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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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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虏军招募而来,眼力都颇为不凡,也都不是那种一味盲从之辈。

雷瑾无意中露了这一手内息传音的功夫,而且如同平常说话一般自然轻松,没有一丝儿勉强。

这些军将深知这其中蕴藏的分量,让他们气纳丹田,说话声传遍整个大厅,倒也能做到,但是要做到象雷瑾这般毫无火气,中正平和,很难很难。

这些军将都是后来逐渐加入平虏军的,多数并没有亲眼见过雷瑾施展武技身手,因此对军中传说,侯爷在战场上如何悍野酷烈,如何勇猛无前,如何冒险赌命,总抱着几分疑惑的心思,不敢深信,也不敢不信。

那些身经百战的军中‘前辈’言之凿凿,军中亲历了那些战事的‘人证’,更是多得数都数不清,你能不信?怎么都说不过去。

但是,雷瑾现在露了这么一小手,立时令他们的疑惑烟消云散,心中暗自想着,有这等实力,自然天下都可去得,看来那些传说都是真的居多。

他们却不知道,当年的雷瑾,武技水准其实和他们现在差不多,顶多是强个两分一分的差距。

“值日,点卯情况如何?”上首的雷瑾在问,声音仍然自然轻松,中正平和,没有丝毫火气,却同时传遍议事大厅。

下首内记室的值日女官清声禀报:“与会文武官僚,已全部到齐。”

“嗯,好!”

相对职衔较低的文武官僚,自然不敢在这时说话。他们中间的不少人,还是第一次参加西北幕府的‘集议决策’(因为经营哈密、土鲁番以及云南的缘故,抽调了不少文武衙署的熟练官僚、吏员,现在这一批中层的文武官僚都是新提拔上来的),结果却结结实实地被侯爷‘折磨’了一回,想忘记这次的‘集议’都忘不了呢。在这种肃穆寂静的场合,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而资历‘老’一点的官僚,却是深知雷瑾这位平虏侯,在大政方略上雷厉风行的作风,霸道专制,不容辩驳。小事可以商量,大事若是众说纷纭,或者不能公之于众,便是没得商量,就是他一己独断!

雷瑾不但自己独断,也经常相机赋予一些文官和武将以独断之权,当然这些独断之权都是因事而设,事完则收回。

“大事赖君独断!”这句话,武将中公孙龙在雷瑾给他的书简里见过,狄黑也在雷瑾寄给他的若干书信中见过类似的话,郭若弼其实何尝不是在书信来往中感受到雷瑾所赋予的‘独断’之权所闪烁的双刃锋芒。其实,文官如刘卫辰、蒙逊、杨罗、独孤岳,甚至秘谍部的总管马锦等,又何尝不是拥有相当程度的‘独断’之权?

带兵的大将,数万精兵,这‘独断’之权在某一时期运用得好,便是开疆拓土的不世功勋;用得不好,便是徒惹猜忌,伤人伤己,甚至血腥横流。文官也与武将相同,不会差上多少。

权力其实对任何人都是双刃的,可以伤人,亦可伤己,运用之道,一言难尽。

雷瑾越是不断因事赋予文官、武将们某些‘独断’权力,文官武将们越是小心翼翼。

既然基本的大政方略,侯爷已经‘定’了下来,就几乎没有人可以改变。在这上面争吵是毫无意义的。这些熟悉雷瑾作风的高阶文武官僚,心里想的是如何拾遗补阙,使雷瑾所提的大政方略尽可能完善。何况只有‘息兵罢战、蓄粮积力、充实府库、休养生息’这十六个字,还没有其他的任何详细设想透露出来,他们这些人自然不会早早的就把自己给‘暴露’出来,审时度势总是要在弄清楚了时势全貌之后才能着手。

但雷瑾既然说得出这句话,应该就会有办法平抚军中不满的情绪。西北极重军功,雷瑾如果没有比较妥当的法子,是不会早早就把这句话放出来,激起军中不满的。虽然军中许多军将士兵,目前仍然将‘矛头’指向长史府的文官幕僚,但雷瑾却是造成这一切事端的暴风眼。

