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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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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波翦水的瞬间,翠玄涵秋酥胸一挺,娇声软语,款款说来:“谁怕谁啊?别以为季子当政,阳货柄权,贫道就会怕!不就是个执政鲁国的大人物么?这大官儿连孔老夫子都吓不着,还想吓唬贫道?哼,管你是阳货,还是阳虎,尽管放马过来试试!”

那声音娇腻软涩,偏又荡气回肠,说不出的缠mian,数不尽的宛转,闻之神为之夺,听之魂为之销,销魂已矣,蚀骨也已,软媚入骨,然这狐媚之音又并非蓄意而为,而是纯运天然,即以雷瑾心志坚凝俨如磐石,也不免心旌儿摇荡,骨头先自软了一半儿。

“呀嗯——眉目传情良人醉,暗送秋波几时休?涵秋妹子啊,知道你巫媚心法修到了无心境界,但你也别太那什么了——”倪法胜看不过眼,语中带刺嘲讽道,翠玄涵秋刚刚在瞬息之间随心发动了内媚心法中的‘眼儿媚’和‘柔情蚀骨’两诀,这可避不过她这识家耳目。

“是啊,是啊,”栖云凝清也来帮腔,“说什么不好,偏说貌似孔子的那话儿。”

“嗯——凝清姐姐,你不说还好,越说越黑!”凝霜打断栖云凝清的话,“爷,还有多久到子午镇啊?”

“快了,快了,这不是已经到石泉地界了么,再赶几程,等晚上在驿旅歇上一晚,明天再起个大早,转到西乡县子午镇,就出子午道了。”雷瑾呵呵笑着,眺望四周,说道:“这里草木丰茂,鸟语花香,泉溪清冽,修篁蔽天,好生幽雅。最好在这里营建一座避暑山庄,造起亭榭楼台,栽上花木,开掘陂池,他日得闲空暇,来此休憩射猎,好不逍遥自在!”

“你们男人啊,就喜欢射猎杀生!”倪净渊撇撇嘴,“听说故唐太宗皇帝的避暑猎庄也在子午道上,不知还找得到否?”

雷瑾呵呵一笑,也不答话,任由坐骑带着自己向前再向前。

此次他故布疑阵,取道相对冷僻的子午道,先于大队人马秘密南下,就是为了迷惑各方的细作探子,尤其是塞外东蒙古右翼阿尔秃斯万户、蒙古鞑靼济农、墨尔根汗衮必力克派遣的秘密探子。

与久违的伯颜察儿会晤,作连日彻夜之秘密长谈,彼此已然达成相当默契。稍后雷瑾作了些军政上的安排,便只带了四位贴身护卫,装扮成道士,秘密出长安城南门,南行百里,在子午关会合了从终南山赶过来的凝霜俏丫头,踏上子午驿道,骑驴南行,翻土地梁,经碾子坪,横越秦岭,一路南行,这眼看着就快要从石泉转向西乡,出子午道南口的‘午谷’,抵达子午河口,结束这一段子午道行程。然后经由洋县地界,抵达此次微服潜行南下巡视的第一大站——汉中府城。

午后未牌时分,西乡子午镇。

蹄声得得,刚踏出子午道的‘道爷’、‘女冠’们兴致很高,骑在驴背上左右打量着这座正当要冲的市镇,路边店铺摊贩很有不少,摆卖的货物看去尚算齐整,似乎几年前汉中流民军与官军的频繁交战并没有对这座市镇造成多大的破坏。

雷瑾一行六人倒是浑然不觉自己已然成为众目所视的对象,象他们这样的人物,虽是出家道装,一身上下皆是麻葛布衣,然而却个个衣履精洁,风标气宇亦是卓然不群,迥然不同俗流,再是怎么收敛,也仍然引人注意,除非他们几位完全彻底的变换形貌,方能掩人耳目。

忽然,凝霜小丫头催动坐骑快走几步,扯了扯雷瑾的道袍袖子,“荔枝耶!”

雷瑾打眼一瞧,路边树荫下,摊贩摆卖着好几种生鲜果子,其中三四个小竹篓里满满装盛着绿叶红果,那拇指头般大小的红果一串串,红中泛绿,带着满把的绿叶,生鲜宛若新摘,可不正是荔枝?

