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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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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衣饰呢?找人合计合计,没准能成,同样‘西北捶丸’、‘蹴鞠’也都可以照此办理啊。现在各种赌赛所用的装具、护具,多半都是各个马球队自己找甲胄、裁缝等作坊订做的,五花八门,未必都合用,如果我们先行一步,赚钱的可能很大啊,成彦雄暗忖。

然后,成彦雄的心思又重新转回到‘代耕互助社’上,他是一位退役军功爵士,但也是一位将本求利的商人,‘代耕互助社’的深浅他已经揣摩了不少,但事情从来不怕多琢磨,琢磨透了也许能够寻摸到更多的机会,赚到更多的钱。

咱们的侯爷,呃,现在已经是平虏公,心思是越来越深邃,越来越捉摸不透了,想捞点内幕发大财也越来越不容易了,成彦雄想着。

这场偶然碰上的马球赌赛,激烈倒是真激烈,精彩则有待商榷,但成彦雄仍然看到了结束,原因当然是因为这场马球赛让他找到了发财赚钱的好点子。

来看赌赛的人们,大多数会喝上两杯,找些吃的。在经常举办赌赛的场所,附近通常会聚集有各种各样的小吃,当然也有店肆酒食和一些其他货物。这也是赌赛举办者在坐庄抽头之外的另一个利源,他们除了垄断赌赛场所周围的酒水浆食售卖之外,还会向摊贩、店肆收取‘门摊钱’,这也是官方允许的,而赌赛举办者若是拥有附近的店面房舍,还可以出租获利。

无论自己看好下注的是哪一方,是输是赢,马球赛打完了,也仍然会有相当不少的看客选择留在附近,吃点喝点,发泄一通,才各自还家。

成彦雄出门往往轻车简从,很少带随从,伴当通常也就一两个。

赌赛一散,人流涌出,各自觅食,成彦雄亦施施然带着伴当寻了一处店肆,随意拣了座头,让店伙上荤素酒食。

从军队出来的人,都有嗜肉的偏好。成彦雄叫了一份切好的‘陇西蝴蝶肉’(金钱肉),其实就是卤的驴鞭,乃是陇西名品;然后他又叫了一份卤牛鞭,这是特意为他的伴当,也是他的族侄成远叫的;中土本草有以形补形,以脏补脏的观念,男人吃酒,点了牛鞭、驴鞭来吃,也很平常。除此之外,他还叫了一份合蒸攒盘。大盘子的薰肉、腊肉、香肠端上来,薰肉虽然其貌不扬,但吃味好,嚼在嘴里,满嘴生津,齿颊留香;蒸熟的肥腊肉,通明透亮,油而不腻;香肠则干香诱人。其他荤素,亦陆续上桌,两人据案饮稠酒,闲谈话桑麻,不消半个时辰酒足饭饱。

成彦雄这时在自家荷包里一摸,准备会钞结帐,不曾想囊中却是空空如也,脸上顿时便有些尴尬。他倒是一时忘记了,早前因为在牛市上碰到一位旧日袍泽想买十几头耕牛却临时钱不凑手,短差了一笔钱,他二话没说就倾囊相与,却是把平时身上荷包里带的零花,什么金币、银圆、银钞都一气凑了给人,还把伴当成远身上的银钱也搜刮了一空,这下好了,吃完酒却是没钱付帐了——能在钱庄银行出兑的会票,他都寄存在本地的会馆,这会儿就算伴当骑马回去取,来回也得一个时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店家也未必肯让他赊欠酒食钱,他也没意思亮出自己的军功爵士身份,面子不能丢在这里不是。

虽然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但这还难不倒成彦雄,且不说他们的坐骑、兵器,抵押出去的话也很值不少银钱,成彦雄这个时候则想起自己还有十几个可以用来付帐的‘赏赐钱’。

