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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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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张子墨?莫非是人称‘飞霹雳’的江南‘祝融门’张门主当面?”雷焦虎问道。

江南祝融门是江南武林数得着的大门派,雷焦虎身为雷门世家精锐的雷霆铁骑所属,自然是知道的。

“惭愧,正是小可。”

“久仰!久仰!这位公孙兄来自巴蜀,可是名震巴蜀的‘公孙堡’堡主?”雷焦虎再次抱拳施礼。

“正是区区。”气度雍容的公孙龙施礼道。

公孙堡是巴蜀武林大派,公孙一族亦是巴蜀极有影响的豪族,公孙龙以一堡之主的身份与江南大派‘祝融门’门主张子墨并辔联袂而行,想要人不注意都不行。

雷焦虎眼中神光闪动,说道:“原来是公孙堡主。相见即是有缘,咱家少主人车驾在此,不若二位随我去觌面一见,不知二位肯否赏脸?”

“可是懋公三公子瑾少爷的车驾?”

“正是三少爷的车驾,我等此番受命护卫三少爷到西北河西牧场历练哩。”

张子墨微笑道:“如此就打扰了。”

“请!”

第三章 三少

张子墨、公孙龙打量着眼前头上戴着紫金冠束发,齐眉勒一条金抹额,着一身半新不旧银红箭袖的世家公子——雷门世家大宗长雷懋的三公子雷瑾。

广颡隆准,骨格雄武,虽然小小年纪,体形已经略微发胖(养尊处优的后果),然而那身体中却似有一种睨视万物的森然气度隐隐蕴藏在雷三公子那无害的和煦笑容中。

这就是那传闻中锦衣纨绔的风liu浪荡公子么?

张子墨、公孙龙暗自心里嘀咕。

在雷瑾身边的随从是一位三十来岁相貌端然,躯骨魁伟的壮汉,而在两人身后帷幔低垂的华贵轻车中也似隐隐有人透过帷幔审慎地观察他俩位。

一番行礼客套后,雷瑾郑重其事地把随从身侧的壮汉介绍给了张子墨、公孙龙两人,态度谦和,彬彬有礼,一点也没有某些出身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那种傲慢自大的品性,这不禁让两人轻松起来。

雷门世家的子弟数百年来在内外战争中前赴后继,屡建奇勋,尤其在抵御外侮的战争中居功厥伟,使得雷氏一门在朝野之间声望极高,极受世人尊敬爱戴,所谓得道者多助,雷门世家的显赫威名即便是一方豪雄如张子墨、公孙龙者也诚惶诚恐,深恐一时惫怠,背上轻慢之罪名,坏了自己一世令名。

雷瑾的简单介绍却让张子墨、公孙龙吃了一惊,那个随侍在雷瑾身侧的壮汉竟然是雷霆铁骑的骑将之一——雷刘浜(本姓刘,系雷门世家家仆),是数年前以一杆凤翅镗横行齐鲁的猛将,曾率部大破一十七路流窜于齐鲁的流寇,连最称凶悍的顺天王骑军主力也不敌败北,溃散而逃。

张子墨知道这些本姓并不姓雷的雷门世家家臣家仆乃是雷门世家的中坚骨干,这雷瑾是大宗长雷懋的三公子,虽然如此,若是雷懋本人多半也是不会派出雷刘浜这样的猛将作自己儿子的护卫,想来必是司徒老太君疼爱孙子,一言而决,连雷懋也不敢违逆吧。

面对如此猛将,张子墨、公孙龙越发恭谨小心,不敢失却礼数。

巴蜀大豪公孙龙暗暗想到:雷瑾此次西行,果然如子墨兄所料是依雷门祖宗家法,去往河西历练,只是要在这河西立稳脚跟却非易事。

公孙龙虽然久居巴蜀,却也知道这雷门世家拥有庞大的商队,马匹贸易亦是雷门世家重要的支柱财源之一,朝廷所需军马半数出自雷门牧场豢养放牧或由雷门商队远出塞外自远途贩卖输入,但是雷门世家自己掌握的优良牧场多在幽燕辽东,在西北的牧场仅是寥寥。这西北可是‘西北马王’马如龙的天下,河西水草最丰茂的牧场均在‘西北马王’掌握中,雷门世家的河西牧场更象是雷门世家的贸易中转站,而不是放牧良马的牧场,雷门世家的商队把丝绸、瓷器、茶叶、铁器等众多的中土商品经河西向西域、波斯、大食等大小国度贩卖,再贩运马匹、兵器、香料、珠宝、金银器皿和药材等回中土。

