得颠狂的伤马横冲直撞,甚至转身向后面的流民军追骑撞了过去,这下乱子就大发了。
坐骑突然发狂,让这些本来就信神信佛的流民军骑士惶恐不安起来,坐骑在战斗中中上一两箭比较正常,只要不是要害,拔箭止血,仍然可以驱驰如故,即使中了毒箭,经过调教的战马也极少发狂,象现在这样,多匹坐骑同时发狂是非常罕见的。
等到雷瑾投掷的标枪在近距离差不多同时收买了几条人命,剩下的其他流民军骑士惶恐更剧,本来就以为冲撞了什么神灵以至马匹发狂,再看雷瑾神猛,立时齐发一声喊,一窝蜂的策马往来处狂奔,不战而走,连同伴也顾不上了。
雷瑾可不是什么东郭先生,对流民军这些伤马伤兵虽然不想杀戮过盛,却是一律斩断手脚大筋,绝不肯和敌人讲什么慈悲恕道。
然后搜集所有遗留的弓箭以备后用,雷瑾这才策马上到小土丘上,只见那名部属栽倒在地上,还在喘着粗气,大概是这两天连串的浴血苦战和亡命奔逃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在雷瑾打扫战场的工夫,他仍然没怎么缓过劲来。
一直到这名部属勉强恢复了一些体力,两人这才一起出发,准备找机会去平阳一带,顺便收拢流散的部众。
然而一路上,雷瑾在两天时间里仅仅收罗到七十几个幸存部众,连一曲之数也凑不齐,还都是伤痕累累,直是凄惨。
第四章 以迂为直
夜色昏昧。
雷瑾率领着几十个伤兵悄然抵达平阳城下。
这一路相对平静,多股流民军的主力其实皆已向北进攻,还在山西南部攻城拔寨的流民军并不是太多。
想来那在半路遭遇的流民军,原本可能也是向山西中北部集结进军而已,只是雷瑾的运气实在不太好,自己撞正刀口,让一股流民军的主力截了个正着,被那股流民军仗着人多骑众,顺手小小的欺负了一下,他率领的这支临时组建,还没有形成坚强战斗核心的护卫骑队没有全军覆没,真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看着眼前依稀残存巍峨雄峙之姿的平阳城,大部城垣并没有遭到明显的破坏,除了原本应该是坚固城门的地方,大段城墙已经被拆毁得不剩一砖一石之外。
已经用不着派人先行进城打探消息了,雷瑾率众催马直入豁然洞开的平阳城。
马踏长街,举目望去,平阳城中一片死寂,全然是一派惨遭战火蹂躏之后的景况,街旁的屋舍仍然残留着非常明显的火烧痕迹,但是没有尸体,也没有人。
这是一个完全人去城空的死城,完全不再设防的死城!
也许有的人逃进了山区,也许有的人加入了流民军,也许还有的人在与流民军的对抗中丧失了生命。
从眼前空无一人,尸首也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的的情形来看,平阳被流民军攻破已经有好些天了,大概流民军怕这坚固的城墙为官府所用,在退走之时顺便捣毁了城门附近的城墙。
这就是曾经的帝尧之都?这就是和远古帝尧,汉时名将卫青、霍去病,汉时名臣霍光、张敞等人联系在一起的平阳城?
雷瑾心中暗自叹息: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样一座名城,又是有数的繁华商埠,如今却是毁于一旦,竟然是这样的荒凉死寂。
这座城池完全没有停留的必要,损毁的城墙,若要修复起来,即使钱谷人夫样样不缺,怕也要计以旬月,何况如今平阳一城居民全部或逃或散,看样子甚至连一粒食物都难找到,暂时已经不适合久留。
远远的隐约传来几声老鸹凄厉碜人的厉叫,间杂着几声狗吠,这种声音在一般人耳中是不会引起注意的,但雷瑾却从中听出了门道,鸦叫狗吠暗含了简单的节律,这并非是真正的鸦叫狗吠,而是有人模仿的鸦叫狗吠之声,鸦叫狗吠中的节律显示这附近有猎杀队在活动,他们正通过特定节律以吸引自己人循声而往。
鸦叫狗吠再次传来,这次雷瑾再无疑问了——配属给雪隼堂的猎杀队杀手正在附近活动。
“我们走!”