自古以来,中土就有上位当权者借年节或者婚丧嫁娶之时,赏赐臣工钱物、节礼,以示亲厚看重之意的做法,历代也都有皇帝命内府铸金银钱赐予臣工百僚的例子。平虏侯开府西北,年节之中赏赐臣僚部属,除外丝绸、绢帛、布匹、袍服等物,亦有礼币一项,每次一枚、两枚,多也不过十枚,罕有一次就赏给数十上百枚的,这不过是图个喜庆吉祥,并不在数目多寡。不过,当初的平虏侯毕竟只是一等侯爵,哪怕他权倾西北,终究还尊奉着当今皇甫氏的正朔,倒也没有僭越逾制,公然下令开铸用于赏赐臣僚部属的金银礼币。最早,雷瑾是觉得上有好者下必甚焉,侯府赏赐臣僚动辄就是金银元宝、金银锭子、金银锞子、金银如意、金叶子、金银条、金银豆子之类,不但过于糜费奢侈、浪费人力,也不利于西北银钞法的钞本稳定,决意改弦更张,着令以西北通货中的蟠龙金币、夔龙银圆之新铸出炉者充当‘赏赐钱’,用于赏赐臣僚部属,近年又添铸了一种不予流通的白铜礼钱,这也是目前用于赏赐的,唯一一种西北自铸的专用礼币。而自西北塞外秋猎,降服鞑靼的鄂尔都司万户、外喀尔喀万户以来,平虏侯赏赐臣僚部属的礼币中就逐渐添加了许多番邦异国的金银钱币,在平虏军西征开始之后,从平虏侯府中逐渐流出的‘赏赐钱’,更是多有从西域查抄没收的各种古国钱币:什么铜‘普尔’,银‘天罡’,金‘铁剌’,什么拜占庭‘奥雷’金钱、‘索利多’金钱,什么‘吐火罗’银钱,什么契丹金钱,什么粟特银币,什么波斯银币、安息银币,什么大秦罗马所铸的‘基斯托福鲁斯’大银币、‘第纳尔’小银钱、‘安东尼安’银币、‘阿斯’铜币,还有希瑞国的‘蛇篮’银币,等等等等,其中有很多异域他国曾作为通货使用的钱币,但也有不少钱币本就是西域异国当作贡品敬献其国君王的精美钱币,平虏侯命人精选其中品相精妙完全者,顺手拿来作为赏赐臣僚部属的赏赐礼币,却并不在乎这些钱币是不是以他‘自家的名义’所铸,‘别人家的玩意’拿来用用也没什么不可以,当然这可能也有尽量避免清流非议他逾制越礼的考虑,虽然雷瑾没什么好怕的,但苍蝇总在耳朵边嗡嗡,也难免让人烦躁就是了。自此而后,一发不可收拾,以查没收缴的异国钱币作‘赏赐钱’的做法,久之遂成惯例,而诸如唐宋时代镌刻有铭文戳记的金饼、银饼,乃至宋钱、唐钱、新莽金错刀、汉五铢、秦半两、齐刀、楚布,只要品相精美,也都有可能成为平虏侯府的‘赏赐钱’。甚至还有一种金银冥钱,则是只在臣僚家里遭逢丧事时特别赏赐,数量极少,不消说得。

雷瑾所为,在外间人看来便是夸耀其武功文治、显耀其治世才略,世间清流往往私下讥笑,谓平虏侯此举有商贾铜臭气,有辱国朝公侯体面,雷瑾闻之,当时也就付之一笑,过后仍是置之不理,要知道‘银钱总署’还上折子说要专营 ‘吉利钱’、‘押胜钱’、‘辟邪钱’、‘祈福钱’、‘生肖钱’等等不用于市易流通的钱币,并请求严禁私人鼓铸,亏得是平虏侯还没答应,要是雷瑾同意了银钱总署的此项建言,还不知道清流怎么编排呢。

成彦雄虽然帮袍泽兄弟能帮到倾囊而出的地步,但他身上其实还留着十五枚大大小小的‘矿银钱’,都是年节时候陆续得自平虏侯府的‘赏赐钱’,也实在是不便拿出来交易使用——国朝神宗时大开银矿,宫廷铸有‘矿银钱’大小两种,正面都是皇帝年号及‘通宝’字样,大钱背记‘矿银四钱’,小钱背记‘矿银四分’。后来宫廷又铸有背记‘二钱’、‘五钱’、‘八钱’、‘九钱’的银钱,以备赏赐。宫廷钦赏金钱和银钱,都由宫廷内府‘银作局’铸造,是备钦赏之用的礼钱,而不作流通市面之用——这种‘矿银钱’的来历,雷瑾并没有特别明白的告知,虽说来自宫廷大内无疑,其中曲折却也颇有些故事,成彦雄便也不好打听备细。但主君所赐,不仅是他成彦雄个人的荣宠,在不少人眼中这些个出自皇宫大内、又经平虏侯之手转赐赏下的‘矿银钱’也是沾了真龙王气的镇邪物件,譬如成彦雄就是将平虏侯所赐予的十五枚‘矿银钱’,视为辟邪护身符一样的东西,专门找金银工匠以金丝银线穿缀,编为一圈缨络,时刻贴身佩挂着。