长安回首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据说故唐帝国时期,四川涪州向皇室进贡生荔枝,供皇帝宠爱的杨贵妃品尝。为使运送的新鲜荔枝色香味不变,从四川达州经‘间道’越过巴山抵达汉中后,特意取道西乡驿,沿子午河入谷,转走子午道,日夜兼程,至长安,送到骊山华清宫,全程也不过三日。有此典故,故而这‘间道’,蜀中向来习惯称为‘荔枝道’。

所以在这荔枝道上的要冲——西乡子午镇上有荔枝售卖,不是太奇怪的事情,但如此新鲜倒也不多见。毕竟事过境迁,没有了故唐帝国皇室堪称‘恐怖’的国家强制力量作后盾,仅靠商贩的力量将四川泸州、叙州、忠州、嘉定州等地所盛产的新鲜荔枝长途跋涉贩运到汉中一带,还能保持十足的新鲜,非常非常的不容易。

树荫下的摊贩售卖的几个小竹篓装的荔枝果儿,看起来是这般生鲜喜人,想来也是肉厚而味甘了,难怪平日里吃惯珍馐美味四时佳果的凝霜也不免馋涎泉涌,大惊小怪起来。

“哦,看起来象是新鲜的绿荔枝,想吃就买啊!”雷瑾随口答话,抬头看看天色,回头吩咐道:“净渊,拣好的买上几筐儿路上吃。趁天色尚早,还得再赶上几程。”

此次南行,掌管着平常银钱出入的是倪净渊和凝霜两个,听得雷瑾吩咐,倪净渊乖巧的答应一声,身子一晃的瞬间,已然一跃跳下驴背,轻盈利落,点尘不惊,起如迅雷,落似飞絮。

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一般人根本无从察觉她的起身落势,仿佛她原本就没有骑乘在驴鞍上,而是一直伫立于地上一般,无意中显露了一手高明的身法,立时引来不少‘有心人’的目光。

然而一旦注意到倪净渊头上道髻横插的那支迥异俗流的碧玉发簪,黑白两道一些原本打算跟踪‘踩盘子’(探路、侦察,江湖黑话)或者上前‘盘道’(套话、摸底细)的江湖龙蛇城狐社鼠,个个招子贼亮,知道眼前这几个途经本地的道士女冠绝对与四川峨眉派脱不了干系,绝对不是他们可以下手劫财打歪主意的羊牯,十分十分扎手,立即收起这般的贼心贼胆,不想自找难堪。

不过,也有那不信邪的,似乎仍然想要伸手称量称量‘道爷’、‘女冠’们的斤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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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官方认可的道士,有官府发给的合法身份凭证,称为道箓,道士因而可以免除赋税,不服兵役、徭役,得到官府保护。道士的‘道箓’,民间一概笼统俗称为度牒,与僧尼的‘度牒’混为一谈,其实‘道箓’‘度牒’的官方核发衙署并不相同,僧道户籍也是分开管理,并不混同一样。

注二:金州,汉中一带重要的城池,汉中府城之外即以直隶陕西布政司的金州为重要,控制着汉水东端。明代的陕西金州即是后来的兴安州,范围相当于现在的陕西安康市所辖一带。走‘子午道’,越过秦岭之后南行,要经过金州境内石泉县等处,再折向西乡县子午镇,到此出子午道。由此还可向西行经洋县地界,至汉中府城。

————

2007-1-27

第二章(一)狂飙殷雷 震惊百里

倪净渊举步横移,倏然间已到树荫底下,果摊布棚之前。

虽然不曾有机会游剑八荒闯荡江湖,但峨眉坤流苦心孤诣不惜代价的十几年磨砺造就,岂是等闲?这通衢要道的子午镇龙蛇混杂,四周围窥伺的目光又怎能瞒过倪净渊的耳目?