雷瑾的目光从议事大厅中就坐的文武官僚身上一一扫过,在文武官僚们的感觉中,这个过程似乎相当长,然而却又似乎很短暂,给予他们莫名的压力。

“想必,诸位现在对西北面临的困境都有所了解了。”雷瑾淡淡说道:

“西北去冬今春的雨雪明显比往些年偏少,去冬本侯和长史商量的时候,就担心今年可能会遭遇较大的旱灾。从现在的诸般迹象看起来,堪舆署称今年整个帝国北方都会有旱灾,而南方则会出现涝灾,今年无论南北,粮食怕是都要减产,这话可能是说对了。但是到底会减产多少,暂时还无法估算出来。俗话说十旱九蝗,如果今年春旱连夏旱,再跟一个夏秋蝗灾,不预作准备,西北今年的粮食就没有太大的指望。

诸位,且不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西北千万之人,口一张就要吃饭,今年军民人等的口粮,要筹集足够,殊非易事啊。且军粮远距输运的巨大消耗,从去年起,西北已呈难以承受之势,在明年、后年、大后年的两到三年之内,也难以根本改观,此本侯穷兵黩武之过也。

在这种情形下,西北必需息兵罢战,才能从根子上抑制粮价上涨,光靠长史府平抑粮价,虽然收得一时之效,也是很难长期承受的。长史府平抑粮价,都是要量力而行。

让西北百姓得到一个安居乐业、休养生息的机会,这不是谁的挑唆、蛊惑,是我们必需要如此做,才能在两三年后走得更远。

息兵罢战,也不是说什么战都不打了。要不,本侯花粮饷白养着几十万军队干什么?那还不如让尔等武官军将统统卸甲归田抱女人好了。”

大厅中哄然暴起一阵笑声。

“马锦!”雷瑾点了秘谍部总管的名。这里要说一句的是,事实上很多官员都不知道西北幕府,存在‘秘谍部’和‘朱粉楼’这样纯粹对外的秘谍衙署,大多数人仅仅知道长史府下辖的‘内务安全署’有‘锄奸营’,是正式的秘谍衙门,但人们知道它,只因为‘锄奸营’是对内锄奸的缘故。

‘秘谍部’和‘朱粉楼’名义上是内记室辖下的机密衙门,其一应开销费用,却由雷瑾所掌握的军府‘机密帐目’、长史府的‘机密帐目’上分别拨给。知道这两个衙门存在的都是西北幕府权力圈中最核心的那一群。尤其‘朱粉楼’,更是秘中之秘,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

马锦的公开身份是西北幕府‘参军’兼‘参政’,这是两个令人艳羡的头衔,意味着他是西北核心权力圈中的一员。

“卑职在。”

“你向大家伙通报一下,北方草原上的情势。尤其是蒙古右翼阿尔秃斯万户(注:即鄂尔多斯的同音异称)吉囊汗的情况。”雷瑾吩咐。

“是。吉囊汗衮必力克也是一世草原雄主,纵横于塞外草原几十年之久,但是现在已然垂垂老矣,岁月毕竟不饶人。从各种迹象看,草原风霜的侵袭,吉囊汗如今已是病重不起,目前不能骑马外出。已经延请了不少蒙医前去诊治。不过,蒙医擅长的是跌打损伤,断骨接驳,估计对这等调养身心的内科不甚精通,吉囊汗至今也无太大起色。

卑职估计以其病势的日趋沉重,半年到一年内,吉囊汗就会一命呜呼。草原形势将因为吉囊汗的逝去而出现大动荡。”

马锦概略的说了一下塞外草原的情形,施礼坐下。

这时,还有部分军将因对蒙古情势茫然无知,也就不明白塞外草原的一个什么汗,怎么就能引来侯爷的特别关注。

另外一些明晓一点草原情势的将官,倒是若有所悟。

这草原上,讲的是实力,有兵有马,就是把蒙古大汗逼得远避数千里之外,都是正常的。但是一代雄主病重,这时情势最为微妙,吉囊汗所有的儿子们,都可能在心里觊觎着那代表着权力和富贵的汗位。

这时候,如果有一个强大的外部势力介入其纷争,阿尔秃斯万户诸部即使不四分五裂,怕是也会实力大损。

很不幸的,吉囊汗被雷瑾给惦记上了。

这次是要趁他病要他命吗?