眼下钱不凑手,成彦雄想了想,还是从贴肉处取下这一圈矿银钱所编缨络,让伴当成远拿去当铺活当了,换几块银圆回来会钞付帐,过得两日再使人拿当票到当铺赎回也就罢了。

第六章(五)公爷的无奈之处

“啊呀——”

正逗弄着一头蒙古细犬的雷溱,捂着被细犬忽然咬了一口的手腕子,气狠狠的踢了细犬一脚,瘪着小嘴,似哭非哭,强忍着泪珠儿。

被她踢了一脚的蒙古细犬,闪跳一步,呲起了牙,但是没敢再放肆——正在一旁与玛丽雅公主闲聊说话的雷瑾,仿若实质的目光扫了过来,隐有森冷之意。

向雷溱招招手,雷瑾板着脸说道:“快过来,让阿爹看看”

雷溱眨眨眼,瘪着小嘴儿,磨蹭着走了过去。一旁早有侍奉的随扈,牵走了肇事的那条蒙古细犬,又有另外的侍从赶紧悄悄地召请府中的各科医师。又有随侍的随从,赶忙从医囊中拿出了常备的各色药物、细纱布、棉花、烈酒、清创药粉、羊肠线、麻线和刀、针、剪、镊子、盘等特制的银质外科器具;还有随从已经吩咐人去烧热水。所谓起居八座,一呼百诺,在公府之中,侍从在雷瑾身边的都是训练有素的聪明伶俐人,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的本事每人都不止三五招伴身,因此都是不用主上吩咐,侍从随扈们已经有条不紊的做起事来,各司其职,都有章程。

瞧了瞧雷溱被咬的手腕子,雷瑾顺手一拍,内劲一震,却是把血给逼出来一些,顺便封了手臂上的穴脉,说道:“乖啊,咬得不算深,也没伤到筋骨,没大碍,这就清洗了伤口,等会再让医师上点药。”

这会儿工夫,就有学过战伤救治的侍从上来,伤口十字切开,烈酒冲洗,伤口清创,然后温盐水冲洗两遍。又取来温热药汤,再冲洗一遍,这时公府的外科疡医也到场了,看了看清洗过的伤口,上了伤药,细细缝合,细布包扎,这就齐活了。

雷瑾看了看雷溱这侧室庶出的女儿,心里倒是有些欢喜。被蒙古细犬咬了,能强忍着不哭,还敢踢上一脚,她这是颇有几分硬气,这条蒙古细犬可是与她一般儿高呢;尤其是后面的冲洗清创,虽说封闭了穴脉,但还是会感觉到痛的,只是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倒是噙着眼泪就是不哭喊,说不定很有培养前途——到了雷瑾这种程度,早就过了注重根骨天赋的层次,他更看重人的心性、意志、毅力方面。

“以后记着,人与动物之间,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太近了和太远了都不行。以后好好的跟小狗玩耍,可别再玩闹过头,过头就会象刚才一样。被它咬了,那多划不来啊。”雷瑾告诫着自己的女儿,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指的对着玛丽雅感叹一声:“主宰者与被支配者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雷溱似懂非懂,只懂得鸡啄米一般点头答应着,她这时并不太明白阿爹说的话,但是她也从这次血的教训中知道了,逗那些狗狗儿玩耍,真别逗过头了。但是,什么是过头,什么是不过头呢?

雷瑾周围的侍从,这会都不敢凑趣了,公府的庶出小姐被家里的狗儿咬了,事情虽然不大,但也显得他们失职不是?而且,公爷话里说的虽然是人怎么与狗相处,但谁知道公爷这话里藏着什么微言大义呢?