既然已经无意中显露了高明的身手,干脆就做戏做足全套,施展出惊人的武技身手,假此以震慑那起子不开眼的蟊贼。

凝霜噘了噘娇俏的小嘴,偏过俏脸看向他处,雷瑾见状只是宛尔一笑,置之不问,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小丫头有点吃味了——同样是掌管银钱出入,他偏是吩咐倪净渊去办事儿,凝霜心里不痛快,有些儿气恼了。

不过,雷瑾也清楚凝霜的脾性,这小妮子从来不记隔夜仇,就她心里头这点儿不痛快,很快就会忘得一干二净,所以雷瑾也根本没有打算就此解释点什么。

站在生果摊前,倪净渊心里飞快的掂量盘算一二,再看看那几个小竹篓里的绿荔枝实在没有多少,连价钱也没问,便让卖生果的小贩连竹篓子一起称了算钱。

好几步之外的雷瑾安坐驴鞍之上,呵呵一声轻笑,嘴角泛起几分诡异的笑容,并不出声阻止——这原本只识清修虔行,完全没有银钱概念的还俗尼姑现在也学会漫天使钱了,不知该喜呢还是该忧?不过,这全都是雷瑾一直以来‘怂恿’‘鼓励’‘腐蚀’的结果,反正雷瑾自己就是花钱如流水的主,对此丝毫也不肉痛。何况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这些银钱,他绝对开销得起,根本不在眼里。他原本倒是怕倪净渊不使劲花他的钱呢。按雷瑾的心思,流水不腐,户枢不蠹,银钱这东西就是给人使的,放在银钱箱子里不用,只会发霉。

卖生果的小贩这时倒是喜笑颜开,屁颠屁颠的忙乎着称那几篓儿荔枝。

这荔枝还没称完的当儿,横插杠子搅局的人露面出头了。

“闪开!”

远远的一声大喝,蹄声如雷,怒马狂奔,车声轰轰,尘土飞扬,一队车马从道路的一头横冲直撞过来,其势凶猛,道路两边商贩途人争先躲避,一时间混乱到了极点。

这也太猖狂了吧?

不惟雷瑾这几个正当道中的外乡客人作此想头,连道路左近的一帮心思各异踟躇观望的城狐社鼠江湖龙蛇也惊得一愣神,心儿狂跳,准备旁观一出好戏上演——这眼见得就是一番龙争虎斗将要开场了。

在他们的想法中,途经本地的这几个道士骑着驴子正当道中,那队车马向着他们横冲直撞过来,凶猛猖狂,他们是闪避还是不闪避呢?不闪避的话肯定是要撞作一堆儿,少不得有人粉身碎骨,少不得有人车仰马翻;闪避的话,这若是传扬出去,于峨眉派的面子上可不大好看。这几个疑似峨眉派高手的道士女冠,挂刀背剑,弓箭齐整,看着就不是忍气吞声的善茬儿,又岂能容忍他人的蛮横无礼,肆意挑衅?两不相让,可不就是一场好戏,而且绝对的血腥火爆!

眼看着车马狂飙,就要迎面撞倒那几个骑驴道士,一场惨剧即将发生。目睹此情此景,很有不少胆力虚怯的人紧张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那等鲜血离披惨嚎悲鸣的想象情景,紧张无比的等待着惨剧落幕。

“哞——哈——”

雷天震荡,气壮山河,这一声突如其来的闷喝,临空轰隆,恰如十万八千面战鼓擂响,震惊百里。

那些自认胆力雄壮的江湖龙蛇,固然目不交睫,没有错过任何微小的细节,这时也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头策骑狂奔的四名壮汉,连人带马就象突然撞在了一道坚固无比的无形力墙之上,须臾之间,怒马冲奔之力与骤然出现的浩瀚无形巨力相激,一时间骨格碎裂的暴响,马匹濒死的嘶鸣,血花溅射的怪啸,骑者观众惊骇的大喊,瞬间充斥在这通衢大道之上。

在旁观者的眼中,这一幕极之怪异惨烈,那四匹狂飙而至的健马突然之间就毫无征兆地猛然抛飞而起,骑在马鞍上的壮汉甚至来不及反应,就随之抛弹而起,再被狂猛的力道掀落马来,宛如高山落石一般,重重地砸在地上,骨骼碎裂之声不绝,口中鲜血泉涌狂喷,和着血水的粉色白沫猛的涌出七窍,一地儿瞬间都是洒落的血雨,血迹涂地,触目皆赤,惊心动魄。这四个策马骑士从马背上抛掷砸落下来,半身刹那间便已成血人,看着就是进气儿少出气儿多,眼见不能活了。