不少明白塞外情势的军将眼中都在闪光。

雷瑾扫了一下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白玉虎,笑道:“白玉虎,躲在角落里干什么?现在整个河套都是你的农庄牧场,大财主了啊。来了也没见你带点河套的好东西给本侯。”

白玉虎嘟囔一声,“卑职那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就是牛羊驼马之类,去年在堪舆署、还有水利河渠署的督工下,开了不少河渠,引黄河水灌溉,种出了一些粮食而已。

这次卑职带给侯爷的皮张里,倒是有好的,上好的沙狐皮足有二百多张,做一套天马皮裘、一套乌云豹皮裘足够了。

要是吃的,就是驼峰了。要特别稀罕一点的,就是卑职这次专程让人带过来几百只肥壮的牧鸡,吃起来味道还挺鲜嫩美味。”

白玉虎带这些东西给雷瑾,他其实一点也不会亏本,雷瑾基本上会在他走的时候,礼尚往来地让他带走价值相当,而且要稍稍高那么一点,好那么一点的‘回礼’。

提起牧猪,在西北倒是不甚稀奇了,许多牧场现在都有牧养。倒是这牧鸡,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第一回听说。

雷瑾也来了兴趣,暂且丢下正题不管,问道:“这却有什么说道?”

“其实是从张家口迁过来的一家农户,刚迁到河套时一家子男女十一口人。因为当时河套没有什么汉人农户,所以就随便指给了他家一大片地,现在他家雇工数百,还有不少蒙古奴隶,又是农耕,又是放牧,也是河套数得着的大户人家了。

他们家在山西的时候就养鸡,而且一养就好几百只,现在发了家,养得更多,一养就是几万只。只要不刮风下雨,每天都象放牧牛羊一样,在牧场上放牧这些牧鸡,而且几万只牧鸡分成很多的群。每一群鸡,都有两个人负责看管放牧,很是严格。”白玉虎说道。

“几万只牧鸡,这些鸡放到草原上吃些什么?他家能在河套就把这些鸡全卖出去?”

雷瑾问道。

“听说那些鸡喜欢啄食草丛里的蚱蜢、蝗虫、蚊虫等虫子,他们家养的鸡都很少饲喂,一只只却都肥壮得很。到河套收买皮货、收买牛羊驼马的商人,都爱吃得了不得,几万只鸡,不出河套早包了圆。这次是想让侯爷都知道他家的牧鸡,这才大方的弄了几百只牧鸡让侯爷尝鲜。卑职也是顺路,就一起带过来了。”

“呵呵,顺路?”雷瑾道:“怕是你也爱吃他家的牧*?你刚才说,他家的牧鸡喜欢啄食蝗虫?”

“他家里人是这样说,大概草丛里飞不远蹦不高的虫子,那些牧鸡都喜欢啄食吧。”白玉虎其实也不甚清楚。

雷瑾若有所思,思忖片刻,然后笑道:“闲话还是不说了,先说正题。这次,本侯准备在下半年秋高马肥的时候,让各骑兵军团,西宁行营、西川行营的骑兵轮流出塞,到塞外草原上去打打猎,本侯就怕你们到时没胆量去,呵呵。先说好,既然是打猎,粮草辎重军府一概不管。这次你们去,说是打猎,其实也是占领。你们能牢牢占领下来的牧场,就是咱们西北的,西北幕府公家占五成牧场‘地股’,余下四成‘地股’谁占领的就归谁。本侯也不跟你们客气,大雁飞过照拔毛,余下一成‘地股’,本侯与军府大小官吏共分,诸位没有什么意见吧?