因此去往河西苦寒之地历练,对于素来锦衣纨绔,饫甘餍肥的雷瑾来说无疑是严峻的考验,而雷懋不是把雷瑾送往雷门世家势力范围所及的辽东,而是送往鞭长莫及的西北,显然也含有锤打磨练雷瑾之意。

嘿嘿,‘西北马王’可不是好相与的。

公孙龙暗忖:这雷瑾雷三少未来成龙成虫还不好说,但若能在马如龙的心腹后院站稳脚跟,历练个三五年,是否成龙虽然仍未可预知,但至少不会给雷懋丢脸吧?看这三公子待人接物中规中矩,不失礼数,的是世家气象,非是一般官宦人家的子弟可比,很难与传闻中的风liu浪荡的顽劣形象联系在一起呢。

不提公孙龙心里暗自的想法,这会儿经过双方一番攀谈之后,张子墨、公孙龙也技巧的在‘不经意’的交谈中把自己两人联袂而行的原因透露出来(他们俩既不想惹来无谓的麻烦,让雷门世家猜疑他们俩此行的目的,同时还又不能失了自己一方之雄的身份,这分寸之间的拿捏也真是不容易啦,够难为人的)。

原来张子墨一直与一些波斯胡商有珠宝和香料方面的生意往来,几个月前一个相熟的波斯大商人托人带信到江南给张子墨,道是有一大批价值连城的珠宝已经运到了长安,意欲将其中一批最好的珠宝直接运到富庶太平的江南卖个好价钱,但现在盗匪四起,道路不靖,需要有得力的人护送,波斯胡商手下的外域波斯武士虽然身手不弱,但基本上对中原和江南的风土人情、山川地理一无所知,因此急需熟悉沿途山川地理、风土人情的本土人士出马护送。

张子墨的几个同门师兄弟早已带着一些‘祝融门’弟子先期赶往长安,就等张子墨随后赶去长安汇合了。

而巴蜀大豪公孙龙则是与张子墨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其实说起来祝融门的珠宝行、香料铺生意,公孙龙也是有入了股份的,作为东家之一,他每年都要从珠宝行、香料铺的利润中分取可观红利的。公孙龙此次到江南巡视公孙一族的家族生意,正好碰到这事,便自告奋勇与张子墨一起上路了。

疑虑一去,宾主之间言谈甚欢,雷三公子便邀请张子墨、公孙龙和雷门商队一起同行。

此去河西,长安是必经之地,正好同路,张子墨毫不迟疑的便答应了,不过有一个想不通的地方使他忍不住问雷瑾:“公子,此次赴河西为何不走水路?难道是令尊大人的意思不成?”

雷瑾微微一笑,道:“家严倒没有多作训示,走陆路完全是小子自作主张。这水路比起陆路来自然要方便舒服得多了,不过,常听人言‘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小子是想趁此机会对沿途的山川地理、风土人情多作一些实际的了解,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么!”

“哦——原来如此!”

公孙龙拱拱手,道:“瑾公子,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请教?”

“请教不敢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这顺天王的骑军残部照道理来说应该是惊弓之鸟,已经被雷霆铁骑吓破了胆了,为何他们还敢向你们下手?从现在情形看,他们居然是并不清楚他们打算拦路劫掠的对象是什么背景,实在奇怪。”

雷瑾听了公孙龙这番话,笑了笑,转过头去对雷刘浜道:“刘叔,不若你来给公孙堡主解说解说!”