旁观众人已然被这瞬间出现的惨烈场景惊呆,神智稍稍清醒一点的还借着马匹冲奔带起的飞扬尘土看到一幕诡异的景象,在这通衢大道上仿佛前后叠立着数面透明的圆形大盾,将狂飙而至的车马与那几位骑驴的道士分隔在大道两边。大道当中尽管气机狂乱,力道暴虐,因尘土飞扬而显形的‘透明’大盾却自岿然不动,只是盾面稍稍荡起波波‘涟漪’,显得有些扭曲模糊。

下一刹那,“轰啦”一声闷响,势如山崩的力道,无可宣泄,竟将夯实的黄土碎石路面震裂,宛如*席卷而过,哗啦一声卷起漫天尘土,大道两旁房摇屋颤,树晃人倒,宛如末日。

烈马愤怒长嘶,惊魂未定的人们这才恍然发现,随在那策马狂飙的四个壮汉骑士之后放马狂驰的一辆驷马轻车,不知什么原因骤然止步不前,仿佛落地生根一般,任凭那四匹拉车的雄健枣骝马力如何强劲,冲势如何猛烈,竟是陡然之间钉在原地,吃重不移。四匹马十六只马蹄齐齐着地,仿佛都在刹那间重有千钧,硬是举不起来其中任何一只,这马蹄抬不起来,马儿再是使力,也拉不动那轻车毫厘,轻车的两个车轮,便好似与地面如胶似漆般分不开了也。

随着咔拉一声微响,重重叠叠达数面之多的‘透明’大盾倏忽消失,大道上仿佛一切都停滞了下来,这场面太过诡异离奇惨烈血腥,所有的人们在这一刹都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发愣。

栖云凝清、翠玄涵秋这时悄然收回搭在倪法胜肩上的袍袖,白皙玉靥上掠过一片红云,身形微晃,拉着倪法胜倏然而退,仍然端坐于坐骑之上,宛若无事,但却同时面露讶然的神情看向雷瑾。

方才就在那四匹狂驰怒马就要当面撞到之时,电光石火的刹那,倪法胜、栖云凝清、翠玄涵秋三人同时跃离坐骑,在踏足地面的瞬间,以峨眉一脉合元聚力的上乘秘法,同时聚气合力,以强横浩瀚的无匹巨力硬阻奔马冲奔之势,以免冲撞到雷瑾。虽则雷瑾本身修为已通达天道秘境,并不在乎这等程度的突发险情,绝不会有什么白龙鱼服之虞,事实上这么点阵仗连他一根毫毛也伤害不到,但面对这等突发险情却不得不迅即作出强烈反应,却是她们身为贴身护卫的职责所在,何况雷瑾又是她们几位的夫君大人,论公论私她们也都责无旁贷,不能允许有任何的危险迫近到雷瑾身畔。

对倪法胜、栖云凝清、翠玄涵秋三人的迷惑讶然,雷瑾微微一笑,心知三人方才聚气合力以三大雄猛强横的峨眉绝学硬阻奔马,倪法胜倾尽全力强使‘普贤力’当先力顶,栖云凝清默运‘金刚杵’心法随后强援,同时以‘白云桩’刚猛坚韧之诀立定根基,支持倪法胜维持力盾不退半步,从而柱地无移以防冲撞到雷瑾,兼且以‘白云桩’阴柔软绵之法挪移化卸怒马冲奔之力,主修剑道斐然有成的翠玄涵秋则以‘氤氲三清紫气’配‘峨眉刺’心法居中调和,最后结果竟然大大出乎三人意料,不但硬是阻住了四匹冲奔的怒马,而且威猛强横的无匹巨力远超三人的预计成算,以致倾尽全力意图全功的结果是一发难收,从而催生此等血淋淋的惊心惨剧。

三人讶然的倒还不是她们自己所发出的力道雄猛强横超乎想象,而是猝然之间倾尽全力之后,复元回气之快远超她们的想象。这不用说,问题还是在雷瑾身上,故而都讶然动容地看着雷瑾。

“天行健(乾),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不破不立,破而后立;顺逆枯荣,竭而复生;譬如草根,野火不尽;衰枯败死,逢春萌芽;岁岁转生,生生不息。这‘逆枯转荣’——都忘记了么?”