河套已经牢牢占领下来,所以西北幕府从去年开始就在河套设官分职,几个要点也建起了城池,那里已经是我们西北幕府的新疆土了。

就看你们,有没有信心在草原上占领一片又一片的新疆土了。”

下面的武官军将已经有笑出声来的,这还有帝国侯爵的威严吗?整个象强盗坐地分赃。

雷瑾呵呵一笑,也不呵斥,继续说到:“至于你们出塞打猎,俘获的人口,想来你们不太愿意受其拖累,这人口就全归西北公家好了,这个到时让长史府估算折价给你们。你们可别觉得人口无利可图,就图省事都给一气杀光了。

至于缴获的牛羊牲畜和粮食、财物,这个照军律本来是不得私自藏匿,应该由军府统一分配战利品。但既然是你们打猎所得,军府也不管了。本侯和长史府,就‘照例’也小小的拔点毛,各拿你们半成,一九分帐,毕竟独食不肥是不是?

还有,出塞打猎,军功减两等计算,各位将领没什么意见吧?具体的,到时军府合议再一一敲定。”

说实在话,雷瑾说到这里,武官军将们的怨气已经没有了。只要有战打,他们其实不在乎跟谁打。而且还有若干好处利得,弄不好一下就成为‘腰缠万贯’的大财主,这时候自是已经怦然心动,满眼都是星星。

下面坐着的一些文官幕僚,没想到侯爷用这种方法安抚军中的不满,但是想想只要不劳动他们忙粮秣辎重运送的事,管他打猎不打猎呢?而且他们听侯爷的口气,他们也能从未来的出塞‘打猎’中分润一些好处,自是更加无话可说。

“别急啊,”雷瑾笑道,“这潼关外面的薛红旗,我们也不能让他太逍遥,行营的步兵、还有各步兵军团,到时轮流出潼关、武关,与横天军打些小战,骚扰骚扰。也免得让朝廷里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科道谏官,见天弹劾本侯,道是我们平虏军畏贼不击。

西边哈密、土鲁番已经是西北的疆土,如果有人愿意远去叶尔羌汗国打猎,也可以到郭伯爵那里报到,相信到时也会有收获。不过,到叶尔羌汗国打猎,是以抄掠牛羊驼马,袭扰为主,战是不会少打,利益可能不如将来出塞。

至于这东西两处的军功,就减一等计算。”

这是魔鬼的诱惑,刘卫辰心想;有谁能拒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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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6。3发布

第六章 息兵渡江(中)

议事大厅的气氛这时已经变得轻松了很多。

大厅内高阶和中阶的武官军将,其实在经过了这一次行程紧凑的换位巡视,已经在相当程度上理解了文官幕僚筹备、调运粮秣军需的艰难不易。

保证对前方粮秣军需的充足供给,对文官幕僚来说,其实也不啻于一场又一场的无形战争,极紧张极忙碌,只是没有流血伤亡而已,但是因为连续而紧张的忙碌,长史府的官吏累病、累死的也很有不少。

武官军将们的怨气早就淡了,现在再听雷瑾初次详解‘息兵罢战’,竟然是如此的一番计较。

无疑,对即将到了的这次塞外秋猎,各军团都得自行垫支一笔口粮马料银子,但自信满满的军将们,更加看重那一本万利的‘预期利得’,怎么都值得一搏的!虽然这所谓的‘塞外秋猎’,其实还是要在军府的一体谋划部署下实施,但军将们有战可打万事足,其他都好商量。

至于西北幕府,将来要从他们所占领的牧场,分去高达五成的‘地股’,这也不奇怪。

一则,西北幕府怎肯对新拓疆土,仅仅保持名义上的控制权?就是雷瑾也不会同意。

二则,各军团配备的战马、军械、零碎常用的军需用品,都是西北幕府配给。那么,他们出塞‘打猎’不能打平虏军的旗号,就等于是租借‘公器’干自己的‘私活’。在名义上,西北幕府收取一份租借费用,也是天经地义。

军将们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也没什么异议,反正一切都得等到秋天才能见分晓,现在还言之过早。

而且他们也知道,将来这新占领的牧场,西北幕府照惯例,会以‘竞投扑买’的方式,由西北的牧场出面经营。他们不用劳神费心,就可不断分得红利银子。这四成的所谓‘地股’,整个军团上下按军功大小一分下去,其实每人所占的份额都很小,但是比起抄掠的财物,却胜在其细水长流,可以传之子孙,除非后世子孙不肖,将所有的‘地股份额’转卖他人,其后裔都可一直享有那片牧场的收益分红。