“呵呵,”雷刘浜大笑,道:“此次咱们一路上都没有对外亮明旗号,这伙流寇的哨探斥候一定是把我们当成了一般的大中型商队,并没有详细哨探我们的底细。而且我们雷门世家以往的商队向例都是打正旗号上路的,这次我们一反常态的没有打出表明身份的旗号,可能造成了他们的错觉,错以为是肥羊上门,因此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

原因居然如此简单,顺天王骑军残部担任哨探的斥候一时马虎敷衍,便最终导致了一千多人齐齐一命归西的结局。碰上雷门世家的商队,不能不说他们的运气坏到家了,换是另外一支大型商队,即便人数再多上两三倍甚至与拦路劫掠的顺天王骑军在人数上相当的商队,恐怕也挡不住顺天王骑军残部的洗劫,更不用说以攻为守全歼这支顺天王骑军的残部了。

颇费时间的打扫战场的行动终于结束了,一位骑士飞骑而来,恭敬的向雷瑾、雷刘浜报告清理战场,一应伤亡缴获的汇总结果,口齿非常清楚,一二三四,条理分明,显然是老于此道之人。

这会儿张子墨、公孙龙倒是惊讶于雷霆铁骑获取的战利品竟然丰厚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这些习惯流动作战的流寇每人身上都携带有从各地劫掠而来的贵重财物,从便于携带的珠宝细软、金叶子、银锞子到五大钱庄联合签发出具的各种面额的通兑即付金会票、银会票等等,甚至包括许多州县房产田庄的地契,五花八门,不一而足,数额庞大,极为可观。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负责审讯那些俘虏的骑士居然从俘虏们的嘴中掏出了最有价值的情报,原来这批顺天王骑军还在离此五十里地的一个隐秘山谷建立了一个临时营寨,在那里还有他们暂时囤储的大批辎重财物,由于大举出动人马劫掠,留守的人很少。结果,得到这个消息的雷霆铁骑马上出动了五十多人前往奔袭,来了个彻底的犁庭扫穴,缴获无数,刚刚才得胜而归。

除了这些缴获的票契、辎重、财货,最重要的便该是缴获了大量战马。

有道是“兵之所恃在马”,马匹多寡是决定战斗力强弱的要素之一,一匹上等好马即使在天下承平时期也值白银十两左右,在这天下汹汹、烽烟四起的年头,马匹尤其是战马紧缺,马价更是腾贵。这顺天王骑军残部的三千多匹坐骑、大量兵器甲仗等军械以及几百号俘虏作为战利品可是难得的重要战略物资,让人垂涎三尺呢。能将之统统缴获,归为己有,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额的天降横财,谁又还会和自己将要到手的大财喜过不去呢?即使拥有优良牧场的雷门世家中人也挡不住这巨大的诱惑吧!

人人都说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先前看雷霆铁骑的箭矢镖枪全都是向着人招呼,而不是向着马匹坐骑招呼,还以为是他们是艺高人胆大,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张子墨、公孙龙交换了一下眼色,显然两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算人不成反被人算,这支顺天王骑军残部注定了为人作嫁衣,做人踏脚石的命运。

“哈哈,做得好!很好!”雷瑾微微颔首,称赞道,紧接着又吩咐道:“这样,所有俘虏严加看管,你们留些人手,稍后将所有俘虏和所获辎重、财货、坐骑、兵器、甲仗一起移交给后面援应的后队人马,叫他们从水路送往河西的牧场。留下办理移交事务的人需在三日内归队,有问题没有?”

“没有问题!”

“嗯,就这样!”雷瑾道:“还有——将所有缴获清点清楚后均纳入行库分类造册入帐。大家伙都辛苦了,完事之后每人到行库领金会票二百两,今晚上喝点酒解解乏吧。你记得去知会大伙儿一声。好了,赶快忙你的去吧!”

“是!属下领命!谢三少爷赏!”那位骑士大声应诺,掩饰不住兴奋地策马飞骑而去。

旁观的张子墨、公孙龙心底里早已暗暗喝一声采:高!