雷瑾低声吟诵,其中夹杂着几句自家‘阴阳双xiu大法’中关于‘逆枯转荣’部分的总纲口诀,这些半文半白的白话,在笑吟吟的雷瑾口中吟出来,似乎总有几分诡异的味道。

栖云凝清、翠玄涵秋、倪法胜三个这下恍然了悟,大破则大立,否极则泰来,往昔颠鸾倒凤中自身纯厚元阴尽被雷瑾以‘阴阳双xiu大法’中的吸髓夺元法门肆意吸夺强盗而走,但又屡屡在灯尽油枯大灭寂之后,得夫君‘逆枯转荣’法诀随处植种滋润化生之助,迅速复元回气。经脉经过洗刷涤荡,脏腑得到灌溉滋养,正是衰根着雨重得势,枯木逢春再萌芽,死过翻生,又是一番天地新。这每一次的颠倒交欢死去活来,都相当于一次小小的伐毛洗髓或灌顶加持,本体的真元内息越加凝炼质实精进纯厚,复元回气之快远逾常规不过是如此这般附带而来的效用,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想想平日里床第间颠倒衣裳肆意合huan的私密事儿,每每被这贪婪夫君摆布得欲死欲仙死去活来,又气不打一处来,又羞又爱又恼又恨的齐齐白了雷瑾一眼。

一直袖手旁观没有出手,卫护于雷瑾左右的凝霜抖了抖缰绳,对雷瑾的话不屑一顾:“爷啊,很不押韵呢,尽是胡诌乱编的词儿。”

“小妮子,你还不懂呢。等爷有空儿教会你什么是‘逆枯转荣’,到那时看你还说爷是胡诌乱编不。”雷瑾斜睨着栖云凝清、翠玄涵秋、倪法胜三个,信口回答凝霜道。

栖云凝清、翠玄涵秋、倪法胜三个却是同声低啐,面上不约而同泛起一层薄晕,连刚刚坐回鞍子上的倪净渊也红着脸,忍不住说道:“爷———你别欺负凝霜妹子啊。”

“又怎么了?”雷瑾翻翻白眼,转移话题道:“地方上的巡捕营甲士怎么这么迟钝?现在这么大的事,他们居然还没有动静?地方的里长甲首干什么吃的?”

“这才多久啊,”倪净渊笑道,“巡捕营就算个个是飞毛腿,也得有点时间,才赶得过来啊。爷是太急了。”

“嗯,说得也对。”雷瑾笑道,“爷的净渊买下荔枝,镇压住十六只马蹄加两个车轮,放下锁紧刹车插板,制服驷马轻车上的掌鞭车夫和车后跟随的两个骑马壮汉,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归来,总共就是这么点时间,巡捕营果然是来不及赶到了。看看,大伙儿都还在发呆,没有回过神来喽。呵呵,爷真是太急了。”

“知道什么都瞒不过爷啦,但爷也不用这么的得意洋洋吧?”倪净渊罕见的娇嗔道。

远远的号角长鸣,蹄声如雷,沿驿道来回骑马巡逻的一队巡捕甲士首先在大道的一头出现,策马飞速向血案现场赶来。显然镇子上所设的了望塔楼已经向外发出了‘有事’的紧急消息,就在附近的巡捕甲士得到消息马上飞骑赶来了。

在子午镇这种位于通衢大道的市镇,官府管治是相当严厉的,除了巡捕营的巡捕甲士之外,铁血营的巡逻士兵、汉中府佥兵守备军团的巡逻佥兵、西乡县驿站的应役驿丁、地方乡兵和村寨民壮勇卒都要参与到巡逻捕盗的行列,各司其职。

身在血案现场的江湖龙蛇城狐社鼠暂时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江湖龙蛇城狐社鼠如果一言不和,互相殴斗,以致出了人命,溅血当场,那要是在帝国其他地方,他们尽可以赶在府县捕快地方里甲到来之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甚至还有充足的时间,自行带走同伴尸体加以掩埋处置,不留任何痕迹,当然也就不用报官落下案底。

但在西北幕府铁腕治理下的府县这样做可不行,尤其是当巡捕甲士已经出现在视线以内时,这时妄动逃跑,巡捕甲士可以视其为悍匪同伙拒捕逃跑,有权不问情由先行飞骑射杀,予以就地正法。