玛丽雅公主倒是似笑非笑的旁观雷瑾教训女儿,一种宏大的道德,往往会教唆人以不道德,雷瑾教训子女倒是有趣,不太讲什么大道理,有一就说一,还算挺实在的。

现在的平虏公,坐镇西北陪都河中府,近年似乎较为专注于治下的内政治理,倒是很有些好整以暇,举重若轻的气度。

然而,在玛丽雅这位妖宗传人看来,其中原因大约是与西北当下内政的芜杂繁难有关,如果处置不当,看似强大无比的西北幕府也有可能分崩离析。西北治下的版图实在太大,可以说扩张过快,兼并太速,而扎根立足的年头又实在太短,根基太浅,人心虽亲附却也容易动摇,没有两三代人的‘文火慢炖’,是很难真正融化为一锅难分你我的肉菜老汤;至于治下百族混杂,番胡多有的情势,更是西北内部的致命伤,雷瑾如果驾驭不了这种危险复杂的局面,就可能重蹈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的覆辙,就如同数百年前的蒙元大帝国一样。

雷瑾显然也还清醒,看到了危险,因此军务多已托付给宿将元勋率军征伐,他自己坐镇中枢遥领军事而已,而倾全力于治理内政,这也是一个合格的当权柄政者,一个胸怀天下的割据诸侯,对军政形势作出正确判断之后,应该有的抉择。

历来争霸逐鹿,觊觎天下的军阀,可能最头疼的还是客籍集团与土著势力的利益如何达成一个平衡,主客之势向来都是很难处理妥当的难题。通常,割据一方的诸侯,因利乘便,趁势而起,多是以客籍入主方面,其身边的客籍将领、客籍谋士少说也在幕僚部属中占到半壁江山,然而要想稳固其割据统治,进而争霸天下,却又非得依赖土著势力不可,总之两边的势力你都得仰仗。这种两难境地,真是进亦忧退亦忧,是人都得头疼。而这个难题,身为主上者还非得处置妥当不可,否则终究是隐患,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内讧爆发出来。教化也好,铁腕也好,怀柔也好,关键是你怎么切合实际的去做,并且做好。现在看起来,雷瑾更倾向于‘大家一起变成客籍’的做法,迁徙移民加上变相的佥征、招募、抽丁、远戍、战争、家属随军安置、新拓疆土授田,几乎彻底把本地土著势力连根拔起,打散之后,重新迁徙编户,不管你原本是客籍还是土著,在西域一带都得变成客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是按照雷瑾私下里的说法,这就是新皮来把旧韦换,毛附其上顺且从。

这正是玛丽雅感兴趣的地方,作为女皇阿罗斯的实地贵族,她的大公爵领地也有类似的头疼问题,虽然具体情况差别也很大,借鉴一下思路还是可以的,她平时也很愿意与雷瑾探讨一下治民理政之道。

不过,女皇阿罗斯与西北幕府之间的联姻大婚之期,已经越来越近,雷瑾虽说素来不拘礼法,倒也不好在此盘桓过久,何况他确实有点事多,那些相对比较虚妄的治理之道,探讨之期却是要推延一二了,再者婚期之后,真正成为一家人了,床上床下也多的是时间探讨,倒不急在这时。

抱起小雷溱,雷瑾心里说:“云雁要是知道小溱被狗儿咬了一口,还不定怎么埋怨啦。”

雷溱并不是平虏公府侧室云雁所生,云雁自己也生有一儿一女,但她就是跟雷溱很亲,视若己出,完全没道理可讲。雷溱的娘亲乃是昔日京师的红牌子清倌人,当年雷瑾从京师西返关陇时的追随者之一,亦是内记室的女官,当然西北所有官绅士庶也都知道内记室是平虏公府这边的常设机要事务衙署,并非西北幕府的正式公署,她们仅仅是平虏公的私人罢了。