这两位阅历丰富的一方豪雄对雷瑾一下子轻描淡写的出手几万两黄金的豪爽手笔有更深一层的认识,这雷瑾雷三公子不走水程,而取陆路,万里间关,辛苦自不待言,虽然雷霆铁骑纪律严明,但也难保这些随从中不会有人暗自抱怨他这个少主人舍易取难,带累大家辛苦劳顿。而现在雷瑾来这么一手,非常漂亮、自然而又不带斧凿痕迹地将这批奉命护卫自己西行的随从、骑士们争取到自己这一边,起码此去河西的路上,他们都会尽心尽力为雷瑾办事,而不会敷衍塞责了。

自前朝以来,白银也和铜钱一样渐成通货,‘大数用银,小数用钱’已成通例,在市面上白银与铜钱之间的兑换比价多有波动,而黄金价格较稳定,人们常以之保值,一般不作为通货使用。往昔天下承平之时,制钱一贯(一千文)约当白银一两,白银十两约当黄金一两,这个兑换比价虽常有上下波动,但幅度不大;唯战乱时期,金银比价失衡,通货大幅贬值,黄金一两甚至一度达到可兑换白银二十两以上的比价,而白银一两则达到可兑换制钱三千文以上的水平。这两年天下虽然稍见太平,市面之上,一石上等白米(面)约需银一两多(或制钱两贯),一亩上等良田值白银六七两,金银比价已渐渐向正常水平回落。

即便是这样,皇朝边军一个军士一个月也照旧是领取总共不到一两白银的军饷银。即以雷霆铁骑骑士极其优厚的待遇,一个月不过二十两白银而已。碰上通货贬值,薪资粮饷虽然照数发放,但在实际上却缩水了很多。待遇优厚的雷霆铁骑尚且如此,由此亦可以管窥一般平民百姓度日艰难之一斑。

皇朝五大大钱庄联合签发出具的二百两金会票可等值通兑黄金二百两,现时相当于白银二千到三千两之间。雷瑾一下子赏给自己这些随从每人二百两金会票,比每人十年薪资粮饷之总和还要多,如果天下太平,完全可以拿这笔钱置三四百亩上等良田,舒舒服服作个不大不小的乡绅地主了,这么一笔丰厚的赏赐,任谁都会喜笑颜开,干劲十足啦!

更妙的是雷瑾根本没有自己掏腰包,纯粹是把左手得来的横财从右手花出去,拿来犒赏了!

“哈哈,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启程赶路吧,错过了宿处又得露宿野外了!”

“请!”

“请!”

“哈哈!”

迎着西边斜照过来的太阳光,庞大的骡马商队开始缓缓移动向前,逐渐加快速度。

夕阳如火,热风追随,众人衣袍湿粘,口唇焦敝,虽然劳累困倦,但要赶到前面一站的宿处还得一个多时辰呢,有得赶了!

第四章  长安

出大别山,沿着帝国驿道迤逦而行,北渡淮河、汝河、颍河,直入开封,旋赴郑州,经荥阳过虎牢,渡洛水,在洛阳休整数日,继续西行,一过潼关,长安已然在望。

这一路上,因骡马负重,雷门商队也不急于赶路,整个队伍缓缓而行,日行不过六十余里,每日皆按站而行,逢驿即宿。

路上倒是比较太平,虽然不时有小股盗匪在驿道左近窥探出没,但都无胆量敢于招惹这三百来人显得‘人多势众’的骡马商队。

一路上与张子墨、公孙龙二人相得甚欢的雷三公子雷瑾,常常向见多识广的张子墨细询江南各地风物民俗,同时又与公孙龙讨教巴蜀的山川险易、城邑乡里、道路关津诸般地势形胜的情况,尤其晚间投宿后更是每每叫上一桌酒食点心,拉上雷刘浜等几个雷霆铁骑的头领,和张子墨、公孙龙聚在一处,秉烛夜谈。

夜谈的话题则谈天论地,无所不包,当然主要围绕天下的山川地理风土人情,江湖武林的名人新秀,帮会门派的势力分布,三教九流的趣闻秘辛以及各人在武道修行上的体会领悟等等话题,雷瑾甚至对那些波斯、大食等异域国度的番胡商人很感兴趣,对波斯武士的异域刀法也是多有请教研讨,若是说到高兴处,几个人还不免手绘笔画,模拟肖形,详尽备至。

此时不耻下问,对不知道的事情穷究深诘,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雷瑾哪里还有丁点传闻中的浪荡做派、顽劣气息呢,倒象足了好学上进、治学严谨的儒生学士,这情形很是让张子墨、公孙龙疑窦暗生——如果雷三公子真的如传闻中所说,以往的生活不是经常厮混于烟花繁盛的金陵、扬州、姑苏、杭州等地的歌台舞榭,就是每每与闾里少年架鹰纵犬荒嬉游乐的话,那么对雷瑾这种顽劣浪荡的行为,最有可能的一种解释就是:这位年纪轻轻的雷三公子以往是在行‘韬光养晦’之计!