随着雷瑾一声令下,众骑迅疾出城,消失在夜色中。
阳和城,属于大同镇防卫辖区,因为与蒙古诸部,尤其是俺答统领的土默特万户接壤,向被称为山西之肩背,神京之屏障。
现任总督宣大山西的军门大人王鉴川,其头衔全称是“钦差总督宣大山西等处地方军务兼理粮饷太子少保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简称为宣大山西总督,常驻于阳和城,身临边防前线。
如今皇帝避瘟于宣府,为确保万无一失,王鉴川调集了大量精锐充实宣府、大同、张家口、偏关、宁武、雁门等处的防务,重兵集结扼守桑干河谷上下游,可以说不惜一切,虚山西而实宣大,亦是用心良苦。
王鉴川本是蒲州人,其家族蒲州王氏,姻亲蒲州张氏都是非常显赫的官商大族,家族中在朝有督抚高官,在野有盐粮巨商,论起在山西的势力之大,帝国四大家族也要略让他们一头。
流民军在山西中南部攻城拔寨,势如狂飙,王鉴川其实忧心若焚;对自己家族和姻亲的安危日夜萦怀于心,若不是顾忌皇室安危,暂时不敢轻易调动大军南下追剿,怎肯任由“流寇”在山西肆虐?若不是蒲州城池坚固,粮械充足,知府、守备也都是擅长守城之人,才稍稍能令他安心一二,否则那真是要整日坐立不安了。
要怪也只能怪京师内外的大瘟疫来得不是时候,瘟疫、寇乱接踵,眼下从北方蒙古漫延过来的夏蝗,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对将要到来的秋收也会造成影响,还得尽量灭蝗,保卫粮食收成,实在难以处处兼顾啊。
虽然如此,王鉴川也不是什么都不做,除了派遣大量探子打探军情之外,还针对许多流民军以骑兵为主,擅长流动作战,瞻之在东,忽焉在西的特点,暗中调遣集结了前几年曾经参与围剿流寇的精锐骑兵若干,挑选若干将官死命操练骑射攻伐。
整军经武,储备粮械,准备着皇帝一旦还驾回京或者有皇命剿寇,即刻挥师南进追剿;同时,在偏关、宁武、雁门等重要关口都加强了防备。
三镇的边军将官自然知道总督军门大人的微妙心思,因此也不敢怠慢,个个兢兢业业,日夕操练以备调遣。
也许是天从人愿,在宣府避瘟的皇帝居然通过‘行部’诏谕,令王鉴川集大同、山西两镇边军五万,速速剿灭流窜山西的陕西流寇。
山西战云密布,大战一触即发。
宣府行在。
在皇室移驾避瘟的一段时间里,遵照皇帝谕令重新设立的‘行部’,其设立的本身就已经架空了内阁,再说行部只设一名内阁大学士,根本就是累死也玩不转那么多军国大事;同时行部又挤占了六部本来所剩不多的权力,行部由两尚书四侍郎分担权责,多半只能在具体事务上提供意见,备咨询而已,远略决策之事也一概用不到他们。因此,朝廷的‘内阁’实际上名存实亡,而在静悄悄的一连串人事变动中,又贬黜了一大批,在移驾、防疫、布防、治丧等重大事件上‘表现’不那么好的各部院文武官员,新提拔任用了一批官员,同时通过调防、升迁等手段,不声不响的牢牢掌握了二十多万京军和边军精锐,加上皇帝亲军‘上二十二卫’,足足有三十几万的精锐士卒。
就这样,“傀儡”皇帝仍然在前台发号施令,后妃和宦官们联手在幕后执掌权柄的架构已经牢固的建立起来,而在皇权积威之下,外官们的反弹是有限和软弱的。
在宣府,展妃、周妃、顾妃相继被太医诊明有了身孕,皇帝随后大大赏赐了替皇上打醮求子有功的陶仲闻真人,这两件事通过邸报传向帝国四方,已经有不少人在茶余饭后揣测将会是哪一位皇贵妃会被册立为帝国的新皇后。
这个时候,虽然河南,湖广郧阳,四川都有流民军活动,山东和北直隶靠近河南地方也有变乱,但是在帝国大多数士大夫的眼中,还都只是疥癣小疾,不足为患。