从玛丽雅女大公这里辞了出来,雷瑾吩咐侍从把那条咬了雷溱的蒙古细犬发落到军府斥候局去服役。再怎么说,这条蒙古细犬也是平虏公府‘犬獒所’驯养调教过的良犬,现在它咬了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得把它弄走了,任何隐患都是不能留在公府中的。但是作为一条精挑细选的良犬,真就这么杀了吃肉,那也是暴殄天物,于心不忍。真要馋狗肉,公府‘犬獒所’的场苑有的是养得肥壮味美的土狗‘菜犬’,何必吃它?真正还是送去斥候局另作他用,让它到军队去派上用场是最好了。

雷洹这时已经在行辕中等了好一会。

他是绿痕夫人所生,虽然也是庶出,但绿痕执掌内记室,隐形的权力还是很大的,再者绿痕还有朝廷特旨赐封的诰命,身份地位与雷瑾其他姬妾自是不同,雷洹将来虽然不可能承袭平虏公爵秩,但也少不了他的大富贵。西北治下,幅员如此辽阔,以雷瑾业已透露出来的风声,雷洹将来只要表现不太差,落一个食邑分封听政治事的基业,也不算太难。

嫡世子雷浩正在准备远行游历的事情,眼下雷瑾已经较少传召世子跟在身边列席听政,同时又有其他几名适龄的嫡庶子嗣,新近得到了空暇之时列席听政的资格,并纳入到了雷瑾的侍从队伍中。至于雷洹,他获得暇时列席听政资格,与世子雷浩不过是前后脚时间,他基本上只要有空闲,现在还是尽量争取跟随在雷瑾身边列席听政,认真揣摩为政之道,有时候雷瑾也会跟他随便聊一聊多年以来治理西北的心得体会以及一些感想,这就要视情况而定了。

由于雷瑾在西北沿续了雷氏家族古老传统,对子嗣的教导培养比较重视。在雷瑾还是平虏侯的时候,侯府中就有了完整的相关规例和章程,如果雷瑾没有特别的吩咐,规例章程运转的每一步都有专人负责,每一位子嗣从受孕开始就有专人持续关注,一降生就会指定辅导师范和管事扈从以及奴婢,无论嫡庶长**女,不会有例外。就雷洹来说,他现在每天修持师范们安排的文武功课以及杂学,份量就很大,他的时间并不算充裕。不过,雷瑾在子女教导的事情上,比较注重结果和实效,子女们只要能够通过他时不时的考核,跟得上师范们预定的各项功课进度,那么其他的事情,就是选择自由了,雷瑾绝不会勉强,譬如‘列席听政’之事,雷瑾虽然给了适龄子嗣列席听政的资格,但他也有言在先,来去自由,一次都不来也可以。

不管其他兄弟姐妹怎么想,反正雷洹是尽力坚持列席听政的,他觉得自己迟早会封疆边陲掌理方面,现在就要开始学习积累,以待他日一展身手。

看到父亲抱着雷溱进了院子,雷洹忙上前请了安,又跟雷溱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妹子打了声招呼。

雷瑾也不多说,直接就让雷洹跟他进书房‘见习公事’,也就是按照他的吩咐或者口授的命令,批复西北各处呈递上来的公牍。那些文牍是内记室挑选过一遍之后剩下的稿案公事,机密级别都是以雷洹的身份可以知道的,至于不该雷洹知道的机密公牍,都是由雷瑾亲手在公廨处置了——以前,奉命批红这个事,多半由世子雷浩接手。

这些待批公牍,前后都有引黄、贴黄,呈禀的事由和各衙署‘票拟’的处置办法都很明确。凡是雷瑾看过没有异意的公牍,吩咐‘准了’或者‘允了’,雷洹就直接以雷瑾的口气,照着贴黄的“票拟”以朱笔批示;若是雷瑾吩咐‘驳回’或‘发回再议’,亦要逐一书明驳回理由,这就麻烦些;如果另有意见的,雷瑾若有口授命令则照实书写,批示下去,若暂时没有口授命令则留待雷瑾亲自处置了。除了紧急的军情、公务之外,所有公牍都是等集中处置一批,才会集中用印。衙署里章程,乃是视公事的异同,用印也各有不同。

“从数百年前的十字军东征就可以看出,欧罗巴那就是一片野兽盘踞的土地。如果不想被野兽咬上一口,那你就要比野兽更凶狠,最好是在野兽强壮起来之前就扼杀了它们,虽然这很难。”