问题在于,是什么事情居然逼得身份尊贵的雷瑾要施行‘韬光养晦’之计以保全自身?幼年的雷瑾,无论如何是不会有那么深的城府心计的!又是什么人指点他行这韬晦之计呢?

是他的父亲雷懋?还是他的母亲令狐大夫人或者祖母司徒老太君?

从情理上说,雷瑾的祖母也好,父母双亲也好,都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去暗中指点雷三公子韬光养晦!

但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当然更不可能是跟随雷瑾西行的那几个贴身侍侯的丫鬟婢女,这几位贴身丫鬟虽然都聪慧过人,不但识文会算,通晓文墨,而且还都身怀颇为高明的武技(如果两人法眼无差,没有看错的话),但明显不是深谋远虑,心机缜密,老于世故之人,不可能有指点雷瑾韬光养晦的眼光和谋略。

看来,远离了雷门世家的是非中心,脱离了父亲的严厉管束,以往深自隐忍压抑的雷瑾现在亦在一定程度上释放显露出本性的一个侧面,张子墨、公孙龙因此而得以管窥其中些许隐秘。其实他们俩真的很想直接问一问雷瑾,到底是什么人藏身在他雷三公子的背后呢?虽则两人都是老江湖了,绝对不会冒失的问出这样的问题,但这种窥探的yu望还是在心底里辗转翻腾了好些天,才被理智地压抑下去。

但他们俩有了这种看法,再看雷瑾之时,观感就大为不同了,似乎雷瑾的一举一动都非无的放矢,而是自有其用意了。雷瑾细细讨教各地山川形势的举动也就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让有心人慨叹:果真是虎父焉有犬子哉!

号称八百里秦川的关中平原,左崤函,右陇蜀,阻山带河,沃野千里,古谓之‘金城千里,天府之国’,先后有不少皇朝帝国建都于此,先周之世,周王室东迁洛邑之前,王都镐京;故秦帝国,帝都咸阳;故前汉帝国,帝都长安,均在这‘金城千里’的关中平原之上。

迄自故隋帝国统一天下,隋文帝下令营建新都于关中,定名大兴城,规模之大更是前所未有。到故唐帝国建国之时,改‘大兴’为‘长安’,仅对长安大城加以局部修建和扩充,仍旧建都于此。

随着大唐帝国的国势日趋强盛,这北临渭水,西凭沣河,东依灞、浐二水,南对终南山的帝王之都也逐渐一步步臻于繁荣昌盛的颠峰极境,“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成为天下万邦景仰膜拜的世界大都会。然而‘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此后由于兵燹战火的轮番蹂躏破坏,关中逐渐残破衰败,自唐以后一统天下之皇朝帝国便再也没有定都于关中,尽管如此,长安大城仍然是天下有数的繁华都会所在。

“名都多妖女,

京洛出少年,

宝剑值千金,

披服丽且鲜。”

东方微明。

雷瑾披衣而起,晃晃头,狠狠揉了揉依然胀痛的太阳穴,昨夜的宴饮上酒喝得实在多了一点!

如果远上陇西,西出萧关,雷门的影响力实在远不如在关中地区般强大的,但在关中,在长安,则仍然是雷门世家的势力范围,雷门世家有好几支宗亲支派都扎根于关陇地区,长安作为关陇地区的中心,麇集于此的雷门势力极为可观,且以雷门世家举足轻重的超然地位,关陇地区的地方豪强无不视雷门世家为当然的盟主。

雷瑾自从抵达这历史名都,走亲访友的日程总是排得满满的,除了雷氏亲族和一向与雷门世家关系密切的帮会门派豪强势力均需一一拜访之外,还专门抽出时间由‘飞霹雳’张子墨引荐,拜会寓居长安的波斯、大食以及西域各国的番胡商人,宴饮酬酢都自然是当然不免之事,昨夜雷瑾便是在波斯珠宝大商人伯颜察儿的宴会上喝得酩酊大醉,到现在仍然宿醉未消,犹自带有几分醉意!