且不提这些武官军将心思各异,雷瑾倒是慢悠悠地喝完了一盏儿红茶。

“好了,‘息兵罢战’大致的情形就是如此。一些琐碎繁杂的衔接事务,就不在这里说了。”雷瑾放下茶盏,“至于‘蓄粮积力、充实府库、休养生息’,还是长史府解说比较明白,本侯毕竟还隔了一层。嗯,刘长史先说,还是蒙长史?”

刘卫辰起身作揖,道:“卑职与蒙长史分别解说吧。其实昨日通报周知,大家都清楚西北面临的处境。

眼下这两三年,帝国内外各方势力的明争暗斗,都还未趋于明朗。帝国之内,从朝廷到地方的各大势力,表面上都还尊奉帝国正统。

横天军、白衣军在数年之内也难成大气。

尤其白衣军,这么几年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有能力统合两路白衣军,说明两路白衣军的实力相当,首领的威望、能力相仿,谁也吞并不了谁。

捏不成拳头的白衣军,此时气焰虽盛,但一味掳掠为计,终非长久,其后必衰。

横天军倒是难说,说不定能在天下大变之局中割据一方,称雄一时。

此时,我西北云南战事已毕;乌斯藏的叛逆,亦已由青海安多蒙藏等族远征军铲除;四川贵州也已抚定;汉中平静;塞上数千里边墙安然无事。

眼下这两三年,天下局势还在酝酿进一步的激烈变化,大变之势尚未成形,西北幕府僻处西陲,受此变化影响不大,且有志天下者,多将目光放在京畿、中原、江南,我们西北素称贫瘠苦寒,不管我们如何努力,各势力多半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

所以,眼前这两三年,就是天赐我西北的良机,可遇而不可求。

这些年,侯爷大举借债,花银子如流水,已经替西北夯实了一个比较厚实坚固的基础。只要再有这两三年喘息的工夫,将关中、延绥、云南治理好,西北必定是一年一变样,三年大变样。到时候,军中的猛将们,你们想打谁,只要侯爷说声‘行’,长史府都大力支持,绝无二话。”

“好!”

“说得好!”

性情豪爽的武官军将们,听刘卫辰如此豪言壮语,都不由大声喝彩起来。

他们想不到显得沉毅有威、凝重有度的刘长史,还有这样豪放的一面,而且对天下形势的分析也是如此清晰精到,让他们大开耳界,满堂喝彩由衷而出,绝无虚饰。

显然刘长史能被侯爷倚重,绝不仅仅是他能胜任长史府日常繁剧政务,调谐官僚吏员,也是因为他还拥有足够参预军政大事的不俗能力,至少洞察全局掌握形势的眼力绝不输人。

军府司马张宸极暗忖,他这时已经越来越把自己当作西北幕府的一员了,这种很少繁文缛节、轻松自在的氛围,令张宸极很轻松。虽然雷瑾交给他办的军府事务,也相当繁剧,但心情好,也不觉得怎么样的累了。

“肃静。继续听长史大人说。”雷瑾呵呵轻笑。

“侯爷所说‘蓄粮积力’,其实不用解说,一听即明,只要粮食丰收,牲畜繁盛自然可以达到。

但长史府今年的重中之重,却正是力争能有粮食入仓蓄积。

天灾无情,若是不能有效抑制旱灾、蝗灾对西北农田、牧场的损害,今年‘蓄粮积力’真的无从谈起。”

刘卫辰侃侃而谈,“以旱灾而论,河陇、包括宁夏诸府、河套诸府(皆为雷瑾私设)一带农田以水渠暗沟灌溉为主,旱灾影响相对会稍小,是我西北粮食、牲畜的根本之地。但去冬雪少,祁连山积雪,料是也比往年少,今年河陇诸条河流的来水,大可能少于往年,而黄河水量也可能逊于往年,对宁夏、河套的农耕也有影响。