看着雷洹批复了一份秘谍总部上呈的文牍,禀报的都是欧罗巴诸国之军政秘事,雷瑾就顺便点拨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属于某种私人的感慨。而一边侍从的女官,则迅速将雷瑾所言一一记录在案,这在将来就属于实录和起居注中一部分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份文牍就让雷瑾很不爽利了。

这是下面通政司呈上来的一份舆情汇总。西北通政司与本朝庙堂上‘出纳帝命(太宗之后,已渐归于‘六科给事中’)、通达下情、奏报四方臣民建言及申诉冤滞或告不法’的九卿之一‘通政使司’,在明面职掌上是很相似的,但是比起国初以来被其他部院衙署渐次侵夺权力,几乎徒具虚名的‘通政使司’,西北通政司在职掌上算是半个实打实的谍报衙门,尤其是其下属‘曲艺巡演局’编管的曲艺说书、谈唱优伶艺人,借着说书人、弹唱优伶艺人的身份,或孤身一人,或三五结伴,或十几二十几人一个小戏班,活跃于西北的乡村屯社、道路墟集,在说书弹唱搬演戏剧期间,兼而夹带着宣讲西北幕府的律例政令和四方新闻,同时肩负着秘密监视和搜集城乡舆情,观察地方绅豪动向,打探街谈私语,是西北幕府在内务安全署、税课提举司(主要是税务巡检局)之外的又一监控地方的有力手段,也是实权衙门之一。

这份西北通政司的役差番子从各地上报舆情,经过通政司专人汇总,就可以清楚的看出,在地方上,不少清流士子,还有科举出仕的一些儒生,西北幕府下辖各衙署中的部分官吏,这些人有志一同,舆情似有合流趋向,其中心意旨,多半是要‘国家’善待士大夫,多举李唐、赵宋故事为例,多喜欢拿着前汉陆生所言“居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之乎?”一语说事。虽然类似言语还只是在下层发酵,但雷瑾用脚趾头想都可以猜到,这是西北文官要为他们这个群体争权,或者说儒士出身的一派官吏想要争夺西北官僚群体中更大的话语权,恢复科举士子在官僚群体中一家独尊的地位,如果现在放任不理,雷瑾甚至相信,过不了多久,在地方省府县的议政会议上,也会出现更多类似言论。一旦成势,就是雷瑾也无法随意干涉。儒学科举已经年深日久,根深蒂固,虽然被雷瑾借势抑制,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范的,时不时有所反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雷瑾以往喜欢借‘复古’之名行革新之实,别人何尝不懂有样学样?也就是他现在强势,别有用心者不敢造次行事罢了,百年之后还不知怎么样呢。

“‘居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之乎?且汤武逆取而以顺守之,文武并用,长久之术也。’”雷瑾冷笑,“儒生们倒是都记得前面半句,难道‘逆取顺守,文武并用’,就不是陆生说的了?

自本朝太祖分权制衡而驭下以来,后妃、外戚、宗室俱已削矣,武臣勋贵今亦已弱,皇帝唯有仰赖宦官、府卫、文臣掌理朝政,而内宦贪鄙财货,多擅权而不文,国朝大政皆以文臣辅之。然文臣士大夫囿于党争,各论朋党,倾轧不休,于国事何益?且武臣位卑,无不屏息媚骨以逢迎文臣,守边武臣不养寇自重则无以自固,到如此地步,国将不国矣。

予尝思之,其害也,即在文臣一家独大,在儒生垄断科举

哼哼,历朝历代的皇家,也算是作茧自缚了,常常不得不向文臣低头妥协——文人做官别的不会,阳奉阴违,推搪塞责,拖沓欺瞒,怠工要挟,样样皆精,而孔老夫子一脉相承的史笔春秋本事,那更是不用人教也精通惯熟的。皇帝想要驾驭朝政,掌握权柄,巩固皇位,治国平天下,就得大用儒士文臣,所谓分权制衡,嘿嘿,事在人为,话由人说,也就那么回事。

这等科举儒术出身的文官,一旦垄断了政治,或者垄断了学术,大恶自生——无有制约,恶的滋生便不依任何人的意志。

太祖以为,废宰相,置六部,上下相维,大小相制,分权制衡而驭下便可天下无事,然而天下事,岂会如此简单?文臣又怎么会总是跟皇家一条心?