此时,退入上党山区的雷瑾对这些消息都暂时一无所知,他已经与那支不到五十人的候补猎杀队成功取得了联系,会师一处。
猎杀队之所以是候补,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正式通过秘谍总部的全面考核。
雷瑾综合猎杀队所搜集获得的谍情消息,很快就看出现在这些流民军的攻坚能力和攻坚器械实在过于欠缺,攻破较大的城池基本上只有里应外和一途,设若此计无功,便束手无策,所以里应外合的计谋,也只在攻破平阳一役中获得了成功,平阳知府和守备都因此死于乱军之中,而蒲州、运城、河津等较大的城池则凭着坚固的城防和严密的守城部署没有被流民军得手,成为山西南部的几个孤立据守的城池。
除此之外,泽州以及其他一些县城,要么是猝不及防,要么是邑令弃城而逃,真正被流民军强攻得手的并不多,而那些依据地形险要据守的堡寨,在流民军刚刚涌入山西时,往往由于防御力量的不足而被流民军攻破,到了后来流民军再强攻有准备的堡寨时,损失就越来越大,多数流民军开始逐渐把兵力转向北部。而平阳、运城、蒲州、泽州一带的乡村,尤其是山区的一些据险以守的堡寨仍然存在,与倏忽来去的流民军处于一种诡异的共存状态。
对于雷瑾来说,眼下当然是首先和进入太岳山区的离散部众取得联系,重新会合,把这支‘护卫骑队’组织起来。
这一步自然是毫无疑义要实行的,但接下去雷瑾却又面临着艰难的选择。
现在摆在雷瑾面前的形势,晋西南除了那几个未被攻破的孤城之外,几乎所有的地方官府都瘫痪了,也至少有一大半的乡村堡寨被流民军攻破了,但是流民军攻掠之后并不据守,流民军的老弱妇孺为了便于流动也多不在攻破的州县城池盘踞,实际上这里便存在着巨大的力量空白。
雷瑾当然可以趁着晋西南各方力量都比较空虚的时候,率领部众迅速渡黄河西去,但相对空虚的晋西南对雷瑾的巨大诱惑也是显而易见的。
晋西南有很多重要的黄河渡口,譬如河津的龙门渡、蒲州的蒲津渡以及蒲州对岸陕西境内的蒲津关、芮城的风陵渡、孟津渡等,都是兵家必争,历来从山西入关中下洛阳或者从关洛入山西大多由此往来。
从地势上说,关中固然是关河四塞,形势完备,潼关是关中面向东方最重要的进出门户,但山西的蒲津渡、龙门渡等咽喉要地,则可谓是关中的侧门。如果被敌方突破黄河险要,渡河西来,实已迂回到潼关背后,等于长驱直入,深入堂奥。任何一个据有关中平原的势力都只能与敌决战于关中平原,这无论如何都是最最糟糕的情形。
对于野心勃勃想西取陕西、四川全境以割据一方,静待天下时变的雷瑾来说,如果能占据晋西南,控扼黄河一线的重要渡口,这样的远景实在太过有诱惑力了,几乎无法割舍。因为如果他现在能够有效地控制晋西南,则紧紧扼住了从山西方向渡河西攻关中的咽喉要地,这将确保他在最终割据关中之后,保持对中原和山西方向最有利的态势,进则以之作为进攻的跳板,退则以之作为固守的堡垒。
这么有诱惑力的设想,被雷瑾在脑海里否定肯定了无数遍,但是理智也告诉他,现在以武力占据晋西南尚非其时,不要说朝廷方面是绝对不会答应,就是象蒲州王氏这样的本地大族也不可能容忍,宣大山西总督王鉴川可不就是蒲州王氏的么?只要一想到太原、平阳、蒲州的本地大族,以及丁氏、风氏、顾氏等其他三大家族都可能激烈的群起反对,雷瑾就知道占据晋西南可不是想想那么容易的。
第一个跳出来打破现有利益格局的人总是会比较倒霉,因为他会成为众矢之的,要想突破重围谈何容易?相反,当利益格局已经被彻底打破,有能力出来规划新利益格局的人,却能够把最好的一份留给自己。
雷瑾暗忖:
难道只有与退入太岳山区的护卫骑队余众会合后,迅速西渡黄河,再与前来接应的两万精骑会师,返回河西之一途吗?