这样的话,那他们这些江湖龙蛇城狐社鼠可就太冤枉了,他们根本就与这起血案无关嘛。因为妄动而很无辜的被巡捕甲士射杀,还没处申冤,这其中利害就是傻瓜也掂量得出的,所以江湖龙蛇城狐社鼠们一个个都不敢妄动脚步,以免引起巡捕甲士误会。

大道另外一头也传来号角,蹄声轰鸣,铁血营的巡逻骑兵也在赶来的路上……

步声杂沓,吆喝声声,子午镇驿站的驿丁、镇上编伍的乡兵和民壮勇卒也陆续组成队伍赶来……

不用说,子午镇附近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布下了天罗地网,这时妄想逃跑还真得具备天大的勇气不可。

片刻之后,又有两队巡捕甲士骑马赶了过来,控制住现场局势,开始分工盘问,勘察现场。

雷瑾不欲暴露身分,便与栖云凝清、倪法胜几个人,利用一点短暂的时间先统一了一下彼此口径,以免被巡捕盘问的时候露馅,反正方才来去都动如闪电,也没有什么人能看清楚他们六个人做了些什么,大可以真真假假含混过去。

就在巡捕甲士轮番盘问,问案记录的时候,一个巡捕校尉命属下巡捕兵丁察看那辆驷马轻车,却有了惊人的发现,事情因而急转直下。

在那轻车之内,赫然是用牛筋索紧紧捆绑,布条满满塞着小嘴的三名美艳俏丽的女子。看其装束服色发式首饰等,应是一主两婢。无论小姐还是侍婢,年岁都还年轻,两个小婢装束的娇俏女子不过十五六岁,那小姐模样的女子也就双十年华上下,花容月貌,楚楚动人,明艳娇美,容光四射,甫一露面,立时惹起一片骚动。

人们都是同情弱者的,何况是如此明艳俏丽的美人,娇滴滴的三位弱女子?那歹徒强盗怎么就下得了这个手去哟!人们对捆绑她们三个美人儿的歹徒顿时无穷的愤恨,一时间,议论嗡嗡,不绝于耳。

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的雷瑾,眼中掠过一丝阴冷凶狠的兽性光芒,习惯性的摸了摸下颌,泛起一缕讥嘲的微笑。

翠玄涵秋看在眼里,哼了一声,“笑得那么诡异,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莫非是爷认得那被绑的主婢三个?”栖云凝清打量着雷瑾的脸色,猜测说道。

凝霜喃喃低语:“哼哼,这下有趣了。”

雷瑾微微一笑,道:“不要乱猜,好戏才刚开始,谁知是什么结局?”

说着话的工夫,当下里这主婢三人已然被逐一松绑解救出来,巡捕们又将那三名被制服的歹徒,连带这主婢三个一起分开盘问,互相质证,很快就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却是个很老套的劫财,可能也是顺带着想劫色的剧情。

这主婢一行本是湖广人氏,家有广大田产,资财饶富,原本是要经汉中到四川成都寻亲访友,昨晚因错过宿头,镇上又夜深关了栅不得入内,便好说歹说借宿在镇外一处田庄上。今早主婢仆人八九个人驾车出游,却不想被一伙歹人盯上了,午间他们一回到田庄,就被跟踪而至的一伙土匪歹徒洗劫,几个随行的仆从也都被歹徒们一一杀死。歹徒们只因见她主婢几个姿色不恶,这才手下留情,捆绑扔在马车上了事,大概是准备带走以ling辱强暴。那伙歹徒又贼心不死,在田庄内继续大肆搜罗财物,庆幸的是那田庄的管事因为临时要挖掘一条淤塞的水渠,带着一大帮长工、短工回庄子上取挖掘工具,恰好撞破了这伙歹徒的图谋。这伙歹徒情急之下行凶砍伤了几个雇工,骑马驾车夺路而逃,荒不择路下也不知道怎么就冲到这大道上,最后就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这几个巡捕的盘问,远处的雷瑾一行人耳力极好,都听得清清楚楚。恰好这时那田庄上的一帮子长工短工也在田庄的管事带领下追了过来,两下里的说法互相对照,加上那已经制服的三个歹徒的口供,更是坐实了这主婢三人所说的话真实无误。

雷瑾听到这里,哼了一声,微微笑着,偏头问道:“凝清,你觉得怎么样?”