有儒生说,天下非一家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皇帝实乃当世之大恶,然而皇帝毕竟只一人而已,而所谓‘天下人’之天下,其‘天下人’者,也许并不包含农、工、商等庶民百姓,而只是他们这些意图‘替天行道’的儒生、文臣吧?这些儒生文臣,若得垄断学术和政治,其实也未尝不能行那‘奴大欺主’、‘客大欺店’之事,公然窃天下之名目为己张目,名为儒,实则伪,斯时更是大恶之中之大恶了

以吾之见,天下之大害,不在皇帝而在文臣,尤其是在外朝部院一家独大的文臣群体。外朝之上,并无其他势力可与科举文臣抗衡相争,皇帝、宦官必然拉一派打一派以分化文臣,则文臣朋党相争必烈,是时文臣各派系皆以合纵连横倾轧内斗为能事,国事还有谁理?国家以此愈加颓废矣。

自古以来,北方蛮夷犯我中原而能得逞者,无不根源于‘中国’自身的衰退、内耗以及分裂,而不在于蛮夷是否强悍凶蛮,民间俗语不是说‘打铁还须自身硬’么,中原若是上下一心抱成团,蛮夷再是凶蛮也不过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中国之衰亡,从来都是以自身腐朽开端,最后以华夏沦亡作结。那些‘食君之禄’,好处占尽的文臣儒士们,期间又为国家、为天下做了什么呢?最忠贞的文臣,也不过是临难一死殉国殉节罢了,根本于事无补。子曰:‘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试问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难道将治国不力乃至于亡国亡天下的过错,推到皇帝身上,推到宦官身上,推到权奸佞臣身上;就可自命清白无辜么?此辈儒士于国又有何益?于君又有何用?尸位素餐者,国之蠹也,君之贼也,如此文臣不是大恶又是什么呢?”

雷瑾这番诛心之论,当然不仅仅是指向科举儒生出身的官吏,而是指向整个西北文臣官僚群体,甚至也包括武臣。雷洹虽然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有机会承袭公爵,但父亲雷瑾这一席话,在他的理解中,就是在教导他帝王之学,君主之道,王霸之术,因此他心中也不免有些窃喜,这就是在为他将来分封治事做必要的铺垫了,将来一藩国主之位他还是可以预期的。当然以西北当前之现状,这藩国之主的权力也必然大受制约,财赋税收之事恐怕藩国之主也难以直接插手,藩国之主听政治事是可以,但藩国之主要想集军政财赋大权于一身,这种情形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汝可牢记,君王驭下之要术,可分化而治,可均势制衡,可扶弱抑强,然此等皆属权谋之术。

亡国非一人之罪,治国非一人之力,汝可知明君‘无为’,垂拱而治天下,在于得其势而任之?上古法家有谓‘法’、‘术’、‘势’者,君王只有握‘法’处‘势’,令行禁止,则天下称治平焉,是以吾尤所重者,势也。

昔者,宋帝每被朝中宰执重臣凌迫威挟,天家威仪荡然,或有不如田舍翁之讥焉,汝兄弟尝读《宋史》,可知为何至此?

哼,前有黄袍加身,后有斧声烛影,人皆知赵氏得国非正,宋室自来心虚气怯,不免宽容优遇士大夫以图自固,文臣的毛病就是这么给天子慢慢掼出来的,帝王之势既是不振,虽有权术,难以施展其技矣皇帝乾纲不振,而朝臣朋党相轻,举国上下不能并力一向,则萧墙之祸在内而不在外也。

古人云‘尧为匹夫不能治三人,而桀为天子能乱天下,吾从此知‘势位’之足恃,而贤智之不足慕也。’,持柄处势,君王之枢也,汝其勿忘。”

雷瑾看了雷洹一眼,忽然问道,“上月十六日,你也去看过赛马赌彩,有何感悟?”

“是。”正说着君王驭下之权术,忽然问到赛马之事,其意自不在彼,雷洹想了想,回道:“孩儿以为,君王驭下之道,亦与这赛马之道相近相通。若是赌彩,整场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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