雷瑾的视线掠过一夜好眠的雕花胡床之上,两名美貌如花青春明艳的波斯胡姬兀自玉体横陈,酣然深睡,宛如春睡未醒的带露海棠。

拍拍昏昏沉沉的脑袋,雷瑾恍然记起自己醉酒之后,仿佛听到那波斯胡商伯颜察儿吩咐下人侍候自己……

这就是侍侯自己的下人?

好一会儿,雷瑾都在呆呆的发怔,他虽然出身钟鸣鼎食的世家,见多识广,却也仍然对胡商的奢华豪富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

且不说这留宿下榻之处,衾帷床席,皆极珍异,极尽富丽奢华而又不显一丝儿俗气,非同一般。单看这一双娇媚无比天资艳色的胡姬就非比寻常,必定是千挑万选,花了无数心血、金钱专门调教出来以供上位者享乐的美貌侍女。帝国的富豪权贵之家虽然多有蓄养歌舞家伎、侍女童婢的,但从姿色上能媲美这一双胡姬的也是罕有,况且如此美色,主人家必多半视之如珍宝一般,置之内宅,藏娇自娱,概不见外客的。似此等秘不示人的美艳尤物,这波斯胡商伯颜察儿却以之侍侯外客,的是罕见,对雷瑾礼遇之厚,无以复加矣!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两位天香国色,艳光四照的波斯胡姬,棕眼高鼻,冰肌雪肤,兼具万般别致的异域风情,伯颜察儿命这一双儿嫣然动人的殊色佳人侍侯于我,便是他下的重注之一吧?他如此厚礼结交于我,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好处呢?

雷瑾眉尖微挑,雷门世家从事商贾之业的亲族宗支很多,他当然也很清楚商人重利的本性,真正的商人是绝对不会做亏本买卖的,伯颜察儿这个精明的波斯大商人既然肯下大注在自己身上,若不赚个盘满钵满,是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

看来,得回去找张子墨好好盘一下伯颜察儿的底细才行!雷瑾想到。

微微一动,雷瑾回顾,则是雕花胡床上的一双美人儿醒了,正双双张大了含情带怨,诱人犯罪的棕色眸子瞧着他。

眉梢轻扬,唇角斜勾,带起一弯邪异的弧度,雷瑾微微笑着,衬得他一张微胖发富的脸灿烂无比,如和煦的阳光普照大地。

两位胡姬随后披上外衣,起身服侍着雷瑾盥洗净面、穿衣着靴、革带束腰、梳发整冠,待一切就绪,雷瑾还是依着往日贵公子的习惯,随口吩咐道:“备车马!”随即便醒悟,这不是在自己的内宅,随侍的也非自己贴身的丫鬟侍女。

雷瑾正要改口,两位胡姬中的一位已抿嘴轻笑,回话道:“公子爷,您这是要上哪里?”说的却是一口流利的帝国官话,不带丝毫波斯异国的口音。

“呃——我自然是回去下处啦。昨夜酒醉失仪,尚祈两位姑娘见谅则个!”

“公子爷,伯颜察儿老爷已经把这处府第到官署备案,送予了公子爷,这里便是您的府第宅邸啊!而且,而且——”两个波斯美人嫩颊泛红,两对水灵灵,娇艳欲滴的勾魂美眸偷偷地窥视雷瑾的反应。

“哦——”送座宅第,在雷瑾这样的世家子弟而言,自然浑不当回事的,因此仅仅哦了一声,他反倒是对这两位素昧平生的胡姬吞吞吐吐说不出口的话感觉奇怪。

“而且什么?”雷瑾问,“你们倒是说啊!”

“伯颜察儿老爷已经把我们送给公子爷您了。公子爷,您现在是我们的主人!”

这时代,权贵富豪之间以娇妾美婢赠送往还,乃是常事,屡见不鲜。雷瑾出身世家,待人接物之道讲究的是不可伤人自尊。这两名胡姬在雷瑾醉酒的情况下服侍于他,若伯颜察儿未说过把这殊色双姝赠送与他,雷瑾自可一走了之,什么事儿都没有;但一旦赠送已是即成事实,他再推辞不就,那就是不给人面子,伤了眼前美貌胡姬的自尊了。虽然雷瑾怀疑伯颜察儿的动机,但接纳两名美貌的胡姬,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笑纳可也!