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吗?
一定还有其它什么办法的!如此兴师动众,岂可劳而无获?
以山西地势而论,东西群山夹峙,东有太行群山,北起拒马河,南至黄河,连绵八百多里,有太行八陉可攻可守;
西有吕梁群山,北起管涔山,南至龙门山,也有六百多里,又倚黄河之险为恃,堪称险固;
南则有中条山、析城山等横亘于黄河北岸,东连于太行,西接于吕梁,瞰制豫北、晋南,屏蔽洛阳、潼关,滨河错峙,丛山莽莽;沟壑纵横,关隘重叠。
想到山西的地形地势,雷瑾心中灵机一动,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山西可谓环晋皆山,俗话说得好,占山者为王,我又何必斤斤计较于蒲州、运城、泽州、平阳那几座孤城?暂时让给他人又如何?
若是我方在晋南群山,如中条山、吕梁山上占山为王,瞰制蒲津渡、龙门渡又有什么问题呢?不也可以在需要时出奇制胜,随时攻占这些渡口么?不也同样可以达到控制的目的么?以迂为直,看似远远绕了个圈子,其实才是真正达到目的的终南捷径!直接以武力占据晋西南反而是当前最愚蠢的举动!
现时这里只需要预留一手暗棋,聊备他年之用即可,暂时不需要闹太大的动静。
现在我最该优先考虑的是尽快回到河西主持全盘大局,其它的事情都是次要的。
雷瑾在心里告诫自己:切莫因小而失大!
完全转变了思路的雷瑾现在开始考虑如何获取给养,以支持到河西精骑到来接应,计算时日,河西精骑应该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赶到山西。
结束沉思的雷瑾,如释重负的站起来,损兵折将的阴霾已经荡然无存,自信的笑容中带出几丝狠厉。
骑队在太岳山的河谷中穿行,前方山梁上的斥候远远的打出了可以放心前行的旗号,整支队伍不约而同的扬鞭策马,加快了前进速度。
这支只有一千多人的骑队,就是雷瑾失散的护卫骑队中退入太岳山的那一部分,他们和流民军的追骑打了几次不算大的战斗,直到那支流民军转锋他向,前后已经损失了几百人。
要知道,在一次突击中,如果一支部队伤亡超过三成,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就会下降达七成之多;当伤亡达到一半以上时,这支部队就几乎丧失战斗力了。军卒们不是神,都只是普通的凡人,当周围的兄弟出现巨大伤亡、自己的生命受到严重威胁时,士气就会直线下降,一支士气低落的部队是打不赢任何一场胜仗的。
雷瑾失散的这支部队就是这样,因为伤亡比较大,战斗力本就不强,如斯则更弱了。
所幸,骑队的骨干都是军士出身的义子府侍从,在流民军的追击下,明白如果一哄而散,后果只能是全军覆没,所以比较齐心,全力保持着这支骑队的编伍不使溃散,一直使上下保持协同一致的行军转战。
当然这里面不能不提到坚持跟随雷瑾同行的六名美姬,她们也是一起退入太岳山的,她们的骑术已经相当不错,能够在这次败退中保持不掉队,这确实让这些粗豪骁勇的军士们少了许多顾虑,可以放心的和追击的流民军在太岳山里面周旋。
而在宿营休息时,几位美姬也显示了她们的才能,虽然她们对作战仍然一窍不通,但对宿营、膳食、医药等等,似乎很容易就学上了手,有了她们帮手,军士们相对的要轻松许多,而且士气的恢复似乎也更快,这大概是由于男人总是好在女人面前逞显自己英武不屈的缘故。