“几处的说话都能互相对证,应该是真话。只是——”栖云凝清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就是太过巧合了,严丝合缝,好似毫无破绽,反而让人有点疑惑。譬如,说到田庄,马上就有田庄的人到来,这出现的时机上总有点让人觉着不踏实。田庄上的人哪里就正好追到这条大道上来,又正好在这个时候不早不晚出现呢,不无可疑。”

“呵呵,凝清,看起来峨眉对你们的磨砺锻炼果真是有一套。”雷瑾诡异一笑,“走着看吧,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经验之谈总归是有些道理的。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精密的算计往往如此。”

倪法胜嗤的一声轻笑,“爷何必呢?明明心里有话,干嘛掖着藏着?这主婢三人就是可疑,也不一定冲着我们;就算冲着我们,又怕她怎的?只要敢来惹事,爷什么时候心慈手软过?还不是兵来将挡照单全收么。

那个做主子的,看起来大约双十年华上下,别看现在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我见犹怜,谁知是什么肚肠?倒是她这个年纪正是恰好,风情神韵成熟妩媚将臻颠峰,好似一团炽热烈火,男人很容易被这样的女人融化呢。

你看她的一双眸子,晶莹澄澈,幽深黑亮,深邃幽秘如同深不见底的不波古井,但是黑瞳深处却熊熊燃烧着焚天烈火。

啧啧,她爹娘生养得真正是好,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简直可以迷死天下的男人,偏生那双眼眸深处,却隐隐透出炽烈如火的光芒。奴家断言这是个狂野大胆,而且极之倔强的女人,楚楚可怜只是她的伪装。

她内心深处隐藏着几近暴戾的炽热野性,她的眸子中已然隐隐透露了些许出来。但这无损她的娇艳妩媚,反而使她更为娇美,更为鲜艳,更为妩媚,也更为悍野,这种特质简直会融化一切男人,征服这样的女人应该会让男人很有成就感。

正是如此,这个女人一定是能颠倒众生的狐媚子,被她害死的不知有多少人,为她迷醉痴狂的也不知会有多少人。爷,你可要担心哦,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呵呵,法胜你的内媚察人之术又有精进了,说的一点不差。”雷瑾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几个,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人可不是什么狐媚子,而是江湖上有名的邪妖、魔女。她可是堪与千面玉狐等久享盛名的邪派人物颉颃的年轻新锐,了不得也。不过识得她真容的人很少。大家都小心着,这事肯定有鬼就是了。哼,打量着本侯不识‘艳眸邪魅’庐山真面目么?真是打错了主意。如果这女人是冲着我们而来,迟早都会想办法接近我们。听着,这去成都的路上,大家都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雷瑾手握的秘谍可不是吃白饭的,这‘艳眸邪魅’虽然还不知她的真名实姓,但她的真容相貌却是秘谍干将们几经核实无误后,才绘影图形归入西北幕府内记室和秘谍部的肖像秘档之中的。由于此女的肖像秘档绘画精细,显得特别明艳妩媚,雷瑾曾经专门留意过此女的秘档记载,眼下自是不会看错。

雷瑾当然知道与这“艳眸邪魅”有关的一些传闻,在这些传闻中,“艳眸邪魅”是那么的邪恶、暴戾、淫孽、残忍、恶毒、冷酷、野蛮、狂野、火辣……

总之,这个女人不是善男信女,而是极其危险的妖邪人物。在诡诈险恶的鬼蜮江湖中摸爬滚打,投身在险恶黑暗的境地里,传闻这个女人打磨出非常非常恶毒冷酷,奸诈狡猾的心肠,而且出名的放浪形骸,知道所有虚伪欺骗的伎俩,自保求生的毒谋。

通吃八方,横行黑白,独来独往,剽悍狂野,心狠手辣,这样子的女人,就是许多凶悍狡诈的男子亦难出其右。

这样一个传闻中的恶毒魔女、冷酷邪妖,却在这时出现在子午镇,而且是以一位明艳娇媚楚楚可怜的富家小姐弱女子身份,以这样邪诡而不可思议又特别招人同情的情形出现,对知道她一些底细的雷瑾而言,怎能不提高警惕?

2007-1-28

第二章(二) 驾彼四牡 有女同车

翠玄涵秋看看天色,很是不满,嘟哝道:“照这个样子,除非今晚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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