既然成了波斯胡姬的主人,自然要问一下姓氏了。雷瑾一问之下,原来这两名胡姬一名文姬,一名冬娜,皆是伯颜察儿家中从小挑选调教的奴婢。

“呵呵,看来以美女为媒来结交权贵豪强,互通姻亲,是天下通例啊。玩这一套,异邦之人一点不比我天朝上国的人差呢!”雷瑾喃喃低语道。在帝国的世家大族看来,美女是一种很有效的工具,所以世世代代都会蓄养有若干美貌奴婢,作为用以拉拢某些权贵,收买某些官员的工具。类似伯颜察儿的手段,雷瑾耳闻目睹的不知多少,见微知著,又岂能不知伯颜察儿对自己来这一手的用意?

反正我不过是到河西历练,我能帮你的,尽量帮你就是;若非我所能,那就爱莫能助了,嘿嘿,伯颜察儿,那时可怪不得我!雷瑾暗自思忖。

携了文姬、冬娜出了起居之所,雷瑾才发现伯颜察儿送予自己的府第竟然是所占地极广的大宅院,厅殿楼阁,峥嵘轩峻,而且伯颜察儿还周到的附送了若干佣仆,在这长安大城,也是个大手笔了。

雷瑾不动声色,坐上轻车,径回下处——他原本是借住在雷氏行馆的一个独院之中。

第五章 胡姬

少爷又是一晚未归!

窗外的啾啾叽叽的清脆鸟鸣惊醒了歪在外间炕上睡意朦胧的绿痕,看看天色,已然透光大亮。

绿痕妙目轻瞥处,里间仍然帷幕高卷,悄然无声,显然主子爷整晚都未归来,又在外面歇宿了。

轻轻叹口气,绿痕心里泛起些许的怨怼,这个主子啊,真是让人难以省心啊!

绿痕本是司徒老太君留在身边使唤的丫鬟,因为老太太素日十分宠溺雷瑾,怕别人不能尽心服侍,便把她和阿蛮一并指给了这雷三少爷。在内宅中服侍,她是向来任劳任怨,尽心尽力,极得老太太和大夫人称许的。此次瑾少爷万里迢迢,到这极西苦寒之地历练,作为贴身丫鬟的她,自然要随行服侍,但这位三少爷素来是不听人劝的,自把自为,我行我素惯了,是合府上下都知的混世魔王。这不,离了管束的三少爷,就象脱了缰没了络子的野马,再没人能压伏得住,以后都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忽听环佩璆然,声声入耳,麝兰散馥,沁人肺腑。

正在发怔的绿痕不由回首,却是风姿娟秀,纤腰秀项的紫绡一手提了大红的油漆盒,一手托了漆盘,端着早点进屋来。宜兴砂锅里盛着热腾腾的碧粳鸡粥,龙泉青花瓷盘上装了绿油油的白灼青菜,外加几小碟精美的小点心,一一摆在矮几上。

“绿痕姐姐,你还是洗洗,先吃了早餐吧!少爷不定又在外面吃了才回来呢。”

“阿蛮呢?”

“阿蛮姐姐还在督促云雁、冰縠、凝霜、金荷几个练剑呢!”

绿痕听紫绡这么一说,便起身收拾了褥子,又要了青盐擦了牙,嗽了口,就着面盆里滴了玫瑰香露的温水,洗了两把,洗脸净面梳发戴笄已毕,便和紫绡把矮几端上炕,坐在外间吃粥。

绿痕刚盛了第二碗粥,正和紫绡说着话的当儿,便见门上的湘妃帘子一动,雷瑾走进门来,身后跟进来两名鲜丽妖娆的异域胡姬。

两名胡姬如云高盘的发髻上宝钿花钗金步摇穿插其间,耳垂明月珰,鬟插玉搔头,正应了诗人之咏叹:“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珠宝首饰乃是伯颜察儿的本等行当,这一对美胡姬满头的珠翠,炫丽夺目,衬得青春明艳的两女更是光彩动人,显见得这珠宝大商人着实在她们身上下足了本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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