在太岳山里转战了几天之后,打探到流民军已经北上,他们决定赶到平阳、上党一带寻找雷瑾的踪迹,因为雷瑾事先就说过,不利则退,以避锋芒,若离散则在平阳府附近取齐,不在太岳,则在上党太行。
第五章 烽烟四起
入晋以来,一直所向摧破的流民军终于遇到了强有力的截击。
此前,由于山西许多州县地方官组织的守备兵力不堪一击,敢与流民军野战的更是一个也无,各股流民军不免对山西的朝廷官军有些轻视。
然而,他们由于新补充了大量青壮,其战斗力实际反而不如刚出陕西之时,这一点其时雷瑾已通过综合各项谍报得出了结论,但是雷瑾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并不想现在和流民军激烈冲突,而且他手里也没有足堪一战的部队,即使看到了流民军的弱点也无法可施。
但身为宣大山西总督的王鉴川就不同了,他有清剿流民军的决心和动机,手里足有二十多万的边军可供调遣,又奉朝廷诏令,调动几万人马一点问题都没有,何况他是预有准备,兵精粮足,早早的就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可以说未与流民军交战之前,他这个军门大人就已经握有几成胜算了,只要不在战场的临敌指挥上犯致命的错误,击败北犯的流民军是意料中事。
王鉴川在任总督期间,除了在大同兵变一事上,是因为各种因素的掣肘而无法掌控之外,可以说在运筹帷幄上他还是极精明的,在抗御蒙古侵扰方面,把个宣大山西三镇经营得严密无比,蒙古游骑难以从桑干河谷深入京畿之地。
以王鉴川在蒙古鞑靼人身上磨练出来的精明强干,对付流窜山西,迅速膨胀起来的流民军绰绰有余,不可想象王军门大人会在临敌指挥上出现致命错误。
当流民军会攻太原不克,转锋聚众向宁武、雁门、忻州等处进攻时,被新任不久的大同巡抚方行之调遣边军,依托坚固的内长城关隘,层层阻截流民军声势浩大的攻掠之势达三日之久,大挫流民军锐气,流民军攻坚不克,已经师老兵疲,正萌退意。
早就蓄势已待的总督军门王鉴川看准这个时机,率领边军锐骑从侧后突袭,与方行之所率边军前后夹击,血战一日一夜,大军纵骑来往冲杀,直杀得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流民军遭到入晋以来的第一次大败仗。
流民军眼见不敌,便分成多股向南退兵,王鉴川的预设伏兵又于沿途轮番伏击,或以地雷截道,或以火器轰击,纵火延烧,或设弓弩伏击,各股流民军死伤之众不可胜计。
曾经横扫大半个山西的流民军经过这两次大的败战重创,遭受极大损失,不得不一退再退。
但王鉴川绝不肯让流民军有丝毫重整军伍,喘息再战的机会,率领数万精骑一路衔尾猛追,分进、合击、驱散、追杀,再驱散,再追杀,追着流民军不放。
汾河、孟县、寿阳、平定、五台、定襄、太谷……
在皇朝边军的一路紧追猛剿的攻击下,曾经声势赫赫的数十万流民军,仿佛是雪化冰消一般,不可思议的在退兵中崩溃,溃退之势一发不可收拾,各股流民军以一泻千里之势亡命败逃往晋南,战局急转直下。
暂时栖身上党太行山区的雷瑾,很快就会合了护卫骑队剩余的一千多部众,引兵向南,进驻中条山。
中条山群山巍巍,除了筑堡寨自守的土豪之外,还有一部分流民军和眷属,再有就是盘踞中条山多年的一些土匪捻子。
进驻中条山,雷瑾隐藏起雷家的名号,除了整军演武之外,又现学现卖,把流民军攻拔堡寨,打土豪分粮食,然后招揽贫苦饥民加入流民军的那一套学了个十足。