幸好,去冬蒙长史向侯爷提议多挖池塘、水窖储雪,到时若缺水,这方面亦不无少补,能弥补上一部分。

而且河陇的水利河渠,已经全部整治完毕,河陇有足够能力应付较大旱灾。另外,河陇水利全由西北幕府拔银整修,统一调度,照例由西北幕府掌握,无论谁用水,都得出银子,这原本也是河西以前农耕用水的惯例,现在推行到整个河陇。

关中、延绥的水利河渠,目前修复的还不是很多。依照长史府与元亨利贞银庄的约定,这水利河渠由长史府依〈水律〉督管,元亨利贞银庄、长史府,以及其他因此受益的农庄、农户组成‘水利社’,各依其受益农田的多少,协商分摊整修水利河渠的银两、劳力人工、水税。因此控制旱灾、蝗灾是今年关中、延绥政务的两个要点。

至于汉中、四川、贵州,甚至云南,就不一一赘述了。待长史府合议,文官幕僚们细细筹划罢。”

刘卫辰喝了口茶润嗓子,又继续往下说,“以蝗灾而论,这却可能波及到整个西北、西南全境。

但今年夏秋蝗灾仍可以预期,将主要发生在西北区的关中、延绥、河陇、河套。

河陇今年将主要以抑制和控制夏秋蝗灾为主;

关中、延绥则除了要应付蝗灾,还要防治旱灾。虽然大部分田地,元亨利贞银庄已经接手,长史府却也不能袖手。

西北蝗灾主要是从帝国东部的塞外蒙古草原飞来,本地蝗灾则一是青海安多草原,一是从北方的塞外草原飞来,西域也经常有蝗灾。

如今,治蝗措施之一,便是各府各县都将在乡间组织乡民,普遍成立捕蝗义勇队,实行大面积的捕蝗、灭蝗。捕杀蝗虫的有赏,不管用什么方法,尽可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领取赏钱。

其二,长史府还将召集西北各农庄,要求他们今年要多多改种蝗虫不吃或只在饥饿时才吃的作物。

西北仅有的两位‘农学大师’(民爵),已经确认如绿豆、豇豆、黄麻、芝麻、蕃薯、蚕豆、豌豆,以及气味辛辣、辛臭的作物,蝗虫多不取食。

其三,要把一些怎么捕杀、诱杀、防治蝗虫的法子,写成揭贴,配上图,四处张贴,让所有人都知道怎么捕蝗、治蝗。”

雷瑾笑着插话道:“飞蝗如海而来,我们就针锋相对,来个人海相迎。好。”

顿了顿,雷瑾笑道:“这蝗虫,本侯以前有一阵常常烧烤来吃,要是蝗虫不太老,又烧烤得恰好,味道还是很不错的。京畿、山东一带,还常常将蝗虫爆煸,当做第二年春荒粮,农户还美其名曰‘蝗米’,大概这一带闹蝗灾闹得最凶,所以蝗虫也当干粮了,吃下肚去才解恨。

本侯以前偶然听‘畜牧大师’齐民说起,将蝗虫晒干或烘干,磨成粉就是很好的牛马饲料。俗话说,‘有钱使得鬼推磨’,这捕杀蝗虫,光靠官方的赏格终究是太低,不怎么吸引人。要是有人出银子,高价收买蝗虫干粉,会是什么情形?

这笔生意本侯来做的话,不知道会不会亏本?

哎,有没有愿意与本侯相与,入银股做这笔饲料生意的?”

议事大厅里的文武官僚都让雷瑾说蒙了,说着治蝗的正事,侯爷却突然斜刺插到‘蝗虫干粉’的生意上去,还这么堂而皇之,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仔细一想,也对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果有人高价收购蝗虫干粉,想法子去捕杀蝗虫的人肯定争先恐后,没人与银子有仇。

“没人与本侯相与?看来,本侯只有单干了。”

狄黑一笑,“卑职愿入银股,与侯爷相与。”

“卑职不敢后人,愿入银股。”蒙逊微笑。

刘卫辰呵呵一笑,“卑职亦入银股。”