利用猎杀队那令人惊恐的猎杀技巧,用最极端的血腥手段清除堡寨中的头面人物,雷瑾从而得以在很短的时间内,用很少的几百兵力奇袭了七八个地形险要的大堡寨,然后将堡寨中的民壮乡兵和一些青壮山民约两万余人统一编伍,以严厉的军法约束,无意中组建起了属于雷瑾的第一支步军,而且还是善于爬山的那一种。
利用这七八个形势相连的堡寨,雷瑾迅速在中条山中占据一小块可以据险而守的地盘,并且还顺手消灭了两股土匪捻子,同时干脆从护卫骑队中挑选了几个颇有智略的护卫就任各堡寨之主,让他们在中条山里做山大王,放手扩展势力,至于这一步是妙棋还是臭棋,还得看将来如何运用了。
亲眼见识过猎杀队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般容易的可怕手段,谅他们也不敢轻易作反,这下就可放心的等着与河西精骑会合吧!
远来接应的河西精骑,计算时日应该差不多到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雷瑾暗忖。
马鸣风萧萧,红日照大旗!
一杆火红的“雷”字大纛高高飘扬,秋风吹过,猎猎有声。
犹如天雷行地一般,蹄声隆隆,仿佛数十里外亦可听闻。
鼓角轰鸣,兵甲铿锵,旌旗飞扬,数万精骑如同移动的森林,徐徐而来,激起烟尘滚滚,正是自蒲津关跨过蒲津浮桥,东来接应的河西精骑。
雷瑾率领护卫骑队背对中条山列阵,迎候着远来的河西精骑。
河西精骑越行越近,马蹄起落,大地在隆隆的颤抖。
寒光闪闪的兵刃刀枪,红黑相间的战袍甲胄,高高飘扬的各色旗帜,顶盔贯甲的精骑军士,军容威武雄壮。
当先小驰的是一队轻甲骑士,约莫只有两千人骑。
马是雄健无比的凉州大马;甲是朴实无华的棕黑色两当护身皮甲,有披膊;火红的披风不时在风中扬起一角,如同飞腾的火焰。
这一队骑士所用武器并不制式划一,光是刀的式样,就长短轻重宽窄曲直锐钝各各不同,至于长枪马槊狼牙棒斧戟鞭锏金刚杵之类五花八门的兵器更不用说了,连每个人的弓都看得出是各依所好,无一相同。
他们虽然只是轻甲,但纵骑前进时显露出的那种阴森凌厉,极其威武强悍的气势,却是最为壮盛。
紧随这些轻甲骑士之后,是一支人马俱披铠甲的威武骑士,约有五六千之众,一律外罩红色半臂战袍,标枪、佩刀、箭壶、弓袋、骑盾、红缨长漆枪、浑铁马槊、狼牙棒等一应俱全,全副武装。
再其后是一支约莫六七千人的骑士,没有披披风或半臂战袍,全部是两当轻甲,除了人人携带有弓箭之外,主要是马刀和长枪,少量的铁矛、标枪,人人面容沉肃,让人感觉到一种无言的威严煞厉,尤其是飘扬的认军旗上绣着一条让人一看就感觉冷嗖嗖的黑色怪蛇,似欲窜咬扑噬之状,更是令人惊悚。
而另外一支衣甲迥然有异的骑队则高擎着凶狠狰狞的狼头大旗,也是一色的轻甲,甲胄鲜明,鞍鞯整齐,主要以弓刀武器为主,少数骑士也装备了枪矛一类的长兵器。
这四支在衣甲旗帜上有着明显差别的骑队,唯一共同的是同样的强悍,同样的蕴藏着可怕的战斗力。
列阵于雷瑾身后的护卫骑队的骑士,以往并不是没有见识过战力强横,凶悍善战的骑兵部队,即使是刚刚对手交锋过不久的流民军,流民军中主力的精锐骑兵,论单对单的个人战斗力,其实也未必就输给眼前这些河西精骑的骑士们,但是作为部队军伍协同作战的整体战力,仅是通过眼前浮光掠影的粗略观察,就很明显的看出流民军骑兵在整体协同战力上,与河西精骑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只看河西精骑行进间,从各个细微处表现出来的那种无以言诠的协同呼应,自然流畅,没有丝毫生硬的痕迹,就知道这些骑士,互相之间的战斗默契达到了一种什么程度,这种默契甚至很难让人相信,他们只是经过了严格而艰苦的训练就达到了这种程度。
两万河西精骑步调一致的在距离雷瑾千步的地方驻马不前,不动如山。
雷瑾微微含笑,看着统领着两万河西精骑东来的四位统军将领策马出阵,疾驰而来。
统领着护卫亲军的是明石羽,统领着独立近卫军团的是“劫余刀”温度,统领着黑蛇军团的是万骑都统雷坎雄,统领着鲜卑突骑的是鲜卑吐谷浑酋领之亲弟慕容野驴,这慕容野驴就是曾在塞外与雷瑾并肩战斗过的战友,极其骁勇善战的吐谷浑悍将。
护卫亲军、近卫军团、黑蛇军团、鲜卑突骑,这些精锐骑兵的到来,意味着晋南局势将会因为力量对比的变化而出现微妙的不同。
雷瑾先和慕容野驴寒暄一番,然后又和几位亲信部属聊了几句,当即下令:“大家准备着在晋南和流民军打一仗,打完了咱们就班师凯旋。”
雷瑾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吃了流民军不大不小的一个亏,早想着要找补回来。何况此时,流民军大溃败的消息已经传到晋南,趁着晋南流民军惶恐不安的时机,雷瑾正有意收降溃散的流民军及其眷属,现在不趁火打劫,还等到什么时候?
现在精兵在握,正好让远道而来的河西精骑发发利市,流民军抄掠所得,由于放粮给贫民的缘故,流民军的粮食未必很多,金银却肯定是不少,正好可以取为己有,以助军饷,趁着军门大人的边军锐骑还没有打到晋南时大捞一把,否则等总督王鉴川的追剿兵马一到,可就不大好和他翻脸了,诚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也。
紧接着,雷瑾在部署各军行动,分划区域的同时,还下达了一个秘密指令到各部千骑都统的将官这一级,指示千骑都统以上将官,此次晋南作战可以攻击的对象:一是在晋南活动的流民军,允许其投降接收整编,凡不从命者,彻底消灭之,并可以表露雷氏名号;二是晋南目前尚未被流民军攻破的土豪堡寨,凡是能攻下来的全部攻取下来,可以驱使新投降的流民军部众为前驱,以流民军的名义去攻坚,金银、粮食、人口一律掠走,不许留一粒粮食,不许留一个人,只当是流民军筹饷,不许泄露雷氏参与其中的机密。
雷瑾的命令如同恶魔的狞笑,很明显的要对晋南来一次无差别大规模扫荡,至于死多少人暂时无心考虑。
于是,晋南的许多流民军营地,都是在接到雷氏精骑的最后通牒,负有看守营地之责任的流民军头领还在商议争论是降是战,未曾定案之时,便已经被河西精骑长驱直入,拿下了主其事的所有头领,那时节就是不降也得降,降也得降,根本由不得他们作主了。
其实,雷瑾从各方面谍报综合所得,深知流民即饥民的道理,这些个聚众造反的流民军,不过是活不下去了才铤而走险,起而造反,铁心造反者甚少。至少在起事之初,他们谁也没有想过要改朝换代。往往在官军剿抚并用的手段下,答应给他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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