有这几位带头,片刻间满大厅文武官僚都认了银股,至于一股到底合银子多少两,他们都还没有弄清楚。

“本侯先说好,这笔蝗虫饲料生意要是亏了,大家都自己认帐,亏多少都是自己的。要是赚了,大家按银股连本带利分钱。要是平了,也算大家伙运气,本钱不亏,落袋平安。”雷瑾道,“有意见没有?没意见就这么定了。等每股的银子定下来,就通知大伙儿。”

(注:中国古代的合伙生意很多是一次性,就是这种情形,是一种幼稚阶段的合伙形式)

“要是这样的话,”一个相当年轻的官员起身作揖,“卑职以为,方才白大人所言河套牧鸡,似乎也可考虑作为灭蝗手段,甚至鸭子也可驱之灭蝗。”

蒙逊悠然问道:“然则,你可考虑过这其中的若干难题?”

“卑职想过。卑职想那河套大户独擅牧鸡之利,必定是有秘密绝活,否则别家一养就成的话,就轮不到他家大把赚银子了。譬如那蝗虫外披甲壳,寻常鸡种怕是吃上一些,就消化不良了。而且要把鸡驯养得成群活动,没点细活窍门,怕是做不到。

这是难题之一,其二到底能不能抑制草原上的蝗虫,这鸡、鸭灭蝗的效果,还有待察看,毕竟没有先例、经验可遵循,说不定失败很多次,才能成功。

这家人既然向侯爷示好,侯爷可以借机与他谈谈牧鸡合股生意,他们家毕竟有多年牧鸡的经验,不同一般。

卑职觉得,侯爷预定了一笔饲料生意,那这笔牧鸡生意也可做得吧?一笔也是做,两笔也是做,不如两好合一好。”

雷瑾笑骂,“兔崽子,‘两好合一好’是这么用的吗?呵,倒替本侯安排这个生意可做,那个生意可以做了。”

“卑职不敢。”不但这位年轻官员在笑,满大厅就没有人不脸上带笑的。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这生意如果能成,对灭蝗不无裨益。”雷瑾笑道,示意那年轻官员坐下。

这就是西北幕府的议事,但凡集议、合议都不太分尊卑,言者无罪,知无不言,有错认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这气氛便轻松,甚至可能会让人觉得嘻闹,没有一点商量正事的严肃。

刘卫辰拍拍手,大厅重新肃静下来。

“现在我们说‘充实府库’和‘休养生息’。”刘卫辰笑,“‘充实府库’不同于‘蓄粮积力’,是因为府库之中除了粮食、牲畜,还得有布匹、药物、铁器、盐茶酒醋油酱等等商货物资,庶几方能应付四方之变。这些则需要工商繁盛,贸易兴隆,才能越聚越多。

‘休养生息’,便是如今西北的律例法令中,法例扰民,使民不得安生之事渐多,皆可称‘恶法’。尤其有不少法例是特别突出的不合时宜了,非改不可。这一些法令,有些是习惯旧例,当初幕府方立,习惯做法,前事旧例保留了相当不少。但到现在,已经成为妨碍西北幕府的绊脚石;还有些是因事而设的旧例,因不暇清理,也成了旧例,等等,这些都要做一番清理。

尤其是农牧工商的相关法例,不合时宜的越来越多,都要尽快废止,另颁新法例,以鼓励更多人从事工商贸易。若是一味去搞曲线变通,永远是邪路,一时或有效,长久总会越走越偏,直至不可挽回。根本的解决,还是尽可能废止旧法例,另颁新法例。

总的来说,‘充实府库’和‘休养生息’是一体的。革除弊端,废止诸般扰民恶法,这是真正的‘休养生息’,使我西北幕府治理下的士庶黎民,乐于工商贸易之业,便是‘充实府库’之道。

此皆为内政要务,繁剧琐碎、枯燥细致,也不多说了。

侯爷你看可是这样?”

“罢了。长史府总领政务,除了大政方略,本侯也不好过多插手。但是内部监管还可以再做得更好些。

另外还有监察院,本侯总觉得监察院的监察作用,一直发挥得太小了。